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4)
找尋?狐疑的打量着她,傅恒滿目疑色,
“你與李侍堯……有何瓜葛?”
他這探究的神情,該不會是誤會什麽了吧?不過她一個姑娘家突然要見一名男子确實怪異,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誤解,東珊覺得自己應該澄清一下,
“不是我要找他,只是幫人送一封信罷了,九爺萬莫誤會。”
得知實情後,傅恒眉頭頓展,渾身放松的他往後方的軟墊上一靠,閑敲着黃花梨的小桌,一派無謂,
“我有什麽可誤會的?我對你的事并不感興。”
“……”東珊不想理他,甚至想送他一個白眼,“那還問我作甚?”
“好奇驅使,随口一問。”
礙于有使命在身,東珊懶得與他閑扯,再次相求,說是想盡快見到李侍堯。
傅恒問她為誰而來,她卻不肯說,小山眉間隐着一絲焦慮,“不便言明,總之是要事,耽誤不得,還請小九爺幫我一次。”
言辭懇切,态度和藹,這樣的情形着實少見,傅恒忽然覺得今日的東珊溫順的簡直不像她本人,
“你這是在求我?”
有必要特別強調嗎?東珊心生怨氣,怎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好順着他的意,勉強道了句,
“你說是便是吧!”
難得她有求于他,傅恒心情大好,就想看看一向硬氣的東珊向他低頭的模樣,遂理了理袍擺,換了個坐姿,閑閑地打量着她,懶聲道:
“求人,可得有求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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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兒個這态度難道還不夠好嗎?他這架勢頗明顯趁火打劫,東珊沒工夫與他打啞謎,幹脆将話挑明,
“九爺您就直說吧!想怎樣?”
他倒也沒想怎樣,只想看她會如何,“看你的誠意咯!”
杏眸一轉,東珊這才恍然大悟,求人辦事都得送禮啊!東珊暗嘆自己竟是忘了這一點,雙空空的過來,當真失禮!
她身上似乎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鬂間倒是有支金簪,可姑娘家的簪子不能随便送人,思來想去,她幹脆解下系在腰間的荷包,極不情願地遞給他,
“喏,荷包裏有些銀子,都給你吧!現在你能幫我了嗎?”
掌突然多了一個荷包,傅恒面色納然,低眉瞧了瞧,荷包上繡着錦鯉戲珠的圖樣,繡工頗為精巧,
“這荷包不是出自你吧?”
這個小九兒,分明是在內涵她!感覺有被冒犯到的東珊咬着牙緊抿着唇,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動怒,一旦哪句話說錯,惹惱傅恒,可就前功盡棄了啊!
強壓下前塵舊怨,東珊自嘲笑笑,“我自是繡不出這麽好看的荷包,不過這不是重點,銀子才是重點,禮輕情意重啊小九爺!”
掂了掂荷包,傅恒啧嘆道:“還真是很輕啊!”
不過他缺的不是銀子,純粹想逗她罷了!随将荷包往旁邊一放,傅恒悠悠開口,
“看在你還算有誠意的份兒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一回。”
而後傅恒吩咐圖海轉向去往李侍堯家。
終于得他應承,東珊感激道謝。
兩人居然也有不吵架的時候,傅恒只覺這情形虛無得像是夢境一般,他肯幫她的忙,料想她會記他一個恩情吧?
“現在我在你眼裏算不算好人?”
這話問得稀奇,東珊不願正面回答,顧左右而言他,“好人都是旁人的評價,哪有人自封?”
閑扯了會子,馬車到得李宅。圖海恭請主子稍候,他上前求見,卻被管家告知李公子并不在家,去赴酒局了。
圖海折回來立在馬車外彙報情況,東珊聽得一清二楚,忙問他可知李侍堯去了何處。
“管家說李公子沒提,他也不曉得在誰家。”
居然不在家,這可就麻煩了,東珊滿面愁容,哀嘆連連,傅恒提議讓她改日再來,她卻等不及,
“我這人心裏藏不住事兒,必須今兒個給辦妥了才能安心。”
如此堅決的态度倒令傅恒越發好奇,“你找他究竟有何要事?”
“捎一封信。”
原來只是一封信,他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那你大可将信交給我,明日我入宮見到他時幫你轉交。”
迎上她那充滿質疑的眼神,傅恒事先聲明,“信件乃是私密之物,我不可能偷看,你放心便是。”
“倒不是對你不放心,只是我那朋友再囑咐,定要親自交到李公子,我既答應了人家便不能失信。”
想不到她還挺有原則,東珊堅持要等,傅恒也就不再勸說,随她的意願。
本該是用晚膳的時辰,她卻在這兒等人,着實煎熬,沒一會兒,那五髒廟就開始不争氣的咕咕叫,晃眼瞄見桌上有糕點,但她又想起那日在飛彩樓拿糕點被傅恒拍背的場景,未免又被他奚落,她還是忍着吧!
她這副想吃又不敢動的神态盡落在傅恒眼底,惹得他輕笑出聲,“想吃就拿呗!好歹你我也是定了婚約的,我總不能虧待你。”
他會這麽好心?生怕這是個圈套,東珊靈眸一轉,事先聲明,“不會要銀子的吧?我的銀子都給了你,身上再無分。”
瞄了那荷包一眼,傅恒輕笑道:“雖是輕了點兒,買下這幾碟糕點足夠,放心用吧!”
既如此說,她也就不客氣了,只是這糕點終歸太幹,容易噎人,用了兩塊,尚未飽腹,她已吃不下,喝了口茶才稍緩。
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她會饑餓,那傅恒應該也餓了吧?她只顧自己的意願,讓他在這兒等着,卻忘了顧忌他的感受,實在失誤!
拿絹擦了擦,東珊尴尬一笑,“你也餓了吧?要不你先去附近吃點兒,我在這兒候着即可。”
傅恒從不愛等人,若非東珊央着,他才不會坐馬車裏幹等着,別說,現下還真有點兒餓了,于是傅恒囑咐圖海去李宅找管家交代一聲,而後駕着馬車轉去酒樓。
東珊可不敢離開此地,生怕錯過李侍堯,傅恒卻道不必擔心,
“我已交代過,讓李侍堯一回來就到酒樓找咱們,糕點不能當飯吃,還是随我去用膳,邊吃邊等。”
盡管傅恒與她保證,她還是有些擔憂,“他會去嗎?萬一他不願過來呢?”
“小爺發話,誰敢不從?”傲然道罷,他又覺得不夠嚴謹,當即改口,“除了你。”
“……”默默反思了一會兒,東珊認為自個兒的表現并無不妥,“今兒個我對你還不夠順從?”
又不是真心順從,權宜之計罷了!傅恒看透不說透,但笑不語。
馬車繼續前行,到得一家酒樓後停下,東珊掀開車簾一角,膳食的香氣在周遭浮散,瞬時勾起她的食欲。
傅恒請她下去,她卻有所顧忌,這會子正是生意興隆的時刻,她今日并未着男裝,一身女裝陪他去吃飯,若被人瞧見那還得了?遲疑再,東珊艱難地擺了擺,
“我還是不去了,忍一忍吧!你且去用膳,不必管我。”
“放寬心,不讓你走正門,酒樓有側門,那邊沒什麽人,且随我進去,不然我就不管你的事,你自個兒去找李侍堯。”
她這身份找李侍堯不是不方便嘛!若是自個兒可以,又何須拐彎抹角的來求他?
見個人居然這麽麻煩,現下天色已黑,東珊都有點兒想回去了,但又怕詠微失望,想想還是決定再堅持一會兒,依照傅恒的意思,随他進去。
傅恒是此地的常客,負而行,步伐從容,東珊緊跟在他身側,低垂着小腦袋,恨不得将頭埋到地底,壓根兒不看前方的路,若非傅恒拉得及時,她險些要撞上前頭的那棵鴻運當頭的盆栽。
被他拽住胳膊的那一瞬,東珊才停下步子,趕緊繞開幾步。
小慫包!腹诽之餘,傅恒順帶提醒,“咱不偷不搶,能不能別鬼鬼祟祟的,像個小賊一樣。”
她若是個男子,定然大踏步的向前走,還不是因為身份不允許,加之這是夜間,沒個男裳做僞裝,她自是惶恐不安,
“我……我害怕碰見熟人。”
傅恒渾然不懼,“怕甚?你我有婚約,誰敢說半句是非?”
她自個兒不覺得有什麽,說到底怕的還是旁人的指點,“可你們這兒即使有婚約也不能見面啊!”
仔細一琢磨,傅恒感覺她這話有些怪異,“怎的叫我們這兒?說的好像你不是京城人氏一般。”
意識到口誤,東珊一笑而過,并未過多解釋。
到得廂房,傅恒問她想吃什麽,她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乖巧一笑,“随意即可,我不挑食的。”
心知再問也是多餘,他不再客套,直接點菜。東珊默默聽着,似乎已經點了八道菜,他居然還在繼續,不由慌了神,
“你還請了旁人?”
她都說怕見人了,他又怎會再叫其他人?“不曉得你的喜好,多點些供你挑選。”
“沒這個必要,咱們兩個人,兩道菜就足夠,你若要排面,四道菜綽綽有餘,”東珊遂招呼小二将多餘的菜給劃掉,小二不敢應承,只為難地看向九爺。
見此狀,東珊不悅蹙眉,“看他作甚?我說了算。”
吓得小二再不敢多問,脆聲答應着,奉上好茶之後将門掩上,速速離開。
斜靠在椅背上,傅恒饒有興致地凝視着她,薄潤的唇角溢出一絲笑意來,“瞧你方才的架勢,頗有幾分當家女主人的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除夕快樂啊大家!除夕和大年初一這兩天在本章留評的小可愛都有紅包發送,除此之外,再選條精華評論作為開年錦鯉,每人發送1000書幣的大紅包,歡迎踴躍留評!祝大家新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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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你很輕浮啊!
咂摸着他的話,東珊的臉悄無聲息地泛起了紅暈,默默回想自個兒方才所說的話,似乎确有不妥,但又不願承認,眸眼圓睜,兀自強辯,
“才沒有,我這是為你着想,少點些菜,替你省銀子呢!”
“我缺這點兒銀子?”傅恒可不喜歡被人質疑,但轉念一想,又笑出聲來,
“勤儉持家,倒是個會過日子的,不過嫁入富察家可不需要節儉,越是省錢摳門兒,越難富裕,想花銷,努力去掙,這日子才能越來越好。”
東珊心道他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他家境殷實,哪裏懂得人間疾苦,再者說,她也不摳門兒,但也不代表她就一定要鋪張浪費啊!量力而行即可,無謂擺什麽排場。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過日子”個字,窘得東珊用杵着下巴,微側過身去,不願面對他,口還忿忿然抱怨着,
“尚未成親,你怎能說這些話?以往的你只是傲慢,今日的你格外輕浮!”
傅恒一攤,堅決不承認,“我沒別的意思,是你胡思亂想。”
東珊不禁在想今日這是怎麽了,怎的總是語塞,說不過他?說到底還是沒他臉皮厚,說不出渾話,只能認輸,左右今日有事相求,就讓他占個上風嘚瑟一會兒吧!
待菜品呈上,東珊已經餓得饑腸辘辘,但畢竟與他不熟,動筷子時還是得保持優雅。
清蒸魚端上來時,魚頭正好對着傅恒,東珊等着他先動筷,他卻只是掂起酒盅,
“我喝一個便是,魚就不吃了,你随意。”
夾一筷頭這麽難嗎?東珊奇道:“你不喜歡吃魚?”
美酒入喉,她的話讓他憶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場景,傅恒淡笑默認,“兒時被魚刺卡過。”
嘗了一口魚肉,鮮美嫩滑,清淡适口,東珊頗為贊賞地點了點頭,“清蒸魚看似容易,實則最考驗廚藝,這家酒樓的魚做得不錯。”
執起酒壺時,傅恒示意給她斟酒,她以擋杯,搖頭婉拒,“兄長說我一喝酒就話多,未免失儀還是不喝了,九爺您随意即可。”
是嗎?收回酒壺,傅恒兀自給自己斟了一杯,“我尋思着你平時話也不少啊!”
“……”還能不能愉快的閑聊了?她都已經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麽低,怎的他還這般針對她?一點兒都不顧忌她的感受!
心生怨念的東珊羽睫半垂,繼續吃着小瓷碗的米飯。
沒聽到她反駁,傅恒還真有點不習慣,長指掂着酒盅,輕晃着冽冽水酒,他就這般默默的審視着她,察覺她只吃米飯,不再夾菜,遂問她這是怎麽了,
“菜不合口味?”
聞聲,東珊瞄他一眼,墨色眸子好似隐着千言萬語,卻又不肯明言,最終收回視線,并未答話。
這态度令傅恒越發詫異,“有什麽不滿大可直說,我可不擅長猜姑娘家的心思。”
還不是被他打擊的,忍了又忍,東珊才悶聲道:“你不是嫌我話多嗎?那我就閉嘴咯!”
“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你不就喜歡跟我作對嗎?我嫌你話多,你該多說些才是,怎的今日反倒顧忌我的評判?”說到此,傅恒突然就笑了,傾身湊近,凝着她打道:
“難不成……你很在意我的感受?”
東珊心道本姑娘今日有求于你才沒沖你,真以為我是軟柿子啊?不過眼下尚未見到李侍堯,這話她不敢明說,暫忍怒氣,笑吟吟道:
“正所謂忠言逆耳,九爺向我提建議,我得虛心聽從,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實則他并未嫌她話多,不過随口一說,逗她而已,她竟還當真了,現下傅恒也不好改口,只能任由她誤會着。
這頓飯她用得并不安心,一直在想着李侍堯會不會過來,再耽誤下去似乎不太好啊!
她是想着再等兩刻鐘,若然李侍堯還不來,那她真得走了,改日再說。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就在她幾乎絕望之際,終于有人來禀,說是李公子來了。
一身黛青長褂的李侍堯疏眉狹目,眸露精光,此人極有眼色,一進門便瞧見東珊的身影,東珊與傅恒定親一事他已知情,兩人出現在一起,雖讓他吃了一驚,倒也沒覺得怪異,并未多問。
但他尚不知是何事,也就沒敢當着傅恒的面兒向東珊打聽關于詠微的情況,只客客氣氣地與人寒暄着。
傅恒請他坐下喝一杯,李侍堯淡笑颔首婉拒,“才從宴上出來,今日有些喝高了,不能再陪九爺,還請九爺見諒。”
實則傅恒也只是客套話,東珊不飲酒,無人相陪,他喝兩盅意思一下即可,并無再飲的興致。
現下人已到場,傅恒示意東珊可以開始辦她的正事,東珊猶疑片刻,好言商議道:“九爺可否先回避一下?”
這般客氣的請求,明白人都會識暫避吧?然而傅恒竟是峰眉頓擰,“不能!我能帶你來見他已是十分大度,有什麽話不能當着我的面兒說?”
“……”那一刻,她竟有種聞到了醋意的錯覺,看來男人都是很小氣的,即使不喜歡一個姑娘,一旦定了親,便會生出占有欲,不允許她與旁人往來過密,說到底還是自尊心在作祟吧?
李侍堯不希望傅恒誤會什麽,一派坦蕩地對東珊道:“無妨,都是自己人,無需顧忌,東珊姑娘有什麽話盡管敞開了說便是。”
關鍵這事兒它不能明着說啊!傅恒又不肯回避,無奈的東珊給李侍堯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到紅木镂空八仙屏風後說話。
繞過屏風,避開傅恒的視線後,她才将那封信交給李侍堯,壓低了聲道:“表姐寫給你的,快收好。”
接過信的李侍堯頗覺驚詫,“她不是……?”
“噓!”東珊以指擋唇,示意他不要亂說話,以免被傅恒聽到起疑,遂又補充道:
“她出宮了,你回去看罷信便懂,看完後立即燒掉。”
詠微居然出宮了?李侍堯聞訊大驚,想起傅恒在場,他只得掩下心疑惑,将信收好。
完成使命的東珊總算松了口氣,将将自屏風後方走出來,迎見的便是黑着一張臉的傅恒,似乎對她頗為不滿。
這會子東珊也不需要顧忌他的感受,懶得問他又在置什麽氣,道謝後拱告辭,剛擡步卻被他攔住去路,東珊停步,震驚揚首望向他,
“總不會讓我請客吧?我身無分你是知道的。”
難道在她眼裏他就是這麽小氣之人?不悅地白她一眼,傅恒強咽下本想說的話,東珊先行一步,他本不想管她,坐上馬車後又覺得不妥,遂命圖海跟上她,當馬車行至她身邊時,傅恒擡起修長的指節,掀簾對正在夜幕步行的東珊道:
“有車不坐,傻不傻?”
聽到動靜,東珊也不看他,悠哉悠哉地向前走着,“小九爺的好意我心領,我可不想再欠你的人情。”
“那你繼續,指不定路上遇見幾個熟人,還能寒暄一番。”道罷他氣定神閑地放下簾子,再不多勸。
下一瞬,馬車停下,東珊掀簾而入,彎着眉眼笑悠悠地給自己找臺階,“我尋思着街上有點兒冷,還是馬車擋風,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勞煩小九爺送我一程。”
果然她就是吃硬不吃軟,非得吓唬她才乖。
傅恒遂命圖海先去寧琇家,東珊卻道不回自己家,“我要去表姐詠微家,她身子有恙,我去陪陪她。”
想起她今日所說的幫人捎信兒,又想起詠微才被遣送出宮,傅恒頓時了悟,“所以那信是詠微寫給李侍堯的?”
“瞎說什麽呢!”
盡管東珊否認得幹脆,傅恒也能看出她的眼神明顯閃爍,看來他真的猜對了。
既然她不願明言,那他就繼續裝糊塗,送她到海大人家。
夜間進宅,東珊不敢走正門,準備從後巷的後門進去。
馬車停在巷口,她才掀起棉簾下去,冷風頓時鑽入衣領之,凍得她緊抱臂膀,輕嘶出聲,
“這巷子好黑啊!”
随後而下的傅恒将馬車備用的堇色衣袍拿過來展開披于她肩上。
厚實的織錦棉袍瞬時遮擋住周遭四竄的涼風,東珊驚回眸,便撞進他那幽深明亮的眼底。
這般細心的舉動在她看來有些匪夷所思,不禁在想他又在打什麽主意?思量半晌,只想到一種可能,
“你喝醉了?”
這不小看人嘛!自圖海接過燈籠,傅恒送她進巷子,“才二兩而已,跟喝茶無甚區別。”
若是沒醉,可怪異的行徑又當如何解釋?“那你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是啊!他為什麽要給她披袍子呢?她冷不冷管他何事?燈籠發出的微弱光芒投映在狹巷之,能勉強照亮前路,卻照不清他迷茫的內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傅恒幹脆瞎扯,
“待會兒你回去,詠微看見你披着我的袍子,定會誇你未婚夫待你好,羨慕你定了樁好親事,我這不是給你長臉嘛!”
“……”至于想那麽多嗎?東珊嫌棄地瞥他一眼,眸帶譏诮,“那我謝謝你啊!”
傅恒怡然一笑,“客氣!”
說話間,已到得詠微家宅的後門口,東珊就此止步,客套拱,“多謝九爺今兒個幫我這個大忙,現下天色已晚,您忙碌一整日,趕緊回府歇着吧”
傅恒說要等她進去再走,她可不敢讓他繼續待在這兒,“待會兒有人來開門,萬一瞧見你,還以為我們在私會呢!那還了得?”
月色下她的容顏泛着朦胧的光暈,那驚慌的小模樣在傅恒看來格外有,壞心頓起的他故意逗反問,
“難道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紅包已發送,為感謝大家的支持,初二淩晨會在第25章的評論下追加發送個1000書幣的錦鯉紅包!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諾阿1個;
感謝投出榴彈的小天使:大圓子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萍飄蓬轉、大圓子、在宿舍搶紅包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dove乄20瓶;資深美女12瓶;諾阿、叫我女王大人10瓶;白色朱古力8瓶;眉畫猶思、一只喵4瓶;0255、觀月家阿初、李崇光、當蕪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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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珊求見傅恒(雙更合一)
傅恒私以為,她那兩個字倒是形容得頗為精準,今夜兩人共乘馬車,同用晚膳,這情形确實有幾分非同一般的意味。
東珊被他這句反問吓得杏眸圓睜,身子往後挒去,
“這話可不能亂說,若不是為了幫人捎東西,我才不會傍晚去找你,實為正事,并非私會。”
縱然早已知情,傅恒仍舊故作心酸地哀嘆着,“看我有利用價值時便九爺長九爺短,态度恭敬溫順,利用完之後趕緊與我撇清關系,再不提婚約一事,這麽急着趕我走,生怕旁人曉得我是你未婚夫,忘恩負義四個字被你演繹得淋漓盡致!”
聽着他的控訴,東珊忽覺自個兒竟像是負心女一般,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過分,
“我這不是為九爺您的聲名着想嘛!你我尚未成親,夜間見面不合規矩啊!再者說,我這人恩怨分明,你幫過我,我自會銘記于心,他日若有需要我效勞之處,我自當竭盡所能!”
明明是個姑娘家,在外人面前還曉得福身盈盈一拜,女兒态十足,怎的一到他面前就透着一股綠林豪傑的英雄氣概?他就不值得她溫柔以待嗎?心下不悅的傅恒根本沒把她的話當回事,
“我能有什麽事需要你幫忙?若有連我都解決不了之事,你覺得你能擺平?”
此人很是自負啊!東珊拉長了腔調警示道:“話不能說太滿,當心打臉。”
道罷她又催他離開,傅恒沒再與她作對,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提着燈籠轉身離去。
待他走遠後,東珊才開始敲門,等待開門的檔口,她才想起袍子沒拿下,擡眸就見他人已快到巷口,這會子也不好大聲喊他,只得作罷。
緊跟着下人來為她開門,東珊沒再耽擱,裹着袍子迎着風匆匆進院。
詠微等得焦急,還以為她被人撞見或是出了什麽事,生怕自個兒連累了她,好在她平安歸來,笑意盎然的彙報好消息,說是信已帶到。
“安心等着吧!他若是有回信,定會按照你交代的法子送信。”
“有勞你了,為我的事冒險入夜出去。”詠微問起她是如何找到李侍堯的,東珊得意一笑,
“先前聽你說過,李侍堯的姑姑是傅恒他阿瑪的妾室,我便去找傅恒幫忙咯!”
“是嗎?”詠微甚感詫異,“先前你倆不是還水火不容嗎?你居然願意去找他?”
“還不是為了幫你捎東西,我才勉為其難地讨好他。”
“那可真是難為你了!”詠微的堂姐妹表姐妹多的是,但真正能令她敞開心扉,無比信任的只有東珊,今日若非有東珊,她這信定難送出去,詠微感激地握着表妹的,恍然瞧見她身上多了件袍子,仔細一看,竟是絲綢混着羽毛織就的绉面錦袍,絕非尋常人家所能擁有之物,
“這樣式色澤,不像是姑娘家的,該不會是傅恒的吧?”
這都能看出來嗎?東珊暗嘆表姐的眼就是毒啊!她來這兒四年,對這些衣裳的材質還是分不太清楚,實在慚愧。
眼瞧着妹妹點頭默認,心緒郁郁的詠微總算展顏,輕笑出聲,“看來傅恒對你還不錯,才定親便對你這麽好,将來成親後肯定更加寵你。”
若非東珊提前問過傅恒,此刻聽到表姐這麽說,指不定真的會對傅恒改觀,但傅恒已然與她解釋過真實的想法,再聽到表姐的誇贊時她便忍俊不禁,
“他等的就是你這句誇贊,這才将袍子送給我呢!他這是虛榮心作祟,說是要給我長臉。”
詠微笑她傻姑娘,分不清真假,“真若是虛榮心又怎會明白的告訴你?指不定是想送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才會這麽說。”
有這麽複雜嗎?他總不至于說假話騙她吧?想不出當的深意,東珊也就沒再琢磨,這時丫鬟霜晴端着水盆進來,伺候她家姑娘清洗,而後再為其上藥。
想起一事,東珊心生顧忌,愁眉難舒,“姨母讓我過來探聽你的心事的,明兒個她肯定會問我,到時候我又該如何回答?”
詠微心道:這事兒遲早得讓父母知情,但現在才将信交給李侍堯,她還不曉得李侍堯是何态度,便想等着他回信之後再決定,遂交代東珊,
“額娘若是問起,你就跟她說我可能有了心上人,但你還沒試探出來究竟是誰。先與她說一聲,也好讓她有個準備,到時候再講明她也不至于無法接受。”
目前這情形,似乎只能這樣了。
次日瓜爾佳氏問起,東珊便照着表姐的說法答話,瓜爾佳氏一聽這話,連粥也吃不下,放下調羹,愁眉緊鎖,啧嘆連連,
“我就猜她有其他的心思,否則不至于冒這個險,但薇薇一向膽小,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能耐,竟能讓她如此義無反顧?”
東珊裝傻道:“她怕我告訴您,不肯跟我說實話,姨母勿憂,我會再想法子繼續打探。”
女兒能猜到,想來是有所防備的,若然逼問得太緊,她肯定不敢說實話,思量再,瓜爾佳氏決定換一種方式,
“珊珊啊!你跟微微說,她姐姐已然嫁人,現在我身邊就她這麽一個女兒,我是她的母親,自是站在她這邊的,她若真有心上人務必得告知與我,我自會幫着她去勸她阿瑪,即使不能入宮,也得找個好夫婿嫁了,我這個做母親的才能安心不是?”
大多數做母親的都比父親更懂得自己的女兒,也更維護,瓜爾佳氏滿目誠懇地央着東珊一定要說服詠微,東珊應得很是幹脆,心想只要姨母不攔阻,那這事兒應該會好辦些。
當她将這番話轉述給詠微時,詠微有所遲疑,尚不能篤定母親是真有此意,還是刻意安撫,不敢随意告知,萬一李侍堯并無此意,不願冒險,她說出來又有什麽意義?
實則李侍堯看罷信後頗為震驚,自從曉得詠薇留在宮之後,他便知自己和她已經斷了緣分,此生應是再無相見之,未料她竟為了他而冒這樣的風險!
她對他的情意,已深重到超乎他的想象!如今她既已歸家,那他自當盡快去提親,再不能錯失這個會!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寫一封回信,好讓詠薇安心。
寫完信後,他按照詠薇的囑咐,來到她家後巷,他立在巷口,命自己的書童進去敲後門找薔兒,昨兒個薔兒特地交代過守門人,說是最近會有親戚來找,請他務必告知一聲,還給他塞了好處。
是以守門人并未懷疑什麽,只當他是薔兒的親眷,進去傳話。
目睹薔兒順利拿到信箋,李侍堯這才放心的離去。
收到信的薔兒心驚膽戰地将信揣好,匆匆趕回去交給表姑娘。詠薇拆開信一看,不由驚呼出聲,
“他……他說要來提親!這可怎麽辦?阿瑪肯定不會答應吧?”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嘛!東珊已然能想象出那場面,“會答應才怪,指不定還要拿掃帚攆他呢!”
詠薇也曉得這事兒不好辦,之前一直隐瞞着,她總期盼着能有一個公開的契,如今李侍堯終于要攤明,她又有些恐慌,害怕會受到父母長輩的輪番訓責。
但這條路本就是坎坷途,不可能得到長輩的祝福和支持,這些艱難險阻她無法規避,只能硬着頭皮去面對。
表姐憂愁嘆息,東珊來到架子旁,揭開燈罩,将信置于烈烈火焰之上,信箋瞬時被火燎燃,化為灰燼。
燒毀之後,東珊才又回到床畔,勸她別那麽緊張,“這事兒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解決的,往後要顧慮的還多着呢!你已經為他放棄入宮,該做的你都做了,接下來該看他的表現,看他是否有那麽能力讓姨丈同意這樁婚事。”
是啊!這路她已經劈開,至于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遠,就要看李侍堯的能耐和決心了。
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李侍堯做此決定得先知會自己的父親,李元亮得知兒子想娶海望的女兒,頭一個反應便是他在異想天開,
“咱們祖上雖有伯爵的封號,終究還是漢軍旗,你若要娶普通的滿洲姑娘,興許還有希望,但海大人可是軍處的,皇上身邊的重臣,他的女兒即使不入後宮,也有諸多貴族搶着想娶,你還是不要去摻和,以免被人笑話!”
滿懷信心的李侍堯尚未行動就被父親澆了一盆冷水,心下不悅地望向窗外那片蔥郁的竹林,
“旁人瞧不起咱們也就罷了,怎的連爹您也妄自菲薄?”
李元亮他要面子啊!同朝為官,擡頭不見低頭見,兒子一旦提親被拒,往後他再見海望豈不尴尬?
“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