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床

“我可以和你一起過夜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謝嶼垂下眼,看着一臉單純又無辜的林秋宿,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也對,策劃組在調整新版本的需求分配,有些人找謝嶼開SVN證書權限,以及商量排期,手機上的消息沒停下來過。

手頭的工作一波又一波,工作壓力大了,出現幻覺很正常。

然而,面前的林秋宿見他半晌不答話,又說:“好不好啊?我睡覺愛縮成團,不怎麽占地方的。”

字字清晰,意圖明确,很難是謝嶼單方面的臆想。

更重要的是,就算任由謝嶼發揮想象力,他自己也想不出眼前這一幕。

杵在房間門口沒被立即放進去,林秋宿抱着一床棉被,微微擡頭觀察着謝嶼的表情,還朝對方眨了眨眼。

“你房間怎麽了?不會有人被一只哈士奇吓得失眠吧?”謝嶼漫不經心地問。

林秋宿磨磨蹭蹭地否認:“不是啊,因為床不舒服嘛。”

謝嶼說:“主卧和客卧的床墊是一模一樣的,你嫌不舒服,又過來找我,是準備睡我身上?”

林秋宿:“。”

真是不出所料地張嘴就沒幾句如意的話。

有點後悔來找這個人了,林秋宿苦惱地想。

但來都來了,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打發走,豈不是很丢臉?

“怎麽可能?絕對不會沾到你的。”林秋宿說,“你看我也快開學了,是不是很快就要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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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嶼沒有立即反駁他的言論,懶洋洋地斜靠在門上,聽林秋宿開始胡扯。

林秋宿為達目的誓不罷休,道:“我們相處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你不想多聊聊天嗎?多抓住晚上的時間,了解小番茄苗的種植技巧……”

“需要晚上抓緊了解的技巧,一般不是什麽正經幹貨吧?”謝嶼說。

林秋宿臉皮薄,被這麽打趣,就立即編不下去了。

“你這麽不虛心學習,那我回去了哦。”林秋宿道。

怕謝嶼不相信,他強調:“我真的回去了。”

謝嶼嗤笑,遞了個臺階:“別啊,小林老師留下來教教我。”

林秋宿這會兒見謝嶼态度松動,開始硬氣起來:“你不是擔心我不正經嗎?”

“沒有啊。”謝嶼端着腔調回答,“盼着你不正經,行了麽?”

林秋宿:“……”

突然就不太敢進門了?!

但最終,狐貍精與伽椰子之間,林秋宿選擇了前者。

他表面強自鎮靜,鼓起探險盤絲洞的勇氣,邁開腿往裏面走。

一開始他剛住謝家,住的就是這間房,床的尺寸非常大,別說睡兩個人,睡一家三口都綽綽有餘。

現在,他們各自占了床的兩端,中間感覺能并排塞幾個阿飄。

不過身邊有個值得放心依靠的大活人,即便碰不到摸不着,林秋宿心裏踏實許多。

他過來時拿了自己的枕頭和棉被,鋪好就安安靜靜睡了過去。

準備聽農作物種植心得的謝嶼:?

說好的半夜教學呢?

謝嶼躺了沒五分鐘,發現屋內另外一個人疑似出爾反爾,一轉過身,就看到少年熟睡的臉龐。

林秋宿在寬大的床上蜷縮着,裹住松軟的棉被沉入夢鄉,變成線條柔和圓潤的一小團。

這種姿态往往代表缺失安全感,如果是習慣性如此的話,大概率是常年的身處環境令他保持戒備。

然而此時,借着睡眠燈昏暗的光線,林秋宿的身形輪廓披上了一層溫柔的暖色光暈。

他看上去舒緩恬靜,與人毫不設防。

這種樣子似乎是已經确認自己藏在了足夠安全的地方。

只是礙于長年累月的機警小心,還沒能完全适應眼前的安逸,需要再多一點時間來消磨過往的烙印。

謝嶼看了一小會,視線從林秋宿的眉眼蜿蜒至唇角,最終沒有把人喊醒。

擡手關掉睡眠燈後,謝嶼将手機調成靜音,亮度拉到了最暗,回複了一會兒短短幾分鐘裏再度堆積的消息。

當他交代完比較急的事情,準備睡覺時,突然感覺有什麽溫熱軟乎的東西貼在了自己背後。

——林秋宿迷迷糊糊地翻了幾個身,大概是因為潛意識裏心有餘悸,默默擠到了謝嶼旁邊來。

兩個人碰到一起的肌膚互相染上彼此溫度,謝嶼察覺到這點以後,登時感到動彈不得。

明明是同性,在謝嶼的印象裏,沒有特意避嫌一說……

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合适,盡管林秋宿對此沒有反應,謝嶼已經自顧自地感到異常。

在琢磨明白緣由之前,他立即往旁邊避讓,與對方保持了一定距離。

謝嶼渾身緊繃,但凡林秋宿現在能睜開眼,就會看到對方破天荒地露出了十分僵硬緊張的一面。

可惜林秋宿毫無搗亂的自覺,從側躺随即變成了半趴着,還攥住被角不安分地動了動。

黑夜中時間緩慢流逝,不清楚具體過久,謝嶼遲遲沒有困意。

唯有許久慢不下來的心跳聲嘲笑着他,這下算是大意了,居然敢放林秋宿進門。

當林秋宿再度橫行霸道,往自己這邊擠的時候,謝嶼忍無可忍地開口。

“林秋宿。”謝嶼咬牙切齒地低聲說,“你再過來,我要告你騷擾了。”

林秋宿睡得很沉,根本沒有聽到這個警告,把腦袋抵在謝嶼的背心。

似是覺得這樣很令人安心,他還幅度很小地繼續蹭了蹭,就好像流浪許久的動物來到了不存在傷害和欺騙的避風港,忍不住打個滾。

那點力氣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夢呓般轉瞬即逝,并且了無痕跡。

擱在謝嶼這邊,卻教他深吸一口氣,觸電般再次避讓。

然後,謝嶼摔下了床。

·

林秋宿入睡的時候記得很清楚,自己是在床的左邊,醒來的時候卻是在右邊。

針對這個奇怪現象,他想找謝嶼要個解釋,謝嶼卻冷笑了聲。

“還能是因為什麽?”謝嶼悠悠地說。

“你三番兩次要和我肢體接觸,我沒有辦法,只能被你一點一點趕到床腳,後來直接換去了另外那邊。”

林秋宿喝着牛奶,蹙眉:“你潑我髒水?我不幹淨了。”

謝嶼:“……”

面前的林秋宿一臉認真,俨然不相信這份說辭,謝嶼一邊把手上的吐司撕成小片,一邊不禁發笑。

“昨天放你進來的時候不夠警惕,沒及時在房間裝上紅外監控,真是我人生的失誤。”他道。

吐司被慢條斯理地大卸八塊,林秋宿眼睜睜瞧着,捧住杯子默不作聲。

總覺得謝嶼将這個當成了自己,借此發洩內心發酵了一整晚的情緒。

“不會吧?我睡相很好的。”林秋宿反駁。

謝嶼嗤了聲,懶洋洋收拾好餐碟,不和他大清早打辯論了。

林秋宿尾随在他身後,叽叽喳喳:“真的啊,不信你今晚裝監控。”

謝嶼淡淡地問:“怎麽,睡一天沒爽夠,還想續期?”

林秋宿炸毛:“不是因為你污蔑我嗎!”

謝嶼說:“行,我這次不把你當場搖醒面對真相,我改跟你姓林。”

第二天是周五,本月最後一天工作日。

謝……哦不對,由于一時心軟,終究沒攪合別人睡覺,所以某些意義上說,這人已經該稱為林嶼了。

他坐在沙發上眼神放空,總覺得這事情不對,明明是林秋宿有錯,為什麽反而是自己內心煩悶?

兩個人睡一張床,性格青澀的林秋宿都不忸怩,他還比人家年長三歲。

平時沒臉沒皮慣了,到底有什麽好糾結到失眠的呢?

而對面,林秋宿哼着輕快的曲調,等謝嶼開車載上自己。

今天是和營銷二部定好試拍的日子,粒姐已經聯系過他,約了上午十一點在鴻拟園區見面,裏面有很專業的拍攝基地。

因為和謝嶼的上班時間接近,所以他們決定一起出門。

今天開到內部車庫的時候已經有點遲了,兩個人剛下車,就碰到了蘇應鐘。

“難得遇到你沒騎那輛山地。”蘇應鐘說。

林秋宿幫忙回應:“他要帶我一起來,山地坐不下。”

蘇應鐘用手指梳理了一下稍長的頭發,熟練地用腕間的皮筋紮了個松散的發揪。

瑞鳳眼往旁邊瞥了下,他看熱鬧似的笑起來。

“話說Island,之前總監看到有人特意跑這兒來拍你的車,提醒過你注意一點舉止,怎麽到頭來還是這一輛AMG?”

“我總不能特意去買輛比亞迪吧,又沒打算下班接滴滴。”謝嶼淡聲道。

蘇應鐘是随口一說,也沒把總監的話太當回事。

《燎夜》是核心開發組,在很多方面話語權很高,對外一向比較強勢。

他嘆氣:“總監就是找個由頭嘴兩句,管不了你做研發,還不能點評幾句你開車麽?”

林秋宿不懂:“他兼職公司裏的紀律委員?”

謝嶼笑道:“你可以這麽理解,權力欲過剩就是這樣,不僅想當領導還想當爹。”

蘇應鐘聽到他這麽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但當我爹還是有點難度的,他算了吧。”謝嶼客觀地評價。

他點到即止,因為不太在乎,所以也懶得多說。

再問林秋宿:“你知道拍攝中心怎麽走嗎?”

林秋宿表示粒姐給的地址很詳細,自己能夠搞定,于是就在電梯口和兩人暫時分開。

這個園區一共有三棟樓,其中A棟的底樓空間和層高極為開闊,內部劃了各種功能不同的基地。

有做動作捕捉的,有做3D模型掃描實驗的,其中還有專門用來做商業拍攝的基地。

短短十天左右的時間,本來是空棚的地方快速搭好了實景,器材提前進場做好準備,包括模特的點位也打好了标記。

這次需要宣傳的外觀皮膚是精靈主題,原畫氛圍與林秋宿的氣質很貼近,化妝師看到後直誇粒姐選人眼光不錯。

“你是從哪裏挖來的呀?”化妝師好奇,“是戲劇學院的學生嗎?還是簽了MCN?”

林秋宿實話實說,把自己打籃球被挑中的事轉述了一遍。

“她真是看球賽都不忘記業績。對了,待會兒我要給你貼一些閃片,你不舒服的話記得和我講。”

化妝師見模特五官明豔标致,皮膚上甚至找不到瑕疵,壓根不用自己多花工夫去遮掩缺陷,因為左看右看都無可挑剔,心情就已經非常雀躍。

她還發現林秋宿沒一點美而知之的架子,相反腼腆又禮貌,更是好感度直線上升,貼閃片時格外溫柔細膩。

與此同時,攝像師被打過招呼,清楚林秋宿是第一次接觸商業宣傳,過程中引導得非常自然。

他一向注重過程中的靈感,不會讓林秋宿強行凹造型,而是在放松狀态下進行抓拍。

幾個助理在旁邊打下手,也很懂得如何幫助模特調整出最好的狀态,時不時與林秋宿溝通。

整場大概持續了整整五個小時,有幾次是粒姐把關後進行補拍,她是個完美主義,對待工作非常嚴苛。

她看着電腦屏幕上被導出的照片,說:“我希望這個角度構圖不變,脆弱感可以再強一點,小林太純了,那種張力不夠。”

“纖塵不染的精靈很可愛,但不夠吸引人,可以更有故事感一點。”粒姐與拍攝團隊講。

攝影師沉思片刻,說:“換個打光,回避下眼神?”

“我覺得正相反,眼神可以是重點。”粒姐描述,“保持清澈的基礎上,再掙紮一點,欲氣一點?”

這要求和五彩斑斓的黑沒什麽區別,何況模特還是個非專業的小美人。

攝影師有點棘手地吸了口氣,見林秋宿也站在旁邊,認真地瞧着照片上的自己。

“唔,畫面的情緒是很單薄。”林秋宿說,“這套皮膚設計的時候有背景故事嗎?”

粒姐喝了一口水,簡明扼要地概括。

“很簡單的故事,久居理想鄉的精靈遭遇了故園毀滅,經歷了流離失所還有信仰的摧毀,最後就是來競技游戲裏成為可選角色咯。”

競技性偏重的游戲裏,文案包裝的重要度會被削弱,大家的關注點多半放在角色的版本強度上。

盡管有一套完整的世界觀和人物故事,但會認真去看的玩家并不算多,包括林秋宿也忽略了這點。

“蘇老師說他畫人設的時候,偏向于設計成堕落美人,但被Clear否決了,他說至少在明面上,還是要正能量點,省得玩家的父母舉報。”

粒姐一攤手,總結:“感覺是個切開黑的芝麻湯圓?”

林秋宿“唔”了聲,默默梳理一番粒姐的發言,再看着屏幕上規矩又端正的自己。

他問:“那是不是衣服穿得太整齊了點?”

話音落下,幾個人齊齊沉默,順着這個思路聯想。

随後,粒姐打了個響指:“上道!”

·

開完下午的專家會議,謝嶼就聽到美術組那邊一陣異動。

因為那裏一直是全組氣氛最活潑的地方,所以他起初沒怎麽留意。

直到去茶水間倒咖啡,聽到裏面有幾個原畫畫師,窸窸窣窣謀劃着如何翹班。

“我要去看粒姐帶小林拍這套皮膚外觀!”

“加我一個,加我一個!等下就裝去門衛拿外賣吧?”

“哈哈哈哈這套外觀設計的時候,我就說好幾個細節又純又色,完全是XP釋放!”

幾個人如此一合計,更想去拍攝中心了,于是歡快地組團偷溜。

接着他們推開門,就看到謝嶼在外面。

他們險些吓得魂飛魄散,一剎那的心情比PS頁面閃退還絕望,紛紛左顧右盼假裝迷路。

“你們的工位在那邊。”謝嶼似乎對他們的話題沒有任何興趣,也不作多問,好心指了個方向。

他道:“正好我現在挺空,領你們過去?”

大家心有餘悸,應對這種送命題,不假思索地表示不用,自己尚且沒有滾出這個組的想法。

随後他們三步并兩步地回工位,坐上電腦椅就沒打算再站起來。

謝嶼冷淡地回過頭,心說林秋宿哪來這麽大的人格魅力,怎麽美術組一群人個個想去圍觀?

一刻鐘後,倒好咖啡的水杯擱在制作人的位子上,本層區域內卻不見本人的蹤影。

謝嶼獨自來到拍攝中心,想着悄無聲息地看一眼就走,卻在右腳剛踏進去時,就被雙眼視力5.0度以上的粒姐喊住。

“Island,稀客啊!”粒姐熱情地說,“也是來看我們小林的?”

這嗓門格外洪亮,至少棚內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被鏡頭環繞的林秋宿也聞言扭過了臉。

謝嶼:“……”

現在嘴硬說自己迷路了會有人信嗎?

不過今天陸陸續續來圍觀過的人似乎不少,拍攝團隊對此習以為常,居然沒有人調侃他怎麽會到場。

唯有林秋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朝他做了個鬼臉。

謝嶼抿起嘴角,站到了電腦前面,看到目前保存好的照片。

這些是無所質疑的好看,屬于模特本就長得出彩,畫面理所應當地該如此賞心悅目。

但有幾張被粒姐打了【替換】的标記,現在準備開始補拍。

白霧氤氲裏,助理們用水珠細膩的噴霧灑過林秋宿的鎖骨處,整套服裝似乎在蒸騰中變得濕潤,連帶着人一起沾上了濕意。

這套皮膚外觀受期待已久,作為本季度的氪金亮點之一,也是美術組的炫技之作。

相關人員提早半年就開始準備,衣服結構逼瘋了好幾個建模師,複雜程度可見一斑,且細節精致到了極點。

拍攝服裝當然也沒有馬虎對待,定制流程從美術設計好開始,就聯系了服裝師進行打版,整個過程大概有四個月,耗費成本也很誇張。

此刻穿上林秋宿的身上,有種意外的合襯,找不出一絲一縷駕馭不住的突兀感。

線條柔韌的腿上綁了一圈腿環,因為時間久了,勒出淡淡的紅痕,腿環上延伸的皮扣夾住吊帶襪。

但比起這個,還是少年的臉龐更加吸睛。

右眼的眼睑下被貼了碎鑽,好似流下閃爍的淚滴,光線下有種非人的妖異。

林秋宿沒有正對攝像機,背對着,揚着下巴微微扭過頭,這個角度可以看清楚他的“淚痕”,以及弧度完美的側臉。

衣服背後的暗扣被解開了幾顆,白皙細膩的皮膚被垂落的假發遮掩,并未暴露更多。

不過服裝不夠貼身,挂在纖細的身體上,憑空增添出脆弱又欲氣的氛圍。

如此望過去,精靈身負誘惑力,卻偏偏與人類充滿了距離,可望不可即。

然而謝嶼心裏清楚,這只精靈呼吸輕柔,觸感柔和又溫熱,會在夜間輕輕地湊近。

“他好好看诶。”粒姐忽地驚喜出聲,打斷了謝嶼的遐想。

她得意地說:“我都能想象這套圖發出去以後,評論會怎麽說了!”

謝嶼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問:“怎麽說?”

“這不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嗎?老婆好辣啊。”粒姐即興模拟,“我要和老婆貼貼!”

期間還有一些過激發言,由于粒姐往常形象端莊,以至于她在做這套演示時,謝嶼應對的表情一度空白。

等林秋宿做好補拍,卸了妝換下衣服,已經是下午五點半。

他成功結束一樁合作約定,情緒很輕快,蹦蹦跳跳來到謝嶼身邊,還晃了晃謝嶼的胳膊。

“你剛剛在和粒姐聊什麽呀?”他打聽。

謝嶼說:“一些網友可能看到宣傳以後,可能會做出的表演。”

“比如?”林秋宿歪過腦袋。

謝嶼垂下眼睫,望向了對方。

由于那雙眼眸過分清澈,謝嶼目光微動,遮掩過了一些本要轉述的話語。

他語調含着些許笑意,只說:“bb,壘好靓哦,我好中意你嘅。”

林秋宿對粵語似懂非懂,慢慢地“喔”了一聲,以為這個就是滿意拍攝人選的意思。

所以他挺認真地詢問制作人的評價:“那你中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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