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52)

你能不能聽我說完再發火?”她很不希望被他誤解,想把所有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他,只盼着他能理解她,怎奈廣廷根本沒那個耐心,此刻的他,眼只剩無邊的怨憤,

“還有什麽好說的?當初成親時我還提過咱們初見的情形,那日你怎麽不告訴我你們是舊相識?但凡你早些說出來,我有個準備,也不至于這麽難受!”

這種事本就是忌諱,她該怎麽開口?“那時候才成親,你對我毫無感情,我若貿然提及舊事,你能接受嗎?”

“所以呢?倘若不是今日被我察覺,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回想兩人之間的和睦相處,廣廷忽覺一切都變了意味,也許她對他的那些溫柔體貼不過只是勉強的敷衍罷了,畢竟她心之人是李侍堯,又怎麽可能再愛上他?

“可笑的是我竟然以為你喜歡的人只有我,今日方知,我不過是個奪人姻緣的後來者!”

氣極的廣廷當即将懸挂在腰間的荷包狠拽下來,扔還給詠微,滿目不屑地恨斥道:“荷包既是你們之間的信物,就別再送給我,我不稀罕!”

憤然道罷,他轉身即離,徒留詠微緊攥着被他丢棄的荷包,心痛難耐!

事情已然過去那麽久,她做過那麽多的荷包和繡品,送給廣廷的這個,一針一線皆糅含着她的滿腔情意,末了竟被他給扔了!

看來他們之間的感情根本經不起任何考驗,可悲的是,她居然還在奢望着他知道真相之後會原諒她,理解她。事實證明,他對真相沒興致,他介意的是她曾心屬過旁人,這件事傷了他的自尊,他怎麽可能包容呢?

什麽夫妻恩愛不過都是假象罷了,男人最在意的只有自己的顏面,至于她的感受,他哪兒會在乎呢?

這荷包,他既然不稀罕,那就沒必要再留着!絕望的詠微當即起身去拿剪刀,一刀又一刀,被剪碎的不只是荷包,還有她這顆本就脆弱的心。已然破碎過,為了廣廷,她努力拼貼起來,哪裏經得起再傷一回?

透骨酸心的她泣不可仰,忽覺腹部一陣絞痛,疼得她冷汗直冒,難以承受!

方才霜晴想着主子們要說話,便退了出去,後來發現少爺黑着臉離開,她不明白是怎麽回事,趕忙回往屋裏,一進門便見夫人淚流滿面,痛苦的捂着腹部,吓得她趕忙跑出去着小厮去請大夫……

承恩公府內。

午宴結束後,賓客陸續散去,東珊午歇了會子,醒來仍未見表姐派人來報消息,她想着這喜脈一般不會有差,便差人送些補品過去道賀。

出乎意料的是,薔兒回來後竟說那邊出了狀況,表夫人确診有孕,但又小産了!

“怎麽會小産?”盼着喜訊的東珊驟聞此言,既驚且惑,實難想象,這才兩個月,才确診喜脈,怎會突然沒了?

薔兒只道不甚清楚,“表夫人的婆母也在場,奴婢沒敢多問,聽她們那意思,好像是表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

彼時傅恒也才睡醒,頭暈暈乎乎的,正躺在帳閉目養神,聽見薔兒的話,遂坐起身來,喃喃道:“不會是因為晌午那件事吧?”

“晌午發生何事?”焦急的東珊忙問他可知內情,傅恒擺了擺,示意薔兒先下去,而後他才起身下帳,來到桌邊坐下,倒茶的同時低聲問她,

“詠微可曾送給李侍堯一個荷包?”

仔細回想片刻,東珊點頭道:“好像是送過,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有什麽影響嗎?”

果然是詠微送他的信物,傅恒心下了悟,兀自猜測着,

“晌午那會兒,李侍堯的荷包丢了,撿回來時正好被我表兄瞧見,當時我去得晚,不确定李侍堯到底說了些什麽,但看廣廷面色很不好,我懷疑廣廷已經知道了什麽,所以我在想,會不會是他回家後跟你表姐起了争端,你表姐才會出意外?”

不會這麽巧吧?難不成李侍堯又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坐于桌畔的東珊雙互捏,隐隐生憂,

“他二人早已了斷,表姐已然成親,為何他還不肯放過表姐,就不能讓她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嗎?”

這一喜一悲,表姐肯定難以承受,擔心她的狀況,東珊打算現在就去看望表姐,傅恒也想知道表兄到底是怎麽回事,便陪她一起前去。

一進宅子,傅恒問起表兄何在,下人只道少爺早已出府,夫人出事後,太夫人派人去找了兩回皆無果,卻不知少爺究竟去了何處。

思量片刻,傅恒停下步子,“我應該能找到他。”而後他交代東珊去陪她表姐,而他則去找廣廷。

東珊曾随傅恒來此做過客,也去過表姐的寝房,認得路,焦慮的她急匆匆去往後院,薔兒在旁緊跟着相扶,生怕夫人穿着花盆鞋,一不小心會崴腳。

彼時廣廷的母親齊佳氏正在裏屋安慰詠微,得知東珊到訪,親自出來相迎。

兒媳進門一年半都沒動靜,她這個做婆婆的從未多說一句,正是不想給詠微壓力,而今總算有了身孕,本是大喜事,卻又出意外,詠微哭得眼睛都腫脹,齊佳氏瞧着心疼不已,暗自抹淚,

“我問過她,她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傷,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廣廷才回來又出去,卻不知他二人是不是起了什麽争執,我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你是她的姐妹,她應該不會瞞你什麽,勞煩你問一問,到底是怎麽回事,若是廣廷的錯,我必定好好教訓這個逆子!”

表姐的婆婆是個明事理的,東珊也替表姐感到欣慰,“舅母客氣,待會兒我會問清楚,還請舅母放寬心,忙碌半晌,您應該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我來陪表姐。”

她們表姐妹說話,齊佳氏不便在此,遂先行一步,遺憾哀嘆,直嘆着自己的孫兒怎的就沒了呢?

送走舅母後,東珊轉身去往裏屋,屋內傳來壓抑的低泣聲,東珊繞過屏風,便見靠坐在帳的表姐肩膀輕顫,一張蒼白的小臉兒被淚水浸潤,兩道濕痕再明顯不過,那雙眼玲珑眸早已紅腫不堪,再無先前的靈氣。

詠微滿心委屈,卻不敢與任何人說,瞧見表妹過來,終是情緒崩潰,倚在她身邊痛哭失聲。

霜晴垂着淚,招呼其他人都出去。

已為人母,東珊很能理解她失去孩子的痛楚,尤其是盼望了那麽久才得來的喜訊,驟然成悲,越發遺憾。東珊疑惑深重,問她到底發生何事。

誠如齊佳氏所言,詠微不會瞞着自家表妹,便把實情告知于她。

果如傅恒所料啊!東珊聽罷怒極恨斥,

“這個廣廷怎的這般自以為是?他讓你交代來龍去脈,你還沒講完,他竟不肯聽下,不了解事實就胡亂指責,害得你動了胎氣,實在可惱!”

拿絹給姐姐擦了擦眼淚,而後東珊又問,“他說這些的時候可知你有身孕?”

搖了搖頭,詠微抹淚哽咽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就已鬧了矛盾。”

東珊不禁在想,如若廣廷知曉詠微有身孕,口下留情,別說那麽傷人的話,也許這個孩子便能保住。

雖說她惱廣廷的所作所為,但她心知勸人不能說狠話,她越是說廣廷不好,表姐心裏越難受,為安撫她的心情,東珊好言勸道:

“也許他是太在乎你,以為你心屬李侍堯,才會說出那樣的胡話。”

“那他為何不肯聽我解釋?我話都沒說完,他便胡亂猜測,認定我對李侍堯還有舊情,我送給你的東西上也有紫薇花,又不是只給李侍堯,他何苦把我送給他的荷包扔了!”一想到廣廷那嫌惡的眼神,詠微便心如刀割,疼到連喉嚨都是痛的,

“自被李侍堯欺騙過,我再也不敢對感情報什麽希望,想着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嫁給廣廷之後,他對我關懷備至,體貼入微,讓我真切的體會到被人疼愛的滋味,我心非草木,終是被他打動,才願意向他敞開心扉。

我以為他是值得我依靠的男人,今日才知,感情皆虛無,平日裏的好算不得好,關鍵是看出了事之後對方的态度,既然他無法接受我的過往,那我也不會再去強求什麽,這日子,他願意過那就将就過下去,若是不願,休了我我也無話可說。”

這事兒應該鬧不到休妻的地步吧?東珊對廣廷不是很了解,但她時常聽傅恒誇贊他,想來人品應該不差,廣廷應該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就大肆鬧騰,

“沒那麽嚴重,他只是不曉得你有身孕,才會口無遮攔,人在盛怒時說的大都是違心話,當不得真。很有可能是李侍堯說了什麽話誤導他,他才會對你生出誤解,一時無法接受,等他冷靜下來,也許他就會明白輕重。”

詠微雖是傷心,可仔細想來,她又覺得廣廷沒什麽錯,含淚苦笑,悔不當初,

“這種事本就不光彩,男人大都心眼小,他們可以有不同的女人,但女人若是曾經心屬過旁人便是大罪,他不能接受也是人之常情,我沒資格怪他,怪只怪自己糊塗,成親之前與人來往,如今被嫌棄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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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缺女人?(二合一)

她和李侍堯的事,東珊再清楚不過,說到底詠微不過是被那個勢利小人所蒙騙罷了!情窦初開的姑娘不谙世事,難免被甜言蜜語所迷惑,連東珊都看走了眼,以為李侍堯是好人,更何況是詠微呢?

看她淚眼迷蒙的模樣,東珊也跟着難受,握着她的柔聲安慰,

“姐姐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你和李侍堯只是書信來往,并無其他不軌之舉。廣廷若是真心待你,我相信他明白真相之後便不會再怪你,倘若他真的無法接受,那我只能說,他不值得你托付。傅恒已經去找他,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你先別多想,等他回來再說。”

然而對于詠微而言,廣廷是否回來已經不重要了,孩子已經沒了,他回來又如何?

傅恒是在郊外的一處池塘邊找到廣廷的身影。

少時他若有心事,就會騎馬到這兒,一個人靜坐在此,默默的将所有的委屈與痛苦咀嚼咽下,而後再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家去。

小厮們不曉得這個地兒,自然找不到他,傅恒陪他來過,聽人說找不到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此地。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廣廷側首回望了一眼,看到傅恒的身影,他并不意外,也沒打招呼,繼續轉頭回望着倒影着藍天白雲的池塘與遠處的青山。

他就那般席地而坐,也不管這地面上的枯草是髒是淨,左腿蜷起的他将肘閑閑的撐在膝蓋上,指尖拈着一根狗尾草,遠眺的目光一片空茫。

近前後,傅恒在他身邊立定,環視四周,負感慨,“景致不錯,你倒是會偷閑。”

十月花已落,不見粉嫩的生,塘內只餘殘荷,入目一片頹廢,看在傅恒眼是別樣的美,廣廷卻覺得夢醒了,所有美好的假象皆被打破,他的處境便如這殘葉一般,變得殘缺破碎,再無生。

廣廷無精打采,懶聲問道:“你怎麽會過來?有事找我?”

頓了片刻,傅恒啧嘆道:“我沒事,出事的是你的夫人。”

聞言,廣廷心頓沉,即刻擡眸望向他,“詠微她出了何事?”

他的眸間難掩緊張,那是本能的反應,由此可見,他應該還是很在乎詠微的吧?那又何必與她争執呢?哀嘆一聲,傅恒深表遺憾,

“才剛我陪東珊去你家看望她,聽說她有喜了。”

“什麽?”驟聞此訊,廣廷驚起身,期盼已久的消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傳來,摻雜着悲憤的喜悅既甜又苦,攪亂他心緒,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她有孩子了?”

未等他反應過來,傅恒又道:“但她突然動了胎氣,孩子沒保住。舅母派出去的人找不着你,我才會來這兒碰運氣。”

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做父親的喜悅,轉眼便遭受暴擊!廣廷如遭雷劈,轟然而炸,焦急的望向傅恒,問他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這就要問你了,詠微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具體因由,誰也不清楚,大約只有你們夫妻知道。”

此刻的廣廷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那會兒才回家時,詠微似乎說有事要跟他講,難不成就是有孕一事?

她正打算與他分享喜悅,他卻在質問她,定然是他的言辭太過狠厲,傷透了她的心,她才會動了胎氣吧?

思及此,廣廷後悔莫及,“是我的錯,都怪我,我不該那麽說她!”

聽這話音,傅恒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矛盾?晌午那會兒我就看你臉色不太對,李侍堯究竟跟你說了些什麽?”

驟聞此名,廣廷緩緩擡眸,看向傅恒的眼神滿是疑惑,“你也知道李侍堯的事?為何你從未與我提過?”

來之前,傅恒已然猜到自己會被質問,對于此事,他問心無愧,鎮定反問,“假如此事發生在我身上,你會在我成親時跟我說一些關于我妻子的事嗎?”

被反問的廣廷啞口無言,如若是他,他的确不會亂嚼舌根,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姻,明知這個道理,他又有什麽資格怪傅恒呢?

不聽他回話,傅恒接着道:“詠微與李侍堯的事早已過去,在她未與你定親之前,她已然與李侍堯了斷,你何必為這事兒而生氣?”

他也不想這般小氣,可一想到詠微心之所屬不是他,他便失落至極,“了斷只是被迫,他們心屬彼此,而我是多餘的,你不會明白那種無能為力的感受!”

到底是詠微沒與他解釋清楚,還是廣廷胡思亂想?傅恒越聽越糊塗,

“你是不是對這件事有什麽誤解?李侍堯看的只是詠微的家世,他想利用詠微,詠微已然看透他的真面目,早已對他恨之入骨,哪還有什麽情意可言?”

默默聽罷傅恒的話,廣廷方知詠微與李侍堯之間不僅有情也有怨,“你是說……詠微現在已經不喜歡李侍堯?”

“當然不喜歡,”迎上他那震驚的眸光,傅恒不禁懷疑他們夫妻吵了半晌都在吵些什麽。

“你沒問她嗎?怎麽你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就自個兒在這兒生悶氣?”

他問了,可惜當時被憤怒沖昏頭,沒聽完他就走了,得知真相的廣廷懊悔不已,再也不耽擱,疾步往回趕。

來時他獨自騎馬,傅恒則是乘坐馬車而來,遂命下人将廣廷的馬騎回去,他們兩兄弟則一同坐馬車。

回程的路上,傅恒苦口婆心地勸道:“此事已然發生,無法改變,詠微她只是被蒙騙,你若還在乎她,就請你體諒她,畢竟那只是過往,她早已放下,男子漢大丈夫當需大度些,你不該再計較。

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關鍵還是看你的态度,旁人說再多皆是多餘。假如你覺得她對你可有可無,無法接受過去的事,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傅恒之言不禁令廣廷陷入沉思之,孰輕孰重,他心的那杆稱早有偏向,此刻的他只想盡快回家,盡快見到詠微。

把人找回來之後,傅恒認為他們沒必要再待在這兒,遂對東珊小聲道:“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接下來的事應該讓他們自己處理,咱們還是回去吧!”

也是,有外人在場,兩夫妻更難溝通,于是東珊向表姐辭行,囑咐她千萬保重身子,還說得空會再來看望她。

臨走前,東珊望了廣廷一眼,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又覺得自己的身份跟他說這些不合适,料想傅恒已然勸過他,她也就沒再啰嗦,随着傅恒一道離開。

此時的屋內只剩他二人,周遭的氣氛冷到了極致,一個是滿懷愧疚暗生悔,一個是神傷意哀心成灰。

報喜的話,詠微終是沒能說出口,如今孩子都沒了,只剩無盡的悲痛,哪還有什麽喜事?

發生這樣的意外,廣廷無比自責,默默來到帳邊坐下,千言萬語埂在喉間,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她不吭聲,沒有任何怨怼,甚至連眼神都不給他,這樣壓抑的氣氛令他越發痛恨自己,

“詠微,我……是我對不住你,若非我冷嘲熱諷,你也不至于動了胎氣失去孩子,都是我的錯,你罵我打我皆可,千萬不要悶在心裏。”

緊攥着被褥,詠微才平複的情緒又被他這番話而掀起驚濤駭浪,自胸腔滿溢,逼至眼角,再次紅了她的眼眶,齒冷心寒的詠微恨瞪他一眼,低嘶痛斥,

“打罵有何用?孩子會回來嗎?”

她的聲音已然沙啞,廣廷可以想象她已經哭了多久,一想到他不在家的這幾個時辰裏,她一直在默默的承受着失子之痛,他便恨透了自己,哽咽失聲,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沒用,傷害已然造成,無法挽回,我錯得太離譜,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當他握住她的,想要給她以安慰時,她卻一把将其甩開,再不稀罕他的柔情,

“那就別說了,我沒有恨你,錯在我,是我不知廉恥,與人有私,是我瞞你在先,一切惡果皆是我咎由自取的下場,與人無尤!”

她越是這般诋毀自己,廣廷越是自責,滋生的愧疚如一道繩索,勒得他眉皺成川,幾近窒息,

“詠微,你別這麽說自己,我沒有那樣想你,傅恒已經把真相都告訴了我,我才知道李侍堯欺騙了你,你對他早已沒有感情,是我胡思亂想,誤會了你。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的過去,只是害怕你心屬別人,一時緊張才會口不擇言,假如你心裏有我,那我便不會再計較那些舊事。”

聽着他所謂的解釋,詠微不為所動,只覺可悲又可笑,但凡他冷靜下來,聽她把話說完,這悲劇就不會發生,遲來的忏悔毫無意義!悲憤的她笑着哭着,回想着那些冷言冷語,心已結冰,再難融化,

“沒有你,我的心是空的,誰也進不來!男人皆薄幸,情愛終虛妄,我不會再相信你,不會再把自己的心交付于你,你只會肆意的踐踏傷害,根本不會珍惜!”

她的控訴聲凄厲而悲絕,此時此刻,廣廷才意識到,他對她所造成的傷害遠超于他的想象,她說不會再把心交給他,也就是說,她曾經交付過,可他卻親将其揉碎,扔還給她,徹底寒了她的心,懊悔的他一再表态,

“我害你失去孩子,你怨我是人之常情,可我真的不是故意,我若曉得你有身孕,肯定不會提那件事。”

然而詠微倒是慶幸他提了,雙目無神的她自嘲憫笑,“你若不提,一直悶在心裏,整日的與我面上嬉笑,內心猜忌,我豈不是更可悲?倒不如直接說出來,你不必再僞裝,我也不會再對你報什麽希望。”

猜忌最為可怕,他也不想過那樣貌合神離的日子,這件事于他而言便是最深刻的教訓,只是這代價太過慘烈,她好容易才有身孕,卻又因他而沒了,廣廷難辭其咎,無可申辯,他能做的,似乎只剩道歉,明知無用,他還是想讓她知道,他是真的知錯了,

“我的所作所為太過分,我會引以為戒,今後我一定不再猜疑,我會好好珍惜你,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詠微,你就再相信我一次,最後一次,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失望。”

腹部又是一陣絞痛,像是有一把在腹狠狠的擰拽着,詠微唇色發白,冷汗直冒,痛得險些暈厥,實在沒工夫搭理他,

“別說了,我不想聽你說話,你出去!”

廣廷見狀忙扶她躺下,怕她再受刺激,沒再繼續說這件事,只囑咐她好生休養,他不放心,不願離開,便回身坐到桌邊,默默在旁守着她。

不願看到他,詠微翻身朝裏躺着,再痛她也強忍着,不許自己哭出聲來,她不需要他的同情和安慰,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依賴廣廷,接下來的人生路,她一個人也可以走下去。

後來詠微的母親聞訊趕來看望女兒,問及因由,詠微依舊沒說是廣廷的責任,只說是自己不小心。

此乃私事,她不想鬧大,哪怕在這兒受了委屈,她也不願告訴母親,不希望母親為她擔憂。

東珊得空亦來探望她,問她的身子恢複得如何,詠微只道每日仍會絞痛,流出的血色很不正常,大夫重新配了藥,尚不知效果,得調理兩日才能見效。

東珊一直以為小産只是當日受罪,未料竟會持續好幾日,難為表姐尚未能感受做母親的滋味,就要承受這樣的苦楚。

問罷這些,她又試探着問了句,“你們之間的誤會是否開解?表哥他沒再與你置氣了吧?”

“孩子已經沒了,誤會解開又有何用?”詠微的氣色比那日稍稍好些,但心情依舊抑郁,滿目哀絕,沒有神采,仿佛這世界一片灰暗,又或者說,只有她的路是灰色,

“我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兩回,一回被騙,一回被傷,卻不知我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麽孽,老天要這樣懲罰我?既然他不是我的良人,我也不會再對他用心。”

如若不是陰差陽錯失去孩子,也許詠微不會這麽絕望,當兩人的矛盾牽連到一個生命時,後果似乎變得格外嚴重。

東珊很理解詠微此刻的灰色心境,陷入深淵的人,想爬上來重見天日并非易事,盡管很難實現,東珊仍想拉她一把,不希望詠微在這情感的泥沼越沉越深,難以自拔,

“其實每對夫妻都會有争執,不可能一直甜蜜和順,就像我跟傅恒,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感情很好,但我們也吵過幾回架呢!

原本陌生的兩個人成為一家人,性子不同,看待問題的觀念不同,難免會鬧矛盾,其實吵架并不可怕,最起碼把問題擺在了明面上,既然曉得問題出在哪兒,那就想辦法去解決,男人要懂得妥協,哄女人,女人也要适當的學會退讓,彼此遷就,相互包容,才是真正的夫妻啊!

不能因為一件事就否定一個人,畢竟廣廷的錯并非是原則上的大毛病,只要他能改正,我覺得姐姐你可以給他一次會。”

聽着表妹的話,詠微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小氣,她不是不願意包容,只是這孩子來之不易,明明可以保住,卻因為這誤會而失去,夫妻之間橫亘着這樣的仇恨,如何能夠輕易化解?身心俱疲的詠微苦嘆道:

“往後再說吧!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些煩亂之事。”

道理誰都懂,東珊相信表姐比她更明事理,正所謂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有些苦楚的确很難輕易抹去,無法愈合的傷痕,只能交給光陰來撫慰,表姐不願提,東珊也不勉強,溫言寬慰,

“我只是随口一說,你不必有壓力,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先養好身子再論其他。”

此事的真相只有傅恒夫婦知道,對外都說是詠微不小心摔傷才導致小産,傅恒與東珊都不會亂說話,只希望此事盡快平息,希望他們兩夫妻還能和好如初。

深秋的天一日比一日寒冷,麥穗已為主子們換上厚錦被,傅新蓋着正好,李錦悅卻渾身冒汗,有孕者似乎不畏寒,是以她習慣将腿伸在外面。

許是半夜轉涼受了凍,她的小腿突然抽筋,被痛醒的她忍不住哀呼出聲,傅新聽到動靜瞬時驚醒,立即坐起身來,問她哪裏不舒服,

“可是腹痛?孩子踢你了?”

搖了搖頭,李錦悅忍痛道:“這才幾個月,哪裏會踢人?是腿抽筋。”

傅新暗嘆自個兒糊塗了,遂坐起身來幫她按捏小腿,動作輕柔,格外細心的幫她捋着筋。

見狀,她忽然想起少時曾經摔倒過,當時傅新也是像現在這樣,幫她按捏腳踝,她直喊疼,眼裏包着兩汪淚,他便不敢再亂按,俯身彎腰将她背起,送回房,請大夫來為她診治。

過往的回憶盡數襲來,嗆得李錦悅鼻翼酸澀,努力噙着的淚終是沒忍住落了下來,傅新聽到哭聲,還以為自己按錯了,下意識松開,

“還是很疼嗎?”

搖了搖頭,李錦悅輕聲啜泣着,“沒那麽疼了。”

擡指拭着她面上的淚痕,傅新總覺得她的情緒不對勁,“才剛還沒哭,這會子反倒落淚,如若不是太疼,又是為甚?”

“只是想起了過往的一些事……”

少時的日子單純而美好,面對傅新的善意,她不會猜忌,只會心生感動,可是如今,不管他為她做什麽,她都會不自覺地思索他為何要這樣,有什麽目的。

如此深重的疑心,連她自己都覺得讨厭,這日子究竟何時才能變得正常?

“哦?”傅新頗覺好奇,将她的腳放平,用錦被蓋好,閑問她想起了什麽。

幾年前的小事,可能他早已忘記,她再提起徒添尴尬,李錦悅并未答話,只是反問他,

“倘若沒有這個孩子,你……是不是不會對我這麽好?”

傅新訝異擡眼,驚詫于錦悅居然是這麽看待他的。

察覺到他面色不太對,李錦悅暗嗤自己睡糊塗了,怎能問出這種傻話?即便真相如此,他也不可能承認啊!懊悔的她趕忙改口,

“當我沒問,天色還早,繼續休息吧!”

他卻沒有躺下的意思,反過來問她,“在你沒有确診身孕之前,我對你不好嗎?”

李錦悅仔細回想了一番,自從她醉酒那日過後,傅新對她的态度就開始轉變,如此算來,好像也不是為孩子,

“那你為何突然對我這麽好?”深藏在心底的疑惑困擾了她幾個月,問出來她只覺好傻,不問的話,她又稀裏糊塗,煎熬得緊,今晚一沖動,她竟脫口而出,卻不知他是否會覺得這個問題很無。

李錦悅怯怯擡眸,但見饒有興致的回望着她,眸帶淺笑,

“你猜。”

瞎猜好沒意思,努了努嘴,李錦悅小聲嘀咕道:“我若是曉得,還問你作甚?”

傅新之所以讓她先說,無非就是想聽聽她的心裏話,“無妨,猜錯了我再告訴你真正的答案。”

為防他突然變臉,她先講起了條件,“那先說好,不管我猜得對不對,你都不準跟我發脾氣。”

微揚唇,傅新朗然一笑,“好說。”

“嗯……”遲疑片刻,李錦悅才道出心的猜測,“我猜-----是因為我最近總是忤逆你的意思,對你不似從前那般關懷體貼,你便刻意待我好些,想讓我心軟感動,對你言聽計從,永遠臣服于你。”

待她道罷,他的笑容已然消失,怪不得她會将醜話說在前頭,他真心相待,她卻這般猜忌,他不生氣才怪!

當他忍不住想發火時,卻撞見她那怯生生的目光,傅新不禁在想,訓她有用嗎?只會讓她更加抵觸他吧?

轉念一想,他反倒冷靜下來,語态極為平靜的問道:“那麽我請問你,我家缺丫鬟嗎?”

李錦悅懵然搖頭,不曉得他為何會這樣問,緊跟着傅新又問,“那我缺女人嗎?”

呃……富察家的六少爺,那自然是不會缺女人的,只要他想要,還不任他挑?于是李錦悅又實誠的搖了搖頭。

“我一不缺丫鬟,二不缺女人,而你嫁進我家便是我的人,即便我對你不好,我讓你做什麽,你也得言聽計從吧?那我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的讨好你?究竟是你傻還是我有毛病?”

被他這麽一捋,好像還真是這麽個理兒,正在她迷茫之際,傅新又問,“倘若依照你的看法,我對你好是圖謀不軌,那麽你覺得我在圖你什麽?圖你年輕貌美,還是圖你家世優渥?”

她的确年輕,至于容貌,只能算是上之姿,比她漂亮的姑娘多的是,再說傅新也不像是貪色之人,家境那就更不用提,她嫁過來純屬高攀,思來想去,她似乎真沒什麽值得他去圖謀的。

李錦悅被問得啞口無言,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腿抽筋就罷了,怎的腦子也抽筋,一天到晚都在瞎想些什麽,真以為自己是香饽饽啊!

她的面色一變再變,一陣紅一陣白,懊惱且羞愧,打量着她的嬌模樣,傅新忽然就不生氣了,只覺好笑,猜了那麽久都沒猜對,她可真是個小呆瓜!看來他應該主動把真正的原因告訴她,

“其實我對你的确有所圖。”

“啊?圖我什麽?”才剛她想了半晌都沒想到自己還有什麽優勢,但見傅新擡指了指她的心口。

李錦悅低頭一看,自打有孕之後,那裏比之以往好像更豐滿了些,靈光一閃,她頓時了悟,“圖我胸大?”

“……”正準備趁勢告白的傅新聞言,笑意頓僵,愣怔當場,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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