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約會

□□有一點挺煩人的,人家追女生都是奔着一個人去,他追女生是奔着整個組裏的人去,動不動就要以組裏的活動為借口。只可惜,今天他們發現他們親愛的組長失蹤了。

李銘和胡冰同一個宿舍,車翔那天把他從操場上叫過去,千叮萬囑不讓胡冰離開他的視線,好像此人突然涉嫌犯了重罪一樣,需要盯緊了随時等待公安局的傳訊。

但是今天李銘一睜眼就發現鄰鋪沒人了……

李銘盡職盡責的通知了車翔一聲,附帶一句:能告訴我我是為哪位警察叔叔卧底嗎?要是有哪一天不幸殉職了我也好知道半夜去扒誰家窗戶。

車翔沒回。

□□不滿的說:“這還有幾天就期末了,不是說好一起複習的嗎?”

“今天周末,車翔找他有事”,李銘随口敷衍,“咱幾個先去吧,別老在樓下站着,多冷啊,這還有女生呢。”

李銘有點無奈,相處漸深就越覺得□□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行為處事都很幼稚,跟他說話辦事都要用點技巧。

□□被他三言兩語捋順了毛,沒再說什麽。

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一般不愛說話的人觀察力都比較強。如江月這種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基本是異常的細心敏銳,尤其是對別人的言行。

被人喜歡當然值得開心,這至少證明自己也是有被人喜歡的資本。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你喜不喜歡的。何況江月這種隐形人當習慣了的,如果說一點不渴望被人矚目,那也說不過去,可若是太過矚目,她也承受不來。

只是江月發覺有一天真的被人喜歡上,尤其是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的時候,卻突然覺得這并不是一件什麽好事。當一個明朗熱血的男生為她開始畏畏縮縮的時候,她能從中看到炙熱的真心,卻并不想靠近,只恨不得□□一直這麽忍下去,忍到畢業,兩相離散。

□□開朗人緣好,但是相對一個過于文靜的女生來說,有點消化不了。而且江月喜歡的人并不是他,若非有這個原因,面對□□明裏暗裏的暗示和周圍人的起哄,她說不定不會一躲再躲。沒有談過戀愛的人都好奇,單憑這份好奇心和新鮮感也能拉着她走下去。

快期末考了,圖書館每天人都很多,八點還不到大門口就已經擠滿了人。預計一會要跟搶錢似的搶進去。胡冰不在,這裏就兩個男生,李銘和□□邁開長腿,拉開架勢,随時等着一聲槍響令下就拔腿跑。

□□氣勢洶洶的說:“一會我們先進去搶座,你們随後進,到時候電話聯系——楊莉莉,你個大老爺們兒杵在那裝什麽淑女啊”,□□一擺頭,“準備跑啊。”

楊莉莉把包甩在了他的腦門上,“滾!把喝了老子的奶茶全都給老子吐出來!”

三個女生裏,楊莉莉最爺們,江月最娘們,劉婉琳最正常,激素分配很合理,個性不婉約也不漢子。她明白很多事,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不張揚不低調也不惹事。

劉婉琳看的一邊笑一邊搖頭,怎麽看都感覺□□跟楊莉莉湊一對合适。然後她忍不住用餘光掃了一眼江月。

八點一到,圖書館準時開門——估計門衛也提前做好了各種安全措施,才會把時間卡的分秒不差。□□和李銘拔腿就跑,三個女生手拉手跑在後面。

體育特長上來的□□不負衆望,率先搶到一張靠窗的桌子,然後把所有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攤占得滿滿當當,想賴皮坐下的都沒地方。

李銘随後跑過來整個人趴在上面。

“快快快!在這”,□□一臉興奮的讨賞表情,伸着胳膊使勁往後招手。

被拉着跑進來的江月不敢擡眼看他,□□也不介意,依舊跟個傻兒子似的裝的一臉無公害。

李銘把自己從桌子上撕下來,柔弱無骨似的攤在椅子上,“跑死我了!”他看了一眼攤在桌子上的書,“這簡直是對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壓榨啊!”

“你成績又不差,你還壓榨,讓我怎麽活?”□□把他的書挑出來分給他。

“哎,不過咱組長最近這段時間可不在狀态啊,他期末會不會考砸啊!”

“呸呸呸!快呸!”李銘打了他一下,“今年不及格可是要留級重修的!”

□□聞言大驚失色,連“呸”了好幾下,差點把圖書管理員引過來。

被擔心的組長本長此時并不擔心自己會不會及格和重修這種事,在組員們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為科學事業而奮鬥到顧不上吃午飯只能用面包填肚子的時候,他正穿着一身又醜又土的睡衣施展他小于等于零的戀愛天賦。

張焱有兩天休假,胡冰有兩天周末,兩個人幹瞪眼實在不知道做什麽——張焱是知道戀愛應該做什麽,他只是不确定他們倆這算是個什麽關系,分界線實在不鮮明,他還真不敢妄動。

于是二人只得像往常一樣看張焱刻木頭。最後一刀完成,張焱放下刀,小心的包好。然後來回掃視着圖案自言自語道:“就剩下打磨了,打磨完了燙蠟這件作品就完成了。”

“燙蠟是什麽?”胡冰問。

“唔……就和塗松油一個道理,為了保質的。”

胡冰“嗯”了一聲,腦子裏浮現出一個想法:沒想到東西這麽快就雕完了,那接下來空閑的時候他們倆做點什麽?

胡冰微微思索了一下,“我們坐車去郊區撿木頭吧!”

張焱:“……”

這孩子要是能找到個女朋友其實還挺難的。

“然後一直看我刻木頭?”張焱一揚眉瞅着他問,“那萬一我手累了不想刻了呢?”

胡冰感覺自己的脖頸一僵,目光忍不住挪到了張焱的嘴唇上,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他的嘴唇可真好看啊”,胡冰不自覺浮現出這麽一個想法。

然後張焱眼睜睜看着他的喉結忍不住滑動了一下。

張焱眼神不自在的瞟了瞟,擡手擋着嘴幹咳了一下。

胡冰一臉純情的問道:“我能親你一下嗎?”

“不能”,聲音果斷又堅決。

“那什麽時候能?”

張焱讓他氣的差點笑出來,他想了想說:“等我先親你的時候。”

“哦”,胡冰一晃一晃的把鼻尖蹭在他胳膊上聞味道,“那今天去撿木頭嗎?”

張焱想了想,好像也确實沒什麽事可幹,就是外面太冷了點,他其實不太想出門。但是一想到此人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叨叨的“我能親你一下嗎?”他覺得出門吹吹風冷靜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唔……也行。我先去找一身衣服你換一下。”

胡冰穿上一身張焱的衣服,順帶着身上染上了他身上的味兒,整顆心都感覺輕飄飄的。幸好張焱不知道他咧着嘴在傻笑什麽,要不然指定會說一句:汰漬洗衣粉,你值得擁有!

張焱回身關上門,說:“這個點過去等回來天就黑了,離着其實還挺遠的,你确定現在過去?”

“唔,那我們出去走走行嗎?”

張焱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啧”了一聲,恨不得說一聲:你丫能別在我面前賣萌嗎?

張焱:“行吧。”

胡冰:“那明天再去撿木頭。”

張焱想着這約會安排還真是挺古樸實用的,坐車出去撿柴禾。

張焱一邊下樓一邊問:“那今天去哪兒?”

胡冰不假思索随便說了個:“圖書館?”

張焱:“……”

“要不,游樂園?”

“你遛娃呢?”

“那……你想去哪?”

張焱可能是來了興趣,嘴角一翹,突然發現逗他還挺好玩的,于是故意為難的說:“你決定。”

胡冰想了半天,按照張焱的愛好來想,突然發現此人的愛好……明明就是雕木頭嘛!

“去……逛世紀廣場?還是人民廣場?”

“兩個都有什麽好玩的?”

“世紀廣場室內的,不冷,就是一些商店和飯店、飾品店、電影院……”胡冰一邊說一邊想,突然發現這個世紀廣場不正是約會的好去處嘛。于是當下定論,“去世紀廣場!不過人民廣場聽說過年有煙火表演,到時候再帶你去。”

張焱但笑不語,不過眼神裏不自覺漾起了一片溫柔笑意。他這一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頓時有點變了,變得柔軟暧昧了起來。

胡冰的一顆心陡然開始狂跳:他還是很想親他一下。

車翔覺得自己可能跟世紀廣場這個地兒有仇,要不然為什麽每次他來都能看到自己不該看到的。

車翔剛領着一個妹子從廣場玻璃門出來,就看到另一扇門裏胡冰小心的托着張焱的後背推門進去,那姿态,就跟手裏端了一碗豆腐腦似的——妹子是他們藝術系的一個學姐,車翔拉着胡冰在藝術系蹲了幾天美女,最後胡冰誰都沒看上,他自己到是要到不少靓麗的手機號。

車翔頓時自己的下巴砸在了地上,都磕出血了。今早上李銘那個信息他看了一眼,當下急的連打了三個電話過去,一直沒人接聽,他這才想起自己把胡冰的手機沒收了。

只是沒想到這才不到24小時,他就把人領出來約會了……車翔頓時感覺自己的腦袋“轟”一下,第一個念頭就是:胡伯伯怎麽辦?胡冰媽媽不會說話了,但是腦子也沒壞啊,到時候不得把她急死?!

胡冰現在是真的被戀愛沖昏腦袋了,他怎麽可能沒想到這些呢?還是他已經想到了卻依然做出了這個決定?

“看什麽呢?”美女不滿意的抱怨道。

車翔恍然回過神,“哦,沒……沒什麽,剛有個人好像我之前的同學。”

車翔一邊往回走一邊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商城裏面,已經不見人影了。

胡冰想不到,難道張焱也想不到?

張焱一進門就把棉襖拉開了拉鏈,胡冰看着他問:“你怎麽不租一間統一供暖的房子?就不用麻煩點爐子了。”

張焱嗤笑道:“還不是因為貴啊。”

他的眼睛裏像是裹了一團春天的暖陽,看得人整顆心都要化了。

胡冰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腳尖,突然很想給自己來一腳,感覺自己有點走火入魔,需要清醒一下。

不過走火入魔的滋味實在太享受了,感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唔,我們去看電影吧”,胡冰扭扭捏捏的說,活像個裹小腳的婦人。他說完自己先尴尬的撓了撓耳朵。

張焱只含笑說了一聲“嗯”,被暧昧的氣氛感染的夾雜了不知多少缱绻的情誼。

電影院在頂樓,聖誕節和元旦的餘韻尚未過去,世紀廣場的各位店主已經開始準備新年的歡慶了。透過玻璃門窗看見的小店裏,天花板上挂着一串串的剪紙紅燈籠。

有一家的店老板可能追求複古風尚,在自家飯館的牆壁上挂了好幾串火紅的辣椒和曬幹的大蒜。一位帶着高帽子的廚師拿着剁肉的大砍刀,抓起一頭蒜頭就是一刀,看起來非常接地氣的時尚。

胡冰正巧看到這一幕嗤笑的跟張焱說:“要不是出門之前吃過飯了,我還真想請你去那兒吃一頓嘗嘗手藝。”

張焱早已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你是城市裏呆的久了,想親近一下大自然嗎?”

“唔,确實很有生活味道。”一輩子沒出過城市的胡冰覺得這種鄉村生活簡直像是電影裏演的一樣。

“我現在想,如果和你找一個山頭就這麽平靜的過一輩子就好了。”

張焱失笑說:“那你首先得學醫、學打獵、學種地。”

……想得還真周到。

坐一層電梯,繞到對面再往上坐一層,世紀廣場一共五層,就這麽不知不覺的饒了四次頂樓就到了。

一幅幅巨大的海報伫立在寬敞的休息區,因為是周末,休息區人很多,僅有的幾張沙發早已坐滿了人。

“你想看什麽?”胡冰盯着售票區的熒光板上顯示的餘票問。

“《赤|裸特工》。”

胡冰:“……”

他先是給了張焱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看了看海報上的簡介,心下感覺此影片裏很可能有某些不該看的畫面,于是當下一票否決。

“換一個,《無間道》吧,評分很高。”

張焱沉默以對。

胡冰湊近他耳朵悄聲說:“你想看赤|裸的我回家給你現場表演一個。”

“靠,滾!“張焱給了他一肘子,一邊笑一邊罵。

胡冰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了。

張焱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他下意識的這一下力道有多重,他心裏還是有點數的。

恍惚之間他覺得這種發展有點詭異,上午還毫無相幹的兩個人,下午就開始無視周圍這麽多人當衆打情罵俏了。

愛情果然是個危險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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