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41)

八性子內向,什麽都不肯說,我是依據府的流言瞎猜的。”摩挲着她那細瘦的指節,傅玉柔聲安撫道:

“我對你也是一見鐘情,但你表裏如一,并不曾僞裝,我所看到的便是最真實的你,盡管曾有誤解,如今我們已然坦誠相待,是以這情意不會消減,你放心便是。”怕她不信,他豎指立誓,神色鄭重,

“我傅玉可以向天起誓,此生絕不負你!”

誓言大都感人,可茗舒不會輕信,伸指擋住了他的唇,凝了他一會兒,茗舒複又垂眸,神色冷靜自持,

“沒什麽不放心的,我不會傻傻的把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男人身上,倘若有朝一日你真的變了心,我也不可能為此而自盡。”

女人本該如此,與丈夫相互依靠,但不依附,茗舒最吸引傅玉的,便是這份自尊自立、豁達通透的氣度。

他不要求她付出全部,只要兩人心相印,彼此相惜即可。

對于府的這些閑話,東珊無甚興致,還特地囑咐自家院子裏的下人,不許與人議論,更不許妄加評判,畢竟禍從口出,誰都有落魄的時候,不管怡珍為人如何,都不該落井下石。

即便她和怡珍不相熟,她也希望怡珍能夠盡快走出陰影,面向新生。

兩日後,傅恒帶着東珊前往輔國公府赴約。

薩喇善一早便将師傅請來,在後廚備菜,東珊對這豬肚雞很有興致,以往她曾吃過,那滋味簡直唇齒留香,令人回味無窮!奈何她不曉得做法,今日正好逮着會,一到府她便拉着淑媛去往後廚偷師學藝。

只可惜淑媛聞不得油腥,立了一小會兒她便受不住,東珊顧及她的感受,沒再繼續待着,臨走之前還與那位師傅商議,改日讓他去一趟承恩公府,教她做菜。

回屋的路上,淑媛打笑道:“嫂嫂你走到哪兒都不忘學做菜,九哥娶了你可真是有口福。”

傅恒心道豈止有口福,還很幸福呢!

開宴之前,薩喇善先命人上茶,與小舅子暢談人生。

瞧了瞧盞的碧螺春,再瞧瞧薩喇杯的涼茶,傅恒笑得意味深長,“看來妹夫最近上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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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看了淑媛一眼,薩喇善幹笑道:“彼此彼此。”

豈料傅恒竟道:“我家夫人體貼入微,我這小日子尚算滋潤,并不影響。”

薩喇善聞言,笑容越發苦澀,心梗至極,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小舅子我勸你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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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心小哥哥傅恒

淑媛心思單純,不懂這兩人的暗語,并未在意,東珊可是一清二楚,嗔了傅恒一眼,示意他不要在人前談論這些私事。

會意的傅恒及時住嘴,他可不敢惹東珊生氣,以免她再不肯幫他,那他也得像妹夫這般凄慘的喝涼茶咯!

當豬肚雞呈上來之際,只見湯白雞黃,濃帶清,雞肉的濃郁香氣與辣辣的胡椒香融合在一起,只輕輕一嗅,便惹得東珊饑腸辘辘,迫不及待的想品嘗。

淑媛記得她九哥為她帶回來的那道豬肚雞最正宗,令她至今難忘,後來再嘗其他人做的,皆無驚豔之感,卻不知這位師傅的藝如何。

師傅親自過來伺候,先将蔥花等佐料放進每個人面前的小碗之,而後再用勺子将那炖了幾個時辰,原汁原味的湯汁盛入碗。

東珊掂起勺子嘗了一小口,眉梢微彎,眸綻亮光,贊嘆連連,“師傅您的藝真不賴,這秘方能否外傳?得空您教教我呗?”

老師傅賠笑連連,說這秘方只能傳給自家男丁,她若是想嘗,他可以到府上為她再做。

可東珊她想學來自己做啊!不過這秘方乃是他的飯碗,不外傳倒也是人之常情,她雖遺憾,卻也表示理解,并未為難他。

品嘗着美味佳肴,東珊不禁在想,這人世間有太多有意義的事值得去做,實該好好活着,才不算辜負來人世走這一遭,但願怡珍能明白這個道理,不要再輕生。

在自家兄嫂面前,淑媛倒是有笑臉,薩喇善一與她說話,她的态度就變了。

“這道湯可合你的胃口?”薩喇善笑吟吟的詢問着,希望夫人能看在湯的份兒上搭理他一句。

然而她容色平平,輕描淡寫的回了句,“還好。”

傅恒最了解自家妹妹,再美味的食物,她也不可能極力誇贊,薩喇善想聽一句奉承只怕是難吆!

心知他的用意,傅恒特地幫腔,“他這是顧念你懷着身孕,不便出府,這才将師傅請來為你做菜,妹夫對你可謂是用心良苦,你實該銘記于心,好好待他。”

卻不知兄長為何突然說這些,難不成薩喇善跟她九哥告狀嚼舌根兒?淑媛心下生疑,瞄了薩喇善一眼,悶聲道:

“我對他挺好的呀!”

她所謂的好不是關心他,而是不過問他的行蹤,薩喇善心裏苦,卻不便明言,只得賠笑,

“是挺好的。”

是嗎?不僅傅恒不相信,連東珊也不信,只因這兩人雖然坐得近,對視之際卻沒有情意流淌,看起來很疏離。

宴畢,淑媛帶東珊進裏屋說話,薩喇善則帶着傅恒去往書房,傅恒觀察了一頓飯的工夫,不大明白他們夫妻的矛盾點在哪兒,

“難不成你婚後時常逛花樓,淑媛生你的氣?”

哀嘆一聲,薩喇善攤苦笑,“她若真因為這個生氣那還好辦些,關鍵我成親後并未亂來,頂多聽個曲子就回府了。”

到那種地方還說自己守規矩,怕是沒幾個人會信,畢竟傅恒也是見識過他曾經的風流态,

“你的那些個好友們時常約你出去吃酒,淑媛又不曉得你們在做什麽,大約以為你仍舊和以前一樣,與那些個姑娘們不清不楚。”

“那我總不能不去吧?”衆人皆知他愛潇灑,驟然轉性,這不合常理啊!“如若推辭,旁人還以為我怕媳婦兒呢!平白惹人笑。”

他不就是怕媳婦兒嘛!還嘴硬不承認。化笑意為幹咳,傅恒又問,“那你覺得她是為何與你置氣?你們平日裏如何相處我也不太清楚,總得曉得矛盾所在,才好幫你出主意。”

思來想去,薩喇善仍舊覺得應該就是那日說表妹胸平那句話惹得淑媛不快。

左右小舅子也不是外人,薩喇善便将那件事告訴了他,傅恒聽罷搖頭笑嘆,

“話糙理不糙,但這話不能在女人面前說,青樓女子不介意,任你調笑,淑媛卻是規行矩步的大家閨秀,她哪裏聽得慣這樣的葷話?我記得她喜歡納蘭先生的詩詞,心仰慕的應是彬彬有禮的男子,你實該雅些。”

“那怎麽着?我還得學些詩詞歌賦才能博她歡心?”

現學太晚,傅恒幹笑道:“那倒不必,等你學會,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小舅子的話總是那麽紮心,不過薩喇善也很清楚自己的斤兩,讓他學詩詞,相當于讓他戒葷腥,太難了!

“那依你之見,這事兒就沒解了?”

逗弄着窗前的鹦鹉,傅恒朗笑道:“此事倒也沒那麽嚴重,只不過先前你的名聲不大好,想要轉變她對你的印象,這是個漫長的過程,得看你是否有耐心,有決心。”

“那自然是有的,”薩喇善義正言辭地道:“畢竟家和萬事興嘛!夫妻若是不睦,這日子也過得沒滋味不是?”

既然妹夫有決心,那這事兒就好辦了,“往後你說話斯些,盡量少出去應酬,多在家陪陪她,至于你那些朋友,想打發他們還不簡單?就說夫人已然個月,随時有可能胎動臨盆,你得在家照應着,待到孩子出生後,你還可以拿孩子做借口,久而久之,他們便不會再來約你。”

傅恒的提議,薩喇善謹記于心,饒是前路艱難,他也想嘗試,他就不信自己攻不下淑媛的心,縱然是塊石頭,他也要将她給暖熱!

淑媛出嫁時,傅恒認為妹妹往後的日子可能不會受苦,但也不會太幸福,而今薩喇善為了她,專程找他請教,傅恒意外的同時又替妹妹感到欣慰。如若浪子能回頭,那淑媛的日子也會好過些。

明路已指,至于薩喇善能否緩解兩人的矛盾,那就要看他的悟性和造化。

春去夏至,天漸熱,老六傅新在五月旬續娶李錦悅為繼室,原本傅新一直住在別院裏,自成親後,章佳氏要求他搬回承恩公府來住。

先前一個人,他無所畏懼,而今有了妻子,衆兄弟皆勸他不要忤逆太夫人之意,無奈之下,他只得遵從嫡母的意思。

因着是第二回成親,他對這些規矩再熟悉不過,面對親友的祝賀,他的笑意勉強而敷衍,浮于表面,不達眼底。

非他所願的良宵似乎格外漫長,紅燭搖曳,映照美人面,傅新卻沒有入帳接近新娘子,而是挺直身子坐在桌前,半垂眸睫,神情幽晦,全無半分做新郎官兒的喜色。

雖說懿旨他無法反抗,但如今的他實在對女人提不起興致,時至今日,他仍是忘不掉那個不守婦道的女人與人偷歡,放肆浪吟的畫面!

那是他這輩子的恥辱,斷腿是身傷,還有複原的可能,但女人的背叛卻是心傷,時隔兩年,他依舊無法釋懷,眼前的新娘子越是美豔,他越覺自卑,總認為自己不是個正常人,配不上她,指不定哪一日她也會背叛。

女人在他看來就是毒蛇,她們沒有心,甚至還會反咬一口,所以不能碰,當需遠離。

李錦悅不知他在想些什麽,打從進門起,他的眉頭就一直沒有舒緩過,她知道他對這婚事很不滿,但兩人已然成親,今晚總不能就這樣一直對坐吧?

指望傅新主動,怕是不可能的了,思量再,她決定放下姑娘家的矜持,鼓起勇氣對他道:“夜色已深,不如我們……早些就寝吧?”

她的聲音溫柔輕緩,可在傅新聽來卻是洪水猛獸一般的存在。驀地起身,他将五指緩緩攥起,負于身後,傲然仰臉,聲冷神漠,

“我患有腿疾,你是知道的,不必對我報什麽希望。你若有不滿,盡管去向太夫人求一封休書來。在沒有被休棄之前,你若敢有什麽歪心思,我不會再輕易放過,不知廉恥的女人,統統該死!”

說到最後,他眼風一掃,疾甩而來的眸光鋒如白刃,警示的意味如此明顯,聽得李錦悅心下一緊,卻不是心虛,而是覺得委屈。

他居然把她與背叛他的那個女人相提并論,難不成他認為她也會背叛他嗎?倘若她真有嫌棄之心,也就不會求着傅恒向皇後娘娘請旨賜婚。

然而這些都是她深藏的小心思,她不敢明言,說出來怕會被人笑話。

才成親頭一日,他就提休書,也許他就沒想過與她長久的過下去吧?縱然深受打擊,李錦悅也沒有輕易氣餒,反倒對他露出了笑顏,

“六哥的話,我會謹記,既與你成了親,往後你我便是一家人,我會恪守自己的本分,與你好好過日子。”

一聲清甜的六哥,不經意間牽動起那些塵封的記憶,傅新眉心微動,陷入沉思之。

對于李錦悅,他并不陌生,這姑娘明眸善睐,眉目靈俏,在他的印象,她是個開朗愛笑的小姑娘,若非皇後一道懿旨,她也不至于嫁給他這樣一個有腿疾的男人做繼室。

她也有她的不得已,他方才那些話,似乎太過苛刻,明明是表兄妹,何至于鬧得像仇人一般?

盡管他明知這樣的态度對她很不公平,卻始終無法像曾經那般與她毫無芥蒂的相處,他的人生經歷過太多變故,不是她這樣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夠理解的。

這幾年,他早已将心牆高高築起,自己不願出去,更不許外人進來,這樁婚事于他而言不過就是個過場,堵住外人的嘴,安太夫人的心,僅此而已。

當天晚上,兩人未行周公禮,各自枕着心事入眠。

成親第二日,李錦悅該去敬茶,姨母變成了婆婆,她沒什麽不适應,雖說當出了岔子,章佳氏未能得償所願,但她對錦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親眼看着長大的小姑娘而今已挽起長發嫁作人婦,章佳氏不由慨嘆歲月流逝得悄無聲息,一眨眼,十幾年便過去了。

今日未見喜帕,章佳氏已然猜到他們昨晚沒圓房,心下不愈,“傅新将養許久,早已能站起,只不過走路不便而已,按理說,行房應該不妨礙吧?”

杳嬷嬷如實回道:“老奴問過大夫,大夫只道不妨礙,只要夫妻二人配合即可。”

李錦悅面頰瞬紅,挽着章佳氏的胳膊撒嬌道:“姨母,我們才成親,六哥他可能還不太适應,來日方長,這種事不急于一時,且等等再說吧!”

點了點她的額,章佳氏笑嗤她傻丫頭,“你與老六已然成親,實該及時改口,往後可不能再喚我姨母,得叫額娘才是,也不能再叫他六哥。”

意識到口誤,李錦悅越發羞窘,低眉小聲道:“悅兒謹記額娘教誨。”生怕太夫人又為此去找傅新的麻煩,李錦悅搶先為他找借口,

“額娘,圓房的事能否先放一放?養病才是最要緊的,萬一勉強圓房,再加重他的病情,豈不得不償失?”

聽着她的哀求,章佳氏甚覺訝異,“這才成親一日,你便這般為他着想?”

杳嬷嬷在旁笑道:“表姑娘與咱們六爺本來就是表兄妹,兒時便有情分在,如今親上加親,她關心六爺倒也合情合理。”

那倒也是,章佳氏欣慰點頭,應了她的請求,同時又囑咐她,“老六自出事之後便轉了性子,不再像以往那般溫和,說話有些嗆人,他若是說了什麽難聽話,你多擔待些,莫與他争執,回頭告訴我,我來勸他。”

想起昨夜傅新的冷漠,李錦悅的确有些委屈,但她了解內情,理解他的苦楚,并未怪他,太夫人一片好心她很感激,但她希望憑借自己的努力去打動傅新,而不是讓太夫人施壓,強求來的親密,她不稀罕,料想傅新也不會妥協。

與傅新成親是她自己的主意,不管婚後的日子如何艱辛,她都會勇敢前行。

春華經過夏日的蘊育,會結出秋實,而她親種下的情花,應該也會有開花的一日吧?

傅新才成親,緊跟着六月初,軍處大臣海望之女詠微嫁于阿克墩之子。阿克墩出使準噶爾有功,此次回京,在官場沉寂了幾年的他終于再次得到皇帝啓用,授為工部侍郎。

他與富察家族有姻親關系,海望又是軍處的重臣,此次兒子成親,前來賀喜的賓客多不勝數。

表兄成婚,傅恒自當到場祝賀,彼時東珊的身孕已有四個月,章佳氏不願讓她出去走動,但她很想親眼見證表姐出嫁,傅恒理解她的心情,說服了母親,帶着她一道前去。

詠微情路坎坷,幾經波折,終于嫁人,此刻她的心緒異常平靜,只因她已不敢對将來報什麽希望。

面前有紅蓋頭遮掩,是以她沒瞧見,不遠處的賓客之,立着一道落寞的身影。

鑼鼓喧天之,李侍堯在這熱鬧的氣氛裏顯得格格不入,這原本應該是他付與詠微的承諾,可他卻沒能兌現,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嫁給旁人。

恍然瞥見李侍堯的身影,東珊心驚神慌,微偏頭,小聲對傅恒道:“那不是李侍堯嗎?表姐成親的大喜日子,他怎麽也來了?不會是來搗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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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珊生孩子

瞄了李侍堯一眼,傅恒沉吟道:“對他而言,前程為重,他應該懂分寸,不會在如此重大的場合亂來。”

不會就好,東珊可不希望表姐的婚儀被人打擾。

拜過天地後,一對新人被送入洞房,衆賓客開始落座,東珊不願這麽早就座,說要去喜房陪表姐。

念及她沒來過這兒,對此地不熟悉,傅恒打算送她過去。

路上瞧見一株色澤嫩黃的花開得正盛,東珊很是喜歡,問他這是什麽。

“此乃木香花,咱們府後園裏種的也有,栽于角落間,你可能沒注意,若是喜歡,回去移幾株到南月苑。”

傅恒正與她商議着,忽聞後側方有人喚道:“九爺!”

這聲音東珊很耳熟,驚回眸,果見李侍堯正走向這邊。五官周正的他一身藍袍褂,幹淨爽利,如若不了解他,大約真會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

傅恒見狀,停下步子,打量他一眼,猜測着李侍堯的目的。

與傅恒寒暄了兩句,李侍堯的視線移向東珊,面露遲疑之色,頓了頓才道:“有件事想請九夫人幫個忙。”說話間,他将一封疊好的信遞給她。

不悅地瞥他一眼,東珊無名火頓冒,并未伸,板着臉道:“表姐與你已然恩斷義絕,今日是她成親的大喜日子,你還送東西作甚?給她添堵嗎?”

被諷刺的李侍堯滿面愧色,“我沒有惡意,只是有些話一直沒會與她說清楚,至今遺憾,所以才想勞煩九夫人捎這封信。”

李侍堯目光誠摯,東珊卻無法理解他的行為,“你也看到了,她拜堂成親嫁了人,往後她便是阿桂的妻子,她要開始新的人生,之前的恩怨一勾銷,你無需再提及,放過她好不好?”

可是情字絲絲縷縷,哪能一刀斬斷?回想過往的一切,李侍堯心如火焚,日日煎熬,“我欠她一個解釋,可我見不着她,只能拜托你幫忙傳信,倘若你把信給她之後她還是不肯看,那我也無話可說。”

時隔一年,他還沒放棄嗎?他究竟是太執着,還是不甘心?“看了你的信又如何?你想讓她繼續留戀你,惦記你?”

垂下眸子,李侍堯眸光黯沉,愧聲道:“我只是不希望她恨我一輩子。”

輕呵一聲,東珊冷冷低嗤,“你想多了,表姐她對你沒有恨,也不再有愛,你于她而言,不過只是生命的一個過客,這封信我不會幫你轉交,她也不會稀罕你的解釋。”

一直沉默的傅恒輕攬她的肩,示意她消消火,勿動怒,“你先去陪你表姐。”

傅恒發了話,東珊也就不再理會李侍堯,轉身帶着丫鬟去往後院。李侍堯還想再說,被傅恒近前一步,不動聲色的擋住了去路。

他比李侍堯高了半頭,日光被他這麽一擋,一道陰影瞬時投在李侍堯身前,李侍堯焦急的看着東珊離去的身影,終是沒敢再追上去,但聽傅恒道:

“東珊的态度很明确,你別再自找沒。既無緣分,莫再勉強,誰對誰錯并不重要,詠微有她的人生,你有你的路要走,互不幹預,才是最好的狀态。”

詠微明明對他癡心不悔,非他不嫁,後來突然改變主意,還不都是拜傅恒夫婦所賜!一想起去年的事,李侍堯仍舊耿耿于懷,不滿化為悶哼,自鼻間溢出,

“我們本來是有緣的,若非被有心人故意誤導拆散,也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

所以他這是在埋怨咯?自己心懷不軌居然還不承認?冷笑一聲,傅恒擰眉揶揄,

“是誤導,還是揭穿,你心有數,如今這局面,皆是你一造成,倘若你還有良心,那就該默默的祝福她,遠離她,燒了那封信,放下糾葛,這才是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如若你不在乎前程,執意鬧騰,那就請便,但後果自負!”

話音落,傅恒笑意頓斂,眯眼警示,而後潇然轉身,徒留李侍堯滿心悲忿,無處可訴。

此刻他的心情極為複雜,不甘摻雜着懊悔,矛盾的情緒如兇獸,一口将他吞噬,他只能任命運宰割,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更無掙紮的能力!

與此同時,喜房之,廣廷持喜稱,正在挑蓋頭,紅蓋頭掀開的那一刻,一張瑩潤白皙的美人面映入衆人眼簾,圍觀的丫鬟婆子們皆在暗嘆少爺好福氣,娶了這麽一個國色天香的美嬌娘做妻子。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廣廷愣怔當場,他與未婚之妻明明不曾見過面,為何眼前的新娘子竟有一絲熟悉感?

此時的詠微亦有同感,只因眼前這位身着喜服的男子眉目朗朗如山松,風度翩翩似飛鴻,尤其令她訝異的是,他的容貌似曾相識。

縱然只有一面之緣,她也記得很清楚,只因那一日李侍堯攔她去路,幸得一位陌生男子打斷李侍堯,她才得以解脫,可她萬萬沒料到,那個人居然會是她的夫婿!

喜房內人多,兩人心知肚明,皆未多言,廣廷還得出去招待賓客,剛出門就碰見東珊。

打了聲招呼後,東珊便進了喜房。

方才遇見李侍堯一事,東珊并未告訴詠微,說出來只會給表姐添堵,她認為表姐不會對那封信有興致,也就沒提。

詠微卻是心驚膽戰,只因她這位夫婿曾撞見過李侍堯與她說話,卻不知他會否懷疑什麽。

可惜屋內不止東珊一個人,她不便道出心的苦悶,唯有強壓在心底,勉笑以應。

白日裏人聲鼎沸,勸酒聲嬉笑聲不絕于耳,直至月上穹頂,賓客盡散,踩着初夏微涼的風,廣廷滿懷期待的進入喜房之。

詠微已在嬷嬷的服侍下換上朱紅襯衣,珠釵盡褪,脂粉已卸,素面的她依舊靈眉炯目,難掩風姿。

現下屋內無外人,他才閑問了句,“我們可是有過一面之緣?”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他終究還是會問。忐忑的詠微不敢否認,心砰砰直跳,面上還要強裝鎮定,

“是曾見過,在我表妹的回門宴上,你曾替我解圍。”

那就是了,方才匆匆一瞥,加之新娘子的妝容濃烈些,他未敢确定,這會子她擦去脂粉,清水芙蓉面,他看得更清楚,越發篤定她就是去年所見的那位姑娘,

“我還以為認錯了人,如此說來,你我倒算是有緣。”

當時李侍堯曾喚過他的名,詠微隐約有些印象,但記不大清楚,“我記得你的名字裏好像有個‘廣’字?怎麽會……?”

但聽他朗笑道:“廣廷是我的字,我本名喚阿桂。”

怪不得,她一直聽媒人說的是阿桂,也就沒往旁處想。整整一日,她都在琢磨着,他若問起李侍堯,她該如何回答,是說實話還是找借口?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廣廷只問了這一句,并未過問其他,難不成他相信李侍堯的話,真的以為李侍堯只是認錯了人?

在他沒有追問的情況下,她再去解釋,似乎顯得太過刻意,反倒會令人生疑。猶豫再,詠微終是沒勇氣主動說出來。

佳人在側,廣廷認為天賜良緣不可負,哪還有工夫想旁的?只希望這良宵長些,再長些……

這個夏日,喜事接連臨門,六月底,淑媛誕下一子,薩喇善喜出望外,思量兩日之後,鄭重決定為兒子起名為恒賓。

章佳氏喜得外孫,自是歡欣,同時又期盼着東珊這一胎快些降臨,畢竟嫡孫才是她最期盼的。

後期東珊的胎象已然穩固,傅恒偶爾也會交功課,但顧念孩子,到底不似先前那般頻繁。

夏日間,乾隆擺駕避暑山莊,傅恒照舊随行護衛,将東珊接到蘭桂苑住了兩個月,等到秋前夕才将她送回來。只因秋過後他便要趕往木蘭圍場,不能親送,他不放心,是以提前将她護送回府。

這一年,看似平靜,殊不知暗裏藏着怎樣的洶湧!

九月旬,乾隆帝才從木蘭圍場回來,沒兩日,宮裏就出了事。

有個叫福寧的人控告皇室宗親弘升,乾隆帝下令将在外辦差的正黃旗滿洲都統弘升押解回京,交由宗人府審問,罪名則是攀附權貴,舉止放肆。

此案一出,衆官員甚感迷惑,這個罪名有些含糊其辭,卻不知皇帝這麽做目的何在。

傅恒早知皇帝的心思,對于此舉并不意外。

先前東珊曾聽傅恒講過乾隆對理親王弘皙起了疑心,但他應該抓弘皙才對,抓弘升作甚?

問過傅恒後,她才曉得,原來這弘升乃是恒親王的長子,康熙五十九年曾被封為世子,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王爵繼承人,然而雍正四年他被革去世子之位,從此王爵與他失之交臂。

乾隆繼位後,又開始啓用弘升,任命他為正黃旗滿洲都統,兼管火器營,可謂十分信任。他本該忠心任職,報答皇帝的知遇之恩,奈何此人野心勃勃,仍舊妄想着奪回王爵,弘皙看穿他的心思,為他畫了張大餅,他便逐漸與弘皙走得親近。

“你的意思是,皇上早已察覺弘升有二心,如今準備動了?”東珊杵着下巴暗自琢磨着,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是說擒賊先擒王嗎?若然只擒拿弘升,那麽弘皙肯定會有所防備,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擒王的前提是有充足的準備,然而皇帝準備了一年也沒達到預期,傅恒兀自猜測着,“正因為弘皙太過謹慎,皇上一直尋不到确鑿的證據,所以才打算找一個薄弱的缺口下。

此次關押弘升便是敲山震虎,弘皙他心虛,肯定擔心弘升經不住嚴刑拷打将他供出來。人一着急,就容易做點什麽,比如想法子給弘升點警告,讓他管好自己的嘴。”

說到後來,傅恒笑得意味深長,東珊恍然大悟,“我懂了!狗急跳牆,只要弘皙一有動作,皇上便能快準狠的抓住他的把柄,對不對?”

傅恒但笑不語,修長的指節微微彎曲,端起茶盞,品着東珊親自沖泡的蜂蜜桂花茶表示默認。

昔日東宮之子,經歷過雍正一朝,乾隆已然登基,弘皙居然還沒死心,難道是看永琏薨逝,所以覺得自己的會來了?東珊實在不明白弘皙的觀念,先帝對待那些個宗親的确太過嚴厲,乾隆可是很寬仁的,給弘皙的待遇并不差,好好做個王爺不香嗎?非得冒天下之大不韪,謀奪皇位,葬送自己的後半生?

摩挲着腰間垂着的火鐮荷包,想起一樁舊事,傅恒不由感慨造化弄人,“倘若胤礽沒被廢除太子之位,由他來繼承大統,那麽弘皙便該是下一任儲君。

世人皆知,琺琅乃是皇家禦用之器,除卻皇帝賞賜外,民間不得流傳,可弘皙居然違制,命宮人為他打造琺琅火鐮。事發之後,許多人為此事受到牽連,被康熙爺懲處,但弘皙卻安然無恙,由此可見,康熙爺甚是鐘愛這個孫兒,更有甚者,還說康熙爺太喜歡弘皙,才不忍廢除太子胤礽,将其複立。

生長在這樣優渥的環境裏,弘皙便認定皇位本該是屬于他們父子的,有些**根深蒂固,已經變成毒藥,侵蝕到骨髓,無法剔除,不嘗試,他便不會死心,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去冒險!”

東珊心道:這不正是康熙朝九龍奪嫡遺留下的禍患嘛!弘皙認為自己是真命天子,還在做着他的夢,殊不知他已經身處懸崖邊緣。

不過奪權這種事不好說,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歷史向來是由勝者來書寫,假如她不是穿越者,不知後世的發展,發生這樣的事,大約也會捏一把汗吧?

畢竟弘皙人緣好,有衆多皇親支持,成功的可能雖小,好歹也是有會的。

既知結局,她也就沒什麽可擔憂的,思量間,但聽傅恒道:“弘升的口供至關重要,卻不知他會否将其他人供出來。”

東珊順口道:“放心吧!他肯定招供,下個月便會有結果。”

她這篤定的語氣令傅恒甚感怪異,“你怎知是下個月?”

呃……她以前看宮鬥劇的時候似乎看到過這個情節,當時沒太在意,今日聽傅恒提及,她才将這些事串聯在一起。道罷她才意識到不妥,無奈之下只能歸咎于夢境,

“你忘了,我有預知夢啊!我好像夢見過,下個月可能會有大事發生。”

永琏之殇亦出自她的夢,是以傅恒并未懷疑什麽。這些宗親作亂之事還輪不到他一個侍衛來管,他就等着看下個月是否真的有進展。

尚未等到弘升松口,東珊這邊居然先出了狀況!

金秋十月間,離估算的日子還有六日,東珊竟然破了羊水,好在章佳氏細心,早已将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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