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周一周二兩天，高三全年級組進行了為期兩天的第一輪模拟考試。譚林碧第一次體會到公立高中的考試強度，大為震撼。
考試就像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最後一科考試結束鈴聲響起，譚林碧竟然有一種渾身脫力的感覺。
回到家，秦霜見他這樣，覺得新奇，一問才知道他參加了模拟考，不禁失笑。
私立學校更注重個性發展，譚林碧高考後也計劃去國外讀書，所以接受的應試教育很少。
秦霜覺得有意思，問：“那你覺得考的怎麽樣？”
譚林碧垂頭喪氣，“不怎麽樣。”
秦霜咯咯地笑。
譚文耀回到家見狀問怎麽回事，秦霜把事情講了，譚文耀也跟着笑。譚文耀是個溫和的性子，疼老婆兒子到了溺愛的程度。
父親健在，還滿臉笑容地好好活着，這讓譚林碧考試失利帶來的那股挫敗感消散掉不少。
“我看挺好，重在體驗。”譚文耀說。
秦霜又問：“你說的那個女孩呢？叫景寧，是吧？”
譚林碧和母親講了榮景寧的故事，之後如願找到了趙景寧。他執意轉學，秦霜相信冥冥之中有命數連着，也說服譚文耀，同意兒子轉學。
“她應該考的很好，”譚林碧忘不了獨屬于趙景寧臉上的自信和從容，“她幾乎次次考試，都是第一。”
“喲！那可真是個厲害的女孩子，媽媽也想見見了。”
譚文耀開玩笑，“讓兒子追了人家孩子做女朋友，你就能天天見到了。”
秦霜附和：“我看行呢。要是這麽優秀的女孩能嫁給我兒子，我做夢都得笑醒。”
Advertisement
譚林碧見爸媽說說笑笑，想起那個時空的往事，心裏一陣悵然。
不止學生拼，公立學校的老師也拼。兩天時間，考試結果已經統計出來，趙景寧毫無懸念地穩居榜首。
任仲禮平靜地公布了她的成績，兩科滿分、其他科目逼近滿分，在譚林碧眼中堪稱壯舉。然而班上的同學們淡定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譚林碧不解，偷偷問張妍。
張妍卻說：“說實話，我覺得你到這個班級後，對景寧還是有影響。”
“什麽意思？”
“成績啊，景寧的數學通常也是滿分。這次竟然錯了一個選擇題，太可惜了。”張妍連連搖頭。
譚林碧瞠目結舌。
張妍成績也不錯，雖然沒有趙景寧那麽變态，也超過了六百分。
唯獨譚林碧的成績公布時，全班嘩然。總分四百三十二分，全班排名三十八，他們班一共四十個同學。
譚林碧從同學們的臉上，猜到他可能丢了私立高中教育的臉。連一向厭惡他插班的任仲禮，臉上都表現出一絲憐憫。
譚林碧期待趙景寧的反應，後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完全的漠不關心。
課後，任仲禮叫譚林碧去辦公室。譚林碧适時地在任仲禮面前表明決心，稱自己是真的想通過高考磨煉自己。
他不出意外地從任仲禮臉上看到欣慰，接着添油加醋稱他還不能很好的适應公立學校的教育模式，學習很吃力，希望老師能給予幫助。
一番“讨價還價”後，由班長趙景寧抽空對他進行一對一補課的決定板上釘釘。
晚自習時，當趙景寧按照任仲禮的要求去了辦公室後，就看到一臉奸計得逞的譚林碧。
“你怎麽在這兒？”
譚林碧在桌上高高的一沓練習冊上一拍，“班主任叫我來的，說是讓你幫我補課。”
趙景寧不解。
“真的，不信你去問。”
趙景寧果斷轉身就去問，再回來時臉色很不好看，冷冰冰地說：“老師信你的瞎話，我不信。你參加高考有什麽用，反正你又不在國內上學。”
“你怎麽知道我不在國內上學？”譚林碧興味十足，“這件事可只有榮景寧知道。”
趙景寧不上他的套，“你在不在，都與我無關，我沒空給你補課。你又不缺錢，自己找老師補。”
趙景寧轉身要走，譚林碧從座位上起來，幾個大步搶過去，擋在門前，“你心裏有鬼。”
“讓開。”
“我說，你心裏有鬼，不然你就給我補課。”譚林碧不讓，任榮景寧怎麽拉他胳膊都不讓。
“我自己學習時間都不夠。”
“兩世的時間還不夠你學習的，你要成神嗎？”譚林碧又想用語言套路她。
趙景寧置之不理。
硬的不成，譚林碧改用軟的，“我就是想好好學習，你就不能幫幫我？”
譚林碧可憐巴巴，趙景寧有些遲疑。
一看有戲，譚林碧演的更加賣力，“只占用你晚自習的時間，其他時間我都不打擾你，行不行？”
這段時間，譚林碧幾乎見縫插針地粘着她，逼她承認是榮景寧，搞得她不厭其煩。
“只是學習，你替我補習也是一種複習。班主任也說了，你的成績幾乎逼近極限，這個階段更重要的是保持穩定的心态。”譚林碧循循善誘。
“只要給你補習，你就不煩我？”
“我那不是煩你。”譚林碧狡辯，見趙景寧一臉正色，趕緊點頭，“嗯嗯，不煩你。”
趙景寧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往座位上走。譚林碧屁颠屁颠跟上，坐在她對面。
一對一的補習從這天起正式開始。
每天，趙景寧都會抽兩個自習的時間，在這間由雜物室臨時改成的小間裏，為譚林碧補課。
趙景寧指着數學試卷上譚林碧做錯的題，說：“這個題知識點并不難，只是将函數、幾何兩種題型糅合在一起，只要能看透出題人考察的知識點，将題目分解，就簡單了。”
“像這樣，先解決幾何部分……”趙景寧一邊拆解，一邊在草稿紙上一步一步解題，“這裏明白嗎？”
譚林碧點頭，看她寫出一排排整潔的字跡。
趙景寧繼續，“這樣一來，第一個知識點就用到了，明白嗎？”
“嗯。”
“那就繼續，把第一步的結果代進去，就可以做函數部分，先這樣……”
随着她低頭，耳邊的碎發落下，譚林碧情不自禁伸手替她掖到耳後。指腹擦過她細膩的皮膚，兩人都是一怔。
趙景寧擡起眼眸，水潤的目光剛一掃過來。譚林碧身子一震，猛地往後一仰，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吱呀”一聲刺耳聲響。
“你還聽不聽？如果不需要，我可以離開。”趙景寧聲音清冷。
“聽，怎麽不聽。” 譚林碧目光閃爍。
“聽就好好聽，再過界……我就當你不需要了。”趙景寧低頭，繼續解題。
她的鎮定讓譚林碧心灰意冷，複又湊上去，拿着筆在紙上指指戳戳，掩飾內心的失落。
趙景寧一連講了三道大題，讓譚林碧自己做。譚林碧有基礎，只是兩世都沒有應試的經驗，落了下風。趙景寧稍一點撥，他一點就通。
見此，趙景寧就找一些相似的題型讓他做鞏固記憶。自己坐到一邊，忙自己的事情。
夏日的夜晚，微風帶着暑氣吹進狹小的房間，拂過兩人的肌膚。
譚林碧兩條長腿蜷在書桌下，一只手支額，一只手提筆解題，在紙上落下沙沙的聲響。遇到疑難，停筆轉上幾圈再繼續。
沉浸在解題中的譚林碧，如畫般的眉目溫潤剔透，周身似萦繞着淡淡的光華。趙景寧餘光瞥見，目光不由得流連。
那個時空裏，十八歲的榮景寧在經過榮景顏敞開的房門時，也會偷看譚林碧。看他和榮景顏肩并肩一起學習，心裏又酸又澀，百般滋味。
翻動書頁的聲響驚醒了趙景寧，她收回視線，抄起一本薄薄的練習冊扇風。儲物間裏沒有空調，有些悶熱。微風吹動她額前的發絲飄起，又落下。
等譚林碧做完所有的題，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他的一顆心也随着她的發絲起伏波動。
榮景寧的十八歲在做什麽？譚林碧想不起來，搜尋十八歲的記憶，他的腦海裏只有嬉笑吵鬧的榮景顏，他不由得惋惜。
譚林碧悄悄湊上去，想吓一吓趙景寧。視線越過她的肩膀，看到她書上擺放的赫然是一部手機。
“在看什麽？”
呼吸拂過她的臉頰，榮景寧迅速伸手蓋住手機，扭頭看他。
“你在……炒股？”
“炒什麽股？你眼花了。”趙景寧靈機一動，“我在看函數題，高等函數。”
“是麽？”譚林碧明明看到花花綠綠的跳動的曲線。
“要你管，你題做完了？”
“做完了。”
譚林碧驕傲地把習題冊給她看，兩世都是富家少爺，竟然因為做題産生深深的成就感，說出來可能都沒人信。
趙景寧一一查看，心裏不由得驚豔。翻到最後，把書一扣，“行了沒什麽問題，”一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今天就這樣吧。”
“你就不能誇誇我？”
趙景寧收拾好書往外走，“你是小孩子麽，我要不要再給你貼朵小紅花？”
“怎麽不是呢？我還沒過十八歲的生日。”譚林碧關了燈，跟着趙景寧下樓。
趙景寧去騎自行車，譚林碧拉住她，“我送你。”
“不用。”
“我送你。”譚林碧堅持：“已經十點了，你騎車回去會晚，不怕你爸爸擔心？”
趙景寧坐上他的車。車子很快到了城中村，趙景寧叫他把車停在路口，自己下車走回去。
譚林碧看她進了樓棟，才叫司機駕車離開。殊不知，趙景寧一進單元門，就被一把捂住嘴巴抵在牆上。
“唔……唔唔……”
榮景臨抵在她身前，讓她手腳不得動彈，附在她耳邊說：“你不喊，就放開你。”
趙景寧“唔唔”地點頭。
榮景臨稍一松手，趙景寧“啊”的一聲喊出來。榮景臨募地低頭，用嘴巴封住她的尖叫。
趙景寧驚得睜圓了眼睛，眨巴眨巴的，在榮景臨看來分外可愛，忍不住用嘴使勁攆了攆她的唇瓣。
“咚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的說話聲音像是二樓住戶家的兩個兒子。
趙景寧推攘榮景臨，目光從吃驚、嫌棄到憤怒、乞求，嬌俏又靈動。榮景臨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紋絲不動，唇抵着她的唇，眼神幾乎深陷在她的眼眸裏。
當腳步聲轉過最後一段樓梯的瞬間，趙景寧驚恐地閉上雙眼。
榮景臨抓着她的手腕，帶着她一個轉身将她按在身後的牆上。高大的身形往前一抵，把她完完全全遮擋住。
兩個小孩下樓看見一個男人抵着牆壁，吓了一跳。
“我x，幹嘛呢！”一個問。
“別問了，快走。”另一個小聲說。
單元門阖上後，聽見那個孩子說：“一看就是喝多了，這種人離遠點兒，耍酒瘋。”
榮景臨聽了覺得好笑，小腿突然被踢了一腳，他抱着腿一彎腰，被趙景寧推開。
“你瘋什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