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雙
視線不清明的光影中,謝嶼不像自己這樣清瘦,但又不會顯得高壯笨拙,高挑又勻稱,還不缺緊實流暢的肌肉。
林秋宿這麽分析着,覺得謝嶼雖然口氣很欠,但實際上身材确實好,不去做模特挺可惜。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謝嶼慢條斯理地喊:“林秋宿。”
林秋宿登時打了個激靈,埋下腦袋,加快揉着頭發上的泡沫。
水霧裏,他努力忽視怦怦作響的心跳,潦草又心虛地答話。
“幹嘛?我眼睛進水了,很難受,什麽都看不清楚……”
謝嶼本來沒覺得有哪裏異樣,突然感覺到林秋宿的戒備後,遲疑地愣了一下。
換做是別人,他肯定直接轉過身,瞧瞧到底搞的什麽鬼。
然而現在躲角落裏的是林秋宿,雖說從生理學角度大家沒任何區別,自己卻下意識地感覺他和其他男生不同。
好像趁機去打量,就會唐突對方一樣。
“沒什麽,我先出去了。”謝嶼終于克制了動作,開口,“就在更衣室門口等你。”
“诶,你洗得這麽快呀?”林秋宿小聲詫異。
謝嶼散漫地接話:“嗯,和別人待在一起洗,我心裏慌。”
林秋宿恍然大悟,頓時感到他鄉遇故知。
他欣喜地問:“你也不習慣這種浴室構造對不對?”
“那倒不是。”謝嶼拖着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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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我不愛做慈善,這兒沒遮沒擋的,如果某個人視力好,豈不是便宜他了?”
感覺就差被點名的林秋宿:“……”
讨厭鬼可趕緊走吧!
他耳尖發燙,心底裏直嘆氣。
當前周圍很安靜,謝嶼揶揄完這位容易害羞的臨時室友,去門口的售貨機買了兩瓶冰可樂。
他整個人懶洋洋的,球場上的銳利被盡數收起,靠着牆準備打開其中一瓶。
幾乎是同時,謝嶼察覺到餘光裏畫面一動。
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勾肩搭背,從健身房裏走地出來,作勢要進去沖洗。
“這個時間點來鍛煉?”謝嶼認識他們,于是淡聲地喊住了。
他再道:“喝不喝可樂?請你們。”
話音落下,謝嶼将可樂送給了這兩人。
對方沒料到謝嶼會主動和自己講話,反應有點誠惶誠恐。
他們紛紛停下了去洗澡的腳步,一頭霧水地杵在更衣室的門口,打開飲料與謝嶼攀談。
往常謝嶼公事公辦,業務上交流得清晰順暢,私底下卻是有點冷的。
不會像現在這樣熱絡,更別說主動接茬和遞話題,簡直是破天荒頭一遭,所以搞得這兩人有點忐忑。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難道自己要被裁員了,老板過來人情關懷?
就在他們越想越心驚肉跳,感覺馬上要被發“畢業”大禮包的時候,更衣室裏出來了一個臉龐陌生的少年。
對方有一雙漂亮明豔的狐貍眼,睫毛濃密纖長,眼尾被熱水熏得微微發紅,教人看得當場愣住。
謝嶼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沒再玩世不恭地倚住牆,也打住了和他們的聊天,示意兩人可以該幹嘛幹嘛去了。
同時,林秋宿見自己前腳出來,後腳就有人要進屋,暗落落地松了一口氣。
幸好自己洗得快,否則真是難熬。
“蘇老師說他有點事想找我聊。”林秋宿晃了晃手機,“還讓我跟着你上樓,因為我沒有門禁權限。”
謝嶼嗤笑:“我什麽時候應聘上的鴻拟園區導游,怎麽不記得他給我發過工資?”
林秋宿說:“沒有呀,但我進化品種了。”
謝嶼問:“升級成了能享受公共浴室的精神北方人?”
“不是,我現在是你的小尾巴哦。”林秋宿往他那兒湊了點,生怕謝嶼甩開自己。
謝嶼頓了頓,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變異了,還能有一條賞心悅目的尾巴。
林秋宿審時度勢,立即去售貨機買了兩瓶冰可樂,讨好似的遞給謝嶼一罐。
最終謝嶼什麽都沒多說,接過飲料後單手打開瓶蓋,就近坐上了一部電梯。
大樓裏彎彎繞繞,一整層樓能容納上千人,分布了許多不同職能的部門,外人獨自摸索一定會眼花缭亂。
謝嶼輕車熟路,帶林秋宿找到《燎夜》的美術部。
蘇應鐘旁邊有幾個打扮得格外靓麗的青年男女,剛才也在觀賽席上出現過。
謝嶼隐約記得,那幾個人是營銷二部的,負責過一部分《燎夜》的市場宣傳,和蘇應鐘的關系非常好。
“诶,我小替補來了。”
蘇應鐘注意到來人,揶揄:“人家幫忙救場,我們只會誇他帥,你們卻滿腦子想着怎麽利用他填坑。”
二部的人笑着說:“靈活運用嘛,如果不是Island不肯露臉,Clear跑去了英國,我們上個月就想拉他倆沖業績了。”
林秋宿聽得似懂非懂,然後被蘇應鐘叫到了旁邊。
“小秋,你應該對她有印象?”蘇應鐘問。
他再道:“打籃球的時候,粒姐也來加油了,她想拉你去賺外快。”
粒姐歲數将近四十,是營銷二部的部門經理,留着一頭利落的藍灰色短發,氣場非常強勢且外放。
她朝着林秋宿言笑晏晏,語氣非常爽朗,語速則比一般人要稍快許多,身上有種被事業磨練出來的幹練與明快。
“林秋宿?我覺得你的臉能扛住鏡頭,身形條件也恰恰好,符合我們這次方案對出鏡者的要求,所以就來找了蘇老師。”
游戲宣傳不比其他商品廣告,重要的是符合玩家喜好,以及懂得造出人人樂道的梗。
廠商不需要出鏡者自帶流量來吸引曝光,外型能滿足策劃方案的大致标準即可,所以極少會特意砸錢請人氣明星代言,更多的是找模特和動作特效演員。
不過,之前劃下來一筆可觀的經費,營銷二部的人合計着不浪白不浪,敲定了一個頗有粉絲基礎的大網紅。
但由于對方近期做了整容手術,恢複狀态不是很理想,所以他們當機立斷,臨時決定另外找人。
中午剛決定的事情,下午看了一場籃球賽,營銷二部注意到林秋宿,集體眼睛發亮。
解釋到這裏,粒姐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大方、坦誠而有感染力。
她看向林秋宿的眼神也非常愉悅,就像在看自己即将用超低的工作量,換來本季績效被評A的未來。
只是林秋宿有一點猶豫,自己收到過類似的邀請,比如在學校拍攝的招生視頻裏露臉出鏡,但當時全部拒絕了。
他從來沒類似的經驗,擔心把事情搞砸。
一直在旁邊玩手機的謝嶼忽地說:“酬勞是多少?”
明明錢是最重點的事情,一方人馬早就是成了精的狐貍,不會主動提起成本預算,另一方的林秋宿也不知道該開口去問。
在場的都是自己人,對行業內的各類開支門兒清,沒有互相隐瞞的意義,粒姐報了一個很精确的數額。
林秋宿聽完這個價錢,剛才的糾結煙消雲散。
了解詳細的拍攝需求後,他橫豎也是暑假無聊,答應了營銷二組的合作。
蘇應鐘與同事感嘆:“你們知道什麽是顏值紅利了麽?”
他這麽說着,靠在椅子上攤手,繼而詳細說明。
“臉生得好就是這樣的,随便路過而已,都能被飛過來的錢砸一下。”
同事開始議論小道消息:“上個被砸的是不是Clear?聽說他出席游戲開發者大會,主辦給他開的出場費是別人的兩倍。”
“多多少少有臉的原因吧?他分享的開發幹貨都很水,半點有意思的經驗都沒透出去。”蘇應鐘說。
“說起來小秋也姓林,這個姓氏難道專門出帥哥和美人啊?”同事調侃。
之前林秋宿和美術組的人一起吃過聚餐,坐在這一片區域的大家都對他眼熟,以為他是蘇應鐘在公司外認識的朋友。
見他們不清楚自己與林觀清的關系,林秋宿低調慣了,也沒有特意解釋。
之後,他跟着粒姐去了營銷二部的會議室,溝通過更多拍攝信息,再開始填一份合同。
鴻拟的法務部針對這類外包性質的一次性合作,提供了能夠套用各種狀況的萬能模板,并且寫得清晰明了,将雙方風險都降到最低。
“我幹這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我把控不住的情況。”粒姐笑着在合同上簽字,“你放心來做。”
林秋宿其實沒有太大信心,聽到她這麽說,頓時輕松了一些。
營銷二組是因為搭上了蘇應鐘的關系,才促成了眼前的商議,他們就算看在項目美術組組長的面子上,也會對林秋宿多加照顧。
更何況林秋宿很懂禮貌,給人的感覺溫軟又聰明,粒姐喜歡這樣的男生,情不自禁能多幫一些是一些。
所以她和另幾個協助的同事沒急着收尾,幾乎給林秋宿做了一場新人掃盲,把整個流程的關鍵點都說得明明白白。
當林秋宿從會議室裏出來,頓感頭重腳輕。
再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六點。
這是許多互聯網公司的下班時間,不過很多人都沒有挪動,依舊戴着耳機敲鍵盤。
林秋宿有點餓了,想找謝嶼一起回家,卻在千篇一律的密密麻麻的工位裏迷了路。
他在這層樓走錯了一個方向,卻在拐角處看到《燎夜》的巨幅游戲海報。
前面擺了一塊黑板,寫了【本周封包将于周四零點前結束,請QA組全員做好準備】。
想來自己應該還在對應的項目組裏,只是這邊不是程序部門。
“Clear是不是該做完述職了,回來的時間有準信了沒?”前面的人交頭接耳。
另外一個人搖搖頭,高深莫測地笑。
“誰還回來?肯定拿完總辦的反饋就原地升職了。能賺英鎊啊兄弟,還是拿了巨額投資的太子爺項目。”
“反正是我我就馬上背刺Island。”
林秋宿在後面聽得愣了下,茫然地盯着這些閑聊的人,再漸漸蹙起了眉頭。
過了會,他終于摸索到謝嶼那邊。
謝嶼下午去打了一場球賽,導致白天的工作沒處理完,這會兒被一群人團團圍着。
他們代表了不同的部門,七嘴八舌地讨論同一個即将上線的功能。
這個功能非常有争議,每個人都有想法,每個人都不服氣,面紅耳赤、各執己見了半天,誰也不肯做出妥協和退讓。
林秋宿光是在不遠處的角落杵着,就感覺被吵得耳朵疼。
在場其他人狀态緊繃到了極致,而謝嶼氣定神閑地坐在中間,處在火i藥味最濃的地方,全程沒發表任何意見,姿态甚至是慵懶散漫的。
即便聽到很離譜的說辭,他臉上只是偶爾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沒有任何要中途打斷別人的意思。
這場争論大概持續了半小時,謝嶼很平靜地表示自己都聽了,也都明白了,讓這群人先去食堂吃飯。
上一秒大家還在憤憤不平,根本不肯讓步,被謝嶼這麽一說,卻不約而同地停住了吵架。
他們如同吃了定心丸紛紛散去,看起來對謝嶼非常信任。
……原來這就是制作人的工作日常嗎?
林秋宿現在覺得,每天待在這種環境裏,謝嶼居然沒有患上高血壓才堪稱奇跡。
“員工家屬偷偷站在這裏,不會被安保抓捕吧?”林秋宿裝腔作勢地問,“我不小心聽到好多哦。”
謝嶼陪着他演:“是麽?那要滅口了啊。你等等,我把刀拿出來。”
說完,他的電腦椅被腿撐着往後一移,他略微傾過身,從抽屜裏拿出來了一根棒棒糖。
遞給林秋宿的時候,他還虛空中比劃了一個捅的姿勢,被林秋宿同樣虛空中截住。
沒辦法,架不住對方武藝高強,棒棒糖被輕松奪走。
林秋宿打開包裝紙,将青蘋果味的甜意抿在嘴裏。
“你還在這兒放了一袋糖呀。”他道。
“下午茶發的,我不怎麽吃。”
謝嶼淡淡地說完,再嗤笑了聲:“小朋友才喜歡的東西。”
林小朋友不滿意地撇了撇嘴,然後聽謝嶼問,要不要今晚幹脆在這兒吃食堂。
這樣當然可以,林秋宿跟着下樓,發現鴻拟一個園區內部有五個食堂。
從自助餐到蓋澆飯,沙拉、火鍋、西餐應有盡有,特意開了一排窗口賣各地特色美食,還有廚師在推車前做煎餅果子。
現在已經是用餐高峰期,排隊的員工很多,兩人去買了相對沒那麽熱門的辛拉面。
食堂室內人滿為患,兩人端着餐盤,去寫字樓外面的花園裏吃。
因為夏季臺風即将登陸,夜晚樹蔭下有涼風席席吹來,中式風格的護院裏算得上爽快。
林秋宿坐在木桌前,欲言又止了一會兒。
擔心親哥與謝嶼的上下級關系,謝嶼不方便對自己透露公事,他終是壓下了隐約的不安,沒詢問林觀清的動向。
反正林觀清有什麽變動,肯定會給自己一個交代。
再說了,就算背負壓力,此刻壓力也該背負在心有虧欠的對方身上。
林秋宿不至于因此有多麽慌亂無助,因為幼年離家得早,快速地成長了起來,所以即便年紀還小,也養得心思敏銳通透。
他看似柔軟,但絕不軟弱,并非事事都拿不定方向,需要依靠別人來告知答案。
此時,他安靜地捧住碗,吃相秀氣文雅,熱氣騰騰之中,漂亮的側影甚至具有觀賞性。
嘗到辛拉面味道不錯,林秋宿不禁驚喜。
“咦,食堂不是很好吃嗎?怎麽你會特意跑回來吃晚飯!”他好奇。
謝嶼短促地愣了下,這個動作被掩藏得很快,讓人難以發現痕跡。
“因為這個菜譜兩年都沒變過,變的只有越做越難吃的掌勺師傅,和越來越不上心的餐飲承包商。”
他一邊說着,一邊興致缺缺地挑了一筷子面。
“口味唯一穩定的是速食加熱産品,排隊的人也少,但我光這周中午,就連續吃三天辛拉面了。”他介紹。
謝嶼這麽解釋完,迅速轉移話題,問了下營銷二部約林秋宿幾號拍攝。
距離有十多天,準備時間綽綽有餘,前期籌備會有專門的團隊做好落地,林秋宿只需要去一個人,貢獻一張臉就可以。
并且拍的是平面照,用于給游戲內新上線的外觀皮膚做廣告,不會錄制實景視頻,難度比拍電影似的大型宣傳要簡單許多。
吃晚飯,謝嶼沒再去工位,準備到家遠程加班。
兩個人一回去,繼而發現門口多出了兩箱子東西。
紙箱的質感和普通快遞不一樣,更像是包裝奢侈品的禮盒,上面還有精細的燙金圖案,以及一張賀卡。
“你買東西了?”林秋宿疑惑。
謝嶼這幾天沒有購物過,也沒品牌方聯系過自己寄東西,和林秋宿一樣不明所以。
他上前去拆掉被純色綢緞絲帶綁起來的蝴蝶結,而林秋宿打開了用鋼筆手寫的賀卡。
“尊敬的邵女士。”林秋宿嗓音清越,咬字清晰地慢慢念着。
“看到您早些日子發的朋友圈,說探望兒子的時候正好喜聞他有了男友,兩位已經甜蜜同居在一起……”
“本品牌距今已有百年歷史,作為供應歐洲皇室的家居藝術商,送上一些精美的雙人禮物,作為最誠摯的祝福。”
話音還沒落下,箱子解開蝴蝶結,被掀開了蓋。
裏面一堆雙人下午茶餐具、雙人靠枕、雙人真絲眼罩……
林秋宿默默盯了一會兒,簡直大開眼界,從沒見過那麽多成對的情侶用品。
随即他面無表情地看向謝嶼,示意要一個說法。
而謝嶼表情同樣空白,顯然不知道他媽媽竟還會牽扯這一出,藏了好久的謊言就這麽直白地暴露在受害者面前。
“如果我發誓我媽不姓邵,你會信嗎?”謝嶼問。
林秋宿被震驚得近乎說不出話來,又覺得可笑又覺得可氣,深呼吸緩了緩。
“真是不巧,你媽和我聊天的時候,連她祖籍在蘇州都講了。”他倍感無語地回應。
如此說完,他還是氣得不行,打算問個清楚。
“那天你送她下樓的時候,你到底瞎說了什麽啊?”
謝嶼說:“她讓我相親,我借你擋擋刀,那時候沒覺得她真當一回事了。”
說起這個,他舉起手機向林秋宿證明。
“她發的那條朋友圈,還屏蔽了我。如果我能看到有品牌方上趕着拍馬屁,肯定不讓他們送這些亂七八糟的。”
謝母是個很懂得工作與生活保持平衡的女強人,白天在職場上如魚得水,晚上做美容、健身和購物一個不落。
這些愛好裏,她尤其喜歡購物,清單裏包括各類房産。
在她驚人消費力的震懾之下,許多品牌商與經銷商視她為衣食父母,貴賓待遇全部拉到最頂級,逢年過節收到的禮物數量非常浮誇。
推算到當下情況,今天先送了一堆雙人家居用品,明天指不定要送雙人婚禮體驗劵,再接下來還有雙飛蜜月游……
不過機票還沒個準數,林秋宿現在甜蜜不起來了。
一個剛從高中校園裏走出來的男生,單純得對戀愛都是一知半解,被別人揶揄一下還會手忙腳亂,哪裏遇到過這種事情?
實在太欺負人了!林秋宿懊惱地想。
照理來說,自己應該罵謝嶼的,但殺傷力比較高的髒字有哪些來着?
記不住,不太懂,他暗自磨了磨後槽牙,再擡頭對上謝嶼的視線。
謝嶼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氣惱,主動向他讨罰。
“是我在背後亂講話了,任由小林同學指責。”
盡管不是什麽值得提的好事,但謝嶼應對罵架很熟練。
《燎夜》剛上線那會兒,網上節奏非常大,天文數字般的曝光量掀起了巨大讨論度,裏面沒有差評是不可能的。
一部分有競品公司摻和其中,無孔不入地買水軍搞心态,打分和留言特別難聽。
開發組的成員在做優化時,必然要直面所有的批評,也包括這些攪混水的反饋。
那會兒組裏不免有心态爆炸的人,可謝嶼毫無影響,把該采納的建議一一開出工單。
還有平時公司裏,吵起來的場合也不在少數,謝嶼即便不參與其中,有時候也會挨幾嘴。
就算偶爾話語說得重了,謝嶼也不太在乎這些。
他的個性并不寬容溫和,但是那些發洩在他眼裏,不具備被理睬的意義,無聊且聒噪,難以掀起任何波瀾。
眼前,他倒沒有抱着那種不以為意的心态。
謝嶼難得有幾分緊張,像在等候審判,準備接住林秋宿的脾氣。
然而林秋宿悶了半天,最後委委屈屈地嘀咕出來一句。
“你是混蛋,就該要被兇。”
他很想讓自己具有威懾性一些,可惜效果欠佳,可憐兮兮惹人心軟。
努力裝嚴肅的話語比起責備更像撒嬌,飄到謝嶼的耳朵裏,不由愣了愣,忽然心跳有點快……
怎麽回事,他被譴責得心裏七上八下。
看來自己這次真的好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