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5)

不希望被海大人嘲笑咱們不自量力。”

原來父親是怕他失敗才不看好此舉,為博取父親的支持,李侍堯只好對父親道出實情,說他和詠微其實兩情相悅,詠微之所以會出宮也是為他,

“爹,詠微心屬孩兒,絕不會嫁給旁人,所以孩兒還是有會的,還請爹爹支持孩兒,差媒人去她家提親,如若不能娶她為妻,我此生将引以為憾!”

這兩孩子居然早已相識,還情根深種?捋着胡須,李元亮不禁在想,若果真如此,那提親倒也未嘗不可,畢竟海望在朝人脈甚廣,頗有影響力,若然能與之結為親家,對兒子的仕途定有幫助。

思及此,李元亮再不反對,遂命夫人張羅找媒人提親一事。

海望雖惱恨女兒的任性之舉,但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他只能盡力為女兒物色一個好夫婿。

怎奈詠微被遣送回府的消息一傳開,原先那些想娶她做媳婦兒的人家便改了态度,開始猜測這姑娘到底是出了什麽岔子。

一打聽不得了,說什麽的都有,原本普通的紅疹被傳得越來越嚴重,甚至有人說她容顏有損,以致于那些高官貴族都不敢差媒人上門提親。

現下總算有個媒人過來,海望自當親自招待,但一聽說對方是正白旗漢軍副都統李元亮的兒子,當即僵了笑意,不屑哼笑,

“漢軍旗的人來本官家提親?這可真是奇聞吶!”

眼瞅着海大人不情願,媒人也覺難辦,但既然收了李家的銀子,應承了此事就要盡心去辦,遂賠笑道:

“大人,這漢軍旗也是八旗子弟,可以與滿洲八旗通婚,再者說,李大人的祖父是先帝親封的昭信伯,倒也有爵位在身,不算辱沒令千金吧?”

若是滿洲人,這事兒還有商量的餘地,漢軍旗的,海望根本不會考慮,盡管媒人好話說盡,磨破嘴皮子,海望也沒有松口的意思,也沒說讓她回去等消息,直接就給拒絕了!

明擺着沒希望,媒人也就沒再堅持,回去後将海大人的态度一五一十地告知李大人,李元亮只覺面上無光,不願再管此事,李侍堯卻仍舊堅持,目光無比堅毅,發誓一定要娶詠微。

媒人不願再去碰釘子,推了此事,李侍堯便打算親自去拜見海大人,向他表明自己的決心,旁人越是不看好,他越是要努力嘗試,證明自己有這個能耐!

然而海望根本不肯給他見面的會,幾次推說不在家,有一回海望乘坐轎子回家時,聽随從說李侍堯等在宅子外頭,當即命轎夫轉向折回去,繞道而行,漫至後門進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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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李侍堯苦等幾日,依舊沒見着海大人的面兒。他一個印務章京,官職低微,無法随意入宮,李元亮倒是能入宮,卻又不願拉下老臉與海望說好話。

父親不肯伸出援,李侍堯不肯輕易放棄,絞盡腦汁的思量着應對之策,原本他不想借着姑母的身份去央求富察家,如今實在沒有法子,只能去試試。

老五傅寬乃是妾室李氏所生之子,李侍堯請他吃酒,與表兄講明來意,傅寬倒是想幫忙,奈何他只是個庶子,在府地位不高,不敢到嫡母章佳氏那兒說此事,遂請自家母親去說。

李氏年輕的時候頗得老爺寵愛,還曾與章佳氏作對,章佳氏對她很是不滿,如今老爺早已不在,她二人年紀也大了,倒也沒什麽可争的,但章佳氏還是沒把李氏放在眼裏。

聽聞李侍堯想娶詠微,章佳氏只覺可笑,詠微可是她最先瞧的姑娘,若非皇帝賜婚,章佳氏便會替兒子去她家提親,這樣出身名門的好姑娘與她的兒子才算般配,李侍堯居然有此想法,當真是沒個自知之明!

再者說,海望都拒絕了,那就證明此事沒有轉,章佳氏可不願為此去找瓜爾佳氏說情,她不能害人家的寶貝女兒啊!

将眼下的情況與李氏擺明後,章佳氏告誡李氏不要再提此事,還讓她勸勸她侄子,莫做無用功,

“他的身份倒也不差,想娶個好姑娘很容易,但別把眼界放那麽高,海望可是孝恭仁皇後的族孫,皇親國戚,他的女兒哪是尋常人家能娶的?這不是存心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李氏又豈會聽不出來,章佳氏這話明顯帶着嘲諷的意味,奈何她娘家的确高攀不起烏雅家,李氏無可反駁,想着自己已然盡力,也不算對不住侄子。

李侍堯滿懷期待,四處奔波卻接二連的碰壁,暗恨自己出身不夠尊貴,否則也不至于被人小瞧,連娶個妻都這麽難!

走投無路的李侍堯驟然想起那日在酒樓碰見東珊和傅恒在一起,瞧傅恒那态度,似乎挺在乎東珊,他不僅在想,傅恒可是章佳氏最寵愛的兒子,若然傅恒肯答應幫忙,那章佳氏那邊也就好辦了。

但以他對傅恒的了解,傅恒八成不會管這樣的閑事,他若去找,想來也是被拒絕的份兒,倒不如請東珊試試,興許傅恒會聽東珊的話?

這是最後的法子了,李侍堯再不猶豫,次日便又用同樣的法子送信過去,向詠微擺明眼下的局勢,又提出解決之法。

信提到東珊,詠微便将信給表妹一觀,東珊看罷信後,倒吸一口涼氣,滿臉寫着震驚與不情願,

“又讓我找傅恒?我可不想再低聲下氣的讨好他!”

看着信的每一個字,詠微甚至可以想象出來李侍堯最近受了多少的冷眼和嘲諷,可他并未輕易放棄,依舊還在堅持,這樣的毅力令她十分動容,同時又深感悲哀,

“怎麽就這麽難呢?個個都不看好,勸他放棄,難不成我跟他真的沒這個緣分嗎?”

說到最後,詠微紅了眼眶,聲音也有些哽咽,雙眸已被憂愁充斥,再無一絲靈動,仿佛跌入深淵之,再也看不到黎明!

絕望捂臉,詠微雙肩輕顫,默默抽泣着,一旁的東珊見狀,越發心疼表姐。

旁人都不贊同此事,她身為表妹,是不是該幫表姐一把?若然将來嫁的夫君不如意,只怕詠微會郁郁終生吧?

心生不忍的東珊猶疑許久,最終決定妥協,“我可以去找他,但他願不願幫忙我可不敢保證,表姐你還是別報太大期望。”

表妹肯應承,詠微已很是感激,自然不會強求什麽,一直勞煩表妹,她深感歉疚,緊握住東珊的,愧聲道:

“欽齋他實在沒辦法才會出此下策,我也知道這樣令你很為難,但凡能想出其他的辦法,我也不願讓你受委屈。”

“一家人甭說見外話,”東珊好言安慰着,勸她莫多想。

上回出去的匆忙,東珊沒來得及換裝,出去見人畏首畏尾,生怕被人撞見,這次為了方便行事,她換了身男裝,戴上圓帽,這才悄悄從後門溜出去。

東珊一早就打聽好了,今日傅恒休班在家,并未入宮,于是她只身來到承恩公府,将那件袍子歸還,報的是小東子的名兒,順道兒禀明說是有事求見小九爺,還請他出來一聚。

小厮收下袍子進府傳話,将東西交給圖海。

圖海一看這衣袍,便知是少爺送給東珊姑娘的,但少爺難得休班,特地交代過,今日免應酬,要好好休息。

少爺的脾氣他是知道的,誰敢吵醒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可眼下東珊姑娘親自來找,他到底要不要進去通報呢?

左思右想都沒個主意,圖海心道:我好難啊!

作者有話要說:個錦鯉大紅包已發送,請注意查收,雙更合一的大肥章奉上!猜猜圖海有沒有通報?

最近過年回了老家,家裏事多,無法像之前一樣定時更新,每天都會更,但時間不一定,大約都在晚上八至九點左右,等忙完這幾天就會定時噠,還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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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傅恒有點好看

深思熟慮之後,圖海想了個折的法子,将袍子放進屋裏,但并未叫醒少爺,而是去往大門口。

去後沒瞧見東珊姑娘的人影,圖海心道人該不會是走了吧?當他問及護衛,小東子去了何處,護衛随一指,指向斜對面那顆枝繁葉茂的槐樹。

圖海順勢望去,目瞪口呆,樹下一身男裝的居然是東珊姑娘?好奇心驅使他近前去,他只見過一面,還是夜間,并未瞧清楚她的容貌,若非護衛指明,他還真沒認出來,此刻仔細一看,再回想當日的情形,才有一絲熟悉之感。

想着這位姑娘很快便要成為富察家的九夫人,那他自當恭敬以待,于是圖海客客氣氣地拱禀道:

“讓姑娘您久等乃奴才失職,只不過昨晚少爺陪小容爺他們用宴,有些喝高了,這會子還在睡夢,少爺他最不喜在熟睡時被人打擾,是以奴才不敢去喚,要不姑娘您等午後再來?那個時候少爺肯定已然醒來。”

擾人清夢的确不太好,但她出來一趟很不容易,哪能随意着男裝來回進出?心有顧慮的東珊顧不得什麽禮儀,再次懇請他進去通報,

“勞煩你與小九爺說一聲,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求見,不會耽誤他太久,等他見完我再睡也不遲。”

說來簡單,只有圖海自個兒知道有多困難,“奴才怕挨訓啊!若是惹惱主子,這個月的月俸怕是就沒了,指不定還會受罰。”

會意的東珊趕忙掏出錢袋,給他塞了二兩銀子,“他不給你我給你,你別怕,他若是訓你,你就把責任推給我,說是我強迫你去的。”

她苦苦央求,圖海甚感為難,少爺不能得罪,未來的夫人也不能得罪,若是非要得罪一個,那就得罪少爺吧!反正東珊姑娘都說她擔着了,那他也就無需再顧忌,姑且試一試吧!

但這銀子他可不敢收,畢竟她将來也是他的半個主子,他為她效力是應該的,若是這會子就收人家銀子,指不定她進門後會怎麽整治他。

在沒摸清這位姑娘的脾性之前,他可不敢貿然收銀子,遂将銀子還給了她,躬身順目地賠笑,

“姑娘您太客氣了,這是奴才的本分,您且稍候片刻,奴才這就去通報。”

道罷圖海轉身往回走,東珊忐忑不安,吃不準傅恒會否願意出來見她。

若然圖海通報之後他還是不肯起來,那豈不尴尬?畢竟人在犯困時大都讨厭被打擾,若非重要之人,誰也不願犧牲睡眠。她與傅恒時常鬥嘴,他上次肯幫忙也是被她纏得實在沒辦法才會勉強答應,并非自願吧?

沒隔幾日她又來煩擾人家,估摸着傅恒肯定很生氣,一想到這一點,她便懊悔不已,忽覺自己不該勞煩圖海,這不是上趕着讨人嫌嘛!但詠微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又不能不管不顧,如今夾在間,着實為難。

且說圖海來到少爺房門口,腳步頓了片刻,将心一橫,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直接走進去,深吸一口氣,立在屏風後揚聲禀道:

“少爺,小東子前來求見。”

鼓起勇氣道罷,卻不聽應聲,疑惑的圖海又喚了一聲,“少爺?”

睡夢的傅恒聽到聲響,不耐哼嗤斥,“說了莫打擾,你嚷嚷什麽?月俸扣除!”

得!他就說這個月的月俸不保了吧?已有預感的圖海也管不了那麽許多,趁着少爺有意識,再次回禀,

“奴才不是有意打擾,實在是小東子再請求說是想見少爺您吶!”

迷糊的傅恒不耐回絕,“小西子也不行,誰都不見!”

好的吧!“少爺見諒,奴才知錯,這就讓她回去。”

圖海将将轉身,帳的傅恒迷迷糊糊,後知後覺的一咂摸,才察覺不對勁兒,“等等!哪個小東子?”

“就是那位與您有婚約的東珊姑娘啊!”

東珊生怕富察府的其他人曉得她來過,這才特地囑咐圖海不要報她本名,傅恒太過困乏,一時沒能反應過來,聽到東珊的名字,他才翻了個身,哀嘆道:

“她跟我有仇吧?難得清閑一天,竟又來擾我。”

聽主子這語态,似乎不大情願,于是圖海自告奮勇,“要不奴才找個借口給推了,請她回去?”

請示過後,卻未聽少爺應聲,圖海甚感為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不清少爺的神色,他只好探頭避開屏風,往裏瞄了一眼,就見少爺已然睜眼,以臂為枕,躺在帳望着帳頂發呆,怔了好一會兒才長嘆一聲,

“唉!真是上輩子欠她的。”

随後傅恒緩緩坐起身來,起身更衣,換了身石青色馬蹄袖袍褂,丫鬟為他系好盤扣後又為其束上腰帶,在腰間系着玉佩,期間他仍覺困頓,直至洗漱過後這才清醒,雙目恢複炯然,英姿煥發,神采奕奕!

當他趕至府門口時,便見斜對面的老槐下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久候的東珊還以為他不肯出來,心想今日怕是要辜負詠微的期望,就在她幾近失望之際,他那颀長的身形驟然映入眼簾,東珊自是欣喜。

明亮的春晖毫不吝啬地映照在他身上,說來這還是她頭一回覺得傅恒的身姿挺拔修長,加之日光給他鍍上一層柔暖的輝光,瞧着越顯豐神俊逸,以前她怎麽就沒發現這一點呢?

頗覺養眼的東珊雙目含笑,一眨不眨地望向他,“我還生怕九爺您不願出來呢!”

佳人一笑,這周遭的春景也失了顏色,難得見她這般笑面以待,傅恒心情大好,先前的悶氣也消了大半,但又不願表現出來,故作不悅地傲然揚首輕哼道:

“的确不想出門兒來着。”

他的神情似乎很不滿,東珊試探着問了句,“那……為何又改了主意?”

愣怔片刻,傅恒一時語塞,心念百轉間已然想到一個借口,“你指使圖海将我吵醒,擾得我不得安寧,我還怎麽睡?”

心懷歉疚的東珊可不敢再耍橫,乖乖低眉認錯,“這次的确是我過分,擾了您的清夢,還請小九爺見諒。”

呃……倒也沒有那麽嚴重,意識到自己的态度令她難堪,傅恒也就沒再打擊她,為緩解氣氛,打笑道:

“才分別幾日,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見我?”

東珊的笑容漸漸消失,窘得她很想反駁,但又念及自己身負重任,不可得罪他,遂勉笑道:

“九爺說笑了,其實是因為上次您請我用晚宴,我這人知恩圖報啊!也得回請您不是?這次我可是帶足了銀子,準備好好招待您。”

請他吃飯?她真有這麽好心?狐疑地打量着她,傅恒直言不諱,“有事大可直說,無需拐彎抹角。”

“真沒事兒,就是請您用午宴。”

“小爺我不餓,就是有點兒困,既然你無甚要事,那我就回去了,告辭!”

眼瞅着傅恒轉身要走,東珊趕忙上前相攔,一把拽住他。

停步低眉,傅恒視線下移,目光落在她的上。東珊這才發覺自己情急之下竟是握住了他的馬蹄袖,小拇指還搭在他腕之上!

意識到不妥,她趕忙收,尬笑道:“實不相瞞,的确有事跟您說,只不過此事說來話長,所以咱們邊吃邊說,如何?”

就猜她不會單純的請他用宴,肯定是有事相求。看透一切的傅恒并未拆穿,最終答應同行。

上得馬車後,傅恒問她打算去哪兒,東珊一時間也沒個主意,“我對這些個酒樓并不了解,還是九爺您定吧!反正今兒個我帶足了銀子,去哪兒都不怕。”

兩人也就共用了一頓飯,他還摸不準她的口味,無法替她決定,“那也得知道你想吃什麽,每個酒樓都有自個兒的特色,你喜歡哪個菜系?”

“我請您,自是要随您的喜好。”

“你是姑娘家,我自當禮讓。”

他突然變得這般客氣,東珊還真有些不習慣,兩人這樣讓來讓去挺沒意思的,于是東珊也就不再客套,

“我想吃的,只怕你沒興。”

那倒也不一定,傅恒往後一靠,目光悠悠地落在她面上,忽覺講理的小東子煞是可愛,遂讓她說說看。

看他面上帶笑,似乎已經不再生氣,東珊這才稍稍放松,大着膽子道:“突然有點兒想吃馄饨哎!”

“馄饨?”傅恒沉吟道:“那些個酒樓裏的馄饨都不太正宗,有家馄饨做得不錯,但是個小飯館兒,卻不知你是否願去。”

她這人并不在乎什麽排場,“我無所謂的啊!飯館兒不在大小,美味就成。”

既然她不嫌棄,傅恒便帶她去嘗嘗。

大約一刻鐘之後,馬車停在永順巷口,兩人下馬車,步行入內,遠遠就瞧見前方有個招牌上頭寫着:來一碗馄饨。

瞧見招牌,東珊笑道:“我就不能來兩碗嗎?”

此言一出,惹得傅恒注目打量,“啧!胃口挺大啊!”

抄着小,一身男裝,英氣逼人的東珊再不懼怕周圍人,悠哉悠哉地往前走着,“我現在可是公子哥兒,胃口大點兒也沒人懷疑。”

說話間,兩人已到得馄饨店,東珊進門一看,這飯館兒雖不比酒樓那般富麗堂皇,倒也幹淨整潔,老板娘正在給客人結賬,店內還有一位少年和一個姑娘在忙着招呼客人,看樣子應該是一家人開的小店,并未請幫工。

這地兒偏僻,不至于鬧哄哄,此刻未到晌午,店裏客人不多,只有兩桌在喝茶閑聊。

少年一見有人進門,忙熱情地來招呼,帶他們到東邊兒的桌前坐下,緊跟着就要倒茶,圖海笑攔道:

“小哥兒,換壺好茶。”

察覺掌心似乎多了個東西,估摸着是碎銀,少年頓時會意,請他們稍候,而後進去重新泡了壺碧螺春來招待。

此間除卻馄饨之外還有家常小菜,點菜前,傅恒故意問她,“還點四個菜?”

東珊忙擺道:“我請客,你随意點,八個都沒問題,你開心就好!”

他哪敢在她面前任性,“點太多某人又要說我鋪張浪費,怕是心都在滴血吧?”

“我有那麽小氣嗎?”不甘被揶揄,東珊當即将荷包一解,往桌上一放,“本姑……少爺有的銀子!不差錢兒,随便點!”

嚯!這架勢好生闊氣!饒是如此,傅恒也并未多點,只點了四個小菜,外加兩碗馄饨。

等待的檔口,傅恒閑問道:“說吧!究竟是有什麽要事,非得一大早的将我叫起來?”

她還在想着該怎麽開口,好在傅恒主動提及,她不必再拐彎抹角,幹脆向他直言,詠微和李侍堯的事她也沒再隐瞞,盡數告知,但詠微起紅疹的因由她不敢講明真相,只道是不小心才會起疹子。

聽罷這些,傅恒瞬時了悟,“所以呢?你來找我,就是想讓我幫忙說情?”

東珊點頭連連,“正是這個意思。”

沉吟片刻,傅恒并未表态,只反問她,“這是誰的主意?”

他的關注點還真是奇特呢!東珊一時沒能明白他的意思,“呃……這個重要嗎?”

凝視着她的雙眼,傅恒的神情異常鄭重,“很重要!”

思量片刻,東珊瑩眸微轉,堅定道:“是我自個兒的主意。”

疑窦叢生的傅恒并未反駁,又問道:“李侍堯與我們家有姻親,他若想尋求幫助,為何不直接找他姑母?”

“他找過,但是被你額娘拒絕了。”

“唔---”果不其然,随口一試就被他試了出來,傅恒唇角微揚,眼一派了然之态,

“他所做的事你似乎很清楚,是他告訴詠微,詠微又轉告于你的吧?所以這主意根本就不是你想的,是李侍堯打的好算盤,傻姑娘,他在利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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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試探東珊的心思

這話說得有些狠了吧?雖說這法子的确有些冒險,但東珊認為李侍堯應是無奈之舉,

“他不就是想娶詠微才會找我幫忙嘛!”

白瓷盞熱氣缭繞,碧綠的茶葉漸漸舒展開來,輕撥茶湯,傅恒搖頭哼笑,不以為然,

“他想娶就自己想辦法,為何指派你?還不是看你與我有婚約,想着我不便拒絕你,這才央你來說好話。”

她的确希望傅恒能答應,但又深知這是他的自由,她只能祈願,無法強求,“你若不願幫忙,大可拒絕,我也不能拿你怎樣。”

真不計較?眸光微擡,傅恒暗自觀察着她的神色,玩笑道:“你不會生氣?”

她可不是那種胡攪蠻纏之人,聞着清茶的香氣,東珊無謂聳肩,“幫我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我沒資格怪你啊!”

難得她明事理,但有些話,傅恒還是得與她講清楚,免得她胡思亂想,

“若是你的事,我義不容辭,但現在是為李侍堯,我額娘已然明确拒絕,我一個大男人,實在不好插管這樁閑事,

再者說,詠微的身份擺在那兒,海大人本就高傲,他想要的女婿,必得是出類拔萃的,倒不是說李侍堯不好,此人的确武雙全,為人處世很有一套,只可惜他是漢軍旗的人,海大人眼高于頂,不可能與漢軍旗之人結為親家,你還是勸詠微放棄這個念頭吧!”

這種話,旁人能說,東珊不能說,因為她很清楚,此時的詠微已然深陷,再難抽身,

“她心屬李侍堯,哪能說放就放?真心喜歡一個人,定然想要嫁給他,與之相伴一生,她的感受你無法理解,因為你我是皇上賜婚,我并非你鐘意之人,你體會不到那種非對方不可的感覺。”

細思她的話,傅恒無可反駁,他待婚事看得很開,的确沒有非誰不可,這一點他無需隐瞞,但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之處,

“婚前就将心交付,能如願嗎?到頭來苦的還不是自己?現在我的确不是非你不可,但也沒有念着其他姑娘,就是不知你是否有心上人……”

說這話時,傅恒那探究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面上,但見她一派坦然,并無任何異常,

“道理誰都懂,只不過人心總是不由自主,一旦愛上便會陣腳大亂,再難理智的去思考對錯,表姐她不在乎李侍堯的家世,只想與他白頭到老。”

“她可以不在乎身外之物,但她不能忘了自己的姓氏!既享受了烏雅家帶給她的榮耀與尊榮,就得肩負起家族重任,嫁一個門當戶對之人,至少別讓家族蒙羞,被外人笑話!

現在的詠微是不理智的,當局者迷,你得将她喚醒才成,需知她是家嫡女,嫡女大都高嫁,只有庶女才低嫁,她現在固執己見,往後必定後悔。”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現下東珊也是進退兩難,“假如你最好的朋友喜歡一個人,但他們家世差異太大,你是支持他,還是勸阻他?

若連你也攔阻,你的朋友會怎麽想?他會覺得你不理解他,覺得自己孤立無援,若你站在我這個立場,你真能做到無動于衷嗎?”

她的假設不由令傅恒想起了鄂容安,才聽到賜婚的消息時,他也曾想不顧後果的請求退婚,只希望鄂容安能夠如願,但鄂容安比他理智,堅決将他攔下,不允許他去冒險,這一點,差異立顯,

“真正的朋友,絕不會讓你去冒險,他們自己的婚事該由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卻要你出面來找我,詠微她考慮過你的感受嗎?可有想過你的處境?”

東珊與詠微感情極好,她相信詠微并非自私自利之人,只不過是性子膽怯,又走投無路,才會央她幫忙,傅恒之言太過直白,令她很不舒坦,

“你別這麽說詠微,她沒有惡意。”

這一點,傅恒不可置否,“有些人的确沒有惡意,但往往會因為愚昧無知而坑害旁人,詠微是你的表姐,你不想聽人說她的不是,但你需知,我說這些都是為你好。

婚事關乎一輩子,她父母不同意的事,我們作為外人怎能強求?過得好還好說,萬一出什麽岔子,她的父母必會怨怪我們,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你還是不要摻和。”

聽他這麽一分析,東珊越發迷茫,苦着一張小臉兒,唉聲嘆氣,感覺自己似乎不該再插,但詠微還在等她的消息呢!

“那我回去該怎麽跟她說?勸她放棄?她肯定做不到啊!”

這個簡單,略一思量,傅恒靈光頓閃,“就說你好話說盡,我卻不給你面子,不願插此事,把責任推給我,順帶罵我幾句,故作義憤填膺狀,詠微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一句話把原本愁苦的東珊給逗笑了,“我怎麽罵你啊?你又沒惹我。”

“就說我冷血無情,自私自利,不顧你的感受,随便罵吧!反正我也聽不到。”傅恒無謂一笑,想起一事,又囑咐她,

“既然她的病不是很嚴重,你也別再陪着她,找個借口回自個兒家去,這事兒你莫再摻和,由李侍堯自己鬧騰,翻不起水花他便會知難而退,總之不能被他利用,他這個人精着呢!別怪我說話不好聽,他接近詠微究竟是因為愛慕,還是圖她的家世還真不好說。”

不至于吧?以往她也曾與李侍堯接觸過,并未看出此人哪裏不妥,她還覺得他對詠微挺好的,但轉念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李侍堯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她還真不能篤定,傅恒與他更早相識,想來他的判斷可能更準确一些。

真真假假,她無法分辨,被傅恒這麽一提醒,東珊的态度也就沒之前那麽堅定,興許她無法勸阻詠微,但一定不能再煽風點火。

想通之後,她也就沒再提此事,此時飯菜已上,傅恒打笑問,“我沒幫你,你還請我吃飯嗎?”

“那必須得請啊!我可不想欠你人情。”東珊招呼他用菜,傅恒卻有些不大舒坦,難不成她覺得吃完這頓就兩清了嗎?

“很快便是一家人,何須分得那麽清?”

“沒成婚之前就不是一家人,誰曉得還會不會有變故?”東珊說的是大實話,可他已經不敢再聽她繼續說下去,這傻姑娘淨說些不吉利的話,糟心!面色頓黑的傅恒順給她夾了菜,

“多吃菜少說話。”

好的吧!又在嫌她話多呢!東珊識閉嘴,舀起一個小馄饨,吹了吹就往口送,一口一個,皮兒薄餡兒鮮,果然美味,再喝口湯,當真是回味無窮啊!

正想與他品評,擡眸就見他正盯着她,那眼神滿是震驚,難不成是覺得她一口就吃一個有些不雅觀?

有所顧忌的東珊不敢再這麽吃,再舀一個,小口小口的,輕輕的咬一點點,一個小馄饨分了四次吃完,看得傅恒輕笑出聲,

“得了吧你!該怎麽吃就怎麽吃,少裝斯,你吃得不痛快,我瞧着也別扭。”

“那你別盯我啊!盯得我都不好意思吃菜。”

先前還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竟開始在意他的看法,傅恒忍笑道:“好,我不看,你多吃點兒,可別餓瘦了,回頭連嫁衣都撐不起來。”

說起嫁衣,她嫂嫂一早就在為她張羅,東珊根本就不關心嫁衣的款式,全權交由嫂嫂定奪,此刻猛然聽到傅恒提及,面色燒紅,哪敢接口,悶頭吃飯裝耳背。

除卻馄饨之外,這家的小菜看似普通,吃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譬如這碟腌蘿蔔丁,東珊這種不怎麽喜歡吃蘿蔔的人嘗了都覺得酸脆爽口,不過有一點她甚是好奇,

“這裏的飯菜都很可口,我很喜歡,但你一向講究排場,常去大酒樓,又怎會知曉此處?”

“休如帶我來過,他說此間的馄饨不錯。”

一提起鄂容安,東珊頗覺尴尬,讪讪一笑,低頭繼續吃馄饨,沒再多言。

原本融洽的氣氛瞬時冷凝,她的面色明顯有變,傅恒還以為她是沒能放下鄂容安才會失了笑容,暗恨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難不成,她現在還在惦記着他?否則又怎會面色不虞?心生疑惑的傅恒狀似無意地對她道:

“鄂堂已然給他定下親事,你想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嗎?”

東珊否認得幹脆,“不想,我又不關心他的事。”

她是覺得她又不喜歡鄂容安,那就沒必要管他會娶誰,免得問太多傅恒又生誤會。

然而在傅恒看來,真正放下一個人,便可如常面對關于那個人的事,她不想知道鄂容安與誰定親,大約還是在乎的吧?

兩人都沒再說話,再夾菜時,傅恒味同嚼蠟,無甚食欲。東珊倒是一如既往,胃口不錯,也沒留心到傅恒的變化。

用罷午飯,傅恒送她回詠微家,因着是白日,東珊沒敢讓他的馬車停太近,離老遠就停下,而她則下了馬車步行走回去。

掀開馬車側簾,目送她離去的身影,傅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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