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8)
,尋到那櫻粉小巧的果子,極有耐心地逗着,惹得東珊呼吸漸沉,幽聲埋怨道:
“你又忘了自個兒答應過什麽。”
“沒忘,”緊挨着她那修長優雅的天鵝頸,深嗅着她那獨有的香氣,傅恒沉醉其,心生貪念,啞聲道:
“還有兩日,不過我覺得倒也不必今晚就執行,且緩一緩,等到你月事之際我再履行承諾,也不算違約吧?”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福憨憨灌溉的10瓶營養液,感謝大家留評支持!,,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 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東珊對傅恒的特殊感覺
聽起來似乎沒毛病,但東珊仔細一琢磨,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月事期間本就不能交功課,這不算懲罰吧?”
收回作妖的,傅恒一本正經的與她講起大道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最重要的是看認錯的誠心和決心。需知懲罰只是段,并非目的,如五嫂那般觀念扭曲之人,即使給她再重的懲罰,她也只會憎恨怨怪,不知悔改。
但我就不同了,我的覺悟這般高,不消你懲罰,我已知錯,且虛心接受批評,是以你沒必要糾結于此。”
“……”怎麽感覺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東珊險些被他繞進去,轉念一想,又反駁道:
“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正因為有家法國法的存在,才能起到規束的作用,讓人心生畏懼,不敢作惡,所以我覺得懲罰還是很有必要的,且必須實施,否則便失去其警醒的意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可以靈活變通嘛!”
說一句他犟一句,東珊快要被他氣出內傷,又找不到駁斥之詞,只好拿皇上來說事兒,
“皇上要懲罰你的時候,你也敢這麽狡辯?”
“那可真是要讓你失望了,”傅恒得意一笑,“我入宮當差這麽久,皇上從未處罰過我,時常被表揚,我都不好意思了。”
Advertisement
提及此事,傅恒來了興致,滔滔不絕的與她講述着他當差之時發生的事,
“我一向準時,有一回遲到了一刻鐘,原本是得記檔罰俸,侍衛領班卻私下跟我說,初犯不記,口頭警告即可,被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我說你不能因我而壞了規矩,如此一來,旁人被懲罰時,肯定會說,傅恒遲到為何不罰?就他特殊?
如此這般遭人非議,領班也為難不是?是以我堅持讓他照章辦事,也就扣幾兩銀子而已,小事一樁。
此事不知怎的傳到了皇上那兒,皇上便拿我做表率,提醒那些個被宗室王親送進宮當侍衛的世家子弟們,要以我為榜樣,不要認為自己出身名門就無視宮規,随後作為嘉獎,皇上又賞了我一百兩銀子。”
“……”這都可以?東珊默默聽罷,目瞪口呆,“皇上這不就是明擺着偏心嘛!變着法兒的找借口賞你,大家夥兒知道這事兒更氣了吧?”
傅恒真的只是照規矩辦事而已,皇上的态度完全超乎他的預料,這也不是他能決定的啊!
“縱使偏向,皇上也有理有據,誰敢不服?”
對此東珊只想說一句,乾小四就是任性,罰你沒商量,寵你沒道理!
說了這麽多,傅恒最終想表達的只有一點,“你看皇上都這麽有人情味,你是不是也該對我寬容一些?”
東珊黛眉一皺,暗嘆自己實在天真,她居然以為他真的只是心血來潮跟她唠嗑,說不定唠着唠着就忘了交功課的事,孰料繞了那麽遠的路,最後還是繞回原點,暗搓搓的挖個坑在這兒等着她呢!
“你這個問題很深奧啊!且容我仔細想一想。”說着東珊順勢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卻被他擁住一截柳腰,上下其,自後方出其不意的攻城略池,口喃喃道着,
“今晚再換個姿勢,莫怕羞,你且再往我這兒翹一些……”
她都還沒應呢!他已經默認她答應了嗎?可憐東珊被他惹得泉水潺潺,一顆心也跟着躁動起來,似乎只有與他貼得近一些才能稍稍緩解。
防線慢慢被擊潰,她漸漸失去理智,不自覺的閉上眸子,細細的感受每一寸燃燒的柔情,東珊已懶得再與他計較什麽規矩和懲罰,再這麽下去,連她自個兒都覺得煎熬。
也不知自何時起,她竟然不再排斥他的親近,甚至會生出情不自禁的情愫來。習慣之後,不再像前幾回那般疼痛,她才終于明白,所謂的閨房之,原來真的是妙不可言。每每被他帶着在欲海沉浮,随着浪潮而翻湧時,她都覺魂不附體,上下游離。
那種感覺美好而虛幻,極致的快樂的确容易令人貪戀,但也僅僅只是那一瞬,事後她很快便恢複理智,告誡自己身心當需分離,不可混為一談。畢竟傅恒血氣方剛,這應是他正常的生理需求,并非對她投入感情,同理,她也不敢付出感情。
入府的這段日子,她對府人有了大概的了解,他那些兄長們大多數都有妾室,四嫂那麽溫婉,四哥房還納有兩名妾室,四嫂并不介懷,周圍人都認為這是常态。
奈何東珊是個穿越者,她的內心極為矛盾,總覺得自己應該融入這個時代,但內心深處仍舊接受不了與別的女子共侍一夫。
她怕自己一旦陷進去,也會變成患得患失的可憐人,是以時常勒令自己別對他太上心,只将傅恒當家人,不當成心愛之人。未曾擁有過真情,将來失去時,她也不至于痛楚失落,這日子才能将就過下去。
他們兩夫妻目前倒是沒什麽大矛盾,日子過得尚算安寧,五夫人那邊卻是炸開了鍋。
太夫人說一不二,命人收拾好屋子,當天晌午就把琇琇給接走,之前的婆子盡數撤換,另外特派兩名嬷嬷和兩個小丫鬟過去侍奉。
傅寬一整日不見人影,直至入夜後才醉醺醺的回來,進屋便見自家夫人哭哭啼啼,以淚洗面,傅寬踉跄着來到她身邊,搭着她的肩坐下,細長的眼尾泛着紅,醉态畢現,笑問她這是受了什麽委屈,
“可是怪爺回來晚了?別急,爺這就來疼你……”傅寬晃悠悠的伸出,擡指挑起的下巴,卻被她一掌拍開!
迎上他那副醉兮兮死不正經的模樣,聞着他身上那副熏人的酒氣,五夫人只覺反胃,一把将其推開,抹着淚恨斥道:
“你整日就會和那些狐朋狗友們厮混在一起,家裏的事你也不管,這天都要塌了,你還在喝酒,連個人影都找不着!”
他不出去消遣,難道在家聽她啰嗦嗎?收回了,傅寬的面上笑意漸消,歪着頭懶聲道:“我管什麽?有什麽可管的?那些個田地鋪子你和額娘不是打理得很妥帖嗎?”
“咱們的女兒都被人搶走了,就你這個做阿瑪的還不知道,還能笑得出來!”
“搶走?誰敢搶咱們富察府的千金?”傅寬還以為這所謂的“搶”是擄劫,一問方知,原是她和老九家的媳婦兒鬧了矛盾,太夫人直接将琇琇給接走了。
得知真相後,傅寬反應平平,“這點兒小事也值得你哭?女兒不是還在府嘛!不過是換了個住處罷了。”
他說得倒是輕巧,他對女兒一向不上心,殊不知她有多舍不得,“我的女兒,為何不能養在自己身邊?憑什麽要被旁人教導?”
“就憑她是富察家的孫女!”有些頭暈的傅寬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寬慰道:
“太夫人親自教導那是愛重她,你想啊!旁的姑娘都沒有這個待遇,就咱們女兒在太夫人身邊,時日一久,感情彌深,太夫人必然最疼她,将來肯定給她許個好人家。”
這些話都是虛的,五夫人要的是眼前,不是往後,“将來的事将來再說,誰曉得太夫人能活多久?”
平白提生死,忒不吉利!傅寬不悅皺眉,白她一眼。縱然太夫人不是他的生母,卻也是一家之主,必要的尊敬是少不了的,他這媳婦兒一動怒便失了理智,什麽話都往外撂,聽來十分刺耳,
“你這是什麽話?好端端的說這些,沒個分寸,怪道挨訓,活該!”
本以為丈夫回來會安慰她幾句,幫她想想辦法,将女兒接回來,哪料他非但無動于衷,反而還說她活該!
這樣冷漠的态度令她越發失望,眼淚止不住的落,恨意如芽,瘋狂滋生,“我還不是心疼咱們的女兒,不想讓她哭鬧,不就是一個項墜兒嘛!斷便斷了,東珊她至于鬧那麽大?
若非她告到太夫人那兒,我們母女也不會被分開,你不指責東珊,反倒指責我?你可知她說什麽,說你是庶出,沒有她的丈夫尊貴,所以她才敢這般放肆的欺負我。你若是嫡子,她怎敢這般嚣張?都怪你身份低微,才害得我顏面盡失,被人欺侮!”
最後一句如明晃晃的尖刀,直戳傅寬的痛處,任旁人如何奚落,他都能一笑置之,不放在心上,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妻子瞧不起,緊咬牙關的傅寬雙目赤紅,狠砸圓桌!望向她的眼神滿是憤慨,
“打從定親時你便曉得我是庶出,既然嫌棄,當初又為何嫁進門?你在府錦衣玉食,還時常補貼娘家弟弟,我都睜只眼閉只眼,從未說過你一句,何曾虧待過你?你倒好,仗着五夫人的身份享着福,還嫌我身份低微?”
傅寬越說越窩火,大力的握住她腕,一把将人拽起往屋外推,“既覺得我配不上你,那就滾蛋!別賴在爺屋裏!”
被推搡的五夫人既震驚又惶恐,掙紮着一個勁兒的與他抗衡,“你是不是瘋了?大晚上的我能去哪兒?”
“愛去哪兒去哪兒!你看誰家有嫡子,改嫁去吧!爺不稀罕你!”說着傅寬黑着一張臉,直接将門打開,把她撂至門外,将門一拴,再也不理會。
被自家夫君趕出來,五夫人頓覺丢臉,氣急敗壞地拍着門,他卻裝聾作啞,倒床就睡,根本不管她。
夜風微涼,吹在她滿是淚痕的面上,寒透她的心!五夫人哀哀戚戚,嘆自己命苦,怎麽就嫁了這麽個不講理的男人,不過說了他一句,他就把她趕走,還讓她改嫁,這是一個丈夫該說的話嗎?
走投無路的五夫人哭着去找自家婆母評理,彼時李氏已然就寝,卻被兒媳婦給吵醒,坐在她寝房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數落着傅寬的不是。
今日之事,李氏已有耳聞,兒媳嬌慣孫女一事,李氏早已有微辭,私下也說過她,她卻不當回事,如今惹了衆怒,太夫人發火,将人接走,李氏也不好多說什麽。
本想着經此一事,兒媳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處,哪料她非但不知悔改,反倒怨起了傅寬。
她這個兒子也不是個莽撞的,脾性一向溫和,一般不與人起争執,今日驟然發火,想來是有原因的,僅憑兒媳的一面之詞,李氏難斷對錯,只得穿衣起身,陪她一道兒回去。
怎奈傅寬醉了酒,此時已然熟睡,根本聽不清門外的聲音,無奈之下,李氏又命小厮翻窗進去,将門栓抽開,這才進得房,好歹将人給叫醒,狠狠訓斥了一番,兩夫妻一對質,李氏才曉得兒媳說了難聽話,兒子才會翻臉。
默了許久,李氏緊盯着兒媳,沉聲反問,“你說傅寬身份卑微,言外之音就是我這個做婆母的出身不夠尊貴,給人當了妾室,否則也不至于生個庶出的兒子!”
現下只剩婆母肯幫她,五夫人哪敢得罪,忙狡辯說是傅寬喝醉了胡扯,“兒媳沒說這話,傅寬他冤枉我。”
“是不是冤枉你心裏有數,爺不會無生有!”
他們各執一詞,李氏聽得頭疼,索性不再勸說,反向慫恿,“你們再鬧得動靜大一些,最好把全府的人都引來看咱們這一房的笑話!”
此話一出,兩人皆不再吭聲,傅寬負而立,頭蒙蒙的疼,別過臉去懶得看她,五夫人則以帕拭淚,在婆母身邊坐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待屋子裏安靜下來之後,李氏才發話,“既成一家人,便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傅寬你今日醉酒,盡說些糊塗話,什麽改嫁不改嫁,只會讓人嗤笑!
至于寶慧,你也有失言之處,不論何時,你的男人都是你的依仗,你們榮辱與共,拜過天地便要認命,咱們富察府,即便是庶出也比旁人高出一截,你切記莫再奚落傅寬,否則我也不再幫你!”
自知失言,五夫人不敢再犟嘴,懦聲稱是,又試探着說起女兒,“琇琇她……”
“琇琇暫且交由姐姐撫養,她是一家之主,我不好駁她的顏面,這陣子你千萬消停些,等抽個合适的時,我再想法子将人給接回來。”李氏沒把話說死,留了個餘地,給她些念想,她也就沒再鬧騰。
調解過罷,李氏這才回房,傅寬送母親出院子,待母親走遠之後,他不願與寶慧共處一室,徑直去往妾室屋裏。
五夫人氣得直踢門,卻也無可奈何,看着蒼茫夜色,只覺自己所嫁非人,凄涼無助。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老五把媳婦兒關在屋外這事兒很快就在府傳開,第二天所有人都曉得了,個個都在議論紛紛。
傅玉一回府就看見丫鬟們聚在一起說悄悄話,好奇的湊近去聽,“說什麽呢?跟爺講講呗!”
“爺!”丫鬟一看主子過來,忙住了口,眉目朗秀的傅玉一揮折扇,笑悠悠哄道:
“甭害怕,爺又不訓你們,就是想聽個樂子,府裏最近又有什麽新鮮事?你們跟我說說,爺給你們賞錢!”
一聽說有賞錢,丫鬟們再不隐瞞,趕忙與他直言,末了還央求道:“爺千萬別說是奴婢們說的啊!也千萬不要告訴外人。”
一再強調是秘密的,往往最容易傳開,傅玉面上應得幹脆,心道我不跟外人說,只跟內人說。
回房後看到茗舒在繡團扇,傅玉本想與她說話,又擔心她不理會,自個兒尴尬,于是故意和房的丫鬟閑聊,
“哎---你們可有聽說,昨夜府裏可熱鬧了!”
巧素已有耳聞,掩唇笑道:“爺說的是五爺院裏的事兒吧?”
“你也聽說了?”眼皮一耷拉,傅玉頓覺失望,沒了複述的興致,“早知如此,我就不向旁人打探,還以為自個兒聽了個新鮮事兒呢!”
五夫人那嘴臉,巧素最清楚,也就生不出同情來,“爺您是不曉得,五夫人對她那位女兒有多縱容,琇琇剪了九夫人的項墜,五夫人還怪罪咱們夫人,說我們沒收好剪刀。夫人勸她不要縱容琇琇,她竟然諷刺……”
巧素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輕咳,擡眸便見自家夫人那雙柔和的眸子裹了層秋霜,意在警示她莫多言。
傅玉卻是來了興致,定要巧素說出來,巧素不敢吭聲,傅玉便板着一張俊臉,拿主子的身份來壓她。
巧素為難撇嘴,心道這可是爺逼我的,夫人您也瞧見了,奴婢不是故意違逆您的意思。如此這般想着,她才大着膽子将五夫人的話原原本本的複述出來。
聽到“沒孩子”個字,傅玉那原本明亮的目光逐漸陰沉下來,巧素見狀,生怕爺不悅,趕忙澄清,
“這話是五夫人說的,奴婢可不敢這麽說。”
茗舒聽不得這樣的話,憶起舊事,她眼眶微紅,鼻間泛酸,不願在人前失态,當即放下針線,轉身進了裏屋。
孩子一直是傅玉心頭的一根刺,若非那場意外,他的孩子應該已有半歲,他也不至于無聊到給丫鬟看相,應該每日都在逗孩子吧?
但看茗舒面色不對,傅玉再無興致閑扯,緊跟着到裏屋去,來到桌畔,在她身邊坐下,好言寬慰道:
“五嫂那人口無遮攔,她的話你當耳邊風即可,無需放在心上。”
茗舒沒理他,只垂眸不語,怔怔的捋着桌布上垂下的流蘇。
忍了又忍,傅玉才鼓起勇氣試探道:“我聽說,你這次的月事已然遲了半個月沒來,你也不肯請大夫來瞧,會不會是……有喜了?若然這次真的有孕,你能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他看向她的眼神滿是期待,茗舒聽到最後一句,喉間發緊,前塵再次浮現,一想到那個失去的孩子,她便心如刀割,擡起的眼眶明顯通紅,悲不自勝,
“我當時是想留下孩子的,若非因為你,那孩子又怎麽會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丫丫投的6顆地雷,小星星1顆,感謝柳灌溉的5瓶營養液,感謝大家留評支持!,,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 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小産
一句話問得傅玉啞口無言,那樁事就不該提及,一提起兩人便生了刺,互紮着彼此,“我言語有失我承認,那還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才會吃醋,你那麽在乎那個人,說出那些紮心的話,讓我情何以堪?”
昨日種種,皆是孽,茗舒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卻始終不願向命運妥協,是以她對傅玉一直都懷恨在心,難有好臉色,
“你我本就不該做夫妻,若非有人從作梗,我根本不可能嫁給你,這當的一切你心知肚明,你有什麽資格怪我?”
他以為光陰可以沖淡愛憎,孰料已然過去這麽久,再次提及時,茗舒仍舊對他一如既往的怨憎,明明是夏日,她的眼神卻冷得像是一抔雪,令他望而生寒,
“我早就與你解釋過,當時真的不知情,你為何就是不肯信我?”
信任?早已被他打破的東西,又該如何拼貼?涼涼的掠他一眼,茗舒唇溢冷笑,
“你耍了心讓我嫁給你,被戳穿後還想讓我信你?傅玉,你真的覺得我還會被你耍弄兩次?”
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她質疑感情,“我對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鑒,自始至終都不曾耍弄過你,那些都是誤會,究竟要我怎麽做,怎麽說你才能消除對我的誤解?”
她不需要他去證明什麽,因為她根本不在乎,“不必白費心思,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都與我無關,我是夫人,既成的事實永遠無法改變,我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但你永遠不可能是我的意人!”
那麽薄巧的櫻唇,竟吐露出刺骨絞心的言辭來,有時候傅玉覺得她是一朵水仙,一颦一笑,高潔出塵,但那笑只是對旁人,從來都不是對他。
面對他時,她永遠都只是一支覆着霜雪的冷梅,渾身散發着寒意,哪怕最親密的時刻,她也将自己困在方寸之間,不會在他掌間綻放,唯有他一個人孤寂的愉悅着,可他很清楚,他得到的,只是她的人,并非她的心……
一想到這些,他便心塞至極,再不在她跟前礙她的眼,徑直轉身離去,去往南月苑找老九。
彼時傅恒才回府,也在聽夏果兒講着五哥院裏的事,傅玉驟然到訪,夏果兒趕忙住嘴,不敢再說下去,傅玉勉笑道:
“無妨,繼續說,今日我已聽過兩回,每個人講得都不一樣,卻不知哪一才是真相。”
秋霖過來給少爺斟茶,傅恒搖頭笑道:“加油添醋,人成虎!”
但看兄長今日的笑容很勉強,傅恒猜測着他可能是有什麽煩心事,遂與裏屋的東珊交代了一聲,說去書房那邊,陪哥喝一杯,今晚就不陪她用膳了。
男人的心事,只會在兄弟面前說,東珊很理解,并未攔阻,随他們去了。
席間,傅玉一如既往的喝悶酒,傅恒問他有何心事,傅玉仰頭灌下一杯,企圖用酒的辛辣沖淡他內心的苦澀,
“還能為什麽?你嫂又氣我,每回都能把我噎死,我怎麽就娶了這麽個沒心肝的女人?成親一年半都暖不熱!”
這話傅恒聽過太多次,甚感迷茫,“哥你從來不與我細說你們之間的矛盾,你總說嫂對你冷淡,到底為何冷淡,你們吵架的原因是什麽?你總得把事情講明白,我才好幫你出主意吧?”
他何嘗不想找人傾訴?奈何此事特殊,不能随意與人提,“這種事我說不出口,你只管陪我喝酒即可。”
“咱們兄弟之間有什麽話不能說?難不成我還會笑話你?打小一起長大,最糗的事對方都一清二楚,你還怕甚?”看他再次斟酒,企圖借酒澆愁,傅恒又勸道:
“恕我直言,你這樣一直喝酒,不想辦法去化解挽救,就算再過兩年年,你和嫂的矛盾恐怕也難以化解。”
仔細一想,似乎是這麽個理兒,老九一向靈,興許他真有辦法呢?猶疑再,傅玉仍不放心,事先與他申明,
“那你得保證,不許跟任何人說,幾位兄長那兒不能提,也不能跟你媳婦兒說,這事兒不可外傳,不然茗舒她很難堪。”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為她考慮,傅恒暗嘆哥這是有多在乎嫂啊!這些個兄弟裏頭,大約屬他最癡心。深感佩服的傅恒一口應下,發誓絕不會外傳。
得九弟承諾之後,清了清嗓子,傅玉才與他講起這當的曲折。
話說兩年前,他去南郊踏青之際,無意撿到一只耳環,趕巧有位姑娘正在低頭四處尋找着什麽,他便上前詢問,
“姑娘可是在找耳墜?”
那姑娘擡眸的瞬間,傅玉驚為天人,悠長的遠山眉下,那雙珀色眸子一如湖水般清澈瑩潤,明亮的眸光輕而易舉的吸引了他的注意。這姑娘五官精致,面容稍顯蒼白,幸得有胭脂暈染雙頰,才提了些氣色,但他仍覺周遭的繁華皆失了顏色,惟她嬌妍盛放!
姑娘的視線落在他指尖,頓舒一口氣,“正是,今日頭一回戴就丢了,我正惆悵呢!”
接過耳墜,她感激福身,向其道謝,聲如清泉,入耳寧心,面上的笑意極為清淺,轉瞬即逝,在此期間,傅玉一直處于懵然的狀态,只覺她的一舉一動都深得他心,仿佛就是他等待多年的夢人,不由看得入了神。
那姑娘的眼神卻并未再落在他面上,告辭欲離。
生怕這一別便再也見不着,傅玉鬼使神差地問了句,“敢問姑娘芳名?”
可惜她不肯說,只道萍水相逢,無謂留名。
心念百轉間,傅玉又道:“是在下唐突了,其實是因為我家有位妹妹,生辰将至,我正愁該送什麽,看你這紫牙烏的耳墜很精致,所以冒昧問一句,姑娘你這耳墜在哪個鋪子買的?我也想去瞧一瞧。”
他說得誠懇,她并未起疑,如實告知,說是在豐慶巷的漱玉齋裏,找老師傅打造的。道罷她再次颔首,轉身離去,只餘一道纖巧的背影,湖綠衣衫如南郊新芽初綻的柳枝一般,清新悅目的随風飄揚在傅玉心間。
留心記下鋪名的傅玉次日便去找那位老師傅,打聽可有買過紫牙烏耳墜的姑娘。
傅玉出闊綽,當場買了好些珠玉,掌櫃的便告訴他,說那位姑娘名喚馬佳·茗舒,她自個兒繪的圖紙,請他依圖打造耳墜,是以他印象深刻,其他的并不知曉。
探聽到名字後,傅玉便開始尋找這位姑娘,很快便鎖定目标,原來她阿瑪叫成山,乃是直隸天津的一位參将,在傅玉的同胞二哥傅清下當值,傅清出面一打聽,很不巧,茗舒已然定下親事。
傅玉得知後大失所望,家裏再給他說其他的姑娘,他皆不肯答應。
本以為此生無緣,孰料半個月之後,傅清突然告訴他,茗舒的那位未婚夫婿退了婚。
傅玉頓感詫異,畢竟在他眼裏,茗舒那麽美好,誰娶到她便是福分,那人莫不是眼瞎?怎會退婚?
一問才知,原來茗舒的身子骨不好,有心悸絞痛之症,每年總會病一段時日,這次拖了兩個月還沒好,定好的婚期怕是趕不上,男方看她這般,擔心娶個藥罐子回家,往後有的熬,索性直接退婚。
傅玉卻是不在乎,他是想着那樣美好的姑娘,不管她得了什麽病,他一定要将她娶回家,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材,好生将養着,定然能将人養好。
他心意已決,家人也管不住他,最終傅玉如願娶到茗舒,茗舒雖然對他不滿,面上倒還過得去。
傅玉對她疼寵得緊,找大夫重新開了藥方,每日差人到山上挑山泉水,為她熬藥,她靜心養了兩個月,大有起色,蒼白的面色終于紅潤起來。
傅玉能感覺到妻子對他态度冷淡,但他認為兩人才成親,沒感情倒也正常,相信日子久了,她應該能感知到他的好。
有一日,他正在二哥家裏下棋,屋裏的丫鬟突然來請,說是夫人找他。他還滿心歡喜,想着夫人難得主動找他,棋未下完便直接走人。
然而才進屋就迎上茗舒那燃着火苗的眸光,她恨恨的瞪着他,毫不客氣的質問他為何仗勢欺人,強行逼迫她表哥退婚。
傅玉不明就裏,茗舒悲憤難當,紅着眼控訴他的惡劣行徑,“我一直以為表哥是嫌棄我病體累贅才會退婚,今日聽堂姐說起,才曉得原來他是被迫說假話。
你想娶我,看我有婚約,就想方設法脅迫我阿瑪和表哥,生生拆散我們的姻緣!傅玉,你好卑鄙!”
被指責的傅玉莫名其妙,只因這婚事是他二哥一操辦,當的曲折他一概不知,茗舒的話令他很是震驚,傅玉當下就去找他二哥,誓要問個清楚。
眼看事情被戳穿,傅清唯有承認,他是看弟弟這般癡戀那位姑娘,才想幫傅玉一把。
也是趕巧,茗舒的阿瑪成山在營犯了些事,求到傅清這兒,希望他網開一面。
傅清想着不可失,将心一橫,仗着自己二品鎮總兵的身份與他講起了條件,說是無需送銀子賄賂,只要他把女兒的那樁婚約退掉即可,到時候他自會幫其免除麻煩。
成山為保官途,又貪戀富察家族的勢力,便狠心應下,但茗舒與她這位表哥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兩家本就是親眷,将将定下親事,是以這婚事不大容易退。
思來想去,成山與他外甥講明利弊,希望由外甥親自出面,主動退婚,想個狠絕的理由斷了茗舒對他的念想。
這少年對茗舒一往情深,自是不肯答應,還說要控告傅清,然而他的父母皆畏懼富察家的權勢,且傅清又是富察皇後的兄長,無論是否告贏,他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成山生怕往後被人針對,兩家的官途皆會受阻,便和他的父母一起給他施加壓力,無奈之下,少年只得去找茗舒,說了違心之言,退掉婚事。
茗舒頗受打擊,恨表兄薄情寡義,後來家裏又給她定下親事,她也不在乎對方是誰,讷然出嫁。
婚後傅玉一直對她頗為照顧,即便她不喜傅玉,卻也明白做人要曉得感恩,傅玉并不欠她什麽,能對她這般細心已是難得,加之又懷了他的孩子,她這心慢慢的也就軟了,想着自己實該放下過往,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然而就在此時,她的堂姐來看望她,道出當初退婚的真正因由,茗舒方知表兄并非絕情人,他只是被迫而已。
明白真相的茗舒恨透了傅玉,認定他是拆散她姻緣之人,傅玉拉着他二哥親自來解釋,她只當傅玉敢做不敢當,找了個背鍋的,不信他的話。
當着傅清的面兒,茗舒沒說什麽狠話,直至傅清走後,她與傅玉大吵一架,傅玉發誓自己并不知情,茗舒冷笑連連,望着他的眼神已不再是尋常的淡漠,而是洶洶如火海的怨憎,
“你不知情?好,那你去指控傅清,說他依仗官威,強行拆散旁人的姻緣,只要你敢指控,我便信你是無辜。”
自成親後,傅玉對她可謂是言聽計從,可這回,他卻不能順從她的意思,他是她的夫君,亦是傅清的弟弟啊!他怎麽忍心坑害自己的兄長?
“茗舒!他是我親二哥,再說他做這些都是為我,我怎麽能恩将仇報?你我已然成親,何必再将此事鬧大?”
果然他們才是一家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會顧及旁人,她居然還天真的以為他是個好人,茗舒只恨自己心太軟,險些被他蒙蔽,
“那我呢?你們用這些卑劣的段拆散我和表哥,可有想過我的感受?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你卻使計讓我嫁給你,你毀了我一輩子!”
傅玉一直認為她原先的那樁婚事只是父母之命,今日聽到她的埋怨方知原來她對她表哥情意深重!他以為的天賜良緣于她而言竟是橫插一刀的阻遏,她甚至覺得與他成親後整個人生都毀了!
得知她的真實想法後,傅玉震驚之餘又覺十分悲哀,
“你我成親已有五個月,這些日子我對你如何,難道感覺不到嗎?怪道你對我這般冷淡,我還以為是我們相處的時日太短,原來并非如此,你根本就沒将我當成夫君,與我同床異夢,一直都在惦念着你的表哥,心裏只有他,所以才裝不下我!”
被誣陷的茗舒只覺心口發悶,滿腹的幽怨堆積在胸腔,整個人都快炸裂開來,不禁雙眼通紅,連面色也漲紅,甚至連說話都發喘,
“當時我已對他有所誤會,恨他無情無義,又怎麽可能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