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聲小說（12）
警察問了白竹溪最後一次見周銘瑄的情景。
“大概是他死前一周左右他來找過我一次，是問我關于書店的事。”
“只有關于書店的事？沒有別的，當時他表現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比如很頹喪，有輕生的念頭。”
白竹溪搖頭：“沒有，就是跟平常一樣聊了聊，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他跟陳芷涵的關系怎麽樣？”
“我不太清楚，我是在陳芷涵死前大約一個月左右才認識他們的，跟他們平時來往不多。”
“好吧，沒什麽問題，你可以回去了。”
錄完口供，白竹溪從警局出來，擡頭看了看陰暗的快要下雨的天空，她沒回書店，去了科大周銘瑄宿舍樓前。
十二層高的樓，跳下來會當場死亡，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天，他的魂魄應該還留在這附近。
周銘瑄最後一次來找白竹溪，直截了當問她：“我怎麽樣才能見到涵涵？”
“你見不到它了，陳芷涵的魂魄不見了。”
“不，我在自習室見到它了，但是等我一出去它就不見了。”
以陳芷涵的鬼齡來算，它暫時沒有辦法出現在普通人眼前，白竹溪說：“應該只是你的錯覺。”
“但是你能看見它對嗎？你一定有辦法的讓我見到它的，你能不能幫幫我？”
“周銘瑄，陳芷涵已經死了，就算你見到它又能怎麽樣？你糾纏它，它糾纏你，這樣下去對你們兩個都沒有好處，別說它已經不見了，就算它還在，我也不會幫你的，你死心吧。”
白竹溪一直以為周銘瑄說的見到陳芷涵只是他的錯覺，但是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現在只能等到晚上見到周銘瑄的魂魄才能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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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竹溪在科大校園裏随處逛，畢業之後她就沒怎麽回過學校。不知道藝術樓裏的那個“女生”是不是依然每天晚上都在唱歌，景逸湖裏的那只鯉魚有沒有成精，還有A區圖書館東邊樓梯轉角處放置那扇儀容鏡……
幾只鴿子“咕咕”的飛過，停在草地上，白竹溪走過去在鴿子旁邊坐下來，“好久不見了。”
“咕咕～你怎麽回來了？”
“回來看看，你們怎麽樣？”
“咕咕～還好，不過小五去年被一個學生打死了，如果你在就好了，可以教訓一下那個學生，我們什麽也做不了。”
“哪個學生？還在學校嗎？”
“咕咕～不在了，已經畢業了。”
“以後要小心，見過白麒嗎？”
“咕咕～見過，他現在在上課。”
“咕咕～白麒經常和他女朋友吵架，我看快分手了。”
“是嗎？”
沒聽白麒提起過，不過小雯似乎有一陣子沒去書店了。
“咕咕～還有，最近老有一只白貓來找白麒。”
“白貓？”
“咕咕～嗯，全身純白的貓，經常在白麒上課，自習的地方出現。”
這個信息讓白竹溪有些在意，“那只白貓現在在哪兒？”
“咕咕～不知道，它不是這裏野貓，偶爾才會看到，但是每次出現一定就在白麒周圍，你要提醒白麒注意一下。”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們。”
幾只鴿子“咕咕”的展翅飛走了。
白竹溪給白麒發了條微信：“你在哪兒上課？”
白麒從致遠樓出來，四處張望了會兒，就看到站在不遠處樟樹下的白竹溪，他一個箭步沖過去興奮地說：“姐，來多久了？走，我帶你去食堂吃飯，想吃什麽？”他一手攬上白竹溪的肩。
“都行，小雯呢？叫她一起吧，我也有陣子沒看到她。”
“不用了吧，你難得回母校，就我們兩個呗。”
“白麒，你是不是和小雯吵架了？”
白麒眼睛看着前方，不做聲。
他和小雯的事白竹溪不想管太多，但是那只白貓不能不管，“白麒，你見過一只白貓嗎？”
“白貓？好像見過，沒什麽印象，學校的野貓太多了。不過經常去你店裏那只黑貓我倒是見過幾次，不知道為什麽又跑到我們學校來，它在公園呆膩了嗎？”
“吐司？”
“是啊，就是那只嘴刁的黑貓，我不會認錯的，姐，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
“你吃完飯就回去嗎？事情辦完了嗎？”
“還沒，吃完飯我還要再留一會兒。”
“要我幫你嗎？”
“你晚上不是還有課嗎？”
“是啊，不過……那個課也沒什麽關系了，又不點名。”
白竹溪橫了他一眼：“好好去上課。”
“好吧，那你有事就call我，走的時候記得跟我說聲，要是太晚了就等我下了課送你回去。”
和白麒吃過飯，已經天黑了。白竹溪去了周銘瑄宿舍園，她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周銘瑄的魂魄。這不合常理，一般來說，魂魄在死後三天都會一直留在死者生前最後呆的地方，而且以蘇世鶴的工作效率，也不可能這麽快就來帶走周銘瑄的魂魄。
突然幾點雨滴落下來，這雨下的倒是時候，宿舍樓周圍種了一排香樟樹，密集雨滴打在香樟樹葉上發出“嗒嗒”聲，白竹溪站在一顆香樟樹下，仔細的聽着。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下雨，下雨”
香樟樹的每一片葉子上發出一點綠光，像停了一只螢火蟲，再細看之下那是水滴狀的葉靈。白竹溪伸出手剛好夠到一片低垂的香樟綠葉，讓一只葉靈滑到她指尖。
白竹溪打了個招呼：“你好。”
葉靈滾着的圓圓的身子從指尖滑到白竹溪掌心，“你好，嘻嘻，”嗓音尖細。
“問你個事，有人昨晚從這棟樓頂跳下來，你知道嗎？”
“不知，不知。”
“那有誰知道？”
“高的，知道。”
“你幫我叫下它們好嗎？”
“好的，好的，”葉靈從白竹溪的掌心飛起來，一直往上飛。
雨越下越大，就算是茂盛的香樟樹也有些擋不住雨水，白竹溪的頭發、衣服被打濕，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秋末的雨夾着冬初的寒氣侵透她全身，白竹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就在這時，無數葉靈彙聚在白竹溪頭頂，發着淡淡的綠光，像一把撐開的夜光傘替她擋住漫天的雨水。
“謝謝，怎麽樣？有誰知道嗎？”
所有的香樟樹葉靈長的都一個樣，幾只葉靈飛到白竹溪攤開的掌心中：“知道，知道。”
“死了，死了。”
“跳樓，跳樓。”
白竹溪問：“那天晚上樓頂上只有他一個人，還是有其他東西在？”
“一個，一個。”
白竹溪皺眉：“沒有別的？”
“沒有，沒有。”
“有的，有的。”
白竹溪立刻追問：“有什麽？”
“樓下，樓下。”
“有人，有人。”
“是什麽人？”
“不知，不知。”
“那個人死了之後他的魂魄呢？你們見過嗎？”
“見過，見過。”
“收了，收了。”
“收了？是被人收了嗎？”
“是的，是的。”
“被誰收了？”
“樓下，樓下。”
“有人，有人。”
……
白竹溪大致了解了全程的經過，周銘瑄從樓頂跳下來時确實只有他自己，沒有其他什麽東西，但是等他跳下來之後，有人收走了他的魂魄，那個人是誰？是刻意等在樓下還是偶爾路過？
難道周銘瑄真的是自殺？
“同學，你是不是沒帶傘？”一個男生打着傘走過，“我可以把傘借你。”
白竹溪走到他傘下：“謝謝，我想去男生宿舍。”
“挺巧，我也是要回宿舍，”女生去男生宿舍多半是找男朋友吧，男生沒有再多問。
“我聽說昨晚男生宿舍這邊有人跳樓自殺了。”
“嗯，自殺的就是我室友，”男生語氣有些低沉。
“你是周銘瑄的室友？”
男生訝異的看着她：“你認識銘瑄？”
“嗯，是普通朋友，你是？”
“我叫趙書奕，沒聽銘瑄提起你，你是？”周銘瑄竟然有自己不認識的“普通朋友”，還是個長的不錯的女生，趙書奕有些奇怪，從來沒聽銘瑄提起過。
“白竹溪，我也是科大的學生，已經畢業了，是陳芷涵的師姐，所以也就認識周銘瑄。”
“原來是這樣……”
兩人走到男生宿舍樓下，白竹溪說：“能帶我去下你的宿舍嗎？我想看看周銘瑄的東西。”
“原來宿舍被封了，我們住在學校臨時安排的一個宿舍。”
“那我可以見一下你另外兩個室友嗎？”
趙書奕帶白竹溪回宿舍，另外兩個室友也在，一看到趙書奕帶了個女生進來，又是驚訝又是疑惑。
趙書奕介紹：“她是銘瑄的朋友，過來看看。”
白竹溪打了個招呼，便直入主題：“周銘瑄死之前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趙書奕和另外兩個人面面相觑，趙書奕問：“奇怪的地方？你指什麽？”
“就是你們覺得奇怪，或者意外的事情。”
趙書奕搖頭：“沒什麽奇怪的，就跟平時一樣。”
白竹溪想了下，“如果說周銘瑄會自殺，你們覺得可能嗎？”
三個人都低頭想了會，其中一個胖胖的室友說：“我覺得有可能，自從他女朋友死了以後，銘瑄的情緒就一直不高，整天無精打采的。”
另一個穿着條紋T恤的男生說：“但是之前他情緒明顯好轉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又……又不太好。”
“最近？什麽時候開始？”
“大概是半月前吧。”
半月前正好是書店被砸的時候，難道真的是陳芷涵的魂魄作怪？
趙書奕說：“銘瑄最近好像有點……”
“有點什麽？”
“說不上來，感覺精神有點恍惚，好幾次我跟他說話，他都像沒聽見。而且整天帶着耳機，不知道是耳機聲音開的太大，還是怎麽回事。銘瑄以前不這樣，只要有人跟他說話，他就會摘下耳機聽你說。”
“他戴耳機是在聽歌還是其他什麽？”
趙書奕說：“不知道，可能是聽歌吧，別的好像也沒什麽可聽的。”
條紋T恤的室友插了一句：“也不一定，說不定是聽小說，銘瑄不是很喜歡那部《在線》嗎？聽我女朋友說最近很多人都喜歡聽那部有聲小說。”
“那天晚上是誰看到周銘瑄出門？”
“是我。我晚上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開門，就問了他一句，他說他出去一會兒，我還以為他會回來。”
“他離開宿舍的時候說了什麽？”
趙書奕皺眉回想了一會兒：“他說‘我出去去一會兒’，我只聽清了這一句，第二句我沒聽清，”說着說着，他的語氣低了下去：“如果那個時候我清醒一點的話，說不定就能聽清他說什麽了。”
胖胖的室友語氣也有些難受：“本來我們還約好第二天去郊游，打算給他介紹幾個中文系的女生，沒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