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46)

可是過去了幾個月之後,那種感覺依舊很強烈,我才終于明白自己對你真的動了心!媛媛,你願意接受我嗎?”

酒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居然能慫恿人道出掏心窩子的話來。說出這番話後,他竟無比緊張,忐忑得好似兒時把功課交給師傅,等待批閱一般。

這是淑媛頭一回見到薩喇善的另一面,褪去嬉笑與痞态的他神情凝重,言辭誠懇,幾乎有那麽一瞬,她都要信以為真了,但那一抹烙印在腦海的胭脂紅又令她立刻清醒過來,思緒紛亂的她搖頭連連,眼神明顯閃爍,不似先前那般鎮定,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等你睡醒再說吧!”

察覺她要起身離去,眼疾快的薩喇善一把拽住她腕,身子微微前傾,離她更近些,

“你不給一個明确的答複,我如何安眠?媛媛,有些事既然擺在眼前,就該勇敢直面,逃避無用。”

自小母親就教導她,女人不能對男人對心,因為男人皆無心,他們的眼只有權勢,心底只有情浴,所以女人應該守好自己的心,才不至于為誰而動蕩,自我折磨,淑媛謹記這一點,也就不願嘗試改變,

“上回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我只求相敬如賓的過日子,不想談情說愛陷進去。”

“九哥與九嫂夫妻恩愛,日子過得美滿又甜蜜,難道你不羨慕嗎?”

“九哥是特例,九嫂足夠幸運,才會遇見他那樣的好男人。”羨慕旁人的運氣,大都是庸人自擾。淑媛認為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只要懂得知足,便不會有煩惱,

“很多夫妻沒有感情照樣過日子,足以證明感情不是必須存在的。我從來都不會奢望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怎麽叫不屬于她的呢?“你明明可以擁有!只需邁出一步,走近我,相信我,便能感受到溫情。我知道今日跟你說這些可能有些唐突,我也不要求你立刻轉變轉念深愛着我,只希望你肯接受我對你的感情,別再排斥我。”

“接受之後呢?”她最怕的,便是未知的變數,“倘若我相信了你,而你又有了新歡,那我豈不是很痛苦?”

“哪來什麽新歡?”他倒是想過找女人,奈何心裏多了她這道坎兒,始終邁不過去,“自從咱們成親之後,我就只有你一個,偶爾去花樓也只是聽曲兒,再沒碰過那些女人。”

淑媛暗笑他睜眼說瞎話,“上回的胭脂印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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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那胭脂,他腸子都悔青了,說到底還是他自作孽,怨不得旁人,

“我可以對天發誓,那的确是個誤會,她是親了我唇角,但我心裏一直念着你,就推開了她,我本就是放蕩不羁的人,大家都清楚的事,我沒必要撒謊騙你!

對于很多夫妻而言,感情的确是奢念,我很慶幸老天爺讓我娶到你,讓我真切的體會到牽挂的滋味,有時候可能會酸澀,但更多的是甜蜜和慰藉。被人惦念是幸福的,而惦念一個人則是充實的,只有體會過愛與被愛,才不枉來這人世走一遭!”

原本攥着她腕的慢慢下滑,薩喇善緊握着她的,瑩動的目光懇切的鎖着她,只盼着她能感受到他的誠意,

“媛媛,你能否勇敢的嘗試一回,試着相信我一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淑媛只覺他的眸子深邃似幽潭,她望不見底,無法确定他說的是真是假,更不知自己該如何應對。

許是太過緊張,她心盡是汗,熱燙得令她無所适從,大腦一片空白,已然失去思索的能力。無措的淑媛掙紮着抽回自己的,倉惶起身,甚至不敢再與他對視,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要怎麽辦,你別再問了成嗎?”

“現在開始想也不晚。今日是我的生辰,我不希望這個生辰留下遺憾,今晚給我個答複,可以嗎?”

此刻的她滿心迷惘,理不出頭緒,也無法确定今晚能否想通透,便借口說孩子可能醒了,她要去瞧一眼,就此離去。

她沒回答,他便當她是默認。把話說開後,薩喇善的心弦稍稍放松,但依舊緊張,像是犯了罪過的囚犯,等待着命運的判決。他這顆心是生是死,全在她一念之間。

回趟在帳,他明明很困,卻左思右想,怎麽也睡不着。

承恩公府的南月苑,傅恒在回程的馬車歪了一會兒,這會子倒不怎麽困。平日裏他皆在宮當值,甚少像今日這般,白日裏與東珊共眠。此刻溫香在懷,他再也不必空念想,大可付諸行動,在美玉間緩緩游走,細細的感受溫潤與光潔。

天光清明下的她生怕旁人聽到而緊咬貝齒,壓抑低吟。

如此清晰的媚态更能激發傅恒的意念,使得他氣血騰然上湧,越發放肆的自後方扣準豐碩的雪兔,窮追猛打,可憐的白兔想要逃脫,卻始終逃不開他的掌心,每每将要掙脫之際,又被他給逮了回去。

她本想提醒他青天白日,不可亂來,怎奈他的像是有魔力一般,輕易就撥動心弦,尤其是他那雙火熱的唇,自耳珠下滑至頸項,尋覓相思果,惹得她心念大動,難以抗拒,顧不得當下到底是黑夜還是白天,只想讓勤勞的蜜蜂繼續采摘。

感受着他的疼愛,東珊緊閉眸眼,羞得不敢睜開,只反回摟着他,意在鼓舞他再用力些。

領會到她的意思,知她正沉浸在歡愉之,傅恒趁哄道:“要不要騎馬?”

她又豈會不懂他的意圖,但現下如此亮堂,若她貿然坐起來,豈不是會被他瞧得一清二楚?盡管已成婚兩載,她仍有些放不開,即便要嘗試,也該是晚上才對。

心有顧慮的她與他好言商議着,“要不晚上再說吧?”

得她應承,傅恒心情大好,“這可是你說的,我等着今晚。”

應承過罷,東珊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不對啊!明明這大晌午已然交了功課,晚上沒必要啊!”

“用罷午膳還不是得用晚膳?你自個兒答應的,不許反悔!”說話間,傅恒狠狠的頂撞着她,意在提醒她不可分心,專心感受。

平日裏他還算講理,唯獨在此事上慣愛胡攪蠻纏,東珊自認說不過他,幹脆放棄,想着興許晚上他有事耽擱便忘了呢?

極致的歡愉過後,兩人相擁而眠,平時她午歇大約是半個時辰,今日被他這麽一折騰,足足歇了一個時辰。

後來她是被淅淅瀝瀝的雨聲給吵醒的,上午還是暖陽高照,下午便飄起了雨,東珊暗自慶幸她們回來得早,若是繼續呆在西郊,只怕要淋雨。

醒來她只覺渾身疲憊,還想再躺會兒,又擔心午後睡太久,晚上睡不着,于是起身更衣,準備去看看福靈安。

傅恒這一醉,睡得格外沉,她也就沒喚他。難得休班,實該讓他好好歇一歇。

洗漱過罷,東珊才出寝房,便見傅新院的丫鬟麥穗撐着傘,懷抱着話本子過來,說是她家夫人看完了,特來送還。

上回東珊與李錦悅在後園偶遇,聽她說無,便将自個兒的話本子借給她打發光陰。東珊也不曉得她是否看得進去,先給了她本,

“看得還挺快,六嫂可喜歡?”

麥穗笑應道:“夫人她可喜歡了,閑暇之時一直在瞧呢!不知不覺就看完了。”

喜歡就好,女眷們在後宅的日子大都很枯燥,東珊最樂得與人分享,“屋裏還有,不若再給她拿幾本?”

她家夫人正有此意,麥穗還沒來得及說,九夫人便主動提及,倒省得她費口舌,“那可真是多謝九夫人!”

東珊還要去看福靈安,便讓夏果兒回屋去拿。麥穗得了書,道謝連連,而後帶着話本子回去交差。

近來李錦悅很怕與傅新相處,待在屋裏太過寂寥,這些話本子正好可以解悶兒。

而此刻的傅新正坐在窗邊看着外邊的雨景。

初綻的杏花被雨水滋養,有的依舊清姿卓然,傲立在枝頭,有的花瓣則被斜風細雨吹落于青石板上。地面上的水花如星盞,明滅間迸發出璀璨的銀光,風雨聲此起彼伏,本是惬意幽舒的聲音,在他聽來卻有些嘈雜。

微蹙着眉頭,傅新的指節緊扣着陣痛的的膝蓋,咬牙強忍着,心神難定。

和他住在一起這麽久,李錦悅自是曉得他的膝蓋時常在雨天隐隐作痛,很是難捱,但他對她那般無情,她還關心他作甚?

怔怔的望着裏屋的那道簾子,猶豫半晌,李錦悅終是沒進去,起身到外頭将麥穗喚進來,讓她去準備藥包,給他熱敷。

當麥穗端着熱水盆進去,準備幫他敷膝蓋時,傅新瞄她一眼,淡聲問道:“她讓你來的?她人呢?”

“夫人正在看話本子,讓奴婢進來為少爺敷腿。”說着麥穗蹲了下來,要為他脫鞋,他卻不配合,冷聲吩咐,

“讓她進來。”

“可是夫人她……”麥穗也曉得兩位主子在鬧別扭,夫人明顯不願伺候少爺,她不敢再去勞煩夫人啊!

奈何少爺一意孤行,說是夫人不進來他便不敷藥。無奈之下,麥穗只好出去。

坐在外屋的李錦悅聽到他的話,心下忿然,又懶得與他争執,便假裝沒聽到。麥穗出來相請,她借口很忙,不肯進去,麥穗頓感為難,

“少爺的腿傷一到雨天便會複發,如若不能及時緩解,一旦病情加重,太夫人若是知情,必會責怪奴婢伺候不周,可是少爺又不肯讓奴婢侍奉,只能勞煩夫人幫把,還請夫人行行好,解了奴婢的困境吧!”

說着麥穗就此跪下,李錦悅見狀,趕忙上前相扶,“說便說,你下跪作甚?”

她這耳根子一向松軟,耐不住丫鬟苦苦相求,被逼無奈的她只得答應。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傅新并未側眸,依舊在看雨。

窗外的雨霧似已彌漫在屋內,幾縷寒氣浮在半空缭繞成煙,他的側顏在這樣的雨天愈顯清冷,讓她覺得陌生又遙遠。

猶記得才成婚時,她為着他的腿傷翻了許多醫書,請教了幾位大夫,才配制出這藥包,在雨天給他敷藥緩解他的痛楚。

起初他還不肯配合,犟着不許她碰,她實在沒辦法,便與他講條件,

“我知道你嫌我煩,不喜歡聽我說話,要不這樣,只要你肯敷藥,我便答應一天不與你說話,如何?”

見他不動搖,她改口道:“天,不能再多了!我保證天不煩你。”

她以此做交換,傅新才終于答應敷藥。敷過一次之後,可能他也感覺到有所緩解,往後便沒再拒絕。

如今她再也懶得說好話勸他,态度十分敷衍,“敷藥這種事再簡單不過,丫鬟也能做,你為何偏要指使我?”

自始至終,傅新都沒正眼瞧她,神情傲慢,聲音漠涼,“因為我是這個家的主人,我想指誰便指誰,你只能服從,沒資格質疑。”

是了,在他眼裏,她與他根本就不是夫妻,他從來就沒把她當成自己人,和丫鬟沒什麽兩樣。李錦悅已然看開,不會再因他的揶揄而難過,疏離福身,容色淡淡,

“是,六爺!”

而後她扶他到榻上,拿靠背墊在他身後,捋起他的褲管兒,幫他将滾燙的藥包敷上,再覆上幾層熱巾帕,而後展開薄毯為他蓋好,

“敷兩刻鐘再換藥包,六爺且等着便是。”道罷李錦悅預備出去,他卻讓她待在裏屋,說是方便使喚,

“我可不想扯着嗓子喊你。”

無奈的李錦悅只得出去将話本子拿進來,坐在桌旁閑翻着,他一會兒要書,一會兒要茶,被折騰了好幾回的李錦悅頗為不耐,咬牙忍氣提醒道:

“你要什麽能不能一次說完?”

孰料他竟道:“一次想不完,想到再要。”語畢,他的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

她窩了一肚子火,他居然還笑?忿忿想着,李錦悅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傅新居然笑了?他這個常年面色陰翳的人居然也會笑?難不成他覺得耍她很好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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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吻

縱使心有怨念,李錦悅也懶得與他争辯,反正他這個人很自私,根本不會顧忌她的感受,她抱怨又有何用,他不會心疼的。

氣呼呼的鼓着香腮,李錦悅瞥他一眼,轉身又回到桌邊,繼續看話本子。

說來這話本子還真是有毒啊!明知道故事是假的,情節她也能猜到大半,但就是不自覺的想看下去,然而剛清氣沒多會子,傅新又讓她拿蜜餞。

李錦悅滿目狐疑的打量着他,懷疑他這是故意刁難她。

“我記得你不喜歡吃蜜餞吧?”之前她擔心他喝完藥之後嘴裏苦,拿蜜餞給他,他卻說不喜吃甜食,自那之後,她便再沒拿過,今日他突然要蜜餞,實屬反常!

傅新掠她一眼,唇角溢出一絲譏诮,“你記得倒是清楚,看來對我很關心。”

不可否認,以往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凡事都會為他着想,可那又怎樣呢?她不求他心懷感激,也不求他回報什麽,但至少應該善待于她吧?

可惜僅僅這一個小心願都是奢念,無人添油,油燈終會熄滅,一再失望的李錦悅已不敢再傾心相付,對于他的猜測否認得十分幹脆,

“我對誰都這麽細心。”

“對別的男人也細心?”

察覺到他面色有變,聲音陡然涼了幾分,李錦悅很怕他又借題發揮,找她麻煩,怯聲改口,

“對我弟阿致當然關心,有問題嗎?”

默然片刻,傅新冷然警示道:“除卻你父親和弟弟之外,不準對其他男人上心。若被我發現你有二心,絕不輕饒!”

道罷此事,傅新又讓她去拿蜜餞,仿佛剛才的不愉快并未發生一般。

李錦悅心道自作孽不可活啊!誰讓她當初一意孤行呢?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皆是報應!心知怨天尤人無用,她悶呼了口氣,放下話本子,慢吞吞地去抱罐子。

看她唇瓣開合,似在小聲說着什麽,傅新不悅蹙眉,“嘀咕什麽呢?在說我壞話?”

小聲抱怨幾句也不成嗎?他管得可真寬!縱使心有怨怼,李錦悅也不敢明言,揉了揉臉頰,借口說是牙疼。

招了招,傅新示意她過來,“我瞧瞧。”

李錦悅心頓虛,不敢近前,“你又不是大夫,瞧也無用。”

“過來!”他一聲低呵,吓得她心肝兒顫,擡眼便迎上他那不容置疑的冷厲眸光。掂量着後果,她終是沒敢違抗他的意思,抱着蜜餞罐子走了過去。

把蜜餞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之後,她雙交握,規規矩矩地立在榻邊,傅新拍了拍榻,示意她坐下,又命令她張開嘴。

反正牙疼這種事不會露餡兒,她便乖乖照做,張開小嘴,謊稱左邊大牙疼。

傅新盯着她的檀口仔細瞧了瞧,沒發現有齲齒,也沒見牙龈紅腫,卻不知她是真痛還是假痛,遂命麥穗去找姜片。

一聽說要把姜片含在口,李錦悅登時哭喪着臉,“啊?大可不必吧?”

然而他竟道:“既是牙疼就得治,除非你在诓我。”

對!她就是在诳他,但她很慫,不敢承認,唯有将錯就錯,老老實實的把麥穗拿來的姜片含在嘴裏,用牙咬着,那滋味簡直無法形容,又辣又嗆,太折磨!

最可惡的是,傅新居然在旁悠哉悠哉的吃着蜜餞,吃就吃吧!他還非得評價一句,“既酸又甜,确實不錯。”

惹得李錦悅心癢癢,很想嘗一顆,咬着姜片的她不敢把嘴巴張太大,聲音含糊地道:“好像不疼了哎!可以吐掉了吧?”

傅新卻是不許,“還沒到一刻鐘,再忍忍。”

此時的她後悔莫及,暗恨自己就不該撒謊啊!

好不容易過了一刻鐘,她立馬吐掉姜片,拿清水漱漱口,怎奈姜的味道還在,着實難受,她便去往榻邊,想拿蜜餞壓一壓。

孰料傅新竟将罐子藏在懷裏,一本正經地道:“牙疼不可食甜。”

“現下已經不疼了。”

“吃了便會複發。”傅新堅持不肯給,她只好去搶,偏他胳膊長,将罐子背在身後,她根本夠不着!

就在她奮力去搶時,耳畔驟然傳來他的聲音,“離我這麽近,有何企圖?”

李錦悅愣怔當真,側眸時才驚訝的發現自己和他幾乎貼着面,登時頰染飛霞。窘迫的她下意識想要逃離,卻被人扣住腰身,她尚未反應過來,唇已被兩片溫熱貼覆!

她以為自己又要被咬,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的他并不兇狠,噙着她的唇輾轉輕觸着,再到後來,他的臂加重力道,将她緊緊的圈在懷,捉住她的柔舌,吻得更深,那種纏綿的滋味令她漸漸失去意識,腦海一片混沌,空茫無物,下意識的被他引導着。

直至兩人呼吸微喘,傅新這才松開了她。

長睫半垂的他微歪頭,用掌撐着床榻,打量近在眼前的人兒,被親吻過的唇瓣越顯紅潤,似窗外的花蕊,嬌嬌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平複心底的意念,輕聲問了句,“還難受嗎?”

李錦悅捂着心口氣喘籲籲,茫然點頭,但聽他又輕笑出聲,“那繼續?”

察覺到他眼的戲谑之意,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表錯了态,趕忙搖頭拒絕,“不需要,牙不疼,也不難受了。”

道罷她倉惶起身,足無措,竟不知該做甚。

榻上的傅新終于不再逗她,将罐子遞向她,“不是要吃蜜餞嗎?”

這會子她哪裏還有心情吃東西?心慌意亂的她并未近前去接,愁眉緊鎖澀聲道:“你自個兒吃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待會兒麥穗會幫你取藥包。”

這一回,她不再管他是否答應,轉身便走。

出得屋子,一陣沁涼迎面撲來,小雨已停,檐角仍有雨水彙聚,滴滴答答的雨聲如詩如禪。被雨水浸潤過的枝葉嫩綠怡心,花葉間皆有雨珠,緩緩滾落着,不經意間滑至濕潤的泥土,滋養大地。

周遭盡是泥與青草的芬芳,李錦悅深吸一口氣,頓感舒暢,不似在屋裏那般壓抑。

今日他似乎與她說了很多話,原本這該是她最期待的場景,她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他曾傷害過她,她應該記恨他才對,為何方才被他親吻時,她的心間竟會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

心煩意亂的李錦悅暗暗告誡自己,他只是百無聊賴才會拿她尋開心,她千萬不能因為一點點的溫柔就忽略他曾經的惡行,實該守住自己的心,不要再為他而動,否則只會被他傷得更深!

屋內的傅新已然将藥包取下,兀自下榻,行至窗畔,他分明看到院的李錦悅正垂着小腦袋暗自思量着什麽,櫻唇緊抿的她滿臉憂郁,哀戚意味那麽明顯,卻不知她在為何事嘆息。

難不成他的行徑令她很不滿?他可是她的丈夫啊!親她一下怎麽了?她何故如此介懷?難不成……她真的心有所屬?

目睹她那失魂落魄的情狀,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敷在身後的緩緩攥起,只覺嗓喉發苦,不是滋味。

不願待在屋裏,李錦悅出去散心,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南月苑附近,反正無事可做,她幹脆進去看看福靈安。

彼時東珊正在逗孩子,聽丫鬟說六夫人來了,便起身去迎她。

如今福靈安已有四個多月,睡得比以往少些,人一逗便笑,靈可愛,尤其是一雙大眼,撲閃撲閃的,靈目炯炯,特讨人喜歡。一瞧見孩子,李錦悅心都化了,忍不住伸去揉他,

“好可愛啊!軟軟糯糯的,好想捏捏他的小臉啊!”

東珊笑打,“你也快了!到時候給福靈安添個堂弟,他才有伴兒不是?”

說起孩子,李錦悅登時羞紅了臉,“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想起上個月聽來的消息,東珊小聲閑問,“我聽額娘說,你們已然圓房?”

還不是婆婆出的主意,若非婆婆自作主張,她也不至于被他欺淩,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出來,默默吞咽着委屈,勉笑以應,

“是圓了房,不過身孕這種事不好說,但看天意吧!”

實則此時的李錦悅并不希望自己有孕,畢竟傅新對她沒感情,懷了孩子又如何?她可不希望整個孕期都在郁郁寡歡度過。

不願再提這些掃興之事,李錦悅打岔說起了旁的,東珊看她悶悶不樂,雖不知他們夫妻二人到底發生了什麽,終是識打住,沒再多提。

看了看時辰,申時刻,東珊念着傅恒醉了酒,打算給他做些皮蛋瘦肉粥,清淡暖胃。

說起這粥,李錦悅在娘家時也做過,但她嘗試過幾回都做不出外面的味道,東珊神秘一笑,只道做粥也有訣竅,遂帶着她去往南月苑的小廚房,實踐并講解着,

“做白粥只需直接加水熬煮即可,但瘦肉粥不同,做瘦肉粥的米需要提前腌制,加鹽浸泡兩刻鐘左右,最好再加兩勺油。”

李錦悅奇道:“粥裏加油,不會很油膩嗎?”

“添油是為了讓米更加綿爛,煮粥時油會慢慢被蒸發,煮好之後不會油膩。”

怪不得她煮的瘦肉粥不對味兒,原是沒腌制呢!

約摸半刻鐘後,米已腌好,肉也焯過水,東珊開始将食材往鍋裏放,“先加一個切成丁的皮蛋,和米一起煮,皮蛋會被煮爛,粥裏也會有皮蛋的香氣,再将肉丁放進去,外加兩片姜。”

一提到姜片,李錦悅不由想到了那個吻,面頰微燙,恍了一瞬的神,東珊的聲音又拉回了她的思緒,“先用大火熬,兩刻鐘之後再用火,慢熬半個時辰,快出鍋之前再加一個皮蛋,煮一刻鐘即可。”

這簡單的一道皮蛋瘦肉粥還有這麽多的學問呢!李錦悅甚感佩服,笑贊道:“還是你懂得多,看來我得時常過來跟你學學廚藝,往後也可以試着自己做。”

“我也是在家無才做些美食打發光陰,你若有興致,咱們倒是可以時常探讨。”東珊做的粥多,留她在此用晚膳,李錦悅倒是願意的,但一想到傅新曾懷疑她對傅恒有意,加之今晚傅恒也在家,她若是留在這兒與傅恒同桌用膳,傅新可能又會胡思亂想。

即使她問心無愧,卻也怕他無理取鬧,權衡利弊後,李錦悅終是選擇婉拒,“傅新他還在家呢!我得回去照看他。”

東珊笑打,“家裏不是有丫鬟嗎?難不成六哥離了你不能吃飯?”

沒她在身邊,傅新應該覺得很清淨才對,此乃他們夫妻之間的矛盾,李錦悅沒好意思與人說,窘笑着借口道:

“倒也不是,只不過我出來的時候沒與他說,下次吧!得空我帶壺好酒,咱們一邊飲酒,一邊品美食。今兒個我就不打擾了,畢竟九哥還在家,多有不便。”

掩唇一笑,東珊提醒道:“如今你嫁給六哥,成了我們的六嫂,合該管傅恒叫九弟才是。”

這九哥喚了那麽多年,驟然成親,實難改口啊!

兩人正說笑着,忽聞門口有人道:“還是甭叫九弟了,直接叫名字聽着更順耳。”

東珊循聲望去,原是傅恒。

他才起身,問了秋霖才知東珊在小廚房裏,剛過來就聽到她們在讨論對他的稱謂。

也對,哥哥變弟弟,李錦悅喚不出口,還是叫名字吧!為避嫌,她就此告辭,東珊沒再強留,相約下回一道用膳。

送她出了院子,東珊回往裏屋,傅恒已然聞到粥的香氣,打算今晚吃兩碗,才不辜負媳婦兒的心意。

就在此時,小厮領人過來,原是薩喇善派人來請他晚上去吃酒。

晌午薩喇善只請了傅恒,沒請旁人,他那些朋友們都記着今日是他的生辰,下午直接過來給他送禮,那他得招待啊!于是就在酒樓定下幾桌宴席,又差人來請傅恒。

傅恒想着晌午已用過宴,沒必要再去,他并非嗜酒之人,若非特殊情況,實不願一日喝兩回,便給婉拒了。在他看來,大魚大肉還不如東珊做的粥香。

孰料晚膳将上桌,那邊又有人來請,說是今晚客多,鄂容安與廣廷皆在,是以薩喇善才又派人請他過去。

傅恒甚感無奈,不太願去,但薩喇善畢竟是他的妹夫,連請兩回,他若是不去,豈不讓人難堪?

東珊明白人情世故難以推辭,也沒留他,“磨不開面子你就去吧!沒關系,我自個兒用膳即可。”

傅恒頗覺愧疚,“可你辛辛苦苦為我熬粥,煮了那麽久,我還沒來得及嘗就走,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這不是特殊情況嘛!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不會怪你的。”

媳婦兒如此善解人意,傅恒甚感欣慰,實在推脫不過便去了。

實則鄂容安、廣廷二人與薩喇善無甚往來,只不過他們皆與傅恒沾親帶故,同在一桌吃過酒,便算是認識了,念在薩喇善是傅恒妹夫的份兒,他們才會過來捧個場。

晚宴過罷,衆人相約要去花樓繼續飲酒,傅恒實在沒興致,畢竟明日還要入宮當差,他不便在此耽誤太久,與薩喇善交代一聲便走了。

鄂容安與廣廷皆不是愛玩兒之人,亦告了辭。

實則薩喇善也不願再去花樓,他還等着淑媛的答複呢!奈何那些個友人興致頗高,今日他做東,不便掃人雅興,無奈之下唯有硬着頭皮請他們去聽曲兒。

晌午那會子,薩喇善表明心跡之後,淑媛雖沒個答複,心裏一直不安寧,總在琢磨此事,反反複複的想着他的話。

感情的泥沼,她真的要踏足嗎?一旦陷進去,她便沒有退路了啊!

可誠如薩喇善所言,若是不嘗試,那便永遠體會不到愛與被愛的滋味,人生即使富貴安平,卻終究枯燥,徒留遺憾。

扪心自問,近來薩喇善對她極有耐心,的确無可挑剔,她若還不肯接受,似乎有些不識好歹,她是不是真的應該勇敢的往前邁一步,領略新的景象?

可若邁出去之後,日子會是什麽樣呢?就像今晚這般,将近亥時,他仍未歸來,單是酒宴不可能耗費兩個時辰,所以這會子他可能又去了花樓吧?

心無他時,她不會管他何時回來,一旦付出感情,指不定她也會惦念着他的歸期,猜測他去了哪裏,有沒有跟女人糾纏不清,猜忌的日子着實難熬,她實不希望自己淪落到為男人而失去自我的地步。

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薩喇善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他的确沒必要騙她什麽,近來這幾個月他幾乎日日都在家陪着她,與才成親時相比,确有很大的轉變,那麽她是不是可以試着信他一次?

淑媛反複思量,猶豫不決,看他久不歸來,想着他可能會耽擱到子時,嘆了口氣,沒再等他,讓丫鬟備水洗漱,預備先入帳。

丫鬟才把熱水端來,忽聞外頭傳來匆急的腳步聲,緊跟着便有一個小丫頭跑了進來,驚慌失措,語無倫次,

“夫人不好了!少爺他受了傷,額頭上好多血啊!”

“怎麽會這樣?”驚詫的淑媛立時起身,忙問她到底怎麽回事,“不是去慶生嗎?怎會受傷?”

丫鬟支支吾吾不敢答,淑媛再追問,她才說了實話,“具體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只聽小厮說少爺在花樓裏為了一個女人跟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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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緣(雙更合一)

訂閱比例達到80%即可看到最新正确章節!今日的傅恒并未出去應酬,而是直接回府,去看望他那六歲的小侄子明瑞。這孩子太調皮,嬷嬷一個沒看緊他便爬上假山,摔傷了腿,現下正躺在帳将養着,他整日的說無,傅恒便從外頭帶了本《西游記》的話本子,讓下人念給他聽。

果不其然,一開始講故事,小明瑞便老老實實,再不哼咛。

四夫人見狀,欣慰笑贊,“還是九弟你有法子,我怎麽哄都難如他的意。”

眼瞧着孩子在受苦,四夫人舍不得打罵,唯有順着,偏他只想下床跑,正愁沒法子管教呢!傅恒帶來的書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同為男子,傅恒更加了解少年心性,“現下他腿腳不便,無法再跑出去玩耍,自是急躁,男孩子才不稀罕什麽吃的,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向往神話故事,尤其是這種英雄事跡,這故事長着呢!足夠他消停幾日。”

如此,四夫人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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