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孤寡人

十裏春香, 沐蘭皎蕙

深沉的夜風,帶着薄薄的涼氣,

淩冽透心。

燕國陰沉的地牢之中,一身龍紋墨衣的妃暝默然出現, 吓得兩個守牢的獄卒忙地跪下。

“妃蒼玚呢?”妃暝冰冷的語調讓人聽不出情緒,也不知道是喜是怒。

“回皇上,犯人被關在地牢最底下的一層。”兩個小獄卒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前面帶路。”妃暝眉眼未曾一動, 靜靜地看着黑沉的地牢。

陰暗的潮濕, 随着前進愈加深沉, 地牢之中鋪面而來一種難聞的味道,那是血腥累積發出的惡臭。

“皇上,到了。”獄卒小心翼翼地将妃暝帶到一處牢房, 而後在妃暝的揮手下, 躬身退了出去。

那是燕國最底層的牢獄, 陰暗,潮濕, 惡臭,妃蒼玚靜靜地背對着妃暝, 耳中似乎聽到了動靜,卻依舊一動也未動。

“父皇駕崩了……”妃暝看着妃蒼玚的背影,單薄, 消瘦,孤絕,甚至帶着一種放任的随意。

“是嗎?”妃蒼玚沉默了許久, 就在妃暝以為他會繼續莫默默無言的時候,他卻突然開了口說道:“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不錯……”妃暝并沒有否認,直接從懷中摸出一個瓶子,從牢房的縫隙扔了進去。

細長的手指,白皙修長,慢慢地從腳邊拾起了瓶子,看着,而後慢慢地笑了起來。

“妃暝,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明明就是太子,為什麽還要做這些大逆不道的事?”低沉的男聲,帶着微微的滄桑:“你們都覺得我瘋了。”

“難道不是嗎?”空闊的地牢,冷冷的聲調一聲聲地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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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妃暝,你只知道我占着這個太子之位,可只有我知道,這個位置,從來都不是我的。”妃蒼玚終于緩緩地轉過了身,雙眼帶着恨意,看着妃暝道:“皇後當年逼父皇答應她,不許立你為太子,所以父皇将這個位置給了我,父皇

說,太子如果不是你,那麽是誰都不重要。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這個太子之位,其實是為你守的。”

沉沉的夜風,呼嘯地從牆上的窗口吹過,似乎将妃蒼玚的聲音傳了很遠。

“父皇說的不錯,人的貪欲之心總是沒有止境的。”妃蒼玚的聲音微微地帶着嘲諷的笑意,在地牢之中幽幽地回轉着。

纖細的指尖,舉着瓶子緩緩地放進嘴中,一飲而下。

不足頃刻,地牢之中,便又添一具屍體。

幽幽的月光,明亮地照射着大地,妃暝走出地牢的時候,仰頭望天,眼中微微地帶着濕潤。

父皇說,他曾經也是一個深信愛情的人,直到坐上這個位置,他開始慢慢地改變,而他身邊的人也漸漸地離他遠去,高處不勝寒,這九五至尊,注定是孤家寡人。

皇姐曾讓他做一個有血有肉的皇帝,可是十一卻離開了他,他的血和肉,抛棄了他,如今活着的也只是行死走肉而已。

天下人來來去去,他如今登上帝位,卻連自己最愛的人也留不住。

妃暝緩緩地擡眼,看着清冷的月光,将他包圍着,心中卻是無比的凄清寒涼,這天地間孑然一身的孤獨,他終于也嘗到了滋味。

九月的秋風,盛大地吹散了天下的枝葉,晃晃悠悠地蕭瑟了整個天色。

浩瀚的宮殿,層層疊疊地映入妃暝眼簾,站在皇城的最高處,他遙遙地擡眼望去,卻不知道要看向哪裏才是十一離去的方向。

瓊樓玉宇,雕梁畫棟,卻看不進他的眼中。

隐秘的暗處,妃卿絕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要出去的妃鳳泠低聲道:“別去打擾父皇。”

“可是我想十一,卿卿,十一不要我們了嗎?他以後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妃鳳泠傷心地皺着小臉,泫然欲泣地看着妃卿絕。

“不會……”妃卿絕嚴肅的小臉很是低沉,眼神直直地看着妃暝的背影道:“天涯海角,我們都會找到他的,只要他還活着,我和父王就一定能找到他。”

妃卿絕的眼神很銳利,說話的口氣霸氣而堅定,一點也不像是六歲的孩子。

“真的嗎?可是我聽說,父皇要娶師傅做皇後,那以後十一怎麽辦?”妃鳳泠撅着小嘴,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這是權宜之計,父皇登基為帝,如果不立後,會讓天下非議的。”妃卿絕溫柔地摸了摸妃鳳泠的頭頂,聲音帶着略略的無奈道:“爹爹也永遠是我們的爹爹,你放心好了。”

“可是我聽說,別的小孩都是一個爹一個娘,為什麽我們是兩個爹爹呢?”小丫頭最近不知道聽了誰的八卦,腦子裏一團漿糊地沒弄明白。

“這個?”妃卿絕腦子停滞地為難了一下,說道:“這個問題以後找到十一再問吧,以後如果誰再給你說這些,你不要理他就好了。”

“哦,好。”小丫頭心中依然不明白,不過想着他家卿卿一向聰明,他說的一定不會錯,因此也不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燕國,承武三十九年十月,妃暝诏告天地,封長子妃卿絕為太子,長女妃鳳泠為天聖公主,改年號崇寧,娶國子監太傅次女白清雅為後,并下令廢除一年一次的女子選秀。

此言一出,天下人莫不流言四起,有人說如今的帝後情深,乃大燕之福,卻又有人非議皇帝有違祖法,所謂皇家天子,應以子息綿延才是正道。

可是不管天下人如何流傳,這一年一次的選秀仍是被妃暝強硬地廢除了。

燕國,崇寧四年

深秋的天氣,清冷而濕潤,尤是晨起之時,帶着夜霧的水汽,莫名地有種朦胧感。

蕭燕陽睜開眼的時候,有一瞬的迷蒙,習慣地摸了摸身邊,卻觸手一抹冰涼,才徹底的清醒過來。

“燕陽……蕭燕陽……”溫暖的被窩還沒來得及回味,門口就傳來槐序喊他的大嗓門,吓得他激靈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

“還睡着?今天府裏有貴客,廚房裏趙大叔都催了好幾回,說缸裏沒水了,你還不快點,找抽呢?”槐序皺着一張臉,衣裳沾了好些廚房的鍋灰,咚地一下踹開了燕陽的房門,插着腰站在門口,瞪着燕陽七手八腳地一邊穿衣服一邊慌忙地嚷着:“就來,就來了……”

“嘁,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圖管事兒知道,準得抽死你。”槐序沾滿鍋灰的身上有些狼狽,斜眼眯着燕陽嗤道:“子春那個傻瓜還說看着你睡得熟不忍心叫你,我看等你被抓個現行,他還心不心疼你。”

“圖管事沒在,聽說跟老爺去迎客了。”燕陽正系着腰帶,子春就從隔壁的窗棂上支了顆小腦袋出來,谄媚地對着槐序傻笑。

“沒在也不能偷懶……”槐序看了一眼子春,插在腰上的手在衣裳上蹭了蹭咕哝道:“要不我起這麽早幹什麽。”

“好了,好了,快走,等趙大叔生氣,就該我倒黴了。”燕陽忙慌慌地整理好衣裳,拉着槐序就往廚房跑去。

槐序被燕陽拽了個正着,不得不跟着跑了起來。

蕭燕陽的腿腳不方便,有些跛,跑不快,等到廚房,剛好撞上趙德全第二輪發火。

燕陽不敢吱聲,唯唯諾諾地受了趙德全一記鍋鏟後,心急火燎地挑水去了。

他可不敢再惹這個火廚子,脾氣爆起來,連府裏老爺也壓不住他,更何況他一個挑水小奴才。

據說這次來的是京裏的一個貴客,跟李府老爺三代之前有些姻親關系,至于有多親,連他們家老爺都有些弄不清楚,就更別說他們這些下人了。

且說這寧陽,地處封

國之北,風雨不濟,常年不是幹旱就是澇災,又距京師偏遠,實在是沒啥油水,因此衆人甚是不明白這京裏的貴人到底哪根筋沒搭對,要游玩到這個偏僻的小地方來。

燕陽耷拉着腦袋一邊挑水,一邊尋思着怎麽能悄無聲息地出府一趟,或者去趟同福客棧也行,聽說裘小之現在是那兒的管事,他也好去看看。

進李府一年,他還沒有機會出去過,這地方雖比不上王府貴胄,但這李家老爺也算寧陽富商,什麽規矩教條,比之京中顯貴,也是不算少的,更別說還有那樣一個锱铢必較的管事,蕭燕陽剛進府就被收拾過一回,在樹上吊了三天三夜,差點沒弄掉他一條小命,吓得他每次遠遠看到圖管事,都選擇繞道走。

“燕陽……”剛把水缸挑滿,還沒來得及休息,就看着三夫人身邊的丫鬟微笑着對他招手。

“三夫人可是有什麽吩咐?”燕陽左右看了一眼,見都在各忙各的,忙一陣小跑過去,壓低了聲音問道。

“三夫人今天想吃德聚齋的點心,我又走不開,能不能勞煩你,去替三夫人買些。”小丫頭桃紅的衣裳,晃得燕陽有些亮眼地呆滞了幾秒,等明白過後,懷裏已經被塞了一串銅板,手上放了兩粒碎銀。

燕陽似被懷裏的銅板燙了一下,忙地退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廚房。

小丫頭循着燕陽的眼神瞧了瞧廚房,剛巧撞上趙德全的眼神,不禁笑着拍了拍燕陽的手臂道:“你安心,我跟趙師傅說。”

德聚齋是寧陽的老店,蕭燕陽剛來的時候,聞着傳來的香味,望眼欲穿地看了許久,期待着能吃一回裏面的點心,最後卻只有将口水咽回肚子裏。

時值正午,深秋的天氣,沒有多少溫度,倒是風卷起來,吹得燕陽裹緊了身上的衣裳。

他緊着時間,先蹿到南街的同福客棧,縮頭縮腦地看見裘小之忙着招呼進店的客人。

三個月沒見,原來瘦的皮包骨似的裘小之長了些個子,也壯實了一些,如今要欺負起他來,估計更是容易了。

燕陽悄悄地蹲在門口,有些感慨地抹了抹眼淚,想着見到裘小之要怎麽交代他這幾個月的行蹤。

進王府三個月,他也沒回去找過他們,如果被師傅知道,估計得拿鞭子抽他。

裘小之一向是個眼尖嘴利的人,尤其是升做客棧的前臺後,就是一只老鼠從客棧門前爬過,他只怕也是清楚明白的,更別說燕陽那樣大一個人了,只是蕭燕陽一直背對着他,所以一直沒看清楚。

他估摸着蕭燕陽蹲在門口是在數住一晚上客棧的房錢,因此也沒上去打擾。

只是這個數錢的時間有些太長了,裘小之最終也沒有忍住上前,滿臉堆笑地問:“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裘小之的聲音很溫和,很谄媚,本着你要住店就是我的客人,不住店也可以發展成客人的精神,他笑得像朵喇叭花似的燦爛。

裘小之在同福客棧做了一年的工作,見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從來沒跟人紅過臉,卻不想這一次沒忍住地在客棧的大門口潑婦罵街地展示了一回。

“蕭燕陽,你個殺千刀的混蛋,是人是鬼?”

“……”

“三個月了,不聲不響地失蹤,連句話都不留,你到底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去了?”

“……”

“為什麽不回家,師傅和我們都擔心死你了……”

“對不起……”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行了,回去師傅不剝你三層皮,我裘小之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這是我攢的銀子,你替我給他們……”蕭燕陽一聽到師傅兩個字便手腳利索地從懷裏掏了一個小口袋出來,塞到裘小之懷裏就轉身跑了。

裘小之風中淩亂地愣了很久,等回過神來,蕭燕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如果不是他手上熱乎乎的錢口袋,他都以為這只是他做的一場白日夢。

燕陽回府的時候,剛好撞上李府老爺和圖管事在府門口,甚是恭敬地對着轎子裏的人說話。

“蘇姑娘,已經到了……”錦黃的簾子緩緩地被掀開,露出一身暗紅的衣裳來。

李源修黯青的衣袍,一如這深秋的天色,帶着些沉意。

燕陽着實被吓了一跳,忙地拽緊手裏的點心,從側門先溜了進去。

“你個偷懶的小子,又藏到哪兒去了?”蕭燕陽前腳剛進廚房,就被槐序逮了個正着。

“我……我去替三夫人買點心。”燕陽見槐序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吓得忙提起手中的點心盒子給他看,生怕他一沖動,手中的棍子就向他身上招呼了。

“喲……現在是三夫人的狗了?”槐序的嘴真是利索得像刀一樣,斜眼盯着他的神色裏滿是不屑的鄙夷。

燕陽默然地轉頭,也不理他,槐序這人他知道,說話直爽又刻薄,要真計較起來,他估計一天都別想清淨。

燕陽将點心仔細地重新包了一下,剛才在府門口看到李府老爺的時候,跑得有些急,外面包點心盒子的錦帕被他捏的有些皺了。

“趙師傅,我剛才在門口看到老爺和圖管事已經領着客人進府了,估摸着馬上就有人通知過來,我先把點心給三夫人送去,立刻就回來。”燕陽一邊理着點心盒子,一邊跟趙德全打招呼。

趙德全正在廚房裏熱火朝天的忙着,聽着燕陽的話,從裏面支了腦袋出來,有些不耐煩道:“快去,快去,趕快回來,我這還等着用柴呢。”

蕭燕陽聽趙德全催他,風疾火燎地沖了出去。

裘小之自從蕭燕陽從他面前落跑之後,當天晚上就回藥廬結結實實地告了他一狀,然後所有人就開始上天下地地在寧陽城裏搜尋他。

卻不想這個蕭燕陽就像瞬間人間蒸發了一樣,任憑他們上上下下尋了許久,也沒找着一點消息。

秋風蕭瑟,卷起殘葉,盤旋着在地上畫圈兒。

裘小之一邊唉聲嘆氣地詛咒燕陽,一邊向德聚齋走去。

店裏掌櫃的媳婦兒懷孕,想吃德聚齋的紅棗糕,請他幫忙跑一趟,他想着順時再打聽打聽燕陽的消息,因此很樂意地接受了。

德聚齋是寧陽的老字號,蕭燕陽被他師傅從懸崖邊上撿回去路過的時候,裘小之正守在德聚齋的門口流口水。

蕭少音是個大夫,據說當年剛拜了師,師傅便魂歸九天,因此并沒有學到什麽本事。他的醫術一向-是個半吊子,不過因為生性善良,收養了好幾個孤兒,裘小之便是其中一個,當然,蕭燕陽也算其中一個,只不過他的情況與他們不太一樣。

燕陽是四年前蕭少音上山采草藥的時候救回來的,據說撿到他的時候,他身上全是血,手足的筋還盡數被利刃給挑斷了,身上被劍戳了好幾個窟窿,眼看着便要活不下去了,後來也不知道蕭少音怎麽弄的,硬是把人給救活了。

裘小之常常說楚燕陽命大,平日裏沒什麽用的蕭大夫就像突然開竅了似的。

秋意深瑟。

裘小之正打算進門,就發現德聚齋門口站着兩個小孩兒,眼神直直地望着德聚齋,那樣子竟像極了以前的他和蕭燕陽。

不過,還是有些不同。

那時候他和燕陽是兩個窮光蛋,可這兩個小孩卻穿的很是鮮亮,光看身上那上好的絲綢,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看你做的好事,竟然把送給爹爹的點心吃光了,這下怎麽哄爹爹跟我們回家,你這個笨蛋。”男孩稚嫩的臉上,有些深沉,一雙眼精厲地閃着冷光,瞪着面前的小女孩兒。

“我知道錯了。”小姑娘粉粉的臉,微微地鼓着,不安地絞着手指問男孩兒:“怎麽辦?這裏有爹爹喜歡吃的點心嗎?”

“我哪知道,先進去看看吧。”男孩兒無奈地看了一眼德聚齋,而後拉着小姑娘走了進去。

裘小之一直看着兩個小孩兒進屋,方收回視線,跟着進了店。

“掌櫃的……來一斤紅棗糕……”裘小之的嗓門不算大,不過在這家小店裏,卻是回響着盤旋了好幾圈。

“喲……來替你們老板娘買的吧?”徐成在寧陽開了十年的店,每日來來去去照顧他生意的,自然是清楚明白,于是笑着包了紅棗糕,遞給裘小之。

“是啊……”裘小之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剛才那倆小孩兒,見他們果然認認真真地看着各色點心,不禁微微地笑了。

“哎喲,我的少爺小姐,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裘小之剛轉身準備出門,就被門口風風火火滾進來的一團直接給撞開了。

“圖管事?”裘小之仔細一看,才發現圓滾滾進來的竟然是寧陽首富李府的管家,看他聲色俱佳的一邊哀嚎一邊抹眼淚,裘小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看平日裏他小肚雞腸的刻薄樣,裘小之還真不知道,這圖管事還有這樣在別人面前哭天搶地的時候。

兩個小孩兒奇奇怪怪地瞧着那個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正無語,卻不想一擡頭就看到一身暗衣墨紋的女子,緩緩地出現在門口。

“傾夏……”兩個孩子立刻便繞過正賣力表演的圖管事,跑到女子面前問道:”這個是什麽人?“

小男孩兒的表情很嚴肅,濃眉緊緊地蹙着,帶着一股威嚴的氣勢,站在女子面前。

裘小之循着聲音擡頭,一眼便看見進門的女子,暗紅的衣裳,修長而緊身,金黃的軟絲碧玉,兩鬓插着一只古舊的木簪,錦繡而神秘,女子長得很好看,眉眼怡麗,只是臉色清冷地不帶一絲笑意,讓人看着背上便升起一股冷意。

女子靜靜地站在門口,眼神幽暗如水從幾人面上滑了一圈。

“圖管事……在下還有重要的事情,就先告辭了。”女子的聲音很冷,不急不緩,眼神似有似無地瞟着裘小之,竟讓他背上無由地升騰起一股寒涼來。

“傾夏,我們幫爹爹買些點心吧,我不下心把給爹爹的點心吃光了。”小丫頭不好意思地埋着頭,小小聲地咕哝。

“小姐想買什麽?”女子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卻是已經慢慢地走近了店裏,看着裏面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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