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鄉

張焱曾經說過,愛情這玩意兒主要是看天賦,還要看臉,最關鍵的是要騷。胡冰經過有生以來第一次的約會體驗,感覺自己挺有天賦的,臉也不差,要不然張焱這個容貌協會的估計也看不上。

就差騷了。

這個……他還真不會。

胡冰決定過完周末回學校以後去圖書館扒一下“騷”的含義。

“你說導演為什麽把好人害死把壞人洗白呢?”胡冰喃喃道。他對于電影的結局覺得很是憋屈。

“為什麽呢?”

“我覺得你不要把它當成整體的故事來看比較好。”

進了門,胡冰又換上昨天半夜穿來的那雙棉拖,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看完電影又去了米龍夜市轉了一圈,趕着八點四十的公交車一路坐回了家。

張焱剛下了這一句點評,銅壺裏得水就開始沸騰,濺出來澆在燃氣竈上,嘶嘶作響。胡冰關緊了燃氣竈,對這個老舊的煤氣管道有點擔心。他回頭把水倒在暖瓶裏,熱氣蒸騰了一臉,這才轉過頭來問:“什麽意思?”

張焱言簡意赅:“浪子回頭金不換,壞人有回頭的權利,何況他并不是十惡不赦,實在是形勢所迫沒得選擇。另一種……哼,那就是無私的英雄了,舍己為人不求名利那種。所以我覺得故事開頭和結尾雖然都是以‘惡’開始,但是真正贊美的還是這種英雄。”

胡冰自愧弗如,頻頻搖頭,啧啧稱道贊美,甜言蜜語珠串子似的不要錢。

張焱:“你給我立馬恢複正常,要不然自己開門出去。”

胡冰:“你不是說,關鍵要騷的嘛。”胡冰沒敢說,我這都是跟你學的。

張焱:“……”

他笑了半天才止住,說:“快過年了,你不用考試?”

“考,你要趕我回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考砸了怎麽辦?不用複習嗎?”

胡冰無所謂的一擺手,“我閉着眼睛都能及格。”

張焱挑眉:“喲,這麽厲害?”

胡冰捏着他的手指查看他手掌的姻緣線,據說天生一對的兩個人有一只手的掌紋是完全對稱的,女左手男右手,可以合在一起。這麽算的話,他和張焱契合的概率明顯比那些區分男女和左右手的大很多,他們還可以換着手來。

“嗯,明天去撿木頭。”

“考砸了別怨我身上就行。”

在胡冰研究手相的時候,車翔的精神世界明顯有點搖搖欲墜。從感性上,他接受不了。他聽過見過,但是從沒想過身邊會出現這麽怪異的一對,而且還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車翔感覺這跟他自己突然基因變異,一照鏡子發現自己變成了奧特曼差不多。

從理性上,他覺得此路不通。他都接受不了,更別說他爹媽了。車翔只能安慰自己,冰子這是發情期到了,荷爾蒙剎不住車,過了這陣就好了。亦或是主公一不小心被妖姬迷惑,偉大的人民群衆會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差的就是個時間問題。

不過還是盡早先找他談談比較好。

車翔掏出手機給李銘打了個電話,正在看電子小說的李銘很快接聽,上來第一句就是:“他今晚沒回來。”

車翔:“……哦。”

車翔最近對胡冰實在盯着緊,李銘問了幾次都被他含混過去了。他也不是個喜歡打聽別人私事的人,這下也不問了,只說:“他來了我再給你發消息吧,明天上課後天考試,他後天必到。”

李銘剛挂斷電話,又發現來了幾條未讀信息,他頓時有種自己成為了居委會主任的感覺,操心事不少,就是沒有一件是自己的。

□□:下周二文化藝術館有個免費的交流學習會你去嗎?一起啊。

李銘:交流學習什麽?

□□:木雕構圖和技巧,聽說是個很牛逼的人物特意來授課。

李銘:……

他很想說你是不是有病?考慮到□□的脾氣最後發了個:學那玩意兒幹嘛,吃飽了撐的?下周二考試。

□□堅定不移:周二下午沒有考試科目。

李銘嘆息着把手機拍在了床側,跟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半晌才反應過來,□□竟然是發的短信而不是直接打電話!這種情況一般就一個可能,他怕打電話讓人家從語氣裏聽出他的潛在意思。

李銘頗為無奈的嗤笑一聲:江月一起嗎?

過了很長一會後,□□:不一起

李銘明察秋毫:你跟蹤人家?

□□:……去不去?

李銘:去去去,到時候叫上胡冰。

李銘是想着,順便聽着車翔的囑托把胡冰看好了,順便滿足一下壓抑難耐的好奇心,察言觀色自己組長身上藏着什麽驚天大秘密。

啧,還真是一舉三得,李銘心想,我真是個天才!

17路車比胡冰想象的要擁擠,他本以為這種開進村裏的車人數應該寥寥,誰想到越是開進巡禮的車,越是沒有半路下車都是一路坐到站的。

“一直都這樣嗎?要站40分鐘?”胡冰趁着人擠人,偷偷把自己的左手揣在張焱的口袋裏,半抱着他,脊背貼着胸膛,一股屬于張焱的味道從領口散出來。

“平時還好點,周末人會格外多,那個郊區有個很大的技術學院,周六周末全都往市裏趕。”

二十分鐘後車開出了城區,一片片的高樓被甩在身後,眼前是綠樹濃蔭。

“你體力還好吧,會不會站不住?”

張焱心裏嘆了口氣,很想說在你眼裏我看起來很嬌弱嗎?

“你還是好好看風景吧,出了城區車就會開得快了,環境很不一樣。”

車出了城區後是一條修建的很寬闊的柏油路,上了柏油路以後公交車陡然加速。胡冰從沒坐過開的這麽快的公交,心裏懷疑這輛超載的公交是不是開上了國道高速。突然對它的安全問題很是擔憂。他默默的把口袋裏的手抽|出來,用了力氣環上來了張焱的腰,一邊打量着陌生的環境,感覺處處透着一股荒山老林的味道。

如果那時候有智能手機的話,胡冰就會發現司機後20分鐘開過的路是前20分鐘的三倍不止。

張焱轉頭看了他一眼,感覺此人就是一只受了驚的兔子,拿着武器随時準備着戰鬥那種。默默的把翹起的嘴角抿了下去。

17分鐘後到了那個技術學校,學校附近一般有商圈和小區,大量人下車,擠得找不到北的車裏突然只剩下了不到五個人。又過了3分鐘才到終點。

胡冰下了車給司機手頭點了個贊:“時間卡的真準,一分不差!”

帶着墨鏡的司機并沒有為此多賞他一眼。

站點設在一個十字路口,灰頭土臉的幾排小店是這附近最繁華的地方。從小到大沒出過城市甚至連學校組織郊游都是在人民公園的胡冰感覺自己掉進了某個電影鏡頭裏……

呸呸,就是灰太多了,一不小心糊一嘴。

“咱們接下來往哪走?”胡冰看了看這個十字路口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路,每條路走不過500米就是一片碧綠,連灰頭土臉的店都沒有了。

這裏的人都是神活的嗎?

“往西,那裏是一片莊稼地,有很多矮山坡。”張焱一邊走一邊指揮道。

嗯?莊稼地?爬山?胡冰突然來了興致。他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走走,去爬山。走多久?”

“十幾分鐘吧,具體我沒算過。這又不是春天,你這麽興奮幹嘛?哪哪兒都是光禿禿一片。”

“光禿禿的我也沒見過,到春天咱再來嘛。”

十幾分鐘後,胡冰發現所謂的矮山坡那是真的矮,最高的目測不超過十米,實在用不上“爬”這個動作。不過畢竟沒見過,新鮮感作祟,還是玩的興致勃勃。

只是地裏的木頭不管是“野生”的還是“家養”的,都被附近的農家撿拾的差不多了,轉了很久也沒找到幾塊品質好的,張焱看了幾眼都看不上。那就只能從樹上折了,胡冰想着要不要去農家借一把鋸子,但是張焱說濕木頭至少要晾一年徹底幹透才能雕刻,時間實在有點長。

“應該是為了過冬都被人撿走了,看來今天白來了”,張焱有點恹恹的說。

“哎,那裏有一堆木頭,拿那些行不行?”胡冰指着不遠處的一小剁木頭問。這木頭早已和灰突突的土地融為一色,難為他還能看出來。

張焱走近俯身折斷一小塊看了看,有桃木、蘋果木和楊樹枝子,“是挺适合雕刻的。但是這些木頭打理的這麽整齊,不會是有主的吧?”

胡冰一臉疑問:“怎麽就有主了,□□規定土地是國家的,這不是野地裏長的嗎。再說你看看這……荒無人煙的。”

張焱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感覺理論上是對的,就是不知道哪兒有點不對勁。他圍着柴火垛看了看,最後挑了一塊最大的一截蘋果圓木,和幾段小點的桃木。民間有傳聞,桃木能辟邪,當柴燒可惜了。

等等?柴火垛?

張焱眼珠轉了轉,突然把一半的木頭塞進胡冰懷裏,“跑!”

胡冰先是下意識的執行命令,跑了一半才氣喘籲籲的問:“咱跑什麽?”

他話剛落下,就聽到了後邊傳來了狗叫。這下不用張焱解釋了,兩個人一通狂跑。最後跑到一條小溪旁邊的歪脖子樹上。此歪脖子樹不知道幾個年頭了,樹身比他倆腰加起來還粗。

“我……我靠,我跑是因為怕狗,你又……是為什麽要我跑?”

張焱很滿意的端詳了片刻手裏的木頭,然後掏出一個看起來很結實的袋子,袋身上還印着“XX家電10周年慶”。

“因為我突然反應過來那可能是農家堆起來的柴火垛,人家辛辛苦苦撿來是用來做飯的,屬于私人專有,咱這是屬于偷竊行為。”

張焱把袋子挂在樹杈上,胡冰看了一眼,“就這麽幾塊破木頭不至于放狗咬我吧?又不值什麽錢。”

“這些木頭都已經幹了快一年了,估計平時也有偷柴的,所以主人把狗□□的特別嚴,農家的狗都是看門的狗。這種情況你要是被狗咬了,沒處講理,只能自認倒黴。”

兩個人相視半晌,最後後知後覺的發現剛剛被狗追着滿山跑的樣子實在太二了,捂着肚子笑了個死去活來。

胡冰猶豫的問:“咱這……算是約會嗎?”

張焱嗤笑道:“算個屁,誰家約會被狗追着滿地跑的?鍛煉身體嗎?”

胡冰有點尴尬的撓了撓耳朵。

胡冰從樹上眺望,感慨道:“如果是春天就好了,春天這裏風景一定特別美。遍地綠茵,應該還會有野花吧。”

張焱漫不經心的潑冷水:“嗯,也會有蛇蟲鼠蟻。”

胡冰:“我靠。你這麽說我突然覺得這棵樹怪怪的,蛇是纏在樹上的吧?”

“卧槽,你別吓我,我最怕蛇!”張焱差點從樹上直接跳下去。

“哎,別動別動。那咱們下去?”

“下邊有狗,你不是說怕狗嗎?”

“……”

這就有點尴尬了。

“沒事沒事,下去吧,早晚要下去。下去還能跑,在樹上跑都沒地兒跑。”

張焱沒好意思說:我要是我自己,我自己都看不上你。真是沒有比這更糟糕的約會了。

回家以後,胡冰問:“我能親你一下嗎?”

張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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