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忿然道罷,東珊轉身離去,這一回,傅恒再不敢攔,但看她走路一瘸一拐,似是傷得嚴重,他雖擔憂,但他一個男的也不好再去扶,只好到馬車邊喚藍瑾下來。

藍瑾見狀趕忙小跑過去,扶她回家,問她這是怎麽回事,“九哥不會欺負你了吧?”

東珊不願再提,滿心的委屈皆溢至眼角,紅着眼忍淚表态,

“小藍,我将你當姐妹,今日才随你出來,往後你若來找我說話,我一如既往的歡迎,但若是為你哥的事,無需再重複,傅恒就更不必提了,我不想再見這個人!”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東珊态度驟變,再無一絲和氣,藍瑾暗嗤這個九哥,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盡管她不曉得發生了何事,也能猜到肯定是傅恒的錯,一再替他向東珊道歉。

東珊并不理會,也沒打算深究。到得大門口時,東珊請她留步,藍瑾卻不肯走,擔心她的傷勢,一定要送她回房,等大夫來診。

大夫來看後,只道手掌處是外傷,無甚大礙,手腕和腳踝皆扭了筋,先冷敷,明日再熱敷,貼上膏藥,開些活血化瘀的藥即可。

待大夫診斷過後去開方子時,東珊也不像往常那般親熱的留她,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你也聽到了,沒什麽大礙,不必擔憂,快回去吧!”

這事兒鬧得着實尴尬,藍瑾有愧于她,一臉歉疚地輕嘆着,“給姐姐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那你小心将養着,改日我再來看望你。”

随後藍瑾才轉身離去,才剛還日光普照,這會子竟是陰雲漫空,沒了暖意,本就尴尬的局面徹底打成死結,再難開解,真真愁人!

傅恒一直等在不遠處的巷口馬車裏,一見藍瑾回來,忙問她是何情況,“小東子傷得嚴重嗎?可有傷到筋骨?”

坐進馬車後,藍瑾悶聲嘆着氣,恨恨數落着,“我的九哥啊!我是讓你來勸人,不是讓你來打架的,你勸不住便罷,怎的還把人給傷了?原本東珊姐姐對我還算客氣,你這一鬧,徹底把路給堵死,我還怎麽去找人家?”

這事兒的确錯在他,但傅恒還是想說一句,“我說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信!”窩火的藍瑾忍不住白他一眼,“信你才怪!”

一想到可能發生的後果,藍瑾至今後怕,暗恨自己就不該聽信傅恒的話,

“姐姐月底就要參加選秀,還好沒傷到骨頭,只是扭了筋,若然将人傷得嚴重,你就等于毀了人家的前程,寧琇肯定不會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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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錯在他,挨訓就挨訓吧!傅恒再不反駁,只悄聲囑咐她,萬不可将此事告知她大哥,

“他本就心情郁結,若是曉得東珊被我傷了,定會斥責我。”

瞥他一眼,藍瑾冷哼揶揄,“原來九哥你也有害怕的時候?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皇上呢!”

他也就是顧忌鄂容安的感受而已,“這不是給你哥一個面子嘛!”

若真為她哥着想,他就不該這般沖動,“辦事兒一點兒都不妥帖,下次再也不會相信你的話,東珊姐姐若是因為你而不再理我,那你就是罪魁禍首。”

嘿!這小丫頭片子竟然蹬鼻子上臉,一再斥責他,說一句也就罷了,傅恒實在忍不了她一直數落,

“你講這話也太沒義氣了些,咱們的初衷都是為你哥,你怎能反過來怪我?”

“那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以往若是遇到困難,只要傅恒出手,準能成事兒,這回他竟将事情給搞砸了,藍瑾生怕東珊連她也記恨,這才會對老九橫眉冷對,

“除非你把東珊姐姐哄好,不然我不會原諒你!”

讓他去哄姑娘家?這可真是難倒他了,完全沒經驗啊!酷暑嚴寒練武騎射他不怕,最怕的就是跟姑娘家說好話!

實則東珊根本就不稀罕讓他來哄,她只希望這場風波趕緊平息。

原來三人意外相識也算緣分,最初的她是以男裝示人,她根本就沒想過誰會對她動心,畢竟兄長總說她的性子不夠溫婉,将來肯定難尋婆家,是以她潛意識裏認為自個兒不可能得哪個男子青睐。

對鄂容安,她更多的是欣賞與欽佩,并無那種心動之感,她是覺得,既然婚事不能由自己做主,那就不該對誰動心,聽天由命吧!省得像詠微那般,心驚膽戰,總為李公子傷神。

她自認句句皆是實話,坦誠相告,這事兒便算了結,孰料傅恒不罷休,又來找她的茬兒,要求她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根本就不考慮她的感受,也不管是對是錯,仿佛他理該操控這一切,偏偏東珊不願受人擺布。

欺騙鄂容安,給他渺茫的希望,她真的做不到,只想着長痛不如短痛,就此說清楚,他才能解脫。

家人問起她這傷,東珊哪敢說實話,只道是出去陪藍瑾買東西時,腳下一滑,不小心摔傷的。

聽聞她傷了腿,正在養傷,不能随意走動,詠微特地趕來看望,打算在這兒住幾日,陪她解解悶兒。

姐妹倆有段時日未見,東珊閑問起,她可有再見過李侍堯,詠微神色頓黯,搖頭哀嘆,

“還是上次在你家見了一回,也沒來得及說話,後來再沒見過,不過他倒是寫了兩封信差人送了過來。”

詠微膽子小,不敢随意出門,只能與李侍堯書信往來,東珊暗自慶幸自己并未将心交付于誰,否則也要捱這相思的折磨。

三姑娘芸茹也在此陪伴姐姐,看姐姐不能走動,只能倚在躺椅上在院中曬暖,瞧着甚是可憐,

“二姐腿還疼嗎?我來幫你揉一揉。”

妹妹這般關懷,東珊心下動容,“乖芸茹,姐姐真是沒有白疼你,不過我這傷只能養着,可不能揉。”

一旁正在修剪花枝的薔兒忍不住道:“大夫交代過擦藥酒的時候要适當揉一揉,更有助于恢複。”

話音才落,便收到姑娘那警示的眼神,“昨兒個嬷嬷揉了一回,疼得我直掉淚,我寧願好得慢一些,也不要再受這樣的折磨。”

詠微也曾崴傷過腳,體會過那種稍稍一動便疼痛難忍的滋味,但眼下這情形可由不得她任性,

“選秀将至,你這傷務必得在選秀前複原,否則到時候入宮得走許久的路,還要站立久候,你如何受得?切記遵從醫囑,萬不可大意。”

對此東珊并不在意,反倒生了僥幸心态,“受了傷更好,到時候頭一輪不過關,我便不必再複選。”

她想的倒是簡單,殊不知這當中的門道可多着呢!“傻丫頭,頭一輪就落選,這地位可就差了許多。

複選時能見帝後與太後,即便不入宮也有可能被指給王公大臣,縱然被撂牌子,好歹也是經過複選的,媒人再來說親也要高看幾眼,你才能定個好人家不是?”

東珊聽得稀裏糊塗,只因未曾經歷過,是以直到現在她對選秀的過程仍然懵懂未解,唯一的感覺就是太過繁瑣□□,害苦了多少姑娘家。

看着自家三妹,東珊心生感慨,“今年我們去選秀,待到下一次選秀,便該是芸茹了。”

芸茹正在吃着米糕,驟然聽到這一句,不明所以,一雙澄亮的大眼睛寫滿了無謂,“我今年才十二,還早着呢!”

撫了撫她那小腦袋上挽着的發髻,詠微輕笑着提醒道:“三年一選,待到三年後,你十五正當齡。”

姐妹幾人正閑扯着,忽聞小丫鬟氣喘籲籲地進門來報,“二姑娘,才剛奴婢瞧見富察家的那位小九爺來了。”

東珊聞言,小山眉幽幽蹙起,原本倚在躺椅上的她不安地坐直了身子,暗自思量着,此人怎的光明正大的到她家來了?難不成真要與她兄長告她的狀?

“傅恒?”詠微尚不知內情,甚感好奇,“無緣無故的,他來作甚?”

“奴婢聽小海說,九爺是特地來看望二姑娘您的,帶了好些補品,好像還說要給您致歉呢!”

當日她出去借的可是藍瑾的由頭,如今傅恒親自過來,這算怎麽回事?他這是一心要将事情鬧大,不讓她好過嗎?

東珊暗自焦慮,詠微卻是聽得糊塗,狐疑地望向自家表妹,“傅恒此舉何意?你不是說這腿是自個兒崴傷的嗎?與他有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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