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亡道2

純潔少年紀垣一臉懵逼,不懂系統加重了語氣叫這個假名有何用意,搖搖頭幹脆不再理會,重新看向紀深。

雖然同紀家這對兄弟接觸不深,但就憑紀深這張同他記憶深處的那個人六七分相似的臉,他完全下不了手。

他一直不敢去回想那個弟弟的音容,見到紀琛時就被吓了一跳,對着有着相似面容的紀深也極為別扭。

何況紀琛紀深這對兄弟待他頗善,兄弟倆感情甚篤,他看着就生出一股保護欲來……

思考片刻,紀垣敲系統:“劍算人嗎?”

系統反問:“你是劍嗎?”

紀垣:“……”怎麽感覺自己被罵了。

他郁悶了一下,将歸遲橫起,也不管這劍是不是靈得能聽懂人話,小小聲道:“別傷了對面的那孩子,輸了這場,待會兒重新打上來吧。”

歸遲嗡地顫了顫,差點脫手而出,像個不滿的小孩。

紀垣連忙安撫:“你不是想打架嗎,輸了這場還能繼續打更多場,不是一件好事嗎?”

沉默片刻,歸遲似乎認同了他的話,開開心心地上下晃了晃劍身。

在外人看來,紀垣是面無表情、聚精會神地盯着手裏的劍,似乎在思考很玄奧的問題。

紀深等了片刻見紀垣都沒動作,皺了皺眉,揚聲道:“磨磨唧唧的幹什麽呢?再發呆我偷襲你啊。”

……真是個實心眼的孩子,偷襲人還要先預告一下。

紀垣內心哭笑不得,正想提劍沖上去,忽然覺察到一道極為灼熱的目光在觀察自己,他頓了頓,擡頭掠過紀深,看到了石臺下的紀琛和紀山。

死死盯着他看的就是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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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裏是熟悉的狂熱和偏執,紀垣被他看得眼皮子跳,心中籠上一層陰暗的不安。

他現在這副模樣,紀山應該看不出來才對……頂多是面容有些相似罷了。

紀垣在心中安慰自己幾聲,不再多想,忽略紀山的目光,拍拍歸遲,靈巧地欺身而上,一劍刺向紀深的肩膀。紀深眸中閃爍着狡黠的光,一錯身閃開這一劍,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翻手就摸出一張符貼到了紀垣的背上。

紀垣愣了愣,他這幾日遇到的都是一窮二白的散修,符箓之類的很少有人使用,來來回回更像是武俠小說裏的過招,都忘記還有這些東西的存在。

還在發愣,背後就響起“嘭”的一聲,一股劇痛瞬間從背脊傳遍全身,紀垣倒抽一口涼氣,晃悠了一下就跪倒在地。

紀深本來只是想幹擾一下紀垣,沒想到直接把他給弄跪了,一時目瞪口呆:“你你你……你怎麽都不用靈力護體的?”

紀垣:“……”

紀垣對系統哭得凄切:“這熊孩子貼的啥,我是不是廢了。”

“普通的爆破符而已,歸遲給你擋了一下,沒事。”系統檢查了一下,冷哼一聲,“讓你把大佬氣跑了,他要是在,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一聽到葉鈞遲,紀垣立刻淡定下來,語氣平靜:“這算什麽,反正我本來就決定要輸。”

受了點輕傷,紀垣重新提劍時動作明顯遲緩了許多,對上靈活迅捷的紀深,很快就被打得節節敗退,順着就輸了這一場比試。

輸的修士需要再同其他輸家打幾場才有資格繼續,原本差不多下午時就能結束回去,因為輸了一場,紀垣折騰到暮色四合時才離開會場。

幾個散修過來,試探了紀垣幾句師從何處,都被紀垣不鹹不淡地擋了回去,看他們還想跟上,幹脆就撇開平日走的大道,往小路繞去。

借着系統的提示好容易把幾個不死心的修士甩脫後,已經深入了巷子。晉河城中多的是暗巷,此時天色已晚,四下蒼茫,看哪兒都黑魆魆一片,紀垣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角。

“系統啊……”

“咋了?”

“……你給我讀一段佛經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什麽的吧,我好怕……”看着四下都是黑漆漆的,黑暗中不知道隐藏着什麽,紀垣的腿都在抖。

系統看他慫得不行的模樣,還是有些心軟了:“好吧,你等等我看下念什麽能驅鬼……有東西過來了!快跑!”

最後一句乍然而起,紀垣被它吓得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雙腿不争氣地一軟,深吸了口氣,才提起力氣往後跑去,誰想還沒跑幾步,就一頭撞到了一堵肉牆。

陰沉沉的笑聲響起:“阿垣,你跑什麽?”

紀垣這下是真的炸毛了。

媽的有變态!

紀山順勢捏住紀垣的手腕,目光火熱地盯着他的臉:“別想跑了,跟我回去,你變成什麽樣我都認識……你在這裏,葉鈞遲也在這兒吧?是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好,幾千修士在此,殺了他什麽事都了了,我帶你離開……”

紀垣靜默了一下,淡淡道:“閣下是哪位?縱然是想套出家師身份,也不必如此胡言亂語吧。”

“別裝了!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認識!”

紀垣內心瑟瑟發抖,整個人幾乎是崩潰的。

原主和這位是有多大仇!

系統啧啧道:“德國骨科,啧啧啧,真愛啊,厲害了。”

紀垣額角青筋直蹦:“閉嘴……等一下,先別閉嘴,歸遲怎麽沒動靜?”

“歸遲只會在有人對你有殺氣時才會動。”系統嘆了口氣,“看吧,大佬不在你就會遇到一堆麻煩事。”

紀山還在神經似的喃喃自語,紀垣當沒聽到系統最後一句話,小心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卻發現他的眼神并非他的話語一般篤定,心中一動,冷聲道:“閣下莫要認錯了人。你方才說葉鈞遲?那魔頭不是帶着紀家的妖婦四處為非作歹去了,又同我又何幹系。”

一陣陰風吹來,紀垣默默打了個哆嗦,被紀山死死捏着的手腕痛得仿佛要斷掉。紀山咬牙切齒:“紀垣,你別裝了!”

紀垣臉色更冷:“你若是想同我打一場盡管來,将我堂堂男兒羞辱成一個婦人又是何意,你是紀家的人?紀家都是你這樣的?”

紀山一愣。

他只是看見了魂牽夢萦的臉,立刻就不管不顧地跟來,什麽性別裝束通通沒有在意,勉強從幾乎癫狂的神志中清醒過來,才發現面前的少年同他心心念念的少女差別巨大。

認錯了?

這個念頭只在腦中一閃,他就冷笑道:“那魔頭本事多了去,将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驚訝,阿垣,今日你必須跟我走……”

他的話沒說完,紀垣懷裏的歸遲就噌地飛出,劍柄狠狠抽到紀山手腕上,是人都會痛,他下意識地一縮手,紀垣立刻脫離鉗制,像模像樣地掐了個不知所謂的手訣,胡亂往紀山一指,歸遲嗡地一聲,猛地插進紀山的肩頭。

鮮紅的血迅速爬滿了紀山的肩頭,滴滴落到地上。

紀山一臉驚愕。

紀垣是個廢人,不能修煉,更別提禦劍。體質上的缺陷,就算葉鈞遲再有通天本領,也不能幫紀垣彌補。

他一時有些茫然,也不顧肩上的痛,眼眶發紅地盯着紀垣,好半晌,才顫聲道:“我會讓你承認的……”

紀垣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殺他滅口的念頭雷霆般閃過,臨到關頭卻有些下不去手——無論如何紀山還沒做過什麽傷害他的事,他一向恩怨分明。

不過,就算紀山懷疑又如何,世人皆知紀垣是個女人,他不介意被逼無奈時脫一下衣服給那些修士們看看。

他不聲不響地取回歸遲,憑借着一股莫大的勇氣,一頭紮進黑暗的小巷,跟随系統的指使七繞八繞,走得雙腿都有些酸痛時,才在明月高懸時回到了客棧。

天空中的月圓如玉盤,紀垣愣了一下,才想起一件事:“……系統,今天是中秋節?”

系統道:“是啊,大好的日子,為了幫你做任務,我都不能回去團團圓圓,你快點完成任務,或者ooc吧,我好想家……”

紀垣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黑了臉:“你不是數據嗎?”

系統道:“對哦,你不說我都忘了。最近模仿人類情感,不小心代入過頭了,你們人類的感情真是有趣。”

紀垣決定不理明顯有些崩潰的系統,進了客棧才發現那個女掌櫃還在。他走過去,要了一盤月餅和一瓶好酒,正想轉身離開,女掌櫃卻喊住了他:“客官的眼睛是怎麽了?”

紀垣從容地糊弄:“此前中了毒,眼睛差點瞎了,最近痊愈,眼睛恢複了。”

這個理由聽起來挺有道理,女掌櫃點點頭,注意到紀垣微微有些狼狽的形容,再一看他懷裏的歸遲,忍不住再度開口:“客官是去參加仙劍大會的嗎?”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問到仙劍大會,紀垣就是想刻意無視也不行了,有些疑惑地問:“掌櫃的似乎很在意這個大會?”

女掌櫃咬了咬牙,眸中喜意有之悲傷有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顫抖道:“小女同亡夫有一個孩子,去歲我帶他回晉河探親,他太調皮,跑進人群裏……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紀垣臉色嚴肅地點點頭,倒是沒想到看起來頗為年輕的掌櫃居然已經嫁人生子,丈夫去世了不說,兒子還丢了……倒是挺可憐。

“我找遍了晉河城都沒找到,原本心生絕望,以為他是被拍花子抓去了,亦或是跌進了哪條小河……”女掌櫃的眼眶濕了濕,“可是我一個表哥告訴我,他有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在江家看到過我兒子,還是跟江家大家主一起……江家是仙人待的地方,我兒子被仙家看上了,将來一定會有成就,我一個凡人進不去江家,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出事,可是我好想他……仙師,你是仙人,你能不能幫我一下?能不能幫我在江家打聽一下我兒子?我真的好想他……”

她說着說着就捂嘴輕泣起來,紀垣聽着卻覺得不太對勁。

江家主絕非善類,怎麽會平白無故收個凡人的孩子在身邊?而且從未聽說過江家主收過徒或者收過弟子,這事肯定沒女掌櫃想的那麽好。

心中雖然有猜測,紀垣卻沒說出口,問了一下她兒子的名字年齡和一些特征,颔首表示記住了,便提着酒水端着食盤上樓。

路過葉鈞遲的房間時,紀垣有些猶豫:“系統,我現在進去找葉鈞遲,會不會不太好?”

系統哼唧:“你就是不想進去,也得和他說一下那個掌櫃的事吧,還要提醒他注意紀山,公事私事要分清。”

紀垣一想也是,空不出手,想開口叫葉鈞遲的名字,又怕隔牆有耳,不知道叫什麽好,糾結了好一陣,正洩氣想先回房間,房門就開了。

葉鈞遲一身黑衣,低垂着雙眸,倚在門邊,修長的雙腿交疊着,聲音漠然:“有事?”

紀垣好久都沒看到他這副模樣對着自己了,一時覺得有些酸楚,一想到這正是自己想要的,又平靜下來,忽略心中隐隐的難受,點了點頭,遲疑一下:“可以進房間說嗎?”

葉鈞遲沒有回應,轉身走回房間。紀垣連忙跟進去,将月餅和酒水放到桌上,低頭整理了一下思緒,忽覺身上黏了一道灼灼的視線,擡頭一看,又只見臉色漠然的葉鈞遲歪頭看着窗外明月。

不知為何很不想告訴葉鈞遲關于紀山的事,紀垣思索了一下,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幹脆将此事略過,簡略地說了一下客棧女掌櫃的事。

葉鈞遲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陡然一沉,眸中生出了寒意:“果然如此……”

紀垣看他一副想殺人的模樣,生怕被波及,立刻就想離開,卻被他叫住:“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紀垣愣了一下,才想起白日被紀深一張符貼出來的傷,搖搖頭:“一點小傷……”

葉鈞遲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你手腕上的淤青又是怎麽回事?這就是你說的不會出問題?阿垣,你就算是受傷,也不願意讓我跟在你身邊嗎。”

明明他的語氣平淡,紀垣卻聽得心中難受,張了張唇,又迅速抿緊了唇不語。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葉鈞遲長長地嘆了口氣,收起了那副漠然的神色,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角:“今日是中秋,你都帶酒上來了,再怎麽讨厭我,也不會推辭同我喝一杯吧?”

紀垣眼神一沉,收回邁出去的腳,坐回葉鈞遲對面,低聲道:“我不讨厭你。”

葉鈞遲雙眼一亮。

紀垣不敢直視他明亮的目光,微微側過頭,聲音淡淡的:“但是我也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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