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32)

高興,又為自己的處境而苦悶,小山眉緊蹙藏憂,始終難以舒展。

詠薇拉着她的,打岔說起了旁的,以免她又胡思亂想。

初這天,風有些大,好在日頭尚暖,燦燦金光照耀在東珊這身暗花緞鑲狐皮的袍褂上,明豔的果綠色越發襯得她膚白唇紅,光彩照人。

只不過這光彩是虛的,最近她氣色一直不太好,只能用胭脂來提亮。

今兒個東珊帶着補品去看望蘇棠,彼時蘇棠着了身湖色纏枝紋坎肩,領口與袖口皆點綴着白絨絨的狐毛,眸光盈動間,越顯妩媚嬌柔,

蘇棠一見她甚是驚喜,笑逐顏開地站起身,放下的小老虎帽子,拉她坐下,又讓雪念将熱乎乎的爐遞給她。

打量着那虎頭帽,東珊笑問她可是給孩子準備的。

蘇棠點頭笑嘆,“額娘曉得我有了身孕,立馬就将這小衣服小帽子送過來,說是早已準備妥當,就等我的喜訊呢!”

說起孕事,蘇棠不覺好奇,“旁人都道懷孕後會惡心嘔吐,我怎麽毫無感覺,和尋常一樣?”

東珊只道每個人的反應不同,有人胃口大增,有人食不下咽,還有人腳腫脹,渾身不舒坦,但也有人到臨産也無甚特別反應。

“原來如此,還是你懂得多吶!”笑眯眯的瞄她一眼,蘇棠側首悄聲詢問,問她是否也有了身孕,所以才這般了解。

“家嫂嫂多,都是聽她們閑聊時說起的,”一提起孕事,東珊笑意漸消,眸光不自覺的黯淡下來,

“我還沒喜訊呢!最近正為這事兒而苦惱,日日喝藥,夜夜煎熬。”

察覺到失言,蘇棠暗恨自個兒不該多嘴,溫言寬慰道:“不必太在意旁人的看法,傅恒才是你的依靠,只要他不介意,你便無需擔憂,這才半年而已,來日方長,肯定能懷上。”

傅恒肯定不會催她,可她總得為他考慮,這才着急想懷上一胎,也算給太夫人一個交代。

未為免除她的焦慮,蘇棠提議讓她去一座送子觀音廟裏拜一拜,說是一位姑姑帶她去拜過之後,她很快就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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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珊本不信這個,但現下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寄希望于神明。

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東珊一直在努力的嘗試各種法子,詠微送來的方子她試過,送子觀音也拜過,大夫開的藥她也在喝,但凡有一種法子管用,她便不必再這般擔驚受怕。

喝藥調理一事,東珊沒打算與傅恒說,有一回傅恒去找他四哥下棋時,無意聽四嫂說起,他才曉得此事,回去便問她,

“我說你最近怎的越來越瘦,你還說什麽腹脹沒胃口,原來是在調理備孕,怎的也不與我說一聲?”

東珊無謂一笑,故作平淡,“又不是什麽大事,我是想着等調理好了,有了身孕再告訴你,也好給你一個驚喜。”

“可你越吃越瘦,整個人無精打采的,這藥肯定有問題,需知是藥分毒,哪能一直吃?還是停了吧!我又不着急要孩子。”

可她着急啊!一日無孕,她便一直無法安心,再者說,這藥是太夫人找人開的,她若不喝,太夫人肯定不高興。

盡管傅恒再囑咐不許她再喝藥,她還是趁他不在家時悄悄讓人煎藥,但不敢在寝房裏喝,免得殘留一些藥味,被傅恒察覺。

今年的雪格外的多,一共下了場,正所謂瑞雪兆豐年,來年一定是風調雨順的吧?

只可惜這個年因為皇太子的薨逝而變得不再喜慶,乾隆的眉間始終隐着淡淡的哀愁,好在正月十四這日,嘉嫔順利誕下一位小阿哥,這一好消息沖淡了積壓在乾隆心底的憂郁,振奮的他即刻趕至啓祥宮,看望嘉嫔母子。

而承恩公府的夫人茗舒亦在正月底誕下一子,傅玉初為人父,歡喜不已,請示太夫人過後,打算将兒子命名為明俊。既希望他才智出衆,又希望他容貌英俊。

傅玉還問茗舒有什麽意見,若是她不喜歡,還可以再改,茗舒只道無甚意見,讓他決定即可。

钰娴前來恭賀,看茗舒已然産子,羨慕不已,只因她的身孕已有八個多月,估摸着下個月就能臨盆,她只盼着早些誕下孩子,也就不必再事事小心,處處謹慎,睡覺也睡不安穩。

妻妾同時有孕,對傅謙而言亦是一種折磨,好在他是清心寡欲之人,對□□倒也不甚在意,唯一頭疼的是,只要一宿在聽風閣,怡珍便與他抱怨,說是這裏痛,那裏酸。

起先他還十分有耐心的哄着她,夜間幫她錘一錘,捏一捏,以緩解她的不适,可後來她總是這般,在他睡得正香時喚他起來,說是腿抽筋,哼咛着讓他揉一揉。

有一夜一連喚了回,以致于傅謙沒睡好,次日當值時犯困,偏巧被領班撞見,好一頓訓誡,還罰了月俸。

但只要他宿在織霞苑,便能睡個安穩覺,傅謙還曾問過钰娴,問她是否腰痛腿抽筋。

钰娴淡淡的點了點頭。

傅謙不覺好奇,“那你怎的從不喚我?”

“喚你作甚?”钰娴已然習慣自立,做什麽都不會指望他,更不會向他撒嬌賣慘,

“此乃孕者常有的毛病,即便告訴你,你也不能替我承受,那又何必說出來?自個兒忍忍便過去了。”

同樣一件事,她兩人處理的方式完全不同,按理說他那麽喜歡怡珍,應該對她很有耐心才對,可被折騰的次數多了,他居然有些抵觸,不太願意去聽風閣,一回府便下意識的往織霞苑走。

钰娴并不在意他是否過來,對她而言,有他沒他都一樣。她所在乎的,只有孩子,傅謙對她不好無所謂,只要孩子與她親近,她便知足。

二月初,東珊又來了月事,見紅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格外煩躁,令她更頭疼的是,當天午後,太夫人便差人來将她請去。

章佳氏先問起她最近的狀況,東珊一一細答,不敢有遺漏。

遲疑片刻,章佳氏哀嘆道:“看你這情形,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有孕,我這個做婆婆的等得心焦,尋思着該給恒兒納個妾室才是。”

恭敬的坐在一旁垂眸聆聽的東珊聞此言,心滞神凝,不可置信的擡起眸子,懵然片刻,惶聲道:

“額娘,我已經很努力的在調理身子,這才過去一兩個月,可能沒那麽快見效,還請額娘再等一段時日。”

“等多久?再等半年嗎?如若你還沒有消息,又當如何?”外孫的去世令章佳氏越發清楚的認識到子嗣有多重要,

“東珊吶!你該知道,我對你一向偏疼,可咱們承恩公府的兒媳,首要任務便是誕育子嗣,開枝散葉。上頭那些個兄長們,個個都有了孩子,唯獨恒兒沒有,我能不着急嗎?”

“兒媳明白,我也很想懷孩子,只是……”說到後來,她都不曉得該如何為自己開脫。

原本東珊也是傲然有氣性的一個人,對誰都不卑不亢,幾乎沒落過下風,從來沒像現在這麽卑微過!

傅恒一直在背後為她撐腰,她也無需讨好媚哄誰,如今卻在婆婆面前低聲下氣,說盡好話,就因為子嗣問題,令她始終擡不起頭來!

看她面色哀戚,章佳氏心有不忍,好言勸說道:

“實則我問過大夫,大夫也說此事急不來,調理至少需要半年,一旦你心有壓力,更難懷上,所以我才打算給恒兒納個妾,只要妾室能懷上身孕,讓我有個盼頭,有孫子可抱,我也就不再擔憂,你慢慢養身子便是,将來你再有孕,仍舊是府嫡子,倒也不妨礙什麽。”

單是想象那樣的場景,東珊的心便驀地一疼,實在不敢去深思,萬一傅恒納妾,她的日子該怎麽過?

未聽她吭聲,章佳氏又道:“你們小夫妻感情好,我很清楚,但你當需明白,男人納妾乃是常情,你看咱們府裏,老四夫婦感情也很好吧?他還不是照樣納了兩個妾?傅寬和傅謙他們,哪個沒妾室?”

想起傅玉的狀況,東珊忍不住小聲反駁了句,“可哥他也沒納妾啊!”

“傅玉對茗舒太癡迷,我也曾說過他,他沒當回事,我是想着反正他是庶出,非我親生,既然不聽勸那便罷了,可恒兒是嫡子,他的事我必須管到底!”

婆婆的語氣不容置疑,東珊實在沒退路,不敢明着犟,唯有哀聲請求,“額娘,您可否再等一等,倘若到六月的時候,我還沒有身孕,您再考慮此事也不遲。”

然而章佳氏卻不願再等,“東珊啊!你還是沒理解我的意思,我讓恒兒納妾,不僅僅是為子嗣考慮,亦是為長遠做打算。

你可有想過,假如你有了身孕,無法與他同房,這一年間總得有人侍奉他吧?不管你是否懷的上,恒兒始終都要納妾的你明白嗎?這是遲早的事,咱們做正室的,誰不想得丈夫獨寵?然而現實根本不允許,所以你該擺正自己的心态,需知納妾無可避免,你若攔着,便是失了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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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心寒起争端

太夫人一頂高帽扣下來,東珊竟是無言以對,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她還能說些什麽?若再多言,只會令婆婆不悅。

屋內燒着碳,看着盆的火星,她只覺自己那顆盛滿對未來期許的心也被架在上頭烘烤着,滋滋冒煙兒,燙得她一陣瑟縮,強掩下心的悲切,東珊終是低了頭,一雙寶石似的眸子失去了光彩,黯淡無光,她不再卑微哀求,顫聲道:

“兒媳明白了,謹遵額娘教誨。”

出得寧輝院時,外頭竟又飄起了雪花,一片片無愁無憂,淡看塵世,悠然而下,落地即化。

才剛在屋內暖半晌,驟然喝風,嗆得她鼻翼酸澀,擡捂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雪不算大,落在她依舊發燙的面上卻是一陣冰涼。可她已經不在乎了,只因心寒無望,也就無所謂是否挨凍。

回屋的路上,主子一言不發,薔兒很想勸她,奈何嘴笨,實在不曉得該說些什麽,生怕說錯了話,又惹主子難過。

回到南月苑後,茫然無措的東珊讓薔兒為她磨墨,打算練字寧神,然而提起時,竟是心空且亂,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只因太多的情緒傾攪在一起,她已不知該如何理順。

當秋霖将剪好的藥端來擱在桌上,請她喝藥時,東珊握着狼毫的不自覺的發顫,回想這幾個月的隐忍,羞憤交加的她反一揮,盛着湯藥的碗瞬時摔落在地,連帶着褐色的湯,盡數濺落。

主子一向溫善,從不與她們擺臉子,今日驟然發脾氣,下人們都駭一跳,慌忙跪下,立時噤聲,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多嘴詢問,唯有薔兒大着膽子說了句,

“夫人今日若是不想喝藥,那便先不喝。”

此刻的東珊化悲為憤,再不願委屈自己,紅着眼恨斥道:“不僅今日,往後我也不會再喝,懷不上便罷,反正傅恒都要納妾了,我是否有孕無甚所謂,多的是女人等着幫他生孩子。”

“夫人您多慮了,那只是太夫人的意思,九爺他沒說要納妾。”

盡管傅恒尚未表态,東珊已然看清眼下的局勢,“這事兒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他,這個家是太夫人做主,他是嫡子,在子嗣的問題上,太夫人不會允許他胡來。”

想起先前努力喝藥調理的窘态,東珊只覺自己很可笑,太夫人都說了,不管她是否有孕,都要給傅恒納妾,既如此,她又何必再去折騰自己?

她想懷孕,并非因為她有多喜歡孩子,說到底不過是因為顧及傅恒的顏面,不願讓他被人說道,才想為他誕育子嗣而已。

才成親那會兒,她對傅恒尚無感情,還想着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心,将來他若是納妾她也不至于難過,可她終是沒能守住啊!終是為他動了情念,以致于現在一聽說他要納妾,她便心如刀割,難以接受!

偏她沒身孕,自己有問題,也就不敢與太夫人對抗,只能任由太夫人做主,事到如今,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苦求子嗣的必要,懷了孕又如何,若然傅恒注定會有其他女人,那這份情,她實該及時收回,不能再繼續相付,否則她真的要失去自我,變成一個可悲又可憐,為争寵而痛苦的深閨怨婦!

那樣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守住自己的本心,做一個簡單快樂的人,心知無力改變,她再也不願費神思量,索性破罐子破摔,這藥她是不會再喝了,懷不上便罷,不論太夫人和傅恒做什麽決定,她都不會再多管。

窗外的雪還在絮絮的飄着,外頭天寒風冽,屋內的她抱着爐,感覺到溫暖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能解決溫飽已是幸事,期盼獨一份的感情,不過是自尋煩惱的奢望。

當天晚上,傅恒歸來時,鬥篷上落了一層雪花,秋霖過來将其解下,原本要為他換便服,他卻說待會兒藥去傅玉院裏,于是秋霖拿來一件藍錦緞常服為他換上。

以往他一回來,東珊都會主動相迎,過來與他說話,這會子她正在桌前寫寫畫畫,眉目靜雅,并未擡眸,也未吭聲。

傅恒并未察覺到她的異常,更衣之時兀自說道着,“哥喊我去吃兔肉,你要不要一起過去,順道兒看看他們的孩子?”

東珊淡笑着婉拒,說得改日得空再去,入夜天冷,她不想出門。

既如此說,傅恒也就沒強求,獨自去往傅玉院。

薔兒見狀,暗自焦慮,她還想着少爺回來後能勸一勸夫人,孰料人剛回來就又要出去,當着夫人的面兒,她也不敢相攔,唯有期盼着九爺早些歸來。

然而等了一個時辰也沒見人影,按理說一頓宴應該早就用完了吧?憂心的薔兒背着夫人去往爺院,向院裏的丫鬟打探,方知晚宴已然用罷,這會子兩位少爺正在下棋品茗。

她想進去請九爺回去,卻又不知該找什麽理由,且夫人囑咐過,這些事不許告訴九爺,她若擅自說出來,萬一夫人不悅,或是打斷了九爺的雅興,九爺覺得失了面子不高興,又當如何?

縱有心,她終是膽小,不敢付諸行動,猶豫半晌最終又拐回南月苑。

夏果兒見薔兒獨自回來,甚感詫異。按理來說,只要薔兒以夫人的名義去請,九爺肯定立馬趕回來,絕不耽擱才對,這怎的沒見人影?

一問才知,原來她根本就沒見着九爺!

失望的夏果兒指着她搖頭輕嗤,“你呀!怎的這般怯懦?早知你沒膽兒,還不如讓我去請。”

“可是九爺這會兒正在下棋。”

夏果兒根本不把薔兒的提醒放在心上,明眸一轉,無謂哼笑,“下棋不過是消遣,能有咱們夫人重要?”

随後夏果兒讓她守在這兒,她親自去請九爺,說夫人有些不舒坦,請他回去瞧瞧。

如她所料,九爺果然放下棋子,說是改日再繼續,正殺得難舍難分的傅玉見狀,頓覺掃興,搖頭嘆道:“果然是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兄弟啊!”

觑他一眼,傅恒笑嗤道:“若是嫂來請,只怕你跑得更快。”

道罷傅恒沒再多言,離了傅玉的院子。路上問及東珊的狀況,夏果兒卻是支支吾吾,只道他回去便曉得了。

腳步頓住,傅恒負斜她一眼,不悅挑眉,“跟爺打啞謎?是嫌月俸燙?”

吓得夏果兒立馬改口,“九爺息怒,并非奴婢故意隐瞞,而是夫人不許奴婢們說出來。”

東珊不許她們說?究竟是什麽事,竟如此神秘?傅恒好奇的同時心生不滿,

“所以呢?你現在只聽夫人的話?爺的話在你面前毫無威懾力?”

“不不,奴婢始終謹記您才是一家之主,斷不敢有所違逆。”唯有主子們和睦,她們做丫鬟的方能有好日子過,于是夏果兒順水推舟的将真相道出。

聽着她的話,傅恒眉宇漸擰,再回想東珊的神色,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今日她的面上似乎沒有笑意,可恨的是他當時竟然沒察覺!

傅恒暗嘆自己太大意,再不耽擱,當即加快步伐往回趕,同時不忘警示夏果兒,

“我與夫人皆是你的主子,你都得忠心侍奉,但你理該察言觀色,辨別輕重,夫人不許你說的,你無需一味聽從,凡是重要之事,務必及時上報。”

夏果兒諾聲稱是,心道自個兒雖然挨了訓,但也算是功勞一件,卻又擔心夫人追究,緊跟着九爺的步伐,哀聲請求,

“夫人若是問起您聽誰說的,少爺能否別把奴婢供出來?”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東珊可不是傻子,“你認為她猜不出來?”

“夫人可能會懷疑,但只要您沒指認,她便無法确定。”夏果兒抱着一絲僥幸心态,不希望夫人因為此事而對她有所防備。然而九爺只是哼笑了一聲,并未理她,疾步前行,應該算是默許了吧?

當他回到寝房時,卻見東珊正躺在帳,喚她兩聲她也不理會。

靠近帳邊的傅恒順勢在她身側躺下,猜測她可能是在裝睡,便像從前那般,吻她的耳朵,再滑至香頸間,每回用這招時,他都能如願以償的聽到婉轉輕哼聲,然而今日的她無甚反應,十分不情願的推拒着,說是很困,不想要。

“我瞧着你面色不太好,是真困還是有心事?今兒個府可有什麽事,說與我聽聽。”

傅恒并未直白拆穿,而是先詢問她,想看看她是否願意主動告知,然而東珊并未講出來,啞聲道:

“沒什麽要事,我很好,就是有些犯困。睡吧!有話明兒再說。”

細心如他,又豈會聽不出來,“你聲音沙啞,眼眶泛紅,明顯是哭過,定是在家受了什麽委屈。”

盡管被他揭穿,東珊仍舊不願道出,太夫人的每一句話都狠狠的紮着她的心,她生怕自己複述之際會忍不住哭出來,用了整整一下午,好不容易才平複了的情緒,實不願再被煩心事牽動,懶聲敷衍,

“沒有的事,別瞎想,你也累了一天,快去洗漱歇息吧!”

“你這樣瞞着我,我如何得安?”再詢問她都不肯說實話,傅恒心下微惱,松開了她,坐直身子,再不與她玩笑,直言不諱,

“今日之事我已知情,額娘找你談話,說要給我納妾,你正為此事而煩惱,是嗎?”

一直低垂着眸睫的東珊終于擡眼看向他,滿目詫色,“你既知曉,又何必多此一舉的試探?”

“我是從旁人那兒得知此事,倘若無人與我說,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着我?”她這樣疏離的态度,着實令他失望,

“東珊,我可是你的丈夫,是你最親近之人,你若受了什麽委屈,大可與我傾訴,我定會幫你解決,為你出氣,你卻刻意瞞着我,好似我是個外人一般,假如我有事瞞着你,你會是什麽感受?”

人在悲憤之際,說話的聲音難免不自覺的高揚,嚴肅的語态在東珊聽來,不像是關懷,更像是質問訓責,越發令她難受,努力的睜着眼,她強忍着委屈,不許眸底的淚落下,

“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跟你哭訴,求你不要納妾嗎?傅恒,我這幾個月已經夠卑微的了,實在不想再低下四的去祈求什麽!”

“無需你來請求,我根本就沒有納妾的想法,”她居然會生出憂慮,大抵還是對他不夠信任吧?思及此,傅恒只覺心寒,眸光漸涼,語氣冷硬,

“額娘的意願并不代表我的态度,咱們相處那麽久,我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不清楚嗎?你根本沒問過我的想法,就篤定我會納妾。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個薄情寡義,喜新厭舊之人?”

她知道,現在的傅恒不會主動納妾,但若太夫人嚴辭要求呢?他又是否扛得住壓力?

“事關子嗣,由不得你我選擇,當初咱們成親,你不也是奉旨行事嗎?”

那時候他也沒想過自己會栽在東珊裏,

“若然娶的是旁人,無甚感情,納妾倒也無可厚非,但我娶的人是你,我對你已經情根深種,又怎麽可能再去納妾?”他的心意那麽明顯,難道她都感覺不出來?

“你這樣懷疑我,會讓我覺得自己的一腔情意都付諸流水!東珊,你就不能對我多一絲信任,多一份在乎?”

迎上他那被刺痛的眼神,東珊心有愧,哽咽道: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因為那是你的額娘,生你養你之人,父母之命大過天,我攔着不許你納妾,婆婆說我失了婦德,我不想把婆媳矛盾告訴你,只是不希望你夾在間為難,你卻又說我不在乎你!

我若真不在乎你,也不會管你是否納妾,更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我恨我自己,為什麽沒能守住自己的心,為什麽要把心交付給你,才落得如今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你教教我,我到底該怎麽做,你們才能滿意?”

聲淚俱下的控訴,似閃着寒光的白刃,一寸寸的剜進他心髒!疼得他幾近窒息,傅恒只恨自己為何一時沖動口不擇言,竟說出那樣傷她心的話,懊悔不已的他擡起臂,疼惜的将她擁在懷,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撫,再次向她表态,

“娶誰我或許無法決定,但是否納妾由我做主,我不會受人擺布!額娘那邊我會去解決,不會再讓她找你的麻煩,你盡管放寬心,我傅恒可以對天起誓,此生絕不會納妾給你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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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不相信我?

他的言辭那麽懇切,态度如此堅決,明亮的眸光定定的注視着她,一如參天大樹,屹立在她身畔,根系深紮,守護着她,為她遮風擋雨,破解困境,擺平煩惱。

人心肉長,大都柔軟,她又豈會感覺不到他的滿腔情意?感動的同時,東珊又覺得所謂宣誓,其實并無必要,

“我不需要你承諾什麽。”

她的語态依舊淡漠,似乎沒有任何觸動,傅恒見狀,一顆心登時沉入海底,疾疾下墜,越來越黯,聲音也變得低啞,

“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

無關信任,她只是不想被承諾束縛,塵世間瞬息萬變,人心可堅如磐石,亦可脆如青絲,只要他當下是真心,她便知足,實不敢奢求什麽長遠永恒,能白頭偕老最好,倘若不能,她也不會因為他此時的承諾而去質問,畫地為牢,并非明智之舉,

“因為我覺得真正的感情不需要去承諾,光陰自會證明一切。”

沉思許久,傅恒道:“諾不輕許,我明白你的顧忌,以往你心大,不在意這些,而今你心有了我,也開始變得細膩敏感,所以我覺得還是需要時常表達,你才能感受得到我的愛意,才會有安全感。”

不過幾句尋常的話,卻令她整顆心都在沸騰,暖意沿着心脈流淌至四肢百骸,大多數的感動,往往都在不經意的一瞬間,如此盛情,她已不知該如何回應,原本被他擁着的東珊終于鼓起勇氣,擡回擁着他,倚在他懷裏哭成了淚人,

“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厭你!”

“呃……”傅恒一臉懵然,“我以為你會說很喜歡我。”

吸了吸鼻子,東珊淚眼迷蒙的嗚咽道:“我讨厭你對我這麽好,其實你沒回來的時候,我都想好了,不要再喜歡你,這樣你納妾的時候我就不會難過,可是你一回來又擾亂了我,你真的很讨厭!”

女人的心果然難以揣測,感慨的同時,傅恒只覺自己好可憐,“看來你對我還是不夠重視,還不知道我的态度就把我給抛棄了,我在你心裏究竟占幾分?”

已然平複情緒的東珊輕聲哽咽着,“不知道,只知道今日過後又多了一分。”

“那何時才能占滿?”

“為何要占滿?”十分的感情,真的好嗎?東珊認為就算再怎麽喜歡一個人,也不能完全将心奉獻,

“我也該留一分給自己吧?我不想因為太在乎你而迷失自我。你也一樣,我不要求你愛我十分,只要有八分即可。”

說得好似很有道理,但人心能由自己控制嗎?他認為随心即可,不必顧慮太多,

“兩個人的感情也不可能完全對等,總有一個人愛得更深一些,我寧願那個人是我,你只管享受我的疼寵即可,我對你沒有太多的要求,但是有一點,希望你能做到。”

自他懷直起身來,東珊擡起淚眸,疑惑的看向他,“你盡管提意見便是,我會盡量改正的。”

她的睫毛已然被淚珠濕透,越顯濃密,紅紅的眼眶水盈盈的,惹人憐愛,傅恒擡指為她擦拭着面上的淚痕,順道兒向她傾訴着心裏話,

“我不奢求同等的感情,但我需要足夠的信任,我希望你以後若是遇到什麽困境一定要盡快告訴我,不要再像今日這般瞞着我。

當我聽說你被額娘為難時,你曉得我是什麽感受嗎?你在承受着痛苦,我卻一無所知,還跟哥飲酒下棋,沒有陪在你身邊,一想到你這幾個時辰都在獨自受折磨,我就痛恨我自己,沒能細心的察覺到你今日的變化。

身為你的丈夫,我想與你分享快樂,也願為你分擔痛楚,我不怕麻煩,就怕你與我有嫌隙,不肯與我交心,你懂嗎?”

她從來不曉得,原來一個大男人竟也如此心細,她只想着不給他添麻煩,卻忘了顧及他的感受,被他這麽一說,她才意識到自己考慮得太淺薄,心虛的她默默的點了點頭,

“現在懂了,我知道錯了。”

難為他苦口婆心的與她講這麽久,好在她認錯的态度尚算誠懇,傅恒适可而止,沒再深究,順勢給她一個臺階,

“知錯要改,你曉得該怎麽做了吧?”

他這語氣,渾如老夫子一般嚴肅,東珊有錯在先,哪敢犟嘴,溫順應道:“以後有什麽事,我定會與你說清楚,不再隐瞞。”

她那雙大眼裏寫滿了愧疚與真摯,如此乖巧的模樣看得他心一軟,不忍再說她,反而向她道歉,

“才剛我的态度也不是太好,倒也沒有訓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重視我們的感情。

至于孩子的事,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額娘那邊我會去擺平,那些調理的藥你也別再喝了,我可不願看你為我而委屈自己,逢迎旁人,很多事冥冥之自有安排,我相信心懷善念之人定會有福報。”

點了點頭,東珊坦然道:“今兒個我已然想通,若然天意如此,那我再怎麽強求都是徒勞,倒不如順其自然,至少不會過得那麽辛苦。”

溫柔的輕撫着她的面頰,傅恒欣慰一笑,“你能想通再好不過,千萬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豁然開朗的東珊一掃陰郁,會心一笑,至于傅恒打算如何跟他額娘溝通,她也沒再多問,任由他去處理。

今夜天色已晚,傅恒不便過去打攪母親,明日一早還得當值,只能等到傍晚歸來時再去寧輝院。

章佳氏跟兒媳打過招呼之後,便打算抽空再與兒子說,今日尚未派人去請,傅恒就過來了。

彼時梨枝才将桔子剝好,章佳氏接過嘗了一口,酸酸甜甜甚是爽口,瞧見小兒子,笑笑招,讓他坐下,

“來得正好,恰巧我有事跟你說。”

傅恒也不拐彎抹角,撩袍一坐,直接攤牌,“額娘可是想說納妾一事?您的好意,孩兒心領,但孩兒并無納妾之心,額娘無需再張羅此事。”

章佳氏聞言,笑容頓僵,正色道:“眼下這情形你也瞧見了,薩喇善與鄂容安皆比你晚幾個月成親,他們的妻子都有了身孕,東珊卻無喜訊傳來,你與他們走在一起,不覺得面上無光嗎?”

他還真沒有這種感覺,“孩兒一向臉皮厚,滿懷的優越感,從不覺着自卑。”

一句話噎得章佳氏無言以對,悶嘆一聲,惱斥道:

“你心大無所謂,可是為娘着急!就不說旁人,你這些個兄長們皆有子嗣,獨你沒有。東珊的身子也不知何時才能調理好,我讓你先納個妾,有何不妥?”

“東珊請來的大夫說她沒毛病,您請來的大夫說她有問題,開了藥喝了那麽久,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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