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先前索綽絡氏曾帶着東珊到寺求簽祈福,許下心願,若是小姑子過了初選就去還願,這回的确是過了,索綽絡氏自當守諾,順道兒再去祈求菩薩庇佑東珊再過複選。
東珊借口腳疼不願去,奈何嫂嫂說她當時也同去許願,必得親自去還願以示誠心,菩薩才會繼續保佑,還說一路乘車,也就進廟時走幾步而已,于她的舊傷無礙。
實則東珊想說的是,她根本就不曾向菩薩許過選的心願,她求的是落選啊!
但這話她只是想想,不敢在嫂嫂面前道明。古人們都将神明之事看得極重,嫂嫂态度堅決,連兄長都說她該去,無奈的東珊只好答應。
拜罷菩薩,回來的路上,索綽絡氏又要拐去街市上買些物什,果不其然,愛閑逛是女人的天性,不論古今,東珊若是腿腳利索,定然跑得比誰都快,奈何她的腳不方便來回上下馬車,便老老實實的待在車等着,一直耽擱到現在才回來。
只是她沒想到,此刻會在自家門前碰見傅恒!一瞧見他的身影,東珊原本閑适的目光瞬時變得凝重,下意識往後退去,對他防備深甚。
眼見人從馬車上下來,一襲繡瓊花的紫裳清新雅致,在春日裏顯得格外奪目,傅恒望着她的身影,難免吃驚,
“腳不疼了?怎的又亂跑?”
生怕他又來找她的麻煩,東珊不答反問,“你怎麽又來了?”
迎上她那嫌棄的眼神,傅恒頗受打擊,為保顏面,他并未作辯解,反嗤道:“又不是找你,你緊張什麽?”
被噎的東珊頓感沒面子,睇他一眼,傲然扭臉,轉過身去再不理他。
随後下車的索綽絡氏一見傅恒,便知他是來找寧琇,遂客客氣氣地請他進宅。
路上索綽絡氏拉了拉東珊的衣袖提醒道:“上次九爺過來給你送補品,你還未當面相謝呢!”
東珊心道:明明是他撞我在先,我不罵他就是好的,憑什麽謝他?然而嫂嫂時常教導她要知禮數,斷不可在外人面前失禮。
若然此處無旁人,她定然不會給傅恒好臉色,偏偏嫂嫂在場,東珊心有顧忌,唯有強忍心底的怨憤,迫使自己堆起笑容,向傅恒福了福身,
“有勞九爺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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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動作極快,連個眼神都不給他,明顯是敷衍之态。心知自己有錯在先,傅恒沒資格與她計較,遂笑面以對,
“東珊姑娘客氣,我撞傷了你,心甚是歉疚,理該送上補品,聊表歉意,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心甚慰。”
以往的他可沒這麽謙和,東珊暗嗤此人虛僞至極,慣會在人前裝模作樣,不過轉念又一想,她都能扮溫順,那傅恒也能佯裝溫雅,實則對方是什麽性子,兩人皆心知肚明,斷不會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
懶得與他多言,到得分叉口,東珊回往後院,傅恒不能再與她同行,索綽絡氏也得回去照看孩子,命人帶他去前廳。
只可惜傅恒與寧琇不怎麽熟,來一趟還得找個适宜的借口,今日過來便是借着畫作的由頭,
“前日裏得了兩幅畫,說是黃公望和韓幹的真跡,幾位友人各執一詞,真假難辨,素聞寧兄在書畫這方面頗有造詣,特來向寧兄請教。”
道罷傅恒命長随将畫卷遞過來,寧琇鄭重接過,展開第一卷,是一副駿馬圖,畫的馬兒膘肥肌健,鬃毛飛揚,被栓于馬柱之上,那昂首騰骧的形态極其傳神,似乎能透過畫紙感受到駿馬桀骜不馴,嘶鳴欲奔的神采!
這幅《照夜白圖》寧琇見過許多仿品,卻始終不曾見過真跡,但他曾有幸得見韓幹的另一幅《牧馬圖》,對比畫工技巧,便可得出結論,
“照夜白乃是唐玄宗心愛的一匹馬,韓幹說自己以馬為師,玄宗便讓他來畫自己的坐騎。
此畫用簡練,駿馬輪廓的線條雖然纖細卻不失張力,馬的脖頸與四肢以淡墨稍作暈染,唐韻十足,圖還有李煜、張彥遠等人的題字,的确是韓幹的真跡!”
寧琇這麽一說,傅恒心下稍慰,還好沒買錯,他可是打算将這幅畫送給皇帝的,若是贗品豈不贻笑大方?
同為唐代四大畫家,韓幹的畫作存世極少,難得遇見韓幹的真跡,寧琇甚為欣賞,将畫放于桌畔,仔仔細細的瞧,對這畫工贊不絕口。
看罷駿馬圖,寧琇又展開第二幅,說是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當他瞧見這幅時,眼已無神采,将畫卷合上,但笑不語。
觀其神态,傅恒已然明白,倒也沒覺得可惜,“好歹得了副韓幹的真跡,倒也不虧。”
“那倒是,畫作這種東西本就難以鑒定,真真假假,結果其實并不重要,貴在鑒賞的樂。”
摯愛書畫之人自是以此為,鄂容安亦有此好,是以他與寧琇才有交情,但傅恒不同,鑒賞寶石他擅長,書畫他還真看不出來,他看重的只是這幅畫的價值,只因皇帝心心念念,是以他才會想盡辦法去尋,僅此而已。
實則他也可拿給鄂容安鑒賞,今日之所以來找寧琇,不過是為了給東珊送藥罷了。
賞罷畫作之後,傅恒順口問起東珊選秀的情況,寧琇笑應道:“舍妹僥幸過了初選,下個月去複選。”
“宮道漫長,她的腳傷尚未痊愈,想來出入宮廷很是難捱。”說着傅恒拿出一瓶藥膏放于桌上,
“此乃秦太醫配制的藥膏,說是對跌打損傷有奇效,每日塗抹兩次,可祛除腫脹,活血化瘀。”
“先前九爺已然送來補品,舍妹她十分感激,委實不敢勞九爺您再送藥膏。”
看來這寧琇扯謊的本事也是一流啊!東珊沒當衆罵他便是給他顏面,傅恒哪裏敢奢望她感激?心知肚明的傅恒也不拆穿,只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
“令妹的傷因我而起,我自當擔責,太醫也說了,腳傷恢複不難,但一定要将養一段時日,切忌奔波,萬一不小心再次扭傷便會更加嚴重。複選還得入宮,是以這幾日她得在家将養着。
一般的藥膏常有刺鼻氣息,這藥是太醫特制而成,加有香露,氣味芬芳,見效極快,宮的後妃們皆常備,姑娘家應該會喜歡。”
傅恒所言合情合理,寧琇竟不知該如何拒絕,唯有順勢收下,代妹妹向其道謝。
這一回,傅恒很識,沒再提出要見東珊,反正才剛已然見過,看她的反應便知她仍未消氣,東西帶到即可,沒必要再去讨人嫌。
當寧琇又讓夫人帶藥膏給妹妹時,索綽絡氏不由起了疑心,“這位小九爺似乎對咱們珊珊很是關懷,原本不是什麽重傷,他卻接連兩回親自來送藥,究竟是何意?”
“他是說出于愧疚。”
男人心大,一般不會往深處想,索綽絡氏卻覺得此事不簡單,美眸一轉,眼盡是了悟,
“這話也就騙騙你,若只是愧疚,送一次即可,何至于送第二回?依我看啊!小九爺這是對咱們珊珊生了念想。”
“怎麽可能?”寧琇搖頭讪笑,“旁人不了解,咱們卻是清楚二妹的性子,九爺那麽挑剔之人,怎麽可能鐘意于她?”
嫁進門這麽些年,索綽絡氏與小姑子感情頗好,聽到夫君這番話,當即板着臉嗤道:
“珊珊怎麽了?你這個做兄長的怎能嫌棄自家妹子?誰規定姑娘家就得溫婉娴靜?指不定小九爺就喜歡珊珊這樣的呢?”
寧琇暗笑她扯遠了,“二妹還得複選,九爺是否有心都不重要,你呀!還是甭瞎琢磨。”
“怎的不重要?小九爺若真的喜歡珊珊,那還不是他皇後姐姐一句話的事兒?”
“你怎知皇後娘娘就一定瞧得上二妹?”眼瞧着夫人還想再辯,寧琇适時打斷,讓她趕緊将藥送過去,
“切記不要亂說話,以免她不高興。”
無需他來交代,索綽絡氏自然曉得輕重,也就夫妻倆關上門論兩句罷了,東珊再怎麽開朗,卻也是知羞的,她這個做嫂嫂的點到為止即可,絕不胡言。
今日東珊許的願是不入後宮,卻不知她忍着腳傷到廟祈的願是否能靈驗。
回房後,薔兒伺候她褪掉鞋襪,端來一盆藥熬成的熱水,為其沐足,浸泡大約一刻鐘之後,薔兒才去拿藥膏,預備為其塗抹。
趕巧索綽絡氏在此時過來,讓她用這瓶新的藥膏,凝香露。
得知又是傅恒所贈,東珊疑心頓起,才剛傅恒可是說來找她兄長的,怎會給她送藥?上次他送來的補品她可是一樣都沒用,這次的藥膏她也不願碰,誰曉得傅恒會不會在藥裏頭加什麽東西,萬一塗抹之後她奇癢無比可如何是好?
心有戒備的東珊假意收下,說明兒個再用,索綽絡氏卻讓薔兒立馬将藥給換了,
“這宮太醫的藥定然比普通的藥好,等明兒作甚?今日便用,小九爺說這藥還有花香,你再也不必擔心藥膏難聞。”
薔兒接過瓷瓶,順打開聞了聞,的确芳香怡人,驚喜笑道:“姑娘,真的很香呢!奴婢這就給您試用。”
嫂嫂就這般立在這兒,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東珊推诿不得,唯有聽從,面上堆着笑,實則心裏苦啊!
她不禁暗自祈禱着這藥最好沒動腳,若是出了事,她定然不會輕饒傅恒!
事實證明,她似乎想太多,塗罷藥之後,她的腳踝并無什麽不适,次日又擦兩回藥,明顯消腫,且身上也不會像先前那般,殘留刺鼻氣息。
看來真是她小人之心了,瞥見桌上的不倒翁,東珊随一戳,就這般倚坐在桌邊,以支額,瞧着它晃來晃去,神思飄飛,悠悠小山眉下,她那雙秋水眸似投映着被揉碎了的點點星光。
往後這幾日,其他旗籍的秀女繼續參加第一輪初選,東珊她們等着四月初八再入宮複選。
複選之時将會觐見帝後與太後,宮規森嚴,馬虎不得,稍有不慎便會沖撞某位貴人,是以通過初選的秀女家人皆會聘請到了歲數被放出宮的宮女,請那些姑姑們來教一些觐見帝後的禮儀。
幾百名秀女,通過嚴格的初選過後就只剩下八十人,這八十人分兩日入宮參加複選,東珊她們正巧排在第二日。
此次人少,也就不必半夜入宮,卯時在地安門前集合,此時天尚未大亮,東方一線微光,風涼聲寂。
待到神武門開啓,衆秀女緊随太監的步伐依次來到禦花園時,旭日已然東升,薄輝輕灑大地,各色名品花種以最優雅的姿态綻放,好似在與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秀女們競美一般。
初選只在绛雪軒,且還是夜間,來不及細看,今日秀女們不在屋,置身于園內,才算是真正開眼,饒是那些個慣見大場面的世家女,瞧見眼前的美景也不由感慨,皇家園林果然非同凡響!
星羅棋布的亭臺樓閣間點綴着松竹花石,每一處看似自成一畫,卻又巧妙的與周遭的景致銜連,渾然成,意境深遠。
東珊與詠微正在欣賞着周圍的美景,忽聞身側有人說話,回首便迎見那雙熟悉的彎月眼,
“小藍?你也是今日複選啊?”
“可不是嘛!”藍瑾甜甜一笑,“上回初選沒見着你,今日總算是碰見了。”
藍瑾關切的問起她的腳傷,東珊只道已無大礙,“休養這幾日好了許多,今兒個倒也不覺着疼。”
實則藍瑾一直都在挂念着她,卻又擔心東珊惱她上次帶傅恒過去,是以遲遲不敢再去打擾她,今日看東珊面對她時仍有笑意,她才舒了口氣,
“沒事就好,否則我都無顏再見你。”
最初東珊的确有些怨她,但後來仔細想想又覺得藍瑾是無辜的,畢竟冤有頭債有主,她實不該遷怒旁人,
“妹妹多慮了,又不是你推我,我怎會怪你呢?”
人正說着話,迎面走來一位姑娘,藍瑾笑笑招,示意她過來,“媛媛,快來!”
東珊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就見一身形嬌小,臉如鵝蛋的姑娘面帶淺笑,朝藍瑾走來。
藍瑾順勢拉住她的,問她這是怎麽回事,“你的心怎麽這麽多汗?今兒個不算熱吧?可是不舒坦?”
“我緊張啊!”淑媛最怕人多的場合,一緊張便冒汗,初選時她的心皆是汗,嬷嬷倒也沒在意,還安慰她別怕,淑媛不禁在想,嬷嬷肯定是看在她家族的顏面上才這般客氣,若換成尋常秀女,估摸着早就被棄了。
拍着她的背,藍瑾笑打,“你姐姐可是皇後,你的親人啊!你怎會害怕?”
湊近藍瑾,淑媛小聲對她道:“姐姐自是不怕的,但聽說今日皇上和太後都會到場,我最怕這樣嚴肅的場面。”
默立在一旁的東珊聞言,暗自思量着,皇後的妹妹?那不就是富察家的人?難不成眼前的姑娘是傅恒的妹妹?
這妹妹姿容秀麗,東珊不禁好奇,乾隆的白月光,富察皇後究竟會是怎樣一個傳奇女子,竟能令皇帝惦記幾十載?
正胡思亂想之際,忽聞藍瑾說起她的名字,好似是淑媛問起,藍瑾在與之介紹,
“詠微你是認得的,我就不多介紹了,這位呢!是我新結識的好姐妹,那拉家的姑娘,寧琇的妹妹,東珊。”
一說起她家,衆人最先想到的便是容若,淑媛看向她的眸也多了幾分敬仰之意,
“原是書香門第之後,幸會!納蘭先生的詩詞我很是喜愛,最喜歡的便是那句,‘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我喜歡那句,‘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一提起容若,詠微也來了興致,與她們讨論起詩詞,可惜她無緣得見納蘭先生,只能從他傳世的佳作感受先生的心路歷程。
東珊也很敬佩這位祖父,但她總在思考一個問題,“那樣的絕句,是體會過多少辛酸哀恸才能寫得出來的悵然與落寞?若然他的才華是用悲痛來印證,或許他寧願自己寫不出千古佳句,也不願去體會生離死別,肝腸寸斷的滋味。”
聞聽此言,淑媛深感慚愧,“我竟是忽略了這一點,詩詞能得人心,往往因為字裏行間抒發的是真情實感,納蘭先生情路坎坷,英年早逝,想來也是因為太過用情至深,才會郁郁而終。”
誰說不是呢?東珊頗覺惋惜,慨然而嘆,“情深不壽,大抵如此吧!”
淑媛聞言,心間一動,眼盡是贊賞,“才子之後,必是才女,情深不壽,東珊姑娘這話說得甚妙!”
被誇的東珊心虛之至,忙解釋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從書裏看到的。”
一說起詩書,淑媛便不再緊張,好奇的追問是什麽書,哪位高人所寫。
東珊尴尬一笑,一時答不出話來,她總不能說這是金庸老爺子寫的吧?且書裏的這句話還是出自乾隆之口呢!乾隆若是曉得,肯定否認得幹脆:
這話朕沒說過!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東珊含糊其辭,說是在話本子上瞧見的。哪料淑媛竟又向她借那話本子。
無奈的東珊暗嘆人就不該扯謊,扯一個謊言還得用另一個謊言去圓,自作孽,不可活啊!
“真是抱歉,我也不記得話本子放在何處,改日若有會,我直接講給你聽吧!”
東珊是想着,她們往後應該沒什麽見面的會,才會随口應下,殊不知這緣分它就是那麽奇妙……
衆人閑談了兩刻鐘,直至辰時刻,才有太監過來,招呼她們八個人一排,排好隊伍,
“皇上、太後與皇後娘娘即将到場,諸位秀女們可要規規矩矩的,除非主子們問話,否則千萬不可多言,你們的前程就看今日,還請各位把握好,打起精神來。”
一番交代過罷,這隊伍已然排好,人雖多,卻再無說話聲,只餘園林的蟲鳴鳥啼,空靈幽靜。
沒多會子,便聽到太監尖細悠揚的唱報聲,帝後與太後在衆人的期待駕臨禦花園,落座于髹金龍鳳椅上。
東珊并不在前排,立在央,前頭有衆多秀女擋着,她只能聽到皇上與太後的說話聲,瞧不見人影,除非偏頭或踮腳。
如此大好的會,她很想瞧瞧乾隆皇帝的真容,究竟是否與後世流傳的那副畫像一致,但又想起嬷嬷的教導,不敢随意擡眸。
畢竟在家胡鬧無所謂,出了事也有兄長兜着,這裏可是皇宮,她還是有分寸的,再強烈的好奇心也被恐懼生生按下。
好奇與命相比,還是命更重要些,萬一胡瞄亂看被人挑刺兒,不僅會掉腦袋,還會連累家人,得不償失啊!
是以她一直保持着恭敬站立,低眉順目的姿态,只聽着太監一一介紹着各位秀女的家世。
“滿洲鑲藍旗,瑞州知府鄂樂舜之女,西林覺羅氏·夏馨,年十五。”
鄂樂舜乃是鄂爾泰的堂侄,乾隆記得此人,政績不錯,面對他的女兒,也就多問了幾句,問她平日裏都讀些什麽書。
夏馨稍有些緊張,強自鎮定,一一答複,乾隆打量着她說話時的情态,雖不夠大方,略顯羞怯,但聲音尚算悅耳,加之鄂爾泰的關系,便讓人留了牌子。
淑媛自不必說,貴為皇後的妹妹,也是留了牌子的,期間也撂過幾位秀女的牌子,接下來便是詠微,
“滿洲正黃旗,軍處大臣海望之女,烏雅·詠微,年十六。”
聽到此女的名字時,皇後富察氏特意多瞄了幾眼,只因她額娘瞧此女,說是想撮合她和傅恒。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加更咯!雙更合一的大肥章奉上!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淺若清風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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