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聲小說（11）
《在線》的廣播劇更新到了第二十一章，周銘瑄已經聽完，等着新的章節上傳，他開始聽其他的有聲小說。他發現讀書需要很專心的去看文字，但是聽小說不用，你可以一邊幹其他的事一邊聽，偶爾走個神也沒關系，朗讀者的聲音會讓故事變得連續。
自習室坐滿了人，一大半都帶着耳機，也許是在聽音樂，也許和周銘瑄一樣在聽小說。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突然朗讀者念出這句話，聲音很熟，周銘瑄在哪裏聽過。
“你失去的，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你身邊。”
周銘瑄愣住了，這個聲音，這句話……一個模糊的人臉在他腦海裏閃過，他目光瞥到自習室角落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涵涵！
周銘瑄的目光瞬間聚到那個女生身上，她低着頭，頭發擋住了臉，但是身上穿的那件暖黃色的帶帽衛衣是她和周銘瑄買的情侶裝，他不會認錯的。
周銘瑄揉了揉眼睛，女生仿佛感應到他的目光，擡起頭看向他。
真的是涵涵！
涵涵對他微微一笑，起身離開自習室。她身影消失在教室門口，周銘瑄猛地起身，動作太大惹來周圍學生的不滿，但他管不了這麽多，踉跄地跑出教室，走廊上空蕩蕩的，沒有涵涵的身影。
周銘瑄回到教室，問坐在涵涵後面的同學：“請問剛才這裏是不是坐了一個女生？”
學生搖頭：“沒有啊，這座位一直空着。”
周銘瑄愣住了，白竹溪說的那句“你想見鬼嗎？”回蕩在腦海中。
難道自己見鬼了？
周銘瑄心裏沒有半分害怕，相反，是激動，是盼望，哪怕見鬼也好，他想再見涵涵一面，聽她說話，跟自己撒嬌生氣。他給白竹溪發了條微信：【怎麽樣才能見到涵涵？】
很久，都沒有收到回複，周銘瑄滿腦子都涵涵的樣子，他迫不及待去了溪年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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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門外挂了一個牌子寫着：暫停營業。
周銘瑄推門進去，裏面仍然亂七八糟，白竹溪不在店裏，只有安尋和另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說話，安尋看到他進來，起身走過來。
“竹溪不在嗎？”
安尋搖頭：“不在，你找她有事？”
“嗯，我給她發微信了，但是沒回我。”
“可能沒看到信息，你着急嗎？可以給她打電話。”
打電話麽，但是他想問的事恐怕電話裏說不清楚，上次在醫院，白竹溪很明顯不希望他和涵涵再有什麽聯系。
和安尋說話的那人轉過身，是林盛一。看樣子似乎在談事情，周銘瑄說：“那我下次再來。”
安尋說：“我會跟竹溪說的，”他目送着周銘瑄離開書店，林盛一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我也走了，我說的話你考慮一下。”
安尋沒有回答，等林盛一走了，他環顧了一圈雜亂的書店目光沉了沉。
半夜，趙書奕起身上廁所，聽到睡在他對面床鋪上的周銘瑄在低聲說話，聽不太清說些什麽。趙書奕輕輕喊了句：“銘瑄，你在打電話嗎？”
周銘瑄沒有回答，趙書奕以為他在說夢話，沒有再理會爬上床睡了。
漆黑的男生宿舍裏，周銘瑄仰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低聲說：“涵涵，我也是，我也很想你。”
一副白色的耳機塞着他的耳朵，耳機線繞過他的脖子，彎彎曲曲的延伸進被子裏，插進手機的耳機孔，放在被子裏的手機亮着幽幽的綠光，屏幕顯示：“陳芷涵正在與你進行語音通話。”
周銘瑄目光呆滞，但是臉上卻是詭異而又溫柔的笑容。
上午有課，趙書奕起床準備去上課，但是周銘瑄卻反常的還沒起來，他可是遵紀守法，從不翹課的模範生。
趙書奕拍了拍周銘瑄的床欄杆：“銘瑄，你去上課嗎？”
周銘瑄慢慢坐起身來，他一臉菜色，仿佛一夜沒睡，整個人憔悴的不行：“我有點累，不去了，如果點名你幫我頂一下吧。”
“行，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我晚上聽到你在說夢話。”
“說夢話？”周銘瑄神情恍惚：“我好像沒夢到什麽……我記不得了。”
“那你再睡會兒吧。”
不到一星期，周銘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瘦了一圈，精神也越發恍惚起來，而且整天戴着耳機，跟他說話一定要扯下他耳機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趙書奕和另外兩個室友很擔心他，趁着周銘瑄去自習室的功夫，趙書奕提議明天周六帶周銘瑄去郊外玩，順便介紹幾個中文系的女生給他。
“銘瑄，我們約了幾個朋友明天去郊游，你也一起去吧。”
周銘瑄還在考慮，另外兩個室友附和：“是啊，一起去吧，我們寝室很久沒有一起活動了。”
周銘瑄點頭：“好。”
熄燈之後，趙書奕睡下不久，就聽到一陣聲音。
黑暗中，周銘瑄從床上爬下來，趙書奕揉了揉眼睛問了句：“銘瑄，這麽晚了，你幹嘛去？”
過了一會兒，站在黑暗中的周銘瑄才回答：“我出去一會兒……”
後面還有一句，但是趙書奕沒聽清是什麽。
白竹溪盤點了自己的存款餘額，發現完全不夠用來重新裝修書店，這些年書店只能勉強維持收支平衡，有時候還會虧錢。砸她書店的那三個人進了警局沒多久就咬斷了舌頭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案子還沒有查清，三個人的家屬都以精神問題拒絕了她的賠款要求。
白竹溪向銀行提交了貸款申請，但是被駁回了。從銀行回來，她一言不發的進了小房間，安尋去敲門沒有回應。
安尋問戈涅：“這個書店對她很重要？”
戈涅點頭：“這個書店差不多是她的全部了，是用她媽媽留給她的保險金開的。”
“竹溪的媽媽怎麽了？她爸爸呢？”
“這些事還是讓她自己告訴你吧，如果我私下告訴你一定會被她罵死的。”但是戈涅清楚白竹溪的性子，如果不是像唐筱那樣不停的追問，她是半個字都不會說，但偏偏安尋又是不喜歡強迫的性子，這兩人真是……
安尋從來沒有為錢發愁，而且以往做事也不以金錢衡量，但是此刻他第一次體驗到錢的重要性。他又去敲了小房間的門：“竹溪，我可以進來嗎？”
依然沒有回應。
安尋推開門，白竹溪側卧在沙發上縮成一團，他走過去蹲下來輕輕喊了聲：“竹溪……”
白竹溪閉着眼沒有回應，像是睡着了。安尋輕撫她的臉頰，發現她眼角濕潤，他的手指随着心髒同時輕顫了一下。
林盛一的微信進來：“你考慮好了嗎？我知道你很想幫那個女生，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看到這條微信，安尋瞬間像被抹了一層油脂一樣他覺得有些惡心，林盛一願意出資贊助書店重開，但條件是讓安尋做他五年的保镖，不用每天跟在他身邊，但只要他需要，安尋無論在哪裏，在做什麽都必須立刻出現在他身邊。安尋本能的排斥每一種帶有脅迫性質的條件交易，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但這一次他猶豫了。
又一條微信進來了：“九叔最近在幹嘛？怎麽聯系不上他？有個案子你要接嗎？賞金一萬，是個小case，你應該也能搞定。”
安尋眼睛亮了一下，怎麽把她忘了！他立刻回了條：“有賞金十萬以上的嗎？”
“十萬？”
“對，而且要立刻付錢的。”
“你最近很缺錢嗎？你師父沒給你零花錢？”
“有嗎？”
“有啊，一直都有。”
“那我接。”
“你一個人？”
“嗯。”
“不行，你搞不定，我知道你很強，但是你經驗太少了，你都沒單獨接過案子吧，第一次就接十萬的，你不行的。”
安尋直接打電話過去，語氣堅定的說：“我能行，幫我接，還有這件事不要告訴我師父。”
電話那頭是個聲音有些沙啞的女聲：“你很缺錢嗎？我可以借你一些，十萬的案子可不是小case。”
“玲姐，我接。”
電話那頭頓了頓：“好吧，我一會兒給你幾個推薦，你選好了直接告訴我，我這邊幫你安排。”
“好的，謝謝玲姐。”挂了電話，他給林盛一回了一條微信：“謝謝你，不過不用了。”
戈涅飄過來說：“賞金網？你要接案子給她籌錢嗎？”
安尋點頭。
“但是我聽說十萬的案子不簡單，一不小心就會送命的。”
安尋望着白竹溪睡着的臉龐輕描淡寫說了句：“沒事，我能搞定。”
玲姐發了個賞金榜單過來，安尋很快就選好了。
“案子接了就必須完成，想好了？”
安尋很堅決的發了三個字過去：“想好了。”
沒多久，玲姐就把案子的所有資料都發給了安尋，包括生死約，一般的案子不需要簽約，完成之後錢會自動打到賬號中，但是賞金十萬以上的案子都要簽生死約，錢提前過戶，條件是非死不能毀約。
安尋簽了約，不到十分鐘，他的賬戶就進了十萬，他将這筆錢全部打進白竹溪的賬戶。
“你打算怎麽跟她說？”
“不要告訴她。”
戈涅盯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有時候覺得你倆還真是絕配，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死扛，不願牽連其他人。”
賬戶突然多出了十萬，白竹溪有些吃驚的問：“你怎麽有這麽多錢？”
安尋微笑着說：“找我師父要的。”
白竹溪搖頭：“我不能要你的錢。”
“可是這間書店對你很重要不是嗎？收下吧，如果實在過意不去就當借我的，你可以……”安尋略有些羞澀的看着她說：“慢慢還。”
白竹溪怔住了，低頭輕輕說：“好。”
“對了，師父有事找我，我可能要離開幾天，裝修書店的事不要太累了。”
白竹溪淺笑的看着他：“嗯，我知道，等你回來。”
安尋想伸手抱抱白竹溪，又怕會吓到她，所以只能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兩個人就這麽旁若無人的對視。
“白竹溪在嗎？”有人推門進來，“诶，安尋你也在啊，”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兩人的對視，戈涅相信那個人若是再晚來幾分鐘，這兩人的感情一定能再進一步發展，而不會停留在這個急死人的階段。
楊啓桦絲毫沒發現自己剛才破壞了什麽，白竹溪和安尋迅速回過神來。
“找我有事嗎？”
“嗯，是公事。”
白竹溪：“……”
楊啓桦問：“你認識周銘瑄吧。”
“認識，怎麽了？”
“他死了，昨晚從宿舍樓頂跳下，初步斷定是自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