第13章
這番話,倒是點到他心坎兒上了,“你說得對,的确很煎熬。”
“那就勇敢的說出來呗!不過一句話的事兒,‘我喜歡你’四個字而已,多簡單吶!”
東珊的鼓舞給了他勇氣,鄂容安再不猶豫,将心一橫,幹脆直言,“我喜歡你。”
點了點頭,東珊頗為贊許,“就像這樣!直接跟她表白,管她會不會應,先表白再說。”
察覺到她有所誤會,鄂容安凝望着她,眸含盛情,再次點明,“東珊,我喜歡你!”
“啊?你說什麽?”驟然被表白,東珊愣怔當場,感覺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栽進了深坑裏,“你……不是喜歡哪家姑娘嗎?”
“是啊!那位姑娘近在眼前,名喚東珊,正是你。”目光交錯的剎那,鄂容安再不閃躲,也不願再隐瞞什麽,此時此刻,他只想将自己最真實的感受告知于她,
“近來我總會不自覺的想起你,你的一颦一笑,皆在不經意間刻進我腦海之中,起初我還不懂這是怎麽回事,後來才明白,我對你似乎已經有了別樣的感情。”
驟然的告白着實驚了東珊,方才他所說的那番話,她一直以為他指的是旁人,壓根兒就沒考慮到自己,此刻聽到鄂容安的肺腑之言,她一時間難以接受,大腦嗡鳴淩亂,
“你一直叫我小兄弟,我們不是朋友嗎?你怎麽突然說這些奇怪的話?”
“先前不曉得你的真實身份,我才那般稱呼,後來知道你是位姑娘,那我自然不會再将你當兄弟。”
盡管他解釋得詳盡,她仍舊覺得匪夷所思,失了慣有的從容,再也笑不出來,眼神也變得慌亂,
“可我們認識的時日并不久,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怎麽可能對我有什麽感情?”
“有日久生情,也有一見鐘情,感情之事本就難以琢磨,并非相識長短可以衡量。”既已道明,鄂容安便不再猶豫,将那手串取了出來遞給她,
“東珊,這手串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再次看到那條碧玺手串,東珊不知所措,下意識站起身來,與他保持距離,
Advertisement
“那日我與小藍說得很清楚,那方帕子只是我還給你的,并非相贈,也不代表我對你有什麽,若然讓你生了誤會,那我向你致歉。你不欠我什麽,無需回贈,我不能收你的禮。”
此番澄清令鄂容安心神頓黯,但他又覺得東珊這姑娘心大,對待感情難免遲鈍,她沒察覺到實屬正常,遂再次向她表明,
“那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以表心意。”
這心意,恕她不能接受,“容公子,你應當知道,我很快就要入宮選秀,你我的婚事皆不由自己做主,我無法對你承諾什麽,又怎能私自收你的東西?上回的帕子已然鬧出那麽多誤會,這手串我是斷不能再收的。”
實則在鄂容安看來,選秀不過就是個過場,每三年一選,參選者幾百人,到最後真正留牌子的也就十幾人罷了!也許東珊并不會中選呢?
“我明白,我會等你,倘若你沒有中選便可自由婚嫁,到時我便去你家提親。”
東珊當然不願入宮,卻也得考慮實際情況,“那萬一不幸中選了呢?”
鄂容安無言以對,畢竟東珊的家世背景擺在那兒,倒也不是沒可能,萬一中選,誰又能與皇帝搶人?
眼看他說不出話來,東珊順勢勸道:“将來之事無定數,所以我不想給你虛無缥缈的承諾。
容公子,您家世品行皆無可挑剔,喜歡你的姑娘能排到城門外頭去,也許你是沒見過女扮男裝的姑娘,所以才覺得我特別,誤将一時的新鮮當成了好感。
其實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我不過是個粗心大意,性子不怎麽溫婉的普通姑娘,并沒有什麽優點值得你喜歡,根本就配不上你,你還是收起這個念頭吧!抱歉,我們真的不合适!”
她的認知他并不贊同,鄂容安急切的想要表達自己的心意,“我見過的姑娘是很多,但能讓我動心的只有你!
東珊,我很确定自己的心意,并非一時沖動,你很好,無需妄自菲薄,你是不是世人眼中标準的大家閨秀,我并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喜歡現在的你,我明白你的顧慮,我願意等着你,即使你不能承諾,我也願意等下去。”
她以為說出那番話之後他便會放棄,孰料鄂容安的态度竟如此堅決,東珊震驚之餘又不願欺騙他什麽,生怕再有誤解,辜負他的情意,
“可是你要知道,我對你并無男女之情,你等我毫無意義。”
今日驟然表白,鄂容安也覺自己有些唐突,她沒個準備,一時無法接受倒也正常,但他還是想給自己一些希望,也給此事一個轉圜的餘地,
“我明白,先前你只将我當朋友,沒有考慮感情之事,來日方長,你可以慢慢考慮,東珊,我不敢說自己是多好的男人,但我一定會對你好,選秀之後你終歸是要嫁人的,到時候你再給我答案也不遲。”
“容公子,你這又是何必?我不想給你任何期許,因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只想順其自然的走下去,不想背負沉重的感情,我對你沒有愛慕之情這是事實,該說的我都說得很清楚,至于你的态度不是我能決定的。”
一口氣道罷這些,東珊甚至不敢去看他,仿佛心間壓着巨石,難以喘息,周遭的氣氛開始變得凝滞,她再也待不下去,望了望天,借口道:
“我哥囑咐我不能玩兒太久,我該回去了,告辭。”
話音落,東珊逃也似的離開亭子,徒留鄂容安怔在原地,眼下的情形出乎他的意料,以致于他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掌心那圓潤的碧玺珠子此刻摸起來竟有些硌手,一如他的心一般冰涼。
終于鼓足勇氣表明心跡,一番情意卻沒能得到她的回應,東珊拒絕得那麽幹脆,根本就不留一絲餘地,哪怕他說要等,她似乎也不在乎。
究竟是心裏真的沒有他,還是不想給他希望又令他失望才故作絕情?
那邊廂,傅恒與藍瑾正在看戲,卻發現東珊轉身離開,藍瑾暗嘆不妙,趕忙小跑到亭邊向兄長打聽,
“大哥這是怎麽回事?東珊姐姐怎麽走了?”
然而兄長并未回應,只是悵然地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幽黯。
眼看問不出話來,藍瑾快步追上東珊,奈何東珊也不肯明言,
“小藍你別問了,這件事我不想再提,多謝你今日帶我出來玩兒,不過我該回去了。”
看她眉間隐郁,情緒不佳,藍瑾識趣的住了嘴,沒再追問,只囑咐車夫送她回去。東珊不願再麻煩她,藍瑾拉着她的手好言勸道:
“不管你們有什麽矛盾,我們終歸是好姐妹,你若還将我當自己人,就坐我的馬車回去,待會兒我與兄長同行即可。”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東珊也就沒再拒絕,畢竟此處離家甚遠,走着回去得幾個時辰,無奈之下她只好承了藍瑾這份人情,乘車歸家。
送罷她之後,藍瑾又拐了回去,瞄見兄長手中緊攥着的碧玺手串,便知他的心意沒有贈出去,八成又被東珊給拒絕了。
傅恒不明所以,一再問詢,“不是說酒樓都定好了嗎?瞧她把我手腕掐的,一塊青一塊紫,我還準備讓她給我敬酒道歉呢!怎的突然就走了?連聲招呼也不打,忒沒禮數!”
鄂容安沉浸在疑慮之中,尚未緩過神來,無心作答,一旁的藍瑾扯了扯傅恒的衣袖,一再給他使眼色,小聲提醒道:
“我哥心情不好,你先別問,等他緩過來再說。”
說好的踏青還沒開始就這麽戛然而止,傅恒很不理解這兩人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不是兩情相悅嗎?怎就突然鬧了別扭?
果然情字無理可言,使人欣悅使人憂,此時的傅恒不禁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有對哪個姑娘動心,否則也要變得古怪起來。
原本傅恒還以為不是多大的事兒,依照鄂容安的性子,緩一夜,次日也就能恢複常态,哪料連着兩日他這兄弟都拉着他飲酒,卻又不肯告訴他究竟發生何事,只借酒澆愁。
眼瞧着一向樂觀從容的兄弟變得多愁善感,情緒低迷,傅恒越發疑惑,便讓藍瑾去找東珊問一問。
奈何藍瑾去一趟也是無功而返。東珊是想着既然鄂容安沒告訴他妹妹,就證明他不想讓旁人知曉此事,那她又何必多嘴?
藍瑾實在沒辦法,只得放棄追問,垂頭喪氣地回了府。
傅恒卻是不氣餒,囑咐她再去一趟,“你告訴小東子,就說我找她有事,讓她務必出來相見。”
打量他一眼,藍瑾目露懷疑之色,“您哪位啊?你以為東珊姐姐怕你?她會聽你的話?除非你有正當理由。”
理由?傅恒微揚首,唇角的笑意自信且篤定,一副勢在必行的架勢:只要是他想見的人,總能找出一個理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