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譚林碧此時和趙謙在一起。
趙謙從趙軍的朋友圈裏看到榮景寧的照片，忙不疊遞給譚林碧看。
譚林碧看照片上一群半大的男人圍着榮景寧獻寶似的笑，當即就不高興了，問：“哪裏來的？”
“我表弟朋友圈的，你那個小情人還是個學生啊？我說看着嫩。”趙謙看着照片欣賞。
譚林碧心頭有氣。
他當然認識榮景亦，也知道他在江城大學讀書。就是氣榮景寧笑的燦爛，婚後對自己都沒這麽笑過。
趙謙還在一旁胡說：“長得是真漂亮，氣質絕了，你眼光真不錯。”
“行了，別張嘴亂說。”
“行，行，新找的情人你護着，我明白，不說了行吧？”
“什麽情人，那是榮景寧。”
趙謙懵了，指着照片，瞪着大眼确認：“榮景寧？”
譚林碧皺着眉點頭。
“你怎麽不早說？這……這和榮景顏也不像啊。”趙謙不敢置信。
“我婚禮你又不是沒來，自己沒看見麽。”
“你那婚禮連個流程都沒有，她就出來露了一次臉，我還沒看清就被你拉走了，這也能怪我？”趙謙覺得自己很冤。
譚林碧不由想起兩人那場荒謬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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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一天，榮景顏無故失蹤，兩家人怎麽也找不到。眼看婚禮在即，榮芳遠和譚文耀迅速達成共識，由榮景寧代替榮景顏結婚。
對于這個結果，譚林碧當然不滿，吵過，也鬧過，最終只能妥協。
主要因為當時譚家和榮家的關系岌岌可危，一旦關系破裂，無論對對日漸沒落的譚家，還是對行事作風備受非議的榮家，都不是件好事。
兩家萬一因為這件事鬧掰，只能是一番龍虎相争，白白便宜了等着坐山觀虎鬥的旁觀者。
為了大局，譚林碧不得不答應，前提是婚禮一切從簡。這才導致婚宴規模雖然大，宴請的賓客也不少，但是連個正常的婚禮流程都沒有。
全程他和榮景寧只露過一次面，向全場賓客敬了唯一一杯酒。榮景寧頭上頂着頭紗，大多數賓客連她的臉都沒看清。
譚林碧露過臉後，帶着他的朋友揚長而去，趙謙正是其中之一。
趙謙和譚林碧走的近，之前譚林碧總是帶着榮景顏玩，周邊的朋友也都知道兩人是青梅竹馬。
然而婚禮如此敷衍，能騙過大多數人，卻瞞不過他們這些人。趙謙當時就問了，譚林碧也沒瞞着，卻也只說榮景寧換了榮景顏，其他不願再談。
直到現在，榮景顏都是紮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譚林碧諱莫如深，趙謙不敢在雷區試探，心底卻對姐姐代替妹妹嫁人這事展開了無盡的想象。
雖然結了婚，榮家行事卻更加肆無忌憚，搶了譚家不少生意。大家都猜測譚林碧憎恨榮家，作為榮家女兒的榮景寧自然首當其沖。
譚林碧又從未帶榮景寧見過朋友，更佐證了這一猜測。所以，本着替兄弟不平，他們時常會諷刺榮家的同時，捎帶上榮景寧。
現如今見到真容，趙謙不免愣怔，他們編排了一年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個水靈靈嬌滴滴的大美人？
趙謙起了好奇心，問譚林碧：“這麽漂亮的老婆，怎麽不帶出來，大家夥認識認識？”
“她不喜歡熱鬧。”
“嫂子不喜歡，我們不鬧就是了。”趙謙慫恿：“這都結婚一年了，好歹叫過來讓大家見見，省得鬧烏龍。”
譚林碧猶疑不定。
榮景寧被趙謙認錯他懶得解釋，當時榮景寧好像就不太開心。趙謙又慫恿了幾句，譚林碧這才給榮景寧打了電話。
“我給你發個地址，你過來我們一起吃飯。”
“可是，我和景亦說好了一起吃飯，馬上到餐廳了，要不改天？”
譚林碧難得主動聯系榮景寧，還要把她介紹給朋友，她竟然不領情，頓時心生不快，“就今天，我朋友都在。”
“改天吧，現在太突然了，我過去也要很久。下次你提前說，我什麽時間都可以。”
“榮景寧！”譚林碧不小心失态，惹得趙謙偷看，他側過身子，沉聲說：“我說了就今天，地址發你，這次不來，以後也不用來了。”
“林碧，我——”
譚林碧挂斷了電話。
趙謙還從沒見過譚林碧和誰說過這麽重的話。譚林碧性子溫和，很少說重話，尤其是對榮景顏，更是溫柔地恨不得捧在手心裏。
怎麽對榮景寧這樣？
“又不是非得這次見，哥幾個不是大忙人，改天見也一樣，是吧？”趙謙有心給譚林碧找臺階，其他幾人都懂得看臉色，紛紛附和。
譚林碧聽不進去勸，堅持給榮景寧發了地址，“不用管她。她也不是大忙人，要見榮景亦，挑哪天不好？”
趙謙想說要見你也不是非要今天啊，人家約好的，這不是強人所難麽。但他沒敢說，說起來還是他撺掇要見榮景寧。
趙謙改問：“你沒讓她去你家公司啊？”
“她？榮家人？”
“什麽榮家人，人家現在嫁給你，那就是譚家人了。”
這話讓譚林碧心裏熨帖，“算了，上班有什麽好的，在家想幹什麽幹什麽，不好麽？”要是他有的選擇，他也不會上班，他還有其他更想做的事情。
“也是，就是有點可惜。聽人說榮景寧挺厲害的，誰能想到是個水嫩嫩的大美女。”
譚林碧斜眼看他，趙謙佯裝扇自己個嘴巴，“我是說嫂子能幹又漂亮。”
“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趙謙讪讪，也意識到了，便沒再說話。
榮景寧最終還是沒來，給譚林碧打了好幾通電話都被他拒接了。幾個朋友都沒在意，一起找地方吃晚飯。
譚林碧沒去，生了一肚子悶氣，也沒感覺到餓。
榮景寧和榮景亦在校外餐廳吃了晚飯。飯後，榮景亦要送榮景寧回去，榮景寧沒讓，反而堅持把榮景亦送到宿舍樓下。
樓下，暈黃的路燈下，好幾對青年男女依依惜別。
榮景亦問：“下午打電話的是譚林碧？”
“什麽譚林碧，那是你‘姐夫’。”
榮景亦“嘁”了一聲，神情不屑。少年身材高大瘦削，額前的碎發有些長，低頭的時候會遮到眼睛。
“上去吧，早點休息。”說完，榮景寧打了個噴嚏。
“着涼了？”
榮景亦從背包裏掏出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他平時打球容易出汗，随身習慣帶一件薄外套。
“可能下午出了點汗，又吹了風。”
“他……對你好嗎？”榮景亦別過頭，問的不太自在。
榮景寧知道他說的是譚林碧，“挺好的。”
“說話頤指氣使也叫好？他以前對榮景顏可不是那樣。”
榮景寧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沒大沒小，那是你二姐。”
榮景亦滿不在乎，“人家可不想認我這個弟弟。”
“好了，回去吧。”榮家和譚家這些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的。
“行吧。我給你叫車？”
“不用，我剛叫了。”
榮景亦沒再勉強，轉身上樓。
“衣服呢？”
“你穿回去吧，回去記得泡個澡，別發燒。”
好的不靈壞的靈，回到家，榮景寧就覺得腦袋暈暈的。一開門，燈火明亮，只有譚林碧在家的時候會開這麽多燈。她平時一個人在家，只開一兩盞。
“林碧，你回來了？”
譚林碧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看樣子剛洗過澡，穿着一套灰色的休閑服，額前的發梢還在滴水。
“說了叫你過去，你就是不去。榮景寧，你架子很大呀。”譚林碧斜倚在沙發上，一臉不悅。
“好久沒見景亦了，都走到餐廳門口，不好扔下他。”
榮景寧說話溫聲軟語：“你能叫我見你的朋友，我很開心。下次見面，我做點心給他們吃。”
譚林碧撇嘴，“你當他們是辦公室裏那群小丫頭，你做些點心奶茶，就被你收買了？”
“都是你的同事和朋友，他們開心，你自然也開心。”
譚林碧“哼”了一聲，剛要露點喜色，注意到她身上穿的運動外套，沉聲問：“景亦的？”
“嗯，下午吹了點風，好像着涼了。”
榮景寧脫下外套，搭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往浴室走，“我先洗澡，你等我一下，一會兒有事和你說。”
下午出了點汗，身體總覺得不舒服。
等榮景寧進去，譚林碧小聲嘟囔：“我和你有什麽可說的。”
隐約聽見浴室裏裏水聲響起，譚林碧的心有那麽片刻的觸動，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他覺得心煩，起身在客廳裏踱步。
兩人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并不大，只是一個兩居室。這并不是當時他精心準備的婚房，只是他無數房産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如今再看，房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榮景寧的氣質，沉靜中帶着溫馨、雅致。
無論是桌上擺的一些簡約精巧的擺件，還是窗簾沙發那些布藝，都帶着榮景寧的小心思，讓人看了心情平和愉悅。
餐桌上照舊擺着新鮮的雛菊，榮景寧格外喜歡這種花。他以前覺得上不了臺面，看久了也習慣了。
榮景寧洗過澡，換衣時看着衣櫃裏那一排性感的衣服猶豫了，會不會太誇張了？
倆人也算一起長大，她只比譚林碧小了兩個月。榮景寧咬唇，覺得羞恥。
轉念想到兩人一直僵持着的關系，想到秦霜的提醒，榮景寧一咬牙，換上了那條黑色緞面短裙。
布料少的可憐，勉強遮住腿根和前胸，榮景寧費了好大力氣才系好背上的帶子。在穿衣鏡前轉了幾圈，自己臉先紅了。
抱着給譚林碧買的兩套衣服出去，譚林碧正研究牆面挂着的一幅花卉圖。
榮景寧輕聲咳一聲，“前幾天和媽去逛街，給你買了兩套衣服。”
“你讓我等，就為說這個？”
“你不喜歡我進你的房間，就一直放在我房間裏。”
“那你現在放進去吧。”
譚林碧一直沒回頭，她有些失落。轉身要走，譚林碧突然轉身，“算了，你還是別進我房間——”
恰好看到裸露的只系着幾根帶子的後背，譚林碧一下就愣住了。
榮景寧太白了。榮家人都是小麥色的膚色，包括榮景顏。只有她，白璧無瑕。身上的緞面短裙質感很好，完美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材。
她的頭發漆黑油亮，濕漉漉的搭在秀美的肩膀上。眼睛也是濕漉漉的，帶着嬌羞看他。睫毛一眨一眨，透露出她此時的羞怯。
榮景寧強忍着，才沒有逃走。兩人怔怔對視了半天，譚林碧慌忙想起說話。
“你……你穿成這樣做什麽。”
譚林碧從未見過她穿這樣的衣服，她總是穿長裙，淡雅溫柔的那種。
榮景寧覺得臉有些燙，斂下眼皮，輕聲說：“想嘗試一下……你喜歡麽？”
“我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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