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45)

,“還疼嗎?”

李錦悅沒答話,也沒敢哭出聲,縮着肩哽咽落淚,傅新吻着她面上的淚痕,既鹹又涼,他知道她很不情願,可獵物已經闖進他的世界,那就只能永遠待在他的領地,他不會輕易放!

當他想要踏進花谷時,才邁了一步就被她使勁兒推拒,哭着喊疼,“不想要,真的很疼,你別進來,求你別再這樣。”

已然到了這一刻,他如何停得下來?那晚了藥,他失去理智,今晚的他是清醒的,看她如此恐懼,整個人都在發顫,他終是沒強闖,只停在花谷外緣的叢林間,來回逡巡着,直至釋放……

李錦悅尚且不懂他這是何意,只知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将她松開,回身平躺。而她倉惶挒開,離他遠遠的,兀自蜷縮着,壓抑低泣。

她想驅散這噩夢,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抹去這段可怕的記憶,夢碎後的夜那麽冷,涼透了心,再難暖熱……

章佳氏并不曉得他夫妻二人之間生了多大的嫌隙,她只曉得兩人終于圓了房,那麽年底應該又能抱孫子了吧?

二月間,冰融雪化,天漸漸回暖,卻驅不散李錦悅心的寒意。

心情不同,看待景致的感受也不盡相同,于東珊而言,早春時節,褪去厚重的狐裘,換上夾棉氅衣,頓感一身輕,窗外清脆的鳥鳴聲也令她十分愉悅。

月底的一天,薩喇善出宮時遇見傅恒,順便相邀,說後日是他的生辰,請傅恒去喝酒。

“二十八?”傅恒直嘆不湊巧,“我答應東珊,後日休班帶她去西郊放風筝,若只有她一個倒也能改日子,可她還邀了她娘家的兩位妹妹一道,已然講好,我若失約,豈不令她難堪?”

一聽說要去踏青,薩喇善登時來了興致,“近來天暖,我也正準備帶淑媛去放風筝,可她不願出門,若有九嫂相伴,料想淑媛亦願同往。”

兩廂商議之下,薩喇善決定後日同去西郊,晌午在酒樓擺宴慶生。

果如薩喇善所料,聽說有娘家人随行,淑媛未再拒絕,答應将孩子放在府,出去游玩一日。

春風過境,淺草初發,今年西郊的杏花開得格外早,白瓣黃蕊,如玉似冰,在暖風盡情舒展。

一衆人乘坐馬車來到西郊,一下馬車,傅恒夫婦便帶着兩位妹妹去往六角亭附近的木橋邊,只因他與薩喇善約好在此處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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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尚未近前,離老遠,淑媛便瞧見一位身着水綠色綢繡竹梅紋夾氅衣,風姿綽約的貴婦人,正是九嫂東珊無疑,九哥則是一身绛色緞繡銀杏暗紋夾袍褂。

九哥高九嫂大半頭,這夫妻二人走在一起,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薩喇善雖未見過東珊的妹妹們,但看她身邊跟着兩位小姑娘,長相有幾分相似,便已猜到是她的親眷。

他一向自來熟,還把姑娘家當孩子,見面就笑容滿面的跟人打招呼,“小妹妹幾歲了?要不要吃糖葫蘆?前面有賣的,我帶你們去買。”

孰料這兩位姑娘皆不理會他,躲在東珊的身後沒接話。

傅恒搖首啧嘆道:“上來就套近乎,旁人還以為你拐帶孩童吶!”

拉着妹妹們的,東珊笑嗤薩喇善,“她們一個十五,一個将近十,都不是小孩子,哪能被你哄騙?”

“也就是說明年都要參加選秀咯?”那拉家的女兒,果然出衆啊!薩喇善打笑道:“能選自是福氣,如若選不也不怕,哥哥給你們說個好人家。”

立在一旁的淑媛嗔他一眼,“你何時改行當媒婆了?”

挑眉一笑,薩喇善只道牽條姻緣線乃是積德行善之舉。

那他可能沒這個會,“九嫂這兩位妹妹皆是品貌非凡,不是入後宮就是被皇上賜婚,輪不着你安排。”

好像的确是這樣,薩喇善最喜歡聽淑媛與他說話,哪怕是被怼,他也樂意之至。

閑聊了幾句,衆人開始放風筝,淑媛在家很少有這樣的會出來游玩,她對放風筝只有向往,并不擅長,薩喇善親自來教她如何放線,如何将這只蝴蝶風筝放飛至空。

芸茹拿的是一只金魚風筝,芸珠拿的則是蜻蜓,以往大哥時常帶她們出來玩兒,是以她二人不需有人教,自個兒便會。

傅恒本打算親自為東珊做風筝,嘗試了兩回終是以失敗告終,最後找到一位老師傅,讓人給做了只雄鷹風筝,做工精巧,圖案精美,比他做得好太多。

實則東珊并不在乎這風筝做工如何,她只想與傅恒一起出來散散心,看看錦繡山川與廣闊遼原,好讓終日困在府的那顆心能有片刻的舒緩。

除他們之外,西郊還有很多人,皆在踏青放風筝,湛藍的碧空萬裏無雲,由長線牽引的一只只風筝在空迎風翺翔,彩帶飄揚,寄托着每個人的歡愉和夢想。

芸茹和芸珠兩姐妹正在比賽,看誰放得更高,兩人皆在看天上的風筝,說說笑笑倒着走路,不亦樂乎。

驟然踩到硬東西,只聽咔嚓一聲,芸茹驚垂眸,發現腳下的草地上落着一只彩燕風筝。

微俯身,芸茹将其撿起來,剛拿到,就被人給奪走,只見一位粉裳姑娘持風筝滿目疼惜,哭喪着臉怒視于她,恨斥道:

“你怎的這般不長眼,踩壞了我的風筝!”

支架的确是斷了,芸茹頓感失禮,忙向她道歉,“對不住啊!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才剛沒瞧見地上有風筝。”

“我明明喊那麽大聲,讓你不要踩,你還是一腳踩了上去!”

她喊了嗎?才剛芸茹只顧與妹妹說話,并未聽到,“許是風大沒聽清吧!”

眼瞧着姐被人為難,芸珠上前幫她說話,“我們真的沒聽到,姐姐她并非故意為之,還請姑娘海涵,要麽我們給你賠銀錢吧?”

豈料那姑娘不肯罷休,瞥她們一眼,不屑冷斥,“本姑娘像是缺銀子的人?這風筝可是我表哥給我做的,無價之寶,你們賠不起!”

不遠處的東珊和淑媛發現異常,将的線盤交給丫鬟,近前詢問狀況。聽她的語氣,似乎不打算輕易了結,東珊耐着性子詢問,

“請問這位姑娘打算如何處理?”

“她踩壞我的風筝,我也要毀了她的風筝!”話畢,粉裳姑娘示意丫鬟上前,将芸茹的線盤奪過來,拽着線使勁兒往下扯。

東珊見狀,小山眉緊蹙,低呵道:“放肆!都給我住!”

眼看夫人動了怒,夏果兒立時上前相攔,不許她們接近芸茹。

今兒個是出來游玩的,東珊不願惹是生非,強忍不悅,好言相勸,打算息事寧人,

“你的風筝掉在草叢,旁人瞧不見無可厚非,這本不是她的錯,但她已經向你致歉,也願意給你賠償,不若我們各退一步,就此了結?”

“是啊!姑娘,損壞的風筝無法修複,但相逢即是有緣,不至于鬧這麽僵,有話咱們好商量。”

淑媛亦在旁勸說,粉裳姑娘心裏窩着火,沒那麽容易平息,一看到踩壞的風筝她便火冒丈,

“這根本不是銀子的事兒,此乃表哥送給我的風筝,我很珍視,卻被她給踩壞,壞了我的興致,她也別想好過!”

“寶妍,怎麽了?”

側方驟然響起一道清泠舒緩的聲音,衆人循聲望去,但見一位身着福紋天藍袍褂的少年負立在不遠處,視線正落在粉裳姑娘身上。

寶妍見狀,疾步走向那少年,嘤聲哭道:“表哥,她踩壞了你送給我的風筝,還仗着人多勢衆欺負我,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這姑娘小小年紀慣會颠倒黑白,東珊當即反駁道:“我們只是在商議如何賠償,無人欺她。”

藍裳少年擡眸望去,一眼便瞧見說話的貴婦人頸間懸着一條碧玺蓮花墜兒。這墜子甚是眼熟,略一回想,他恍然想起那年在流芳閣,和親王弘晝辦了場唱賣會,這碧玺項墜兒正是其的一件寶貝,後被傅恒買下,那麽眼前之人應該是傅恒的夫人吧?

當時離得遠,又時隔兩年,他記不清傅恒夫人的模樣,但看此女的年紀,似與傅恒相仿,應是她無疑。

心思百轉間,藍裳男子溫聲勸告自家表妹,“既是無心,莫再追究,風筝壞了我再給你做個新的便是,為此等小事影響心情得不償失。”

“可是……”寶妍還想再說,少年打岔道:“北邊有捏糖人的,你不是很喜歡嗎?我帶你過去瞧瞧。”

表哥已然發話,寶妍也不好再反對,但心仍是不平氣,想着有表哥在場撐腰,她無需顧忌,遂指着踩壞她風筝的姑娘道:

“我不要你賠銀錢,但我看了你的風筝,你把它送給我,我便可既往不咎。”

這怎麽可以?緊攥着收回線的金魚風筝,芸茹很是不舍,“這是我大哥給我做的,耗時許久才做成,我不能随便送人。”

就猜她不舍得,寶妍那櫻紅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順勢要挾,“不送也成,那你跪下給我道個歉,興許本姑娘可以考慮原諒你。”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讓爺的小姨妹給你下跪!”

身側赫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呵責聲,藍裳少年循聲望去,但見皇帝的小舅子傅恒正沉着臉往這邊走來,與他同行的則是薩喇善。

見狀,藍裳少年垂目微颔首,恭敬地喚了聲,“見過小叔父。”

咦?東珊與淑媛面面相觑,一時間沒能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合一奉上!周末愉快!關于配角劇情的問題,在此統一回複:

目前本将近50萬字,基本有45萬字都在寫男女主傅恒和東珊,間穿插其他配角。

是按照時間線來發展的,近期我已經開始将時間線拉得很快,一章幾個月過去了。

前兩章都在寫乾隆四年末,傅恒升職的事,這章是乾隆五年初,正月間,傅恒這邊的确沒什麽事,我總不能寫他們夫妻怎麽吃飯膩歪對吧?

老六成親大半年,我一直沒有寫過他,但在目前這個時間線上,老六那邊的确有事發生,這個節點不能忽略,否則後面很多事無法串聯。這兩章之所以寫得詳盡,是因為我要盡快把兩人的矛盾展現出來,後面才能繼續進展其他的事。

假如這段我不寫,那麽後面大家就會疑惑,他們倆為什麽是這種狀态,會感覺很突兀。

之前預收過本的小可愛應該都知道,這本原名叫《富察世家》,因為設定是長篇,所以不會只講傅恒這一條線,傅恒為主,其他配角為輔,富察世家九個兒子裏,前五個我幾乎略過,只着重于後四個,老矛盾解決,基本退隐打醬油,老八也算解決了大半,至于老六,正在進行,基本矛盾講清楚之後,後續依舊是主角傅恒的故事。

大家喜歡看配角是我的榮幸,如果不喜歡,那只能說我力不足,沒有寫出吸引人的故事,在此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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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猿意馬(雙更合一)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啊!”薩喇善此人不拘禮,擺笑應,“乖侄兒不必多禮。”

不只她們疑惑,連傅恒也覺詫異,“你們……認識?”

“這不弘慶嘛!難道你不認識?”

才剛傅恒只瞧見背影,不知是誰,直至少年轉身,他才看清容貌,原是康熙爺的十五子胤禑的兒子,

“愉郡王,我自是認得,但他為何叫你小叔父?”

立在一旁的弘慶朗笑道:“小叔父年紀雖輕,輩分卻不低,與我阿瑪同輩,皆是宗室後裔,我自是得恭敬以待。”

唔---是了,傅恒這才想起來,薩喇善乃是太宗皇太極的四世孫,與先帝平輩,而愉郡王弘慶與當今皇上平輩,那弘慶喚薩喇善一聲小叔父倒也不差。

聽着他們的話,東珊頗覺訝異,眼前這藍裳少年分明才十八歲的模樣,居然是個王爺!怪不得那名喚寶妍的姑娘如此嚣張,原是王爺的表妹啊!

既是自家人,更不該再追究,弘慶勸寶妍別再為難九爺的小姨妹,寶妍不滿地嘟着紅唇撒起了嬌,

“我哪有為難她?只是想讓她把風筝賠給我,她做錯了事,不該付出代價嗎?還說什麽道歉,根本沒誠意!”

迎上寶妍那怨怪的目光,芸茹心裏很不是滋味,輕捏着垂在一側的細辮,扇睫半斂掩眸光,抿嘴暗自思量着:

此事确因她而起,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終究踩壞了寶妍心儀之物,自認理虧,芸茹惟有退讓,将心一橫,忍痛割愛,把自己的金魚風筝送給她,希望能平息這風波。

接過風筝,寶妍總算有了笑顏,弘慶望向傅恒,颔首致歉,“姑娘家心細,一場鬧劇,還望傅大人海涵。”

論身份,弘慶更為尊貴,雖說他年少便承襲王爵,但為人謙恭,并不傲慢,對待傅恒十分尊敬。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傅恒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順着臺階而下,“王爺客氣!”

處理罷此事,弘慶就此告辭,帶着寶妍往北邊兒走。待走遠些,寶妍故作不經意的松,風筝順勢掉在草地上,她也不停步,上前就是一腳,咬牙狠狠一踩,而後裝模作樣的驚呼,

“哎呀!不小心踩壞了呢!”

而後她還回首望向身後的芸茹,但看她水灣眉緊蹙着,似是很疼惜,寶妍心越發暢快,感覺自個兒終于出了口惡氣。

弘慶見狀,眉峰微皺,下意識回眸,只見目睹這一切的小姑娘貝齒輕咬下唇,泫然欲泣,窄肩輕顫,看起來震憤又無助。春風拂過那位她鬓邊的碎發,發絲貼在面頰上,她只顧傷心,并未擡拂去,九夫人正在旁哄勸着她。

寶妍挖空了心思将東西要來,卻不珍惜,弘慶實在不明白她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你既不喜歡,又何必硬搶?”

明明是芸茹主動送給她的,她可沒有去搶,“她可以不小心踩壞我的風筝,我也可以不小心啊!”

“……”女人的想法實在清奇,跟她們講道理那是跟自個兒過不去,弘慶再不多言,轉頭跟下人交代了幾句。

這風筝芸茹很喜歡,就等着今日拿出來玩兒,才玩了一會兒便被人要走,寶妍若真心喜歡,好生收着便也罷了,可她根本不是想要風筝,只是想将其損毀罷了。

縱然難過,芸茹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畢竟衆人皆在安慰她,她總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就壞了大家的興致,遂悄悄抹去淚珠,勉笑以應,

“不就是一個風筝嘛!得空再讓大哥給我做便是,姐姐放心,我沒事的。”

“這丫頭怎的那麽陰險,欠教訓!”東珊的妹妹被人欺負,傅恒豈能不管?他欲上前抱不平,卻被東珊給拉住,

“說來那也是愉郡王的表妹,愉郡王又和妹夫他同宗,沾親帶故的,不便再理論,就此罷休吧!”

“勞姐夫費心了,我沒事,反正風筝已在天上飛過,沒什麽可遺憾的。”芸茹年紀雖小,卻比東珊還懂事,性子溫婉,從來不鬧騰,東珊欣慰的同時又擔心妹這樣的好脾氣,将來難免吃虧啊!

但願她往後能遇到一個懂得疼惜呵護她的好歸宿。

芸珠不忍看姐難過,主動将自己的風筝遞給她,讓她來放。芸茹很是感念,只可惜經此一事,她已無興致。

“西郊好玩兒的多的是,走,哥哥帶你們去買糖葫蘆,順道兒坐船游湖。”薩喇善這麽一吆喝,衆人未再停留此地,相約去往南邊。

途遇見一個賣糖葫蘆的,薩喇善給芸茹姐妹拿了兩串,又問淑媛吃不吃,淑媛搖了搖頭。傅恒問也不問,直接就給東珊拿了一串塞到她。

薩喇善見狀,終于明白自己為何不得媳婦兒歡心!

于是乎,他又拿一串遞給淑媛,淑媛沒接,只道她不喜吃甜食。

“這是酸的,嘗一個,你就嘗一個。”他将糖葫蘆放在她嘴邊,淑媛實在躲不過,只得勉強嘗了一個。

持糖葫蘆的東珊總覺得這場景有些不合時宜,“這是小姑娘吃的東西,我都成親了,吃這個會不會被人笑啊?”

“誰規定成親就不能吃?你才十八歲,還年輕着呢!甭管旁人怎麽想,喜歡就吃。”

偶爾一嘗,的确很新鮮,東珊吃了一顆,又将糖葫蘆拿到傅恒跟前,喂給他吃。

而薩喇善只能自己拿着糖葫蘆,默默吃着,感覺不到甜味,只有酸吶!

到得湖邊,薩喇善包下一條船,衆人正待上船,忽聞背後有人高呼,“薩爺!九爺請留步!”

傅恒好奇回首,但見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小跑過來,還握着一只彩燕風筝。

到得跟前,立定後,小厮氣喘籲籲地道:“此乃我家王爺賠給姑娘的風筝,王爺說表姑娘弄壞了您的風筝,着實失禮,王爺替表姑娘向您賠罪,還請姑娘海涵。”

說着小厮雙捧起風筝,恭敬奉上。

東珊心道那位姑娘張揚跋扈,這愉郡王倒是個知禮的。

芸茹與那少年只有一面之緣,不願收受陌生人的禮,婉拒道:

“替我多謝王爺一番好意,但錯不在他,他無需向我道歉,這風筝你還是拿回去吧!”

小厮頓感為難,苦着臉哀聲道:“姑娘若是不收,王爺定會責備奴才辦事不利,還請姑娘收下吧!如此王爺他才能安心。”

薩喇善亦道:“是啊芸茹,你就收下吧!怎麽說弘慶也是我的侄兒,你就當給我一個面子,收下風筝,這事兒便算是了結了。”

東珊并未發話,她尊重妹妹的意思,芸茹若是不願,她不會強求。傅恒不好表态,也就沒吭聲。

淑媛輕拽着薩喇善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言,別給芸茹施壓,芸茹本就受了委屈,為何非得違心接受呢?

縱然不情願,芸茹也得為大局着想。想着他們皆是親眷,姐夫身在官場之,行事理當謹慎,她實不該因為自己的私怨而影響他們的關系。思來想去,她終是點了點頭。

丫鬟近前接過風筝,小厮這才松了口氣,“多謝姑娘體諒,奴才不打擾各位爺游湖,這就回去跟王爺回話。”

待人走後,丫鬟将風筝遞給她家姑娘,芸茹未接,只讓她收起來。

與姐姐乘船游湖之際,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芸茹感慨叢生,周遭湖光山色,大好的景致供她游賞,這樣的小事,實不該放在心上,影響情緒。如此想着,芸茹總算釋然,專心賞景,再不糾結。

游罷湖,薩喇善提議去騎馬,東珊還記着那年騎馬失控的窘境,不敢再嘗試,傅恒只道無妨,說要帶她共乘。

薩喇善也想與淑媛共乘一匹馬,孰料剛轉頭,淑媛已然翻身上馬,“我會騎,不用你教。”

說着一揚鞭,駕馬先行,徒留薩喇善看着遠去的馬尾巴,仰天長嘆。

那邊廂,傅恒坐于東珊身後,自她腰間穿過,握着缰繩,十分同情地回首看向薩喇善,“對不住了妹夫,我們先走一步。”

芸茹姐妹皆會騎馬,各乘一匹,在遼闊的草地上迎風奔馳。

薩喇善哀嘆連連,嘆自己竟成了孤家寡人,無人相伴,只得獨自上馬,趕上淑媛。

淑媛已有幾年沒騎過馬,驟然上馬有些生,騎了會子終于找到感覺,逐漸放松下來。

暖風自耳畔呼呼而過,被吹斜的白玉耳墜來回輕晃着,鬓邊的發絲也被風吹亂,淑媛毫不在意,繼續駕馬前行。

自小規行矩步的她,唯有騎馬時才能暫放枷鎖,盡情舒展自己。

趕上來的薩喇善分明瞧見淑媛的面上有笑意浮現,他極少看到她這般發自內心的笑容,看來今日帶她出來是明智之舉,只要她開心,那他受點兒冷落也不算什麽。

如此想着,他的唇角也不自覺的跟着上揚。

今日有傅恒在身後,東珊不似先前那般恐慌,反正缰繩在他,她只是裝模作樣的虛握着。

眼看馬兒跑得很平穩,東珊心潮湧動,也想嘗試一下,自傅恒接過缰繩,由她親自來牽引。

傅恒順勢将臂環在她腰間,下巴貼在她耳邊,輕嗅着她發間的淡香。人在郊外,到處皆是山與水的清新氣息,懷人的體香則似罂·粟一般,每每聞見皆令他無法克制,情不自禁的生出旖念。

東珊被他溫熱的氣息亂了心神,縮了縮耳朵,羞聲提醒他注意些,“西郊還有很多人呢!萬莫太放肆。”

他才不會顧忌這些,“我摟自家夫人,天經地義,誰敢說半句不是?”

“即便不說,人家也會想啊!笑你沒正形。”

“人心各有所想,咱管不着,其實不必在意太多,偶爾放肆一回,不必太拘束。”

這個年紀正是熱戀好時節,她又何嘗不想與自己的夫君甜甜蜜蜜呢?但她想着這是古代,擔心舉止不當會給傅恒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才會提醒他,傅恒卻不甚在意,依舊我行我素。

東珊暗笑自己在古代待太久,逐漸變得謹慎,似乎已被同化,相反的,傅恒倒是比她開明許多,看來任何時代都有思維超前,潇灑不羁的人存在。

此景此景,令她感慨萬千,即使身為古人,心的翅膀也不能被折斷,實該保留一絲從容與灑脫,才能活得自在惬意。

馬兒奔馳了一陣兒,逐漸放慢,藍天下的兩人騎着馬,悠悠晃蕩在河邊,放眼望去,滿目翠綠,青草黃花,連綿搖曳。

輕吻她眉梢,傅恒笑問,“還怕不怕騎馬?”

搖了搖頭,東珊只道不怕,身子微微後仰,放松的倚在他肩頭,心無比踏實,“反正你在我身後,訓馬你最在行,我再不怕馬兒受驚。騎馬真的很好玩兒,可比坐馬車有意思得多。”

朗笑一聲,傅恒意有所指,“騎我更有意思。”

愣怔片刻,東珊才領悟他的意思,饒是清風拂面,她也覺面頰滾燙,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裝傻道:“不曉得你在說什麽。”

“你若不信,今晚大可一試。”他的低語随風傳入她耳畔,東珊暗嘆今晚怕是逃不過的。

那年他被罰跪,膝蓋受了傷,東珊憐惜他,才勉強答應在上方,但當時她太羞澀,小腦袋埋在他肩頭,根本不敢直起身子與他對視,傅恒也就沒會欣賞她沉醉其的媚态,今日無意提及,他不由開始盼望着日暮,期待她能抛開心顧忌,大膽的與他共享歡暢。

不覺間,已到正午,薩喇善早已在附近的酒樓訂下一桌酒宴,衆人一道入得二樓的廂房,傅恒将賀禮奉上,薩喇善欣然笑謝,實則他最在乎的還是淑媛的禮。

先前他已明示暗示過好幾回,卻不知她是否會給他準備賀禮。

瞄見薩喇善那期盼的眼神,傅恒猜出他的心思,幹脆替他問了,“小妹你的賀禮呢?我們可都等着品鑒呢!”

薩喇善感激一笑,心道還是小舅子懂他啊!。

上回九哥過生辰時,九嫂給他送禮,薩喇善一臉羨慕,還刻意問她,淑媛知他好面子,即便在家懶理他,在外還是得給他些顏面,是以早早的備好禮,命丫鬟将禮奉上。

丫鬟依命将一方細長的紅木盒子擺在桌上,福身賀道:“此乃夫人送給少爺的生辰賀禮,恭祝少爺如松之茂,如竹之韌,步步高升!”

還真有禮啊!薩喇善喜出望外,滿懷期待的打開,但見紅木盒放着一把折扇。展開一看,竟是一把镂刻象牙折扇!

扇面上所呈現乃是一副古松滕蘿仙鶴圖,六只仙鶴形态各異,或垂頸梳羽,或揚首展翅,所用的乃是淺刻法,線條流暢,惟妙惟肖,扇骨則是浮雕,雕着片片竹葉,簡潔而不失精巧。

送禮這種事,淑媛實在不擅長,苦思冥想了許久都沒個頭緒,“我也不知該送些什麽,想着夏日将至,折扇最為實用,便請人打造了一把象牙扇,卻不知你是否喜歡。”

實則她只是出于客套才随口問了句,持折扇的薩喇善頗為感動,面上難掩歡愉,“喜歡,你送的我當然喜歡。”

她一直态度冷淡,他還以為她不會把她的生辰放在心上,未料她竟會費心為他籌備賀禮,這象牙扇潔白如玉,握在感頗佳,拿出去倍兒有排面,最重要的還是淑媛所贈,意義非凡吶!

薩喇善這心情一好,晌午自是要多飲幾杯,傅恒今日無需當值,大可敞開了陪他。

宴罷,兩人皆有些喝高了,午後也就沒再游玩,各自打道回府,東珊将兩位妹妹送回娘家,念及傅恒還醉着,沒讓他下馬車,自個兒下去一趟,親自将妹妹送回宅子,與兄嫂閑聊了幾句,她未敢耽擱,匆匆回府去了。

這邊廂,薩喇善已然回府,淑媛扶他躺下,讓他休息會子,他卻說自個兒睡不着,要她坐在帳邊陪他說說話。

淑媛下意識問了句,“說什麽?”

薩喇善只覺腦袋昏呼呼的,但他很珍惜這一刻的平靜相處,半眯着眸子,握着她的小,笑看着她,“你想說什麽便說什麽,随意即可。”

思量了會子,淑媛垂眸細聲道:“多謝你。”

忽聞此語,薩喇善面色怔然,“喔?謝我什麽?”

頓了片刻,淑媛看他一眼,由衷感激,“今兒個我玩得很開心,多謝你帶我出去。”

這好像還是她頭一回向他表達她的感受,薩喇善有些難以置信,緩緩坐起身來,凝望着她,默了好一會兒才道:“能讓你開懷是我的榮幸,其實咱們夫妻之間不必這般客套。”想了想,他又道:

“今日你送我折扇,令我很驚喜,我也有東西想要送給你。”

淑媛只道她的生辰還沒到,無需送禮。

“這不算生辰禮,是我一直都想送給你,卻始終沒有勇氣送出去的。”

到底是什麽禮,還需要勇氣?淑媛甚感疑惑,懷疑他是不是喝醉了說胡話,又或者在逗她,勸他趕緊躺下歇着,他卻反握住她的,鄭重其事地道:

“我想把自己送給你。”

呃?兩人早已圓房,這話從何說起?不解其意的淑媛漲紅了臉,聲如蚊蠅,“我們不是早已經……已經屬于彼此了嗎?”

是啊!她日日都在他身畔,只可惜并未與他心相印,此乃薩喇善最為遺憾之事,凝視着眼前人,薩喇善那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此刻的他醉意全消,心無比清明,

“身屬彼此,心隔天涯有何用?所以我打算把自己的心送給你,淑媛,你……願不願意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合一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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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白天交功課

他們這樁婚姻不過就是個門當戶對而已,談什麽心呢?不願與他扯這些虛幻不切實際的東西,淑媛再次提醒,

“你真的醉了,還是睡會兒吧!莫說胡話。”

“媛媛,我沒醉,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醞釀許久的言辭,惟有借着酒意,薩喇善才有表明的勇氣,

“我承認,花燭夜那晚并未把你說的那些話當回事,那時咱們才拜堂,我對你沒感情,想着我堂堂男子漢,怎能被一個女人拿捏?

為逞一時之快,我拒絕了你的提議,直到後來你說起,我才曉得,原來那晚我的态度對你影響那麽大。

婚後的日子逐漸偏離我的預想,我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一出去喝花酒便會想起你的話,開始在意你的感受。甚至驚恐的發現我對你好像有種特殊的感覺,應該就是所謂的心動吧?”

明明近在眼前,可淑媛卻覺得他的聲音空靈飄渺,像是浮在半空,太不真實,

“你這種多情人,怎麽會有心?”

被揶揄的薩喇善無可反駁,自嘲笑笑,窗外的晴空不知何時變得陰沉,看樣子大雨将至,盯着虛空的白太久,會令人感到茫然,

“起初我也認為我沒有,沒心沒肺其實挺快樂的,但快樂之後就是無邊的虛無,仿佛這人生沒有信念,沒有方向,終日渾渾噩噩,得過且過。

自身邊有了你之後,每回一出去,我都會想着家裏還有個媳婦兒,我得盡快回去。你的一颦一笑,都能輕而易舉将我牽動。

這種感覺很新奇,是我以前從未體會過的,我想過它可能是什麽,但我無法确定,因為我也擔心自己可能只是一時沖動,興許過陣子這種感覺就會消失,所以一直都藏在心裏,沒有與你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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