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54)

刻卻由模糊到清晰,真實而又奇特的感知終于沖破心間的迷霧,直奔靈臺而去!

屋內的李錦悅并不曉得傅新究竟在想些什麽,孩子胎位不正,到現在都沒瞧見頭發,她已被折騰得渾身無力,到得陣痛時,穩婆讓她加把勁兒,她卻怎麽也使不上力氣,一身虛汗,衣衫盡濕,喘着粗氣的她喃喃道:

“我……我好累……能不能不生了?”

“傻丫頭,這會子說什麽胡話,箭在弦上,由不得你做主啊!”章佳氏在旁給她鼓勁兒,東珊耐心的教她如何調整呼吸,她很想調整,奈何呼吸紊亂,她下意識張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像是離了水的魚,幾近窒息。

其他幾位妯娌生孩子似乎都挺容易的,怎的到了她這兒就這麽難?

東珊最怕見到女人生産受罪,可她也明白,這種事但看天意,錦悅身形嬌小,生孩子本就不易,一旦胎位不正,誰也沒辦法,畢竟這時候沒有剖腹産,沒有其他選擇,只能賭運氣。

恍惚間,李錦悅似乎看到穩婆來到她婆婆跟前,附耳說着什麽,穩婆的神情很嚴肅,難不成是她的情況有異常?

她突然好害怕,生怕自己挺不過去,下意識喃喃的哭喚着,“六哥……六哥……你在哪兒?”

懷孕這大半年,她都盡量與傅新保持距離,不願再把自己的心交給他,其實她一直都在等着,等傅新給她一個答案,可惜那晚過後,傅新再沒有提過此事,礙于顏面,李錦悅沒有主動問過,可是這一刻,她徘徊在鬼門關之外,也不曉得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生死難料之際,她再也顧不了那麽多,只想見一見傅新,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東珊看得心澀,勸她不要多想,“現在你誰都別想,也別哭,越哭越累,盡量集精神,想想你自己,只要你再加把勁兒,孩子一出來你就不會痛了!”

立在窗外的傅新隐約聽到錦悅的呼喚,一顆心緊揪着,錦悅的痛呼聲不由令他聯想到母親當年生他妹妹時難産而亡的情形,而他那可憐的妹妹雖是勉強生了下來,卻因為先天不足,終是沒能活過兩個月。

萬一這樣的悲劇再次上演,那麽他連與錦悅說真心話的會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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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唇

一想到可能會出現意外,他再也不願等下去,只想盡快見到她,把心裏話傾倒而出!

打定主意後,傅新再不猶豫,轉身便往屋裏進,丫鬟嬷嬷皆相攔,傅新一把将其推開,力道極大,

“少說廢話,我要見錦悅,誰敢攔阻,休怪我不客氣!”

裏屋的章佳氏聽到動靜,掀簾而出,面含薄怒,惱嗤道:“穩婆正在忙着接生,錦悅不能分心,你又在鬧什麽?”

滿心煎熬的傅新急忙近前,“額娘,我有話跟錦悅說,我要見她!”

章佳氏當即伸相攔,正色道:“男子不得入內,此乃規矩,有什麽話等她生完再說。”

“不!我等不了!我要說的話很重要,錦悅她在喊我,她需要我,我必須進去!”傅新堅持要進,章佳氏卻不肯為他通融,

“進去有何用?你能替她生孩子嗎?”

“我會給她鼓勁兒,她現在肯定很害怕,有我陪着她,她才能安心些。”傅新再懇求,章佳氏态度堅決,不願破例,畢竟府那麽多人,若是今日傅新破了例,往後其他人皆會跟着學,成何體統?

無奈之下,傅新只好搬出自己的生母,“額娘你可還記得我母親是怎麽沒的?當時穩婆也說她胎位不正,可惜我是男丁,我不能進去,阿瑪也沒有進去,直至我額娘斷氣兒,才有人出來告知。

當時我就在外面,我明明聽到額娘在喚我,可是你們都拽着我,不許我進,我連母親最後一面都不曾見到,甚至沒來得及跟她說句話,此乃我畢生遺憾,我不希望今日也留下遺憾,所以我一定要進去,我得陪着錦悅!”

提到他的生母,章佳氏神色頓變,只因當年攔着傅新不許他進的人正是她!當時她沒料到後果會那麽嚴重,她以為傅新的母親會挺過來,未料人竟是沒了!

年紀尚小的傅新恨了她許久,她心有愧,對他格外照顧,可傅新并不領情,直至長大些,懂事之後他才沒再給她擺臉子。

就在章佳氏愣神之際,傅新直直的沖進裏屋,疾步行至塌邊,緊握着李錦悅的,聲急心慌,

“錦悅,我在這兒,你別怕。”

他的驟然出現讓李錦悅有一陣的恍神,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唯有掌心的溫暖真切的提醒着她,身邊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六哥?你……你怎麽進來了?她們說……說男子不可入內。”

“因為我有話要跟你說,非說不可!”兩相對視之際,傅新的情緒異常激動,只因心間有一株花,因恨而枯萎,又被情所滋養,悄然盛放,那麽絢爛,他迫不及待的要與她分享,

“你不是問我對你是感動還是感情嗎?我一直不曉得該如何界定兩者,之所以拖了很久沒答複,正是想用光陰來驗證,我對你究竟是一時的感動,還是真正的感情,現在我終于有答案了!”

她一直在盼着答案,等到他真的要說的這一刻,她竟有些怕了,生怕他會說出讓她失望的話來。

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沒什麽可怕的,若然在最後一刻能得他一句實話,此生也算無憾,她不必做鬼也念着,于她而言反倒是一種解脫。

思及此,李錦悅心下釋然,再不恐慌,努力的睜着眸子望着他。

迎上她那期待的眼神,傅新再無任何猶豫,直言不諱,“人心不是一成不變的,我承認,最初的确是感動,但當我了解你的心意,開始關注你之後,這份感動便不自覺的轉化為感情,所以我很确定,我對你已經動了情。”

此時的他根本不在乎這屋裏還有幾個人,也不在乎這話能不能當衆說,他只怕自己再也沒會表達,滿腔的情意噴薄而出,一刻都不願再等,

“錦悅,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我欠你太多,得用餘生來償還,所以你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親耳聽到他說喜歡她,李錦悅忽覺自己此生圓滿了,那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令她無比欣慰,但有句話,她還是想說,

“你從來都不欠我什麽,我對你好,皆屬自願。”

“我明白,你不需要我回報,但我就是喜歡你,你若是把我拒之門外,我就對你死纏爛打,總之我不會輕易放棄,你也不能放棄自己!如今我只剩下你了,你千萬要好好的,不能出任何意外。

我知道你很遭罪,可恨的是我不能替你承受這份苦楚,除了陪着你之外我什麽都做不了,我只希望你能再堅持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他眼的柔情與緊張盡落在她眼底,那份鼓舞自兩人相合的心間緩緩流淌着,順着她的掌紋竄至她心間,化作難能可貴的勇氣,不斷的激勵着她。

李錦悅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傅新心是有她的,她還沒來得及感受他的疼寵,所以她得活下去,為他生下孩子,和他一起好好過日子。

抱着這個信念,等到再一次陣痛時,穩婆為她鼓勁兒,李錦悅拼盡全力,再次使勁兒,穩婆那緊張的面上總算有了一絲笑顏,

“瞧見孩子的頭發了,夫人,別洩氣,繼續用力!”

章佳氏聞言,破涕為笑,只要看見頭發那就有希望啊!

在第回陣痛時,李錦悅回握着傅新的,緊咬牙關,卯足了最後一股子勁兒,朝着下方使力,在衆人共同的期盼下,屋裏終于響起孩子的啼哭聲!

那一刻,東珊熱淚盈眶,默默轉過頭去,拿帕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濕潤。

章佳氏雙合十,感謝菩薩保佑。

錦悅終于熬了過來,再也不必遭罪,傅新激動的向她報喜,“錦悅,我們的孩子出世了,你不用再受苦了!”

當他歡喜的望向她時,卻見她笑得異常艱澀,唇瓣翕合,好像要對他說些什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緩緩的閉上了雙目……

傅新笑容頓僵,無邊的恐慌自四周滿貫而來,整顆心扭絞在一起,像是被利器戳了個洞,呼呼的冒着涼意!

天地忽寂,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母親的驟然離去時,他也是這種感覺,整個人都木讷了,難以置信又無能為力!

時隔多年,為何老天又讓他再次承受這樣的苦楚?幾近崩潰的傅新慌亂的将人抱起,心疼得快要裂開,每一聲呼喚都泣着鮮血,凄厲哀怨,

“你把我的心都挖走了,那就得留下來陪在我身邊,怎麽可以丢下我不管?你知道我這個人很小心眼兒,你要是辜負了我,我會恨你一輩子!錦悅,錦悅!你醒醒,快醒醒!”

一旁的穩婆近前,探了探鼻息和脈搏,松了口氣,“啓禀六爺,夫人她沒事,只是太過疲憊,這才會暈厥,休息會子便能醒來。”

“真的?”傅新轉悲為喜,但又不敢相信她的話,“她真的沒事?大夫呢?請大夫來瞧瞧。”

穩婆道:“那也得等老奴們為夫人清理之後再說,還請少爺暫避。”

然而傅新不肯走,堅持要守在她身邊,錦悅一刻不睜眼,他一刻都不能安心。

穩婆為難的望向太夫人,章佳氏憶起方才聽他對錦悅說那番話,連她這個活了幾十歲,看淡悲歡的人都為之動容,倘若傅新對錦悅真心以待,那她也就不必再為這兩個孩子擔憂。

念及他的那份真情,章佳氏終是軟了心腸,擺了擺,示意穩婆不必再管,他人都進來半晌了,還有什麽可避諱的呢?直接給錦悅清理便是。

孩子已裹好小被子,交由奶娘抱走,穩婆為六夫人清理完畢,為她換了床錦被,這才出去請大夫進來。

大夫診斷過後只道無甚大礙,一個時辰之內應該會醒。

衆人在此守了許久,确定錦悅沒事,這才各自回房,傅新稍稍安心,但還是不肯離她半步,坐在一旁等待的他時不時的伸出指探她的鼻息,生怕再出什麽變故。

約摸等了半個時辰,她的眼皮終于動了,緩了好一會兒,李錦悅才勉強睜開眼,瞧見傅新那驚喜的神情,她有一瞬的恍然,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嗓子幹疼得厲害,但她還是很想将夢境告訴他,

“才剛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快要見閻王了,還夢見你跟我說……說你喜歡我。”

傅新突然就笑了,笑她還沒睡醒,還在犯糊塗,“那不是夢,是真的,這話的确是我說的,不過見閻王是假的,你這不是醒了嘛!”

“可我還夢見自己生了孩子,”李錦悅下意識摸了摸腹部,突然小了很多,登時一個激靈,這怎麽回事?難道才剛的一切不是夢?

“我真的生了?男孩還是女孩?”

捋着她鬓邊汗濕的碎發,傅新溫笑道:“是女兒,孩子一切安好,現下正由奶娘照看着。”

“是嗎?那她醜不醜啊?像你還是像我?”李錦悅曾見過其他剛出生的孩子,才生下來時整張小臉紅紅的,額前還有皺紋,似乎都不怎麽好看,所以她很擔心自己的孩子也是那樣。

傅新倒沒怎麽在意孩子,他最關心的只有她,“咱們的孩子怎麽會醜呢?長得很像你,等會兒我讓奶娘把孩子抱過來你瞧瞧。”

說着傅新去往桌邊給她倒了杯水,扶她坐起,李錦悅疼得輕嘶一聲,傅新忘了她還有傷,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給她喂水。

喂完水,他想扶她躺下,她卻說躺了太久頭暈,就這般靠在這兒坐一會兒便可。

想起方才的那番話,李錦悅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你……該不會是看我快不行了,所以才說那些話哄我吧?”

“我若對你沒感情,你的死活我才不會在乎,哄你作甚?”

他這張嘴啊!永遠都是這麽狠,不過她也明白,依照他的性子,如若不喜歡一個人,便連假話也不願說的。

思及此,李錦悅心間微暖,垂眸笑了笑。傅新見狀,反倒有些意外,“今日你不再質疑我了嗎?”

若擱在平時,也許她還會懷疑,但今兒個情況特殊,她的心境也跟着改變,

“才剛我真的以為自己活不了,生死邊緣,我才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小事,實不該斤斤計較。

你不是愛撒謊的人,既然你親口說了,我便信你,我不想再懷疑你了,那樣的日子太累,折磨自己又傷害了你,何必呢?過去的一切恩怨就讓它消散吧!我們還有餘生,從今天開始也不算晚。”

難得她能打開心結,摒棄前嫌,再一次選擇相信他,傅新頗為感念,緊擁着她,像是捧着世間至寶,無比珍視,

“諾不輕許,人不輕信,你是唯一走近我心底的人,錦悅,我會遵守對你的承諾,而你,絕不能負我,否則……”

李錦悅忽生好奇,下意識問了句,“否則怎樣?”

她居然對後果這麽好奇,難不成還想觸碰他的底線?不滿的傅新擡扣住她後頸,将她攬向自己。

兩人的距離那麽近,她分明看到他眼燃着火焰,似要将她吞噬,她分辨不出這到底是憤怒之火還是情浴的火苗。

難不成她說錯了話,令他想起一些不美好的事?她正想着該怎麽改口打破這僵局,卻見他緩緩湊近,抵着她的額,鼻尖與她輕蹭着。

他的呼吸逐漸變得灼熱且粗重,單是灑在她唇間,并未接觸,已經讓她心輕顫,渾身酥酥麻麻,這種奇怪的感覺令人恐慌又貪戀。

雖說早已圓過房,但那都是在她不情願的情況下,兩人之間只有怨忿,沒有情念,唯一一次沒有反抗,她卻醉了,壓根兒沒印象,今日算是頭一回,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為他而心動,像是回到了少年時,莫名的悸動,無法克制。

暧魅的氣息缭繞在周身,心跳的聲音那麽清晰,她生怕傅新會聽到,會笑話她,無措的她慌亂擡想将他推開,卻被他一把攥住腕,微偏頭,傅新順勢将她那柔軟的唇瓣貼覆,狠狠吮吸,深吻淺啄,再趁她不備輕咬一口,而後松開她,緊鎖着她的眸光,他那盈着柔情的眼閃過一絲警示,

“是我的便只能是我的,你若有飛走的念頭,我定會把你的翅膀折斷!”

即使他表現得再霸道,心也是柔軟的,相處這麽久,李錦悅已然了解他的性子,甜甜一笑,心滿意足的回擁着他,

“你還是這麽兇,我好害怕啊!那我還是不飛了,就乖乖的留在你身邊,做你的翅膀好了!”

得她承諾,傅新才終于有了笑顏,“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便不會對你兇,你所期待的柔情蜜意,我皆可給你,等你過完月子,我定會好好疼你。”

錦悅那蒼白的面色終于有了一抹紅暈,卻是被他給說羞的,無力的歪在他肩頭,哪怕身經傷痛,她仍覺惬意自在,她與她的六哥,終于心心相印,面對他時,她再沒有任何的懼怕和猜忌。

想起院外的景致,傅新攬着她的肩輕聲道:“院的紫羅蘭開了,這一個月你都得躺在帳,瞧不見那片花海,我去移兩顆過來,放在花盆裏,擺在寝房內,這樣你便能日日瞧着。”

曾經,他打碎了她送來的紫羅蘭,将她拒之門外,如今,他的心門為她而開啓,願意親為她栽一盆紫羅蘭,兩人便可一同見證這春華之美。

紫羅蘭縱使謝了,來年還會再開,而兩人的情意,縱使歷經坎坷,卻始終割舍不下,越釀越濃。

老六夫妻能冰釋前嫌,東珊也替他們高興,但自從親眼目睹錦悅生孩子之後,東珊的心間便蒙上了一層陰影,待傅恒歸來時,她與傅恒講述此事,至今後怕,

“原本我還打算再為你生個孩子,可看到錦悅今日難産,我又不敢再生,生怕遇到什麽意外。”

想起東珊生孩子那日,傅恒雖未親眼見到,單聽着她的聲音便覺揪心,實不願讓她再經歷一回,且他本人對孩子沒什麽執念,只因府孩子太多,瞧着頭疼,

“不想生便罷,我尊重你的意思,反正咱們頭一個是兒子,後繼有人,額娘不會說什麽。”

做婆婆的,怎麽可能只滿足于一個孫子呢?生了女孩她催男孩,生了兒子她又會催女孩,

“額娘沒在你面前說什麽,卻時常暗示我再給福靈安添個弟弟或是妹妹呢!”

母親的心态,傅恒早已看透,“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她巴不得年年抱孫子,這話挂在嘴邊,對哪個嫂嫂都這麽說,你當耳畔風便是。”

只要傅恒不催,東珊便沒什麽壓力,她感覺自己還年輕着呢!實不願被孩子綁住,應該趁着大好時光享受生活才對。至于孩子,等她哪天想要了再做打算。

錦悅平安誕下孩子,東珊不必再憂心,擇日回了一趟娘家。

院的槐樹被悠悠光陰塗上一抹濃綠,槐花大都謝去,只剩層層疊疊的綠葉,漏下幾縷柔光,斜鋪于整齊有序的青石板上。

東珊的花盆鞋上綴着碧玺彩珠,被暖陽折出五彩耀目的輝光。

熟悉的景致與氣息,無不提醒着她,初夏已至,再次踏足這片土地,東珊不由回想起在此生活的四年光景。

最初的恐懼被家人的悉心關懷給打散,她與兄嫂和妹妹們相處得甚是融洽,即便她只是一個穿越者,也早已将芸茹和芸珠當成自己的親妹妹看待,奈何古人規矩繁多,平日裏想回一趟娘家都是難的,出嫁之後,姐妹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若非傅恒通情達理,今日她怕是回不來的。

照例又趴在窗前發呆的芸茹恍然瞧見一抹湖綠身影,眸光頓亮,遠處那身着纏枝蓮大襟氅衣的女子可不就是她的二姐嘛!一向矜持的她激動的自窗前繞至門外,出門相迎,一把攬住二姐的臂,

“我日日想着姐姐,大哥不許我出去,昨晚我還夢見和姐姐一起撲蝶呢!今兒個姐姐便來了。”

“我聽說芸珠入了宮,你被賜婚,一直記挂着,今日才得空過來。”說起四妹,東珊頗覺遺憾,

“你們去參加複選,我沒來得及送你們一程,豈料芸珠竟被留在了宮,再難相見。”

打從二姐嫁人後,芸茹便與芸珠形影不離,兩姐妹感情極好,驟然分離,芸茹難免不習慣,

“我也沒想到四妹會被皇上看,她還那麽小,我很怕她過不慣宮的日子。”

東珊亦擔憂,但還是得寬慰妹,“皇後娘娘還在宮裏呢!想來她看在傅恒的面上,應該會照看芸珠。”

但願皇後娘娘會顧念這一層關系,否則四妹若是被人欺負,沒人給她撐腰,豈不遭罪?一想到芸珠獨居宮,舉目無親,芸茹便替她惆悵,

“原本我覺得自己稀裏糊塗的被人賜婚很悲哀,對比四妹,我又覺得自己足夠幸運,畢竟我還在家裏,還能與姐姐見面,可是芸珠的後半生都将困在宮,連家人都難見一面,她才是最可憐的。”

“我當初成親時也很不情願,還以為傅恒只是個傲慢無禮的公子哥,事實證明,老天爺還是很眷顧我的,讓我嫁了個好夫君,所以你無需太恐慌,凡事都應該往好的一面去想,興許芸珠以後會得皇上寵愛,成為後宮的寵妃呢?”

說這話時,其實東珊自己都不信,乾小四那個大豬蹄子,他哪裏會有心?妃嫔的榮寵皆是鏡花水月,抓不緊,握不住,指不定哪日就沒了,她說這些,無非是安慰芸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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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寬衣

“芸珠的路得自己走,我們誰都幫不了,而你,得盡量學着接受你将成為王爺福晉的事實。好在弘慶與你年紀相仿,上回見面,我瞧他彬彬有禮,你們也算是郎才女貌,若然皇上将你賜婚給一個年紀很大,或是品行不端之人,那你可是哭都來不及呢!”

被姐姐這麽一說,芸茹忽然覺得老天爺對她好像還留有一絲善心,她只是個愛讀書的小姑娘,無甚鋒芒,更不喜與人接觸,王府規矩森嚴,每日得接觸很多人,她擔心自己應付不來,

“可我很害怕,我這樣的身份入了王府會不會被人嘲笑?”

畢竟她不是權臣之女,她擔心旁人會在背後指指點點,說她身份低微,憑什麽做福晉。

芸茹的心态,東珊很理解,“實話跟你說,才入富察府的時候,我也很緊張。富察家雖不是王爵宗室,但畢竟是皇後的娘家,府還有那麽多妯娌,個個都比我進門早,我也怕被人為難。

入府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想太多,無冤無仇的,誰會刻意為難你呢?當然也會有極個別的,興許她們看誰都不順眼,會挑你的刺兒,遇到這樣的人,你千萬不能認慫。”

聽着姐姐的忠告,芸茹好奇的瞪大了雙眼,“那我該怎麽辦呀?”

東珊趁勢提醒道:“像你這句話的語氣就不對,千萬不要說‘怎麽辦呀’,切記末尾不要帶‘呀’這個字,會給人一種柔弱可欺的感覺。說話一定要幹脆利落,讓人覺得你雷厲風行,不敢違逆你的意思。”

仔細一對比,芸茹恍然大悟,“哦---原來說話還有技巧呀!”

剛說完,她便發現姐姐努着嘴瞄她一眼,會意的芸茹趕忙改口,“我又說錯了。”

如若嫁至普通的人家倒也無甚所謂,如今是要嫁進王府,東珊便得為妹妹多加考慮,有些個不成的規矩得提前告知于她,

“不僅不能帶‘呀’,也盡量不要說‘哦’,一是不禮貌,二是有種退縮認慫之感,可以換成‘嗯’,讓旁人琢磨不透你的意思,在下人面前也可樹立威嚴。

而且你千萬不要有自卑的心态,你要想着你是那拉家的女兒,你姐姐我可是富察家的兒媳,皇後的弟媳,你妹妹是皇上後宮裏的人,咱們家不必誰差,誰若敢欺負你,我與你姐夫自當為你撐腰!人只要有底氣,說話便會硬氣分,莫像在家這般柔柔軟軟,讓人小瞧了去。

當然,旁人不惹事,咱也不能主動去招惹欺壓,不過我相信你絕不是會惹事生非之人。

至于弘慶,等成了親再說吧!他若真心待你,你也可奉之以真心,如若他沒有心,那你就守好自己的心,不為他所動,便不會受傷。”

東珊苦口婆心的囑咐着一些細節,芸茹一一記下,活了這十六年,先前她從未在意過這些事,今日方知與人說話的學問大着呢!

有二姐寬慰,芸茹總算不再恐懼,安心的等待婚期的到來。

六月初八,乃是愉郡王弘慶的大婚之日。

侄兒成親,薩喇善這個做叔父的自然不會缺席。想起西郊之行,薩喇善感慨萬千,

“看來芸茹踩風筝是天意啊!若非那風筝,他二人也不會有這段良緣。”

淑媛認真的思索了一番,“即便西郊不相遇,選秀時皇上也會賜婚,跟風筝無關吧?”

“那可不一定,萬事必有因,若是西郊不遇見,也許這婚事就不會成。”

看他一臉篤定,神秘兮兮的模樣,淑媛不禁猜測,“你的意思是,婚事是愉郡王所提?”

聳了聳肩,薩喇善攤笑道:“不曉得,瞎猜罷了!”

他喜歡賣關子,偏偏淑媛沒興致追問,反正這兩人已拜堂成親,婚事的起因也就不那麽重要。

今日傅恒與東珊等人皆在場,親眼看着妹妹出嫁,東珊眼裏盈着淚,默默祝福着,希望弘慶會是她的良配,在這深宅大院之,丈夫的庇佑尤為重要,但願芸茹可以過得自在快樂,不需要太懂事,但願弘慶會悉心将她呵護。

當晚花燭夜,弘慶送走賓客之後,來到喜房與芸茹共飲合卺酒。

禮罷,一衆下人各自退去,弘慶負立在帳前,打量着他的福晉。

此刻的她已然更衣,換了身正紅色福紋襯衫,青絲如緞,側盤于頂,再散于身後,卸去脂粉的她如出水芙蓉,嬌美清秀,惹人憐惜。

芸茹就這般端坐于帳邊,規規矩矩的半垂着眸子,沒敢主動擡眼看他。她還在想着應該說些什麽,他已然開了口,

“你坐了這一整日,想來很是疲憊。”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如風似雨,徐徐而落,聽來莫名的舒心。想起姐姐的叮囑,芸茹暗暗告誡自己,別太緊張,人一緊張就容易說錯話。

站在她面前的人,既是王爺,亦是她的夫君,沒什麽好怕的,若是太過扭捏,反倒讓人覺得矯揉造作。

定了定神,芸茹勇敢的擡起眸子,迫使自己與他對視,“我不過是閑坐着而已,并未費神,王爺還得招呼賓客,才是真正的辛苦。”

她說話有條不紊,落落大方,弘慶頗為贊許,朗笑道:“大婚只這一回,操勞些也是應該的,本王倒不覺着辛苦,畢竟有佳人在相候。”

默然片刻,芸茹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站起身來,說要給他寬衣。此乃出嫁前,嬷嬷特意交代的,她不能失了禮數。

弘慶欣然笑應,立正了身子,等着她來侍奉。

他身形高挺,如松似柏,嬌小的芸茹只到他肩膀處,為他解盤扣時還得高舉着,很是不便。

以往在家皆是旁人侍奉她,今兒個輪到她來給人解扣子,她竟覺這扣子太緊,解一個都得耗半晌,急得她香汗頻出,她這才想起丫鬟的指甲短,而她留了指甲,格外難使力。

看她一顆扣子解許久,一聲輕笑不自覺的自弘慶喉間滑出,“等你解完,怕是天都要亮了。”

本就着急的芸茹一聽這話,面頰更燙,指不自覺的發顫,長而密的羽睫似小扇子一般,來回撲閃着,替主人掩飾着眸間的尴尬之色。

見狀,弘慶低聲輕問,“你很緊張?”

她明明已經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外露,怎的還是被他看穿了?懊惱的芸茹一邊嘗試着,一邊怯聲回道:

“我……我頭一回給人解盤扣,有些生,想來多試幾回便能熟練些,還請王爺見諒。”

話音剛落,芸茹驚覺自己的已被他牽覆。

滿洲男子自小習武,即便尊貴如弘慶,掌間亦顯粗粝,寬而長的掌輕易就将她那細嫩的小給包裹住。

指腹自她背輕輕滑過的一剎那,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掌心開始涔涔的冒着細密的汗,極其不适應,下意識想掙脫,卻又想起自己是他的妻子,沒資格逃避。

盡管很難為情,她還是任由他握着,沒敢将抽走。

打量着她那細長的指,瑩潤且粉白的指甲,弘慶笑贊道:“如此賞心悅目的指甲,若是折了豈不可惜?”

他這是在嫌棄她連寬衣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好嗎?芸茹認為這是自己的份內事,不能讓人诟病,縱然不舍,終是選擇妥協,

“等我把指甲剪掉就不會失。”

“那倒不必,寬衣這種事,大可由丫鬟來做,你只需在帳侍奉本王即可。”說話間,弘慶潇然擡指,攫住她那柔潤的下巴,她一直低垂着小臉,他看不清她的模樣,本想讓她擡起頭來,可她卻吓得垂着眼睫,連個視線也不給他。

弘慶故作不滿地反問,“可是覺着本王很醜?你竟連看一眼都不願?”

緊張的芸茹一時詞窮,想起芸珠曾評價弘慶的話,直接給照搬了過來,“王爺芝蘭玉樹,英俊朗逸,一點兒都不醜。”

“既然不醜,為何不擡眼?”

還不是因為他離得太近,她太過緊張,才不敢與他對視,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若是再不擡眼,只怕他又要多想,無奈的芸茹只好勉強擡起眸子,鼓舞自己與他對望。

時隔太久,她幾乎已經忘了弘慶的模樣,只依稀記得一個輪廓,此刻兩兩相望,她才算真正看清他得容貌。

那一刻,她不禁想起了芸珠的話,暗嘆妹妹對他的形容并不誇張,他的确是個眉目俊逸的翩翩公子,這樣的男人成為她的夫君,她本該開心才對,可為何已然拜了堂,她仍舊覺得不真實呢?

打量着眼前默然無言,眸光盈動的人兒,弘慶松開,饒有興致的問了句,“在想什麽?”

心裏的那些話,她本不該說,可一對上他澈亮的眼睛,她便像是着了魔一般,忍不住道出心的疑惑,

“我在想,皇上為何會為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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