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47)
進來許久沒見兄長,傅恒順口閑問,“四哥呢?又有應酬?”
說起這事兒,四夫人就來火,“這兩日的天兒時冷時熱,他一個沒留神感染了風寒,還在喝藥呢!卻也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晌午仍舊去應酬,回來便說頭疼得厲害,我命人煎了藥,他服下後就睡了,這會子還沒醒。
大夫千叮咛萬囑咐,近幾日萬不能再讓他飲酒,過兩日是永绶之母的壽宴,他若是前去,少不了又得被人灌酒,還是你代你四哥去賀壽吧!”
永绶?那不就是寧琇的阿瑪嘛!對此傅恒頗覺好奇,“咱們家跟他們交情一般吧?差人帶禮不成嗎?怎的還得要我親自過去?”
“關系是一般,永绶雖已逝世,他的身份卻擺在那兒,咱們可不能慢待。”
什麽身份?“據我所知,永绶的阿瑪揆敘乃是納蘭·容若的二弟,四嫂說的可是這層關系?那也未免太遠了些。”
若真只是為這個,倒也沒必要勞傅恒親自走一遭,“其實納蘭·容若還有個弟,名喚揆方,娶了康親王傑書的女兒之後,揆方便貴為和碩額驸,他們夫妻倆育有兩子,永绶和永福,只可惜郡主與額驸皆早亡,他們的兒子才交由兄長揆敘撫養。”
這麽算來,永绶也就是康親王的外孫,而康親王又是禮親王代善的孫子,所以永绶也算是皇親國戚,捋清這幾人的關系後,傅恒才終于明白,為何四嫂一定要他代他四哥過去賀壽。
即便不喜應酬,禮數卻也少不得,無奈之下,傅恒只好應了。
日之後的晌午,傅恒去赴宴時發現鄂容安也在,這才想起鄂容安與永绶之子寧琇頗有些交情,來賀壽倒也正常,憶起那日在戲樓發生之事,傅恒笑問鄂容安,
“你不是要還折扇嗎?可有找到小東子?”
今日的鄂容安一身銀色繡竹葉暗紋長衫,青封玉帶下方垂系着一枚藍田白玉镂空方形墜兒,君子端方,溫潤如玉。如今再聽到小東子這稱謂,他只覺好笑,“找到了。”
居然真被他給找着了,傅恒還以為那就是個騙子呢!“哦?莫非他真的是寧琇的表弟?”
搖了搖頭,鄂容安笑得意味深長,“哪裏是什麽表弟啊!”
“我就說嘛!肯定是個小騙子!”傅恒暗贊自己有先見之明,鄂容安正待講明小東的真實身份,忽聞前方有人打招呼,
“小九兒,小容爺,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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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循聲望去,就見來人一身淺蔥色長衫,态度雖謙恭,但眉目間隐着一絲傲然之氣,不卑不亢,只是朝他們微颔首,身板依舊挺得直。
瞧見此人,鄂容安并未吭聲,面色淡淡,傅恒立定,笑應道:“原是李兄……”
恰逢東珊帶着詠微和芸茹一起去往前廳,路過此地,瞄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東珊笑起哄,
“咦?那不是李侍堯嘛!要不要我過去與他打聲招呼,順便讓你們說兩句話?”
詠微面色頓紅,有心無膽,忙拉住她的小聲制止道:“還是不要了,人多的場合,我不能見他,那邊好幾位男賓呢!咱們皆不認得,還是趕緊走吧!”
實則東珊也就是吓吓她,她當然曉得這樣的場合不該過去,本想繼續向前走,卻無意瞄見鄂容安的身影,默立在一旁的鄂容安也正好看見了她,他不願與李侍堯打交道,正好借故離開,信步走向東珊這邊。
念及上次的恩德,東珊對他的态度十分溫和,“上回走得太急,回來後才發現我把你的帕順給帶了回去,已然清洗幹淨,我這就命人将帕取來。”
鄂容安擺了擺,只道不必,“帕子是新的,未曾用過,你留着用便是。”
東珊還以為他是不想再用她用過的東西,便也沒強求,杏眸盈光,窘然一笑,“真是不好意思,吃您的糕點還拿您的東西。”
月間桃花盛放,小園香風彌漫,缭繞在行人之間,鄂容安面向她時笑意清淺,格外放松,
“我與寧琇有同窗之誼,幫你也是應該的,小事一樁,無須挂懷。”
那邊廂,傅恒正與李侍堯說着翰林院之事,期間提及鄂容安,卻未聽他回應,好奇側眸,發現他人竟行至旁處,正在和姑娘說笑。
能讓鄂容安笑出來的姑娘一定不簡單,傅恒定睛一看,忽覺怪異,只因那位身着若竹色對襟盤扣裙裳的姑娘瞧着明明很陌生,卻又有一絲熟悉的感覺在他心腔蔓延,深感詫異的傅恒忍不住上前道:
“姑娘,我覺得你很面熟啊!”
這不是那位冰塊小九爺嘛!當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又撞見他!日光映照下,懸挂在他衣衫盤扣間的蜜蠟珠翠十八子越顯瑩潤奪目。
相比鄂容安的素淨溫雅,傅恒這身派頭略顯華貴張揚,個頭兒頗高的他打量她時眉目間盡顯桀骜之态,東珊心下嫌棄,本着堅決不能承認的原則,冷臉嗤道:
“登徒子見誰都眼熟!”
嘿!這丫頭居然敢斥責他是登徒子?被揶揄的傅恒眉峰上挑,不由氣結,她卻和姐妹們一起轉身離去,再不理會他,只餘一襲墨亮青絲悠悠垂落的背影,踩在青石板上的花盆鞋傳來清脆的聲響,震得傅恒面露窘色,紅一陣,白一陣,愣是想不出反駁之詞。
這會子人多,詠微只與李侍堯對視了一眼,颔首以應,并未說話就被東珊給拉走了,她還在奇怪傅恒為何會說東珊面熟,剛想問她,就見前面走來兩位姑娘,都是東珊家的親眷,衆人見面少不了寒暄客套,詠微也就沒會詢問,想着等宴後回房再細說。
她們已然走遠,傅恒仍悶着一口氣,擡步向前走去,李侍堯見狀搖頭輕笑,“不怪人家說你,你這搭讪的方式的确老套了些。”
“誰與她搭讪了?我是真的覺得她面熟,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傅恒自認說的都是真心話,李侍堯卻以為他是生了旁的心思,打笑道:
“莫非這就是傳聞的一見鐘情?”
怎麽可能?傅恒不屑嗤笑,“我像是會對姑娘家一見鐘情的人?”
這一點鄂容安可以作證,傅恒還真不是那種見色起意之人,與他認識那麽久,也沒見他誇過哪位姑娘。
先前出去應酬,時常會有姑娘家來伺候敬酒,或溫婉嬌俏,或妩媚勾人,皆入不了傅恒的眼。
在傅恒看來,有姑娘的地方就會有麻煩,是以他總是下意識躲得遠遠的,不願與姑娘們多打交道,今日主動與姑娘說話,無非是因為她像某個少年罷了!
猛然想起才剛鄂容安的笑容,傅恒忽覺哪裏不對勁,
“你為何對她笑?你也覺得她眼熟對不對?你不是見過小東子嗎?方才那位姑娘又是何人?”
如此簡單之事,傅恒居然還沒反應過來,鄂容安也不明言,故意賣關子,“你猜。”
深思片刻,傅恒恍然大悟,“難不成她是小東子的龍鳳胎妹妹?”
“……”如此離奇的事他是怎麽想出來的?鄂容安深感拜服,啞然失笑,忍不住提點道:
“你不是說小東子穿着不合體的寬大衣衫,還說她娘裏娘氣嗎?你就沒覺得怪異?”
這姑娘并非皇後想象那般瘦弱嬌小,她的體态略豐腴,臉盤兒瑩潤,頗有富貴相,瞧着似乎很是旺夫。
皇後對她印象不錯,便與皇上低語了幾句,而後乾隆便命人留了她的牌子。
詠微并不知皇後的心思,聞此言,心頓沉,眸底那微弱的光瞬時熄滅,再無一絲神采!
明明是暖春時節,她卻心涼如冰窟,還不能表現出任何不滿,恭敬福身,叩謝隆恩,默默退至一旁等候。
隊伍後方的東珊瞧了走向東邊的詠微一眼,其他幾位留牌子的秀女容光煥發,眸盡是藏不住的喜色,詠微卻是面色恹恹,緊抿薄唇,秀眉微蹙,怕是又想到李侍堯了吧?
她最知詠微的心意,此刻卻不能過去安慰表姐,東珊心裏很不好受,卻也沒空傷感,只因很快就要輪到她面見聖上。
當太監念到她的名字時,東珊深呼一口氣,輕移花盆鞋,擡步上前,福身時始終垂目,只能瞧見那龍袍的下擺,彎曲水腳之上繡着海水江涯,明晃晃的金線耀目驚心。
此刻乾隆帝近在眼前,只消她擡一擡眼皮就能看到,然而她的視線只停留在此,不敢再往上。
得知她是永绶之女,太後不由想起關于納蘭·容若的傳說。
猶記得她初入宮之際,也曾惦記着心間人,再念起納蘭先生的人生若只如初見,唇齒間皆是苦澀,而今瞧見納蘭先生族的後輩,太後便不自覺的多看她幾眼。
這姑娘梳着常規的小兩把,左側戴着一朵粉霞山茶花,右側斜橫一支寶珠翠玉簪,下懸條紫晶流蘇珠串,垂于鬂耳間,搖曳生姿。
在太後看來,她的容貌尚算清靈,尤其是那雙眼,盈盈似秋水,澈亮如夜星,卻不知是空有美貌,還是蕙質蘭心,
“容若的族孫女,想來也是飽讀詩書的才女,可會作詩?”
實則東珊最怕的就是旁人提起她的祖父,祖父有才華,不代表她也有啊!心虛的東珊言慎聲恭,
“回太後的話,臣女才疏學淺,不敢與祖父相提并論,更不敢在太後面前班門弄斧。”
太後這麽一說,乾隆倒也來了興致,悠悠開口,“詩詞皆為抒情之作,無謂高低之分,不必拘謹,且随意做首詩即可,就以這禦花園的春景為題。”
東珊心道皇上這是為難她嗎?旁人都只是随便問幾句而已,怎的到了她這兒就要讓她作詩,還打着她祖父的名頭,這要是做不好,丢的可是族人的臉面啊!
就在她猶豫之際,一旁的太監提點道:“皇上與太後命姑娘作詩,那可是姑娘您的福分吶!姑娘您且思量着,奴才這就去給您準備墨。”
說着老太監往後退了幾步,命小太監們将小桌擡過來,墨伺候着。
東珊心道這哪裏是福分,分明是倒黴!奈何太後與皇上發話,她若不從,便是不識擡舉,好在兄長逼着她讀書,她被熏陶了這麽些年,即便寫不出意境深遠的字,膚淺的詩句也能勉強寫兩句。
乾隆讓她寫春景,那她得瞧一瞧四周啊!反正皇上發了話,她擡眸瞄一眼應該不算有罪吧?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太後,但見太後身着納繡金團壽紋加鑲滾的葡萄紫氅衣,雲鬓之上戴着鳳凰銜珠的點翠,通身一派貴氣,饒是歲月為她添了許多皺紋,整個人也瞧着精神抖擻,并不顯老。
相比之下,皇後富察氏更顯素雅,那身品月色納紗牡丹氅衣越發趁得她儀态端方,高潔出塵。
連東珊瞧着都這般欣賞,更遑論乾隆?
當她的目光移向當的龍椅時,正撞見一雙深邃的雙目,這雙眼雖不大,卻有着洞察人心的敏銳,面對這樣的人,東珊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耍小心思的餘地。
唯一感慨的是,這乾隆皇帝還真和那副畫有些相似,但真人更有特色,怎麽說呢?後世的那副帝王畫像就好比長相很有辨識度的明星進了開着美顏濾鏡的直播間一樣,譬如卧蠶其實是每個人的加分項,一旦被磨去,便泯然衆人矣!
眼前的乾隆帝年方二十五,正是男人一生最意氣風發的年紀,一派清貴,不怒自威,此刻審視她的目光也算溫和,卻不知皇帝在想什麽,太後讓她作詩的目的何在?
東珊那小小的腦袋充滿着大大的疑惑,奈何腦瓜子不夠靈活,根本猜不透帝王心。
生怕看皇帝太久會被人指責大不敬,東珊迅速移開視線,開始裝模作樣的打量着周遭的景致,卻無意瞧見斜對面的杏花樹下立着幾名帶刀侍衛,其個頭兒最高的那名侍衛身形挺拔,儀容清俊,瞧着十分眼熟,可不就是傅恒嘛!
實則傅恒一早就瞧見東珊的身影,只是她一直規矩的立在那兒,不曾擡眼,那溫順謹慎的模樣不禁令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想來她待在這樣的場合下定然覺得很拘束吧?皇上還讓她作詩,這不是為難她嘛!小東子若是個少年,必然是上樹掏蛋,下河摸魚的主兒,如她這般大大咧咧全無半點斯的姑娘怎麽可能作什麽詩詞?
神思飄飛間,東珊的目光正好與他交錯,此刻他是宮侍衛,不能與她說話,連眼神也不能交彙太久,以免旁人注目,惹出是非,是以他只裝作沒看到,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他這般不茍言笑的模樣像極了東珊在飛彩樓初見他時的模樣,冰塊臉,真适合做侍衛。
默默收回視線,東珊又看向旁處,紅花綠柳,景致怡人,心念微動的她來到小桌邊,略一思忖,提沾墨,紙墨相觸間,一撇一捺,流暢勾勒,宛若水墨之花悄然綻放。
待她擱,老太監随即将詩作呈于皇帝,東珊微欠身,已然做好接受批評的準備,“臣女獻醜了。”
乾隆接過後先給太後瞧,太後瞧罷,含笑點頭,“最後一句頗為精妙。”
“哦?”乾隆順接過,但見宣紙上書寫着幾行遒美霭然的瘦金體:
聞花與蝶輕相語,柳裙飒舞燕作曲,
折枝入瓶留香住,春色又引詩幾句。
“好一個春色又引詩幾句,句止而意遠,引人無限遐思。”
她實在是不會寫,這才敷衍了幾句,孰料乾隆非但沒有批評,居然還誇她?大約念在她是姑娘家,想給她留些顏面,這才随口一贊吧?汗顏的東珊再次福身,
“太後寬仁,皇上謬贊,臣女惶恐。”
嘴上說着惶恐,面上可無絲毫膽怯,打量着眼前的秀女,乾隆往後一靠,朗笑道:
“朕不說瞎話,好便是好,從來都是如實評價,譬如傅恒的詩,朕可從來沒誇過。”
正立在後方宛若雕塑恪守崗位的傅恒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一個激靈,心道皇上您想誇人就誇呗!拉我墊底兒作甚?我不要面子的嗎?
然而皇上已然提及他,他不能裝聾作啞,只得拱道:“奴才汗顏。”
皇後笑着打起了圓場,“恒兒的采的确一般,實該向這位東珊姑娘學一學。”說話間,皇後将詩作遞給宮女,示意她拿給傅恒。
傅恒看罷內心只有一個感受,他還真的是低估了小東子,她合該嫁給鄂容安啊!鄂容安最擅長詩詞書畫,兩人若是結為夫妻,必定琴瑟和鳴!
這看都看了,總得說點兒什麽吧?雖然他很不想奉承小東子,但看在帝後的面上還是得附和幾句,
“皇上所言極是,這位姑娘确實采斐然,奴才望塵莫及,閑暇之餘必定多讀些詩書,充實自己。”
當初叫她小東子的時候,他的态度可沒這麽溫雅,東珊才不會信他的話,心知他也是被迫誇贊,便也沒放在心上。
排在東珊後方的丹珠心下不悅,這東珊耽誤的時辰最久,居然得皇上親自誇贊,不過在這種時候出風頭可不是什麽好事,皇後娘娘肯定視她為眼釘,絕不會讓東珊入後宮吧?
實則東珊壓根兒沒想留在宮,然而乾隆卻留了她的牌子,這結果令她措不及,苦笑皆不是。
不寫詩是抗旨,寫了吧!又坑了自己,唯一的好處就是她又可以與表姐為伴,繼續陪她走下去,改變不了既定的局面,她也只能這麽安慰自己。
傅恒見狀,暗嘆不妙,其他的秀女命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東珊啊!
鄂容安曉得東珊今日複選,但他的身份不可能靠近秀女,無法得知選秀的結果,只能拜托傅恒留心些,一有情況立即知會他。
然而複選尚未結束,傅恒走不開,又等了将近一個時辰,這四十名秀女才全部閱看完畢,大多數都被撂了牌子,留牌子的只有十五人,加之昨日的十幾個,此次複選一共選出十名秀女。
乾隆帝擺駕回宮,秀女們各自出宮,通過複選的則在日後入宮參加殿選。待皇帝回到養心殿之後,傅恒趁着換班的檔口,速速趕去南書房找鄂容安。
鄂容安一見到傅恒的身影,立即将頭的活兒交予旁人,而後随他到外頭說話,低聲詢問東珊的狀況,
“如何?東珊被撂牌子了嗎?”
問出這話時,鄂容安心弦緊繃,只因傅恒打從進門起面上就沒有笑意,若然東珊落選,那傅恒應該會笑着向他彙報好消息才對,這面色明顯不對,難不成,東珊真的過了複選?
搖了搖頭,傅恒哀嘆道:“留了牌子,且還是皇上親自記名。”
此言一出,炸似驚雷滾滾而來,震得鄂容安心神皆蕩,久久難回神,傅恒不忍見他這般,溫言寬慰道:
“你別灰心,此事還有餘地,不過是複選而已,還有殿選呢!通過複選的秀女也不一定會入後宮,殿選時很有可能被指婚給臣子,興許皇上會将她指給你呢?”
鄂容安倒是想這樣,卻也深知不可能那麽巧合,先前他太過樂觀,一直以為東珊選的可能不大,此刻驟然得知這樣的結果,難免焦灼,
“上記名意味着什麽,你我再清楚不過,秀女若被皇上記名,就代表皇上很可能有留下的意願,又怎會指給臣子?”
“即使過了複選,還得由欽天監合八字,若小東子與皇上八字不合,那皇上斷不會留她,”拍了拍鄂容安的肩膀,傅恒勸他莫悲觀,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合一大肥章奉上!感謝在2020-04-2200:10:0~2020-04-220:0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爺是最靓的仔、丫丫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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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姐一提醒,芸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啊!芸珠又瞧了一眼,忽見那少年側眸轉身,視線移向這邊,吓得她趕忙垂眸,心虛的擺弄着懸在盤扣間的藍晶十八子。
實則方才芸茹也沒瞧清楚亭人的樣貌,之所以敢肯定是他,只因眼前這名小厮就是那日給她送風筝的那一位,這仆從在此,主子自然也在。
據她所知,她家和愉郡王府應該沒什麽來往,卻不知他今日為何會來參加壽宴。縱覺怪異,芸茹也沒多問,見他朝這邊走來,兩姐妹依禮朝他福身,“給愉郡王請安。”
弘慶微擡,道了聲免禮。
持團扇的芸珠輕聲道:“聽聞王爺丢了玉墜兒,不若我差幾個下人過來幫你找?”
弘慶卻道不必,“今日貴宅有壽宴,下人們忙着招待賓客,不勞煩他們,讓我豐奇慢慢找即可。”
芸珠心道王爺考慮得真周全,下人們的确很忙碌,可是她們姐妹得閑啊!于是芸珠自告奮勇,拉着芸茹一道在附近找玉墜兒。
芸茹本不願多管閑事,但轉念一想,這墜子是在她家丢的,她們實不該袖旁觀,便也幫着在附近尋覓。
黃玉墜兒,按理來說很惹眼才對,可芸珠在附近的路上找了好一會兒也沒瞧見。
芸茹暗自琢磨着,玉墜兒若是掉在青石板上,應該會發出聲響,那他當時應該聽得到才對,既無察覺,興許是掉在草叢?
兀自瞎猜着,她下意識的往附近有草叢的地兒去找。
苦尋半晌無果,弘慶有些過意不去,“勞煩二位姑娘幫我找玉墜兒,方才我走這一路,也不曉得是何時丢的,興許不在這兒,找不到便罷,就不耽誤兩位賞景了。”
就在他放棄的檔口,芸茹眼前一亮,發現草叢邊似有什麽折出瑩亮的輝光。俯身扒開草叢一看,果然有東西!
“我找到了!”芸茹小心翼翼的撿起玉墜兒,用絹擦去沾染在表面的灰塵,瑩潤靜谧的光澤瞬時呈現,小物件雕刻的栩栩如生,芸茹暗嘆果然是塊上好的黃玉金魚墜兒,只是系着它的繩子斷裂開來,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玉墜兒才會丢失吧?
弘慶與芸珠聞聲,面露喜色,齊齊向她走來。
擦拭幹淨後,芸茹将玉墜兒遞給他,弘慶接過墜子,欣然道謝,“我還以為找不着了,多謝姑娘。”
芸茹微颔首,淺笑嫣然,“舉之勞,不足挂齒。”正待告辭離開,卻聽愉郡王又道:“我有個不情之請,這墜子已斷裂,無法系于腰間,腰間無玉墜兒,有礙觀瞻,可否請姑娘幫我換根繩子?”
貴族男子的腰間大都系着件頭或者九件頭,這玉墜兒便是其一,必不可少,一如姑娘們需佩戴耳墜釵簪一般,尤其是在今日這樣的場合,愉郡王還要與其他賓客碰面,如若缺少一件,的确不太雅觀。
可她一個姑娘家,實不該與陌生男子有太多往來,芸茹正想找借口婉拒,芸珠竟已應了腔,
“當然可以,我姐編的繩結可漂亮了,你喜歡什麽顏色的繩子?”
芸茹訝異的望向四妹,心道我還沒答應呢!拉了拉她的衣袖,芸茹暗示她莫要亂說話,怎料芸珠竟裝作不懂她的意思,仍在慫恿,
“姐姐有這個藝,就幫一幫王爺呗!”
弘慶倒也不客氣,順水推舟,朗然一笑,“顏色我不挑剔,姑娘來定即可。”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芸茹不便拒絕,唯有勉強答應,從他接過墜子,遲疑片刻,她才道:“煩請王爺在此稍候片刻,大約一刻鐘就能編好,等會兒我再給你送過來。”
弘慶感激笑應,“不着急,姑娘慢慢來便是。”
擔心他久等,芸茹沒再耽擱,拿着玉墜兒匆匆回房去。一路上芸珠都在她耳畔念叨着,
“姐姐,我覺着那位王爺舉止優雅,說話慢條斯理的,實乃謙謙君子的典範吶!”
妹妹這結論未免下得太武斷了些,“才見過他兩回,你怎知他是君子還是小人?”
彎眉一笑,芸珠想當然地道:“看他的面相也不像壞人啊!”
芸茹自認看不出來,愉郡王的表現的确無可挑剔,但她不會因為這兩面而定義一個人,“表象可以僞裝,誰曉得他品行如何?咱們與他不熟,不該妄加評判。”
“姐姐你也太理智了吧?反正我就是覺得愉郡王玉樹臨風、潇灑倜傥,彬彬有禮……”
她是把自個兒所知道的所有好詞全都拿來贊美愉郡王吧?芸茹搖頭笑嗤道:“小丫頭片子,你才十歲,竟已曉得欣賞男子?”
“看看而已嘛!姐姐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的。”說着芸珠朝她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長。芸茹登時面染紅暈,警告她不許胡說,
“那可是王爺,我才不會不自量力的去肖想,咱們還得參加選秀呢!結果未定之前,萬不能有旁的心思。”
她這位姐姐太過膽小,特別守規矩,芸珠生怕姐姐又要給她講一通大道理,适可而止,不敢再提,“我知道,只在姐姐面前說一說嘛!”
說話間,兩人已回到閨房之,芸茹在桌旁坐下,挑了根若草色的繩線,将墜子重新穿好,再編上幾個結做裝飾。
芸珠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再次感慨姐姐巧,她總是眼睛會了,卻不聽使喚,且力道使得不夠勻稱,編出的繩結不是太松就是太緊,不似姐姐編得這般精美。
等姐姐編好之後,芸珠催促她快些去給王爺送過去,芸茹卻覺得由她去送不合适,畢竟外邊兒還有其他賓客,方才幾人說了那麽多話已是不該,這會子她若再拐回去找他,被人瞧見難免說道四。
思量再,她并未親自前去,而是差了名丫鬟将東西送過去。
安排好此事後,芸茹便帶着妹妹去往前廳,親戚們皆在場,她倆不便在閨房待太久。
當她們來到前廳時,未見小外甥福靈安,一問二姐才知,原來福靈安睡着了,被嬷嬷給抱至廂房。
芸茹正如姐姐說着話,那邊廂,幫她送東西的丫鬟走了過來,一臉難色地望着她,沒敢明言。
看樣子是出了狀況,于是芸茹跟姐姐交代了一聲,起身行至丫鬟身畔,但聽丫鬟道:
“奴婢方才過去送東西,沒瞧見王爺,只有一名咱家的小厮守在那兒,小厮說愉郡王臨時有事得先行一步,等不及拿玉墜兒,交代他傳話,說是把這玉墜兒先留在姑娘這兒,等他得空再來取。”
這怎麽可以?她怎能收男子的東西?芸茹頓覺不妥,一時又想不到旁的法子,只能暫時收下這玉墜兒。
東珊看她神情恍惚,問她這是怎麽了。
現下人多,不便說私事,芸茹也就沒提。期間她一直在想着該怎麽解決這件事,若是等着愉郡王再來取,肯定會驚動兄長,兄長若是問起,豈不尴尬?
直等到宴席結束,午後衆人皆去聽戲,芸茹趁着二姐身邊無外人時,将方才之事如實告知,末了她又道:
“我尋思着自己不能派人去送還,以免惹人非議,還請姐姐幫我想想法子,我該如何處理?”
妹一向謹慎,她不願惹這些是非,東珊身為姐姐,自得幫她。沉思片刻,東珊提議道:
“不若你将墜子交給我,我不便見愉郡王,但你姐夫可以見到他,可以讓他幫忙轉交。”
如若姐夫願意幫忙,那自是再好不過,商定好之後,芸茹便将那墜子給了姐姐。
東珊很想繼續留在娘家,奈何規矩不允許,昨日她已住了一夜,今日不便再留下,聽了會子戲,約摸申時之際,東珊拜別家人,帶着孩子與傅恒一道回府。
路上東珊與傅恒說起此事,傅恒甚感詫異,“愉郡王來賀壽?卻沒坐席,送完禮就走?這可真是怪事!”
東珊只當這是巧合,并未覺察出哪裏不妥,“哪裏怪異?”
“那日在西郊,芸茹的金魚風筝被踩壞,今日愉郡王便帶着金魚墜子前來,那麽巧合的丢了玉墜,又那麽巧合的被芸茹撿到,你不覺得太蹊跷了嗎?”
傅恒這麽一提醒,東珊也覺不對勁,悠長的小山眉一皺,感覺事情并不簡單,“難不成愉郡王有什麽陰謀?”
愣怔片刻,傅恒笑嗤道:“你可真是不解風情,他能有什麽陰謀?無非是少年懷春,對芸茹有意呗!即便真有事趕着要走,大可讓自家小厮留下等玉墜兒,但他并沒有,足以證明此乃他的刻意安排。”
東珊對感情之事本就遲鈍,并未想到這一茬兒,感覺他說的有些不切實際,“不至于吧?西郊才見了一面,他堂堂王爺,會對一個姑娘一見鐘情?”
“感情這種事從來都不遵循常理,往往都是一種奇特的感覺。”飲了些酒的傅恒暈暈乎乎,但頭腦還很清醒,微醺的感覺剛剛好,身子後仰的他背靠軟墊,惬意自在的歪着頭,握着東珊的,輕輕摩挲着,拉長聲調輕笑道:
“當然我只是瞎猜,至于弘慶究竟是怎麽想的,是心懷愛慕,還是有其他企圖,我不能确定。”
原本東珊只當這是巧合,傅恒的話反倒令她隐隐生憂,“我私心裏并不希望芸茹對愉郡王有什麽感情,畢竟她還要選秀,将來的歸宿尚是未知之數,這麽早将心交付,只怕明年會失望。”
這一點,傅恒倒是不擔心,她們兩姐妹都很理智,不像是為情所困之人,
“我瞧芸茹這态度,應該對弘慶沒什麽想法,但凡有一點情意,她便會留着玉墜兒等他來取,既已将玉墜兒交給你,就證明她并不想與弘慶過多來往,這姑娘很有分寸,你盡管放心。”
那倒也是,她這位妹妹,的确比她更讓人省心。
東珊交代之事,傅恒格外上心,這東西還不能讓下人去送,得他親自過去一趟。
弘慶聽聞傅恒來訪,頗覺驚訝,還以為他是為公事而來,未料竟是為芸茹。他還打算得空去一趟芸茹家,而今傅恒已将墜子送來,他便再無過去的借口。
芸茹此舉着實出乎他的意料,弘慶不禁在想,難不成芸茹對他有什麽不滿?道謝過後,弘慶試探着問了句,
“她……可有說什麽?”
看愉郡王這情狀,似乎很期待,又似很擔憂,傅恒越發覺得自己猜對了,看來這聲謝并非發自真心啊!弘慶應該是想借再見芸茹的,然而芸茹并無此意,讓他來送東西,他倒成了讨人嫌的,兀自琢磨着,傅恒笑應道:
“玉墜兒是夫人給我的,我并不曾與芸茹打照面,夫人沒讓傳話,芸茹應該沒說什麽。”
道罷此事,傅恒未再耽擱,起身告辭。弘慶留他在此用膳,傅恒婉言謝絕,就此離去。
人走後,弘慶怔然回坐于椅間,眸光一片黯然,深嘆一聲,久久不語。
長随豐奇不忍見主子這般頹然,故意誇贊,“芸茹姑娘這繩結編的可真精巧,雲紋結不大不小,與王爺您這玉墜很是般配呢!足見姑娘她為您編繩結時很用心,對您也很上心。”
這小子一向嘴甜,可弘慶卻無法自欺欺人,嘴角的那抹笑噙帶着幾分苦澀,“她若真有意,也就不會這麽着急的讓人将玉墜兒歸還,分明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