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29)
忙解圍,并未主動鬧過事,如她這般知書達理之人,應該不至于刻意報複怡珍而向太夫人告狀吧?難不成真的是他誤會了她?
錦被上繡着的鴛鴦交頸而栖,纏綿悱恻,而他和钰娴則是同室異夢,明為夫妻,身相遠,心疏離,一團亂麻無可剪,理愈亂,卻不知這片烏雲何時才能撥散見青天。
因着妻妾不睦,是以傅謙特地将怡珍的住處安排得離此甚遠。
這一晚,怡珍在帳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傅謙,心下難免不安,讓采茶去打探。
采茶提着燈籠出去,問了幾個小厮,要麽不搭理她,要麽說不曉得,不得已的采茶只得往織霞苑那邊走,尚未進院,恍然瞧見一名小厮,她又撐着笑意上前,
“請問這位小哥,八爺今晚回府了嗎?”
那小厮瞧她笑得那麽甜,便順口回道:“爺他早就回來了。”
這就怪了,“那為何沒見八爺回聽風閣?”
小厮正待答話,忽聞背後響起一道冷哼聲,“誰規定八爺回府就得去你們聽風閣?織霞苑才是八爺的住處,是八爺與我們夫人新婚的喜房,是他的家!今晚八爺歇在織霞苑,回去告訴你家姨娘,不必再等,八爺不得空。”
原來八爺竟是來了八夫人這兒,采茶心忿忿,但當着初雪的面兒也不敢說什麽,只賠笑道:
“我不過問一句罷了,又沒旁的意思,姐姐何必動怒?”
這丫頭瞧見哪個男人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估摸着和那位姨娘一般,慣會勾男人!初雪見不得她套近乎,懶得虛與委蛇,板着臉嗤道:
“甭叫得那麽親熱,我跟你可不熟。野花再香,只是開在路邊而已,等八爺膩味了,終究還是要回家的。”
冷然道罷,初雪微揚下巴,睇她一眼,蔑然轉身離去。
采茶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又氣又惱,卻礙于有小厮在場,不敢随意發火,只噘着嘴,下巴微顫,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小厮見狀,心下微軟,忍不住勸道:“實話跟你說吧!太夫人動了怒,特地叮囑八爺回來住,最近怕是不得空去陪珍姨娘,你好好勸勸珍姨娘,且讓她忍一忍,千萬別計較,不可逆太夫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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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采茶一肚子怨氣,哪裏會勸人?回到聽風閣便哭着與珍姨娘抱怨,還把初雪說她是野花的話添油加醋的講出來,
“這個初雪,仗着是八夫人身邊的人,猖狂得很吶!還說八爺不會再來聽風閣,讓咱們不要癡心妄想,不要與八夫人争寵,還說她家夫人才是正室,您一個妾室,實該有自知之明,別再去問話,自讨沒。”
怡珍本就心細,聽到這些話越發堵得慌,采茶再澆把油,徹底燃起了她心底的怒火。
雙眼赤紅的她緊抿櫻唇,呼吸變得粗重,滿腹的怨氣難以壓制,奈何傅謙此刻已歇在織霞苑,今晚是不會過來的,她也無人傾訴,只得暫時咽下這委屈。
一夜無話,白日裏,傅謙一直在忙公務,直至午後才回府。太夫人只要求他晚上回去陪钰娴,并未提白天,他便打算趁這會兒得閑,去聽風閣陪伴怡珍,然而當他進屋與怡珍說話時,她卻容色淡漠,沒個笑顏。
傅謙問她可是不舒坦,她默然搖頭,懶得答話。
“可是怪我昨晚沒來陪你?”傅謙好言與她解釋着,怡珍聽着他的話,越發心塞,忍了許久的淚終是噙不住,瞬間打濕了眼眶,
“我知你為難,也不曾怪過你,只怪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時常被人奚落笑話。”
傅謙聞言,猜測她可能是受了委屈,忙問她到底發生何事,“誰敢奚落你?你且告訴我,我定然為你做主。”
傅謙再詢問,怡珍什麽不肯說,只哽咽低泣,傅謙又質問采茶,采茶便将初雪的話重複一遍。
聽着采茶的話,怡珍越想越委屈,淚如雨下,嘤聲哭道:
“我何曾想過與夫人争寵,我所在乎的,不過只是你罷了!你若心裏有我,我無需去争,你若膩了我,我再争也無濟于事,我只想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與你長相厮守,并不曾沖撞過夫人,為何她就是看我不順眼,容不下我?”
一次沖動,後患無窮,傅謙對她心存愧疚,看她受人嘲諷,便越發痛恨自己,疼惜的将她攬入懷,輕撫着她的窄肩安撫道:
“我明白,你的委屈我都曉得,怪我太自私,讓你未婚先孕,才致使你落得這樣尴尬的境地。你且放心,欺負你的人,我定會幫你教訓!”
道罷傅謙松開她,轉身欲離,卻被怡珍拉住,淚眼婆娑的望向他,哀聲勸道:
“這些話你聽聽便罷,有你心疼我,我已知足,不會再去計較,還是算了吧!”
“你心善願意容忍,殊不知旁人根本不會領你的情,只會得寸進尺,認為你好欺負,這事兒不能就此罷休,必得給她懲戒,以儆效尤!”
傅謙之意已決,走得幹脆,怡珍也就沒再去勸,默立在窗前,望着他離去的身影,擦了擦面上的淚痕,止了抽泣聲。
采茶扶着她坐下,面露得意之色,“八爺還是最疼您的,初雪嘴欠,合該受罰!”
回往裏屋之際,怡珍不忘警示,“你可不許像初雪那般胡言亂語,不管旁人說什麽,你都不要與之争論,默不作聲就對了。”
采茶了悟一笑,應聲稱是,“奴婢謹記姨娘教誨。”
今日的天不算炎熱,有些陰沉,瞧不見日頭,午歇過後的東珊起身洗漱,整理儀容,而後去找淑媛。只因淑媛婚期将至,正在置辦嫁妝,東珊一得空便會過去幫她挑選。
行至小花園時,東珊隐約聽見一道響厲的訓斥聲,走近月門仔細一聽,似乎是傅謙的聲音,
“你主子偏疼你,每個月皆給你最高的月俸,你拿着月俸卻不好好伺候主子,竟敢亂嚼舌根,諷刺怡珍!什麽家花野花?怡珍已然入府,便是爺的女人,你一個卑賤的丫頭,憑什麽對主子品頭論足?”
夏果兒大着膽子探頭瞄了一眼,悄聲過來回禀,說挨訓的初雪,可能還要受罰。
東珊心念微轉,遂命夏果兒去一趟織霞苑,将此事禀報八夫人。
得了信兒的钰娴當即趕了過去,才到月門處便見嬷嬷正在掌初雪的嘴,一巴掌下去,響亮狠厲,毫不留情!钰娴無名火頓冒,當即上前呵斥,
“好大的膽子!連本夫人的婢女也敢随意懲處?”
嬷嬷吓得抖,趕忙住,怯怯哈腰,說是八爺的意思。
十指交握,雙腿疊放的傅謙一身藍袍褂,此刻正冷着一張臉坐在廊下的圈椅上,監督初雪受罰,瞄見钰娴的身影,傅謙随即站起身來,走向她,道出初雪的罪過。
钰娴聽罷,月棱眉微蹙,将視線移向初雪,問她可有說過這樣的話。
主子問話,初雪不敢隐瞞,饒是受罰,她也倔強仰臉,始終未落淚,如實回道:
“野花這句,奴婢說過,但其他的話奴婢沒說過,采茶她誣陷我!”
嗤了聲嘴硬,傅謙反就是一耳光,厲聲呵責,“敢說卻不敢當,這會兒怎的不嚣張了?”
傅謙這一巴掌下極重,打得初雪耳朵嗡鳴作響,面頰火辣辣的疼,卻始終不肯屈服,咬牙申訴,
“奴婢沒有撒謊,說過便是說過,沒說過便不會擔這罪名!”
钰娴的話尚未問完,他便動了,分明就沒把她放在眼裏!傅謙如何冷落她,她都可以不計較,但他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她實在忍不了,窩火的钰娴一改溫婉之态,眸光肅厲,傲然揚首怒嗤,
“初雪是我自娘家帶來的婢女,八爺這般不分是非,屈打成招,命人掌她的嘴,便是打我高家的臉!”
一句高家,令傅謙不得不顧忌,畢竟高斌乃是貴妃娘娘之父,钰娴又是高斌的侄女,且高家頗受皇上器重,甚至被皇上擡為鑲黃旗,不到萬不得已,傅謙不願和钰娴起沖突,但今日之事,他必須追究到底,若然退讓,便是對不住怡珍,思及此,傅謙不肯罷休,再次問責,
“既入了府,她便也是承恩公府的婢女,難不成爺還管教不得她?初雪口出狂言,诋毀怡珍,這般不知尊卑的婢女,你也要包庇?”
“真相如何,我自會詢問,若然她有不妥之處,我定當管教處罰,八爺您的确有資格管她,但好歹也該與我支一聲吧?您一聲不吭就打罰我的人,何曾顧忌過我的顏面?我不争,不代表我是軟柿子!您若得寸進尺,那我也斷不會再退讓!”
這樣的狠話,若擱以往,钰娴斷然不會說出口,可傅謙最近的舉動次次都觸及她的底線,她不得不強勢起來,再這麽軟下去,只怕傅謙會蹬鼻子上臉!
钰娴堅持要探究,傅謙也不攔阻,任由她來審問。钰娴便讓初雪将此事的來龍去脈再複述一遍。
初雪不敢違抗,把自己說過的話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得知這間還有個小厮,钰娴又命人将小厮和采茶皆叫來,當場對質。傅謙質問小厮,
“初雪可有警告過采茶,不許珍姨娘與八夫人争寵?”
眼瞧着主子們個個黑着臉,小厮心知此事嚴重,也就不敢撒謊,如實答道:“初雪說過野花不如家花,但争寵這句,她沒說過。”
采茶恨恨的瞪了小厮一眼,忽聞八爺喚她,吓得她心間一緊,顫聲應道:“奴婢在。”
“我且問你,争寵這話究竟是初雪說的,還是你瞎編說給怡珍聽的?”
眼下有小厮作證,采茶哪敢再扯謊,支支吾吾說她是這麽理解的。
言外之意,也就是初雪根本沒提過,所以怡珍說的那些話,都是采茶诳她的?得知真相的傅謙眉頭緊蹙,頓感顏面有失。
钰娴已然明了,公正評判,“初雪言語失當,理該懲處,但采茶無生有,挑撥離間,敢問八爺,這樣的婢女,又當如何處罰?”
平日裏瞧這丫頭一副笑顏,和和氣氣,未料私下裏竟是存有這樣的歹心,着實令他震驚,
“你明知怡珍心細,容易胡思亂想,理該嘴緊些,讓她安心養胎,可你非但沒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反而誇大其詞,令怡珍生出誤解,若然怡珍因此而動了胎氣,你吃罪得起嗎?”
對待下人這方面,傅謙并無包庇之心,既然采茶有錯,那他自當嚴懲,欲将其打發至浣洗衣物的西院裏,采茶聞言吓得魂不守舍,那樣辛苦操勞之地,她可不願去,慌忙跪下哭求,
“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亂說話,求八爺不要将奴婢打發至旁處,奴婢只想伺候珍姨娘啊!”
“小小年紀便愛惹是生非,如你這般不省心的丫鬟,爺怎能放心讓你留在聽風閣?”傅謙正待發落,未料怡珍聞訊趕來,替采茶求情,說什麽主仆情深,舍不得讓采茶離開,
“爺您不可能時時陪着我,采茶若是不在我身邊,我定然無法安眠,求爺大發慈悲,饒她這一回,往後我定會好好指教她,不許她再胡言亂語。”
怡珍再懇求,眼噙淚,泫然欲泣,甚至還要跪下,傅謙哪忍讓她這般,不得已之下唯有答應她的請求,沒再發落采茶。
采茶破涕為笑,趕忙起身扶住珍姨娘,道謝連連。
已然免了采茶的罰,傅謙也不好再罰初雪,遂發話讓她起來,然而钰娴竟對初雪道:
“你犯了錯,理當罰跪兩個時辰,即便我是你的主子,也不能包庇你,家規不可破,希望經此一事,你能引以為戒,切記珍姨娘亦是半個主子,萬不可以下犯上,出言不遜。若再有下次,可就不止是罰跪!”
高家家風甚嚴,初雪一向謹慎,此次不過是看不慣珍姨娘,為自家主子抱屈,才會說了些狠話,而今被罰,理所應當,她也沒什麽怨言,恭敬稱是,只垂眸道:
“奴婢知錯,願意領罰。”
怡珍維護自己的丫鬟,钰娴卻是嚴懲,兩人對待此事的态度大不相同,傅謙見狀,不由陷入了沉思……
钰娴卻沒再看他,也沒與他打招呼,轉身即離。
此事傳到了章佳氏那兒,章佳氏暗贊钰娴會事兒,對怡珍越發厭惡。
傍晚的時候,钰娴親自到南月苑來,向東珊道謝,“多虧弟妹你差人來報信兒,我若沒在場,初雪被人掌嘴,那張臉便要毀了。”
東珊聽八嫂說起,始知此事的來龍去脈,笑應道:“舉之勞,不足挂齒,八嫂不必介懷。其實我也不曉得究竟是為何事,只是想着大事化了,小事化了罷了!”
然而钰娴卻不認為這是小事,“沒掌嘴,到底還是罰跪了,否則我怕她往後再說出什麽出格的話來,又惹矛盾。”
東珊聞言,不由心生欽佩,“還是嫂嫂您思慮深甚,我竟是沒想到這一層。”
若然可以,她也不願思量那麽多,偏偏傅謙納了妾,這妾室也不是個老實本分的,往後的日子,只怕還會起沖突,疲憊的钰娴勉笑打,
“九弟無妾室,你不必憂慮這些繁雜的瑣事。”
兩人閑聊了許久,約摸到了晚飯的點兒,钰娴這才告辭離去。
當天晚上,傅恒回府後陪她用了晚膳,而後又踏着月色帶她到後園轉悠着,借此消食。
期間傅恒一直拉着她的,不時的與她說着話,她卻應得極為簡略,傅恒側眸便見她的笑容似乎很勉強。
好奇的傅恒停下步子,立在她對面,牽着她的,摩挲着她的指節,柔聲問她這是怎麽了。
月輝下他的眸光愈顯溫柔,東珊凝視着他,既覺這樣的場景很溫馨,又不自覺的擔心以後的日子,黯然神傷,
“我沒什麽,只是看八哥和八嫂的糾葛太糟心,替八嫂難過。”
原是為這個啊!這件事他也不好評判,便勸她不要多想,“咱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即可,旁人是否幸福,但看造化。”
猶疑片刻,東珊終是忍不住對他道:“傅恒,假如有一日你要納妾,一定要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千萬不要像八哥那樣,在外頭養外室,等外室有了身孕才說出來,當真紮心!”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合一六千字奉上!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鴛鴦怎書、學霸重啓、我是小妖怪、九爺的小棉襖、九爺是最靓的仔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是小妖怪6瓶;
感謝大家留評支持,順便推薦好基友的書:《心悅臣服》作者:卓涵月
陸瑾琨最近面色比冰山還要冷,弄的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大氣都不敢喘。
員工乙:聽說陸太太正跟陸總鬧離婚。
員工甲:他們剛結婚那會,陸太太就一直鬧着要離。
員工丙:陸太太當年好像是被逼嫁給陸總的。
……
陸瑾琨聽着外面的八卦,特想大吼一聲:一直是老子在鬧離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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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笙嫁給陸瑾琨年,從嫌棄到動心……這個質的飛躍她自己渾然不知,只有在陸瑾琨狠狠的折騰她的時候她才會叫他的名字。
閨蜜說她是被睡服的。
程笙想着男人那不為人知的一面,清冷如她臉還是會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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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裏媚
怪不得她今日神色郁郁,原是由此及彼,心生憂慮。輕捋着她鬓邊細柔的碎發,傅恒輕笑道:
“你一向心大,怎的如今也變得多愁善感?”
實則東珊也在奇怪,自己到底是怎麽了,這般患得患失,可不是她的脾性啊!一想到将來妻妾争寵,互相算計,她便覺人生無望。
周圍的花枝被暗夜勾勒出詭麗的形狀,明月的清輝為其鍍上一層柔亮朦胧的昏光,叢林間的蟲鳴聲此起彼伏,初秋的夜色薄潤清涼,最是宜人,然而此刻的她無心賞景,蟲鳴聲在她聽來也失了樂,變得格外煩躁,
“我只是防患于未然,那樣的情形若是發生在我身上,我真不知自己該如何處理。八嫂面上不說什麽,實則心裏肯定很難捱吧?”
傅恒卻認為她多慮了,“若然八嫂在意八哥,那必定傷心,但據我所知,他夫妻二人并無感情,所以八哥是否納妾,八嫂應該都無所謂的吧?就算沒有怡珍,應該也還會有旁人。”
承恩公府的妾室的确不少,但大多數都有自知之明,譬如傅後院的妾室,從不惹事,對四夫人亦恭敬有加,四夫人與她們相處得倒也算和睦,
“若是個老實本分的倒也罷了,可那個采茶,滿腹壞水,慣會挑唆,讓她留在珍姨娘身邊,哪會有安穩日子過?”
瞧她這般義憤填膺,傅恒笑慰道:“該頭疼的是八哥,你多看看我便會開心些。我成親之前并不曾為誰動過心,成親之後也只對你動心,所以我不會像八哥那樣找個小妾讓你受氣,你可別杞人憂天。”
現在兩人的感情尚算穩定,可是往後呢?她總覺得傅恒對她好只是一種習慣,或者是把她當成了親人,這是否算是真正的愛情,她無法确定,
“咱們這是婚後日久生情,興許往後你還會遇見溫婉賢惠,令你一見鐘情,怦然心動的姑娘呢?”
思量片刻,傅恒笑得一派從容,“天下好姑娘多的是,我沒必要阿谀奉承,說你是最美最好的,但我可以肯定,你是最稱心合意的,是唯一一個讓我傾心以待之人!”
她這般胡思亂想,傅恒并不惱,反倒面露欣喜,“東珊,你越來越在乎我,所以才會害怕失去我,對不對?”
未聽她答話,傅恒将她擁入懷,輕拍着她的後背,十分耐心的柔聲哄勸着,“我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有道是:
夜風送暗香,卿心生彷徨,蜜語溫如泉,慰她無憂悵。
他的肩膀寬廣挺闊,為她遮擋着周遭的涼風,依偎在他懷,東珊甚感欣慰,阖上眼眸,慨然而嘆,
“我何德何能,你竟對我這樣好。”
這個問題,恕他給不了一個明确的答複,解釋不了的,只能稱之為天意,
“感情這種事,本就沒有道理可言。既得有相遇的緣分,這緣分還不能淺薄,還得性格相合,包容彼此,惟有如此,這份情方能長久。”
他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令東珊的心潮不再翻湧,逐漸平靜下來,不由開始反思自己,閑來無事淨瞎想,尚未發生之事,她在這兒兀自揣測琢磨,有何意義?
誠如傅恒所言,旁人的家事她管不了,顧好自己即可。
因着有太夫人施壓,傅謙最近一直宿在織霞苑。接連日都是如此,到第四天晚上,聽風閣那邊差人來傳話,說是珍姨娘腹痛難忍,請八爺過去瞧瞧。
初雪心道:人不舒坦,請大夫即可,大半夜的,請八爺作甚?
然而上次她已被罰跪,主子警示過她不可放肆,無奈之下,初雪只得過去回禀。
傅謙聞訊,穿衣起身,匆匆趕去,後半夜沒再回來。钰娴也沒說什麽,只覺傅謙一走,她連呼吸都順暢了,終于不再壓抑。
钰娴不願與傅謙相對無言,徒添尴尬,便主動去找太夫人,講明情況,
“額娘一心向着兒媳,這份好意兒媳心領,但就這樣把他禁锢在我身邊也不是長久之計,只會令他更恨我。他将怡珍納入府,本就是想與她朝夕相處,既如此,何不成全他的心意?
畢竟我有身孕,不便侍奉八爺,他宿在何處無甚所謂,且我的身子一向康健,沒什麽毛病,聽聞怡珍身子柔弱,八爺陪着她也是應該的,為了子嗣的安危着想,還請額娘成全八爺。”
钰娴總為旁人着想,如此善解人意,老八竟是眼瞎瞧不見,一味的護着那個狐媚子!章佳氏為兒媳感到不值,奈何傅謙被迷惑,她也沒法子,眼下怡珍懷着身孕,章佳氏不便教訓她,只能依照钰娴之意,睜只眼閉只眼,随傅謙折騰。
這人吶!得不到的總是稀罕物,一旦得到,指不定時日一久,他自個兒便厭倦了。若然傅謙自個兒能醒悟,章佳氏也就不必再唱黑臉。
九月二十六,乃是富察皇後之妹,淑媛與薩喇善的大婚之喜。
淑媛再怎麽不情願,終究還是得穿上嫁衣,離開這住了十六載的家。
身為嫡親兄長,傅與傅恒前去送妹妹出嫁。東珊算不得全福之人,未能相送,只盼着淑媛到了婆家之後可以變得強勢一些,免得受人欺負,家人不在身邊,不便為她做主。
因着薩喇善大婚,輔國公府聚集着一衆達官貴人,熱鬧非凡。平日裏薩喇善出闊綽,慷慨大方,人緣極好,加之這新娘子乃是當今皇後的胞妹,今日來賀喜之人絡繹不絕,幸得薩喇善早有預料,多備下幾桌宴席,才不至于失禮于賓客。
晌午與晚間皆有宴,薩喇善一向愛美酒,今日卻十分克制,不貪杯,任衆人如何激将,他都不肯再飲,
“今晚可是我與新娘子頭一回見面,你們若把我灌醉,害得我在新娘子面前失儀,豈不影響她對我的印象?”
“有道是**一刻值千金,薩爺這是怕耽誤他和新娘子培養感情吧?”衆人起哄說笑,少不了又是一圈兒敬酒。
直至夜已深,賓客散去,薩喇善這才意氣風發的回往喜房。
白日裏才送進洞房那會兒,他已然見到淑媛的真容,饒是平日裏慣見美人,在瞧見淑媛的那一刻,他依舊驚豔了一瞬。
只因他常見的皆是些妖嬈放肆,媚态橫生的女子,而淑媛則是國色天香的牡丹,端莊持重,她身上散發出的那份貴氣,令他眼前一亮的同時又暗暗生出敬意,與此同時,他又在想象着,這般矜持的閨秀千金,在他身下會是怎樣的情狀?
那種既敬重又想侵犯的矛盾情緒不斷的在他心間翻湧,攪得他熱血沸騰,飲罷合卺酒之後便打發了丫鬟婆子,只想盡快與新娘子共赴巫山。
就在他湊近淑媛,準備一親芳澤之際,卻被她以指擋住了唇,不許他接近,說是有話要講。
她那柔嫩的指腹貼于他唇間,惹得他一陣蘇麻,又生邪念。他還以為新娘子羞澀不敢言語,孰料才成親就主動與他說話,薩喇善頗覺好奇,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喜服,洗耳恭聽,
“卻不知夫人想與我說些什麽?”
實則淑媛是想起了東珊交代她的那些話,東珊只教她該強勢些,卻沒告訴她該何時去表态,淑媛坐了這一整日,總覺得今晚就該把話說清楚,否則她無法安眠,于是鼓足勇氣對他道:
“關于你的一些傳聞,我早已知情。”
“哦?”薩喇善倒想聽一聽,外頭都是如何評判他的,“什麽傳聞,你且說與我聽聽。”
他自個兒是什麽德行,他應該清楚,淑媛也不願撒謊,低垂着眸子,如實道:“流連花叢,風流成性。”
薩喇善聞言,不怒反笑,一雙桃花眼細細的凝着她,反問道:“那你信嗎?”
她自是信的,但想着該給他一些顏面,便模棱兩可道:“真真假假,你自個兒最清楚,我對你不了解,不好下判定,但有些話,我必須與你說清楚。”
聽這語态,似乎打算訓誡他。薩喇善心生不耐,但面上依舊保持着得體的笑容,畢竟是妻子,他不能駁她的顏面,便讓她繼續說下去。
明知新婚之夜不該說這些掃興之言,但淑媛還是覺得醜話應該講在前頭,也好讓他明白,她不是軟弱之人,深吸一口氣,淑媛勇敢擡眸望向他,态度十分誠懇,
“不管你以往如何,而今成了親,便是有家室之人,你若想納妾,我不反對,但對方必須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至于那些個煙花柳巷裏的莺莺燕燕,你實不該再與之來往,萬一染了病,那你這輩子便算是毀了!”
原本這話頭有些嚴肅,直至聽到最後一句,薩喇善反倒笑出聲來,只因方才低眉時,他分明瞧見她的指在不自覺的發顫,所以他料定她此刻很緊張,面上卻在故作鎮定兇悍的與他制定規則,明明是一只貓,偏想裝老虎,卻不知是誰給她的膽子。
擡起視線的薩喇善回望着她,牢牢鎖住她的眸光,再次傾身貼近她,輕嗅着自她身上散發的女兒香,心馳神恍。
淑媛見狀,心跳如鼓,下意識往後挒去,卻被他一把攬住腰身,不許她再後退。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令淑媛的臉瞬紅一片,渾身發燙,如芒在背!窘迫的她顫聲質問,
“我……我在跟你說話,你可有仔細聽?”
唇角微揚,薩喇善在她耳畔吹着氣,聲音低啞,“聽得很仔細,你無非是想說,不許我亂跑,不許夜不歸宿,只能疼你一人,對也不對?”
這人怎的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淑媛忙澄清道:“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流連花叢,那裏不幹淨。”
“看來夫人你很關心我啊!”說話間,薩喇善擡指,指尖自她面頰輕滑,有意無意的掠過她耳尖,惹得她一陣輕顫,拘謹的她當即扭臉,企圖逃離他,然而他卻傾身追來,直接将人給壓到了帳!
淑媛越發緊張,一迎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她便覺方才的那些話都白說了,他根本就沒當回事,大抵是不打算改變的。
思及此,淑媛心頓沉,暗嘆自己嫁了這樣一個人,往後的日子是沒指望了。
她那微微顫動的羽睫與翕張的鼻翼,都在彰示着她內心的失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薩喇善見狀,猜她還在想着方才的話,終是給了句回應,
“縱使我今日答應了你,你會信我的承諾嗎?連我自個兒都不信,又何必與你撒謊?是否能留住我的人,那得看夫人你的本事……”
道罷,他再不多言,順勢欺身,吻住那瓣肖想已久的唇,品嘗着牡丹的甜美與芬芳……
千金一刻的花燭夜,實該做些有意義之事,用來閑聊,豈不浪費?
怎奈淑媛是名門千金,她只懂禮儀規矩,墨守成規,若非東珊提點,她連這些話都不敢說,又怎會懂得如何媚哄男人?
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她完全陷入了迷茫……
九月二十八,乃是淑媛的回門宴。東珊已有許久未見表姐,甚是想念,很想借着這個會将表姐請過來,然而傅恒跟她說,李侍堯今日肯定會過來送賀禮,未免表姐再碰見他,徒增矛盾,東珊只得放棄這個念頭,沒請詠微。
承恩公府高朋滿座,恭賀聲聲,章佳氏看着女兒盤起了長發,既感欣慰又心生不舍,今日過後,再想見到女兒可就難了。
她只盼着這個女婿成親後能改一改性子,千萬不要再似以往那般夜不歸宿,不學無術。
東珊很想問一問淑媛這婚後的日子過得如何,只可惜親戚們都在場,她根本沒會與淑媛單獨相處。唯一令東珊高興的是,蘇棠也随鄂容安前來賀喜,兩姐妹一見面便有說不完的話。
今日晌午和晚間皆有宴,一衆親眷們皆聚在一起,那自是少不了把酒言歡。東珊興致頗佳,多飲了幾杯,以致于宴散時,整個人暈暈乎乎,最後還是傅恒扶她回房。
将人扶至帳後,傅恒剛要轉身,就被她拉住了。
不肯躺下的東珊又緩緩坐起,雙眼盡顯迷離之态,問他要去哪兒。
“給你倒杯濃茶,醒醒酒。”
然而她卻嘟嘴道:“不想喝茶,我好熱。”但當她擡解盤扣時,卻覺指無力,怎麽都解不開,焦急的她只好向他求助,
“你幫我解一下,我很熱。”
醉了酒的東珊眼橫秋波,流轉着絲絲媚态,嬌聲與他請求的情态看得傅恒口幹舌燥,心念大動。
當他擡指為她解盤扣時,她那櫻紅的唇瓣近在眼前,以致于他很想近前,仔細品嘗那一抹嬌豔的紅。
東珊微歪首,笑意醉人,兀自打量着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修長白皙的指節緩緩擡起,自他那流暢的下颌線處一直下滑,滑至他喉結間,看着他那上下滾動的喉結,東珊抿唇輕笑,聲柔且魅惑,
“可是餓了,想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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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帶壞東珊
成親幾個月以來,這還是傅恒頭一回見到東珊醉酒時的模樣,先前皆是他主動,她從不曾暗示過什麽,而今晚,在酒意的慫恿下,她居然會用這樣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着實令他驚喜。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