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果汁

第二天下午,組內主管開會,內網上的會議室預約功能裏,Island将該處從兩點占用到六點。

“四個小時,他們聊什麽啊?在裏面接生小孩都夠了。”小七打趣。

“據說這兒要來新領導了,總辦指派過來當主策的。”一位前輩說。

她解釋:“周末我來這兒加班,看到大佬們開會,路過的時候有聽到一耳朵。”

最近招進來好幾個資深專家級別的同事,将Clear的活分擔得七七八八,部門才足以有序運轉。

但他們的職位評級都在Clear之下,放到其他組有機會挑大梁,在《燎夜》這個神仙打架的地方當不上主策劃。

從《燎夜》被評級立項開始,在這裏當主管的都不是簡單角色,集合了一批公司內最有潛力的人,放到今天都可以自己獨立出去帶組。

這樣傾斜優秀資源的好處顯而易見,游戲以業內驚嘆的速度迅速公測,賺得盆豐缽滿,鴻拟對外連發捷報。

但壞處也不少。

就像一個團隊用七個85分的人就能帶得不錯,但這裏有十多個100分的人擠一起,對于上面來說就是一種人才的不合理浪費。

而且組裏一向對總辦的服從性不強,上線了就被拆夥,也不算太意外。

這時候能被委以重任來接班的人,必然是總辦信任的嫡系,過來當緩沖劑和監控攝像頭,想都不用想。

“以後有咱們的好日子過啦。”前輩感慨。

“喲,你們怎麽氛圍這麽凝重?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這兒奔喪呢。”

蘇應鐘調侃着,在會議室裏随便挑個位子坐。

他發現除了Island,居然其他人全到了,連最愛遲到的主程都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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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那邊要來新的老大了是不是?”主程問。

蘇應鐘抱起胳膊:“不清楚,我和策劃他們不熟,也不認識總辦的股東們。”

“你的導師都可以和董事長一起搓麻将了,你還能消息這麽不靈通?”

“抱歉,自從我放着美術中臺的三把手不當,執意調來業務組,我導師就把我這個逆徒逐出師門了。”蘇應鐘笑着說。

他們兩個互相恭維了一會,接着謝嶼走進來,會議室瞬間變得安靜。

謝嶼說:“新主策已經到滬市了,除非出現極端情況,上任的就是這個人,昨晚我倆見了一面。”

“誰啊?哪個項目來的?”主程序問。

“比較好奇他性格怎麽樣。”音頻部的部長咳嗽了兩聲。

蘇應鐘摻和:“帥不?”

“略油。”謝嶼說。

蘇應鐘一臉沒勁,咬着自己的奶茶吸管,感覺這場會議到此就沒有聽下去的意義了。

顏控的世界就是這麽簡單,包括新主策這個人,也沒有任何了解的必要。

謝嶼說:“如果你們喜歡職場社交的話,應該會喜歡他,之前他做過三款FPS游戲,項目和《燎夜》算是同品類。”

“履歷挺豐富啊,叫什麽名字啊?”

謝嶼頓了一下,打開手機:“你等等。”

蘇應鐘受不了他這副德性:“你特麽開了一晚上的會,連人家名字都記不住是吧?”

“你要是替我去開,也是差不多結果,從沒聽過那麽水的報告,而且還不能半途偷偷跑掉。”

謝嶼解釋完,問:“叫唐律然,你們有認識的麽?”

屋內六個人齊齊望向他,表情非常匪夷所思。

“早聊啊,你居然不認識?”主程序詫異,“要是你能提前說一聲,我就把這兒布置成送葬會場了。”

謝嶼挑眉:“布置成他的,還是布置成你的?”

蘇應鐘把果汁放回桌上,擡手撩了一下松散的發絲。

“唐律然在鴻拟七年多了吧,确實是在做FPS,最成功的項目有點難以啓齒,是跟在其他廠商的爆款游戲後面做了換皮。”

大公司研發的游戲類型非常豐富,除了財大氣粗,舍得砸錢去試錯,還是為了搶占該賽道的市場份額。

有時候競争手段上不來臺面,要想用最少的投資賺最多的錢,抄捷徑提高成功率,就會做一些既視感強的換皮游戲。

包括行業巨頭鴻拟也是如此。

同個公司裏,有的組一門心思做自研,有的組東拼西湊搞縫合。

不過坐落在滬市的開發組靠真憑實力,幾乎沒有玩碰瓷的,嫌那些事情敗壞行業風氣。

“撇開我個人對他的成見,他的工作能力還行,在穗城那邊算拔尖,我記得高層們很喜歡他。”

蘇應鐘說完,忍不住嘲諷了句:“又聽話又能賺錢,還不挑剔髒活嘛,是我我也喜歡。”

主程序撓頭:“我被他拉去應酬過,卧槽,我一個做後端的居然能有飯局,當時我以為自己幹的是銷售。”

這讓謝嶼有點驚訝,說:“你還和他有過近距離接觸。”

“可說呢!他還是個挺有拼勁的富二代,很會來事兒,這種人最難弄了,不知道家裏有礦的少爺幹嘛要上班?”

主程序是個不折不扣的苦出身,對隔壁部門的Clear有種同病相憐之情,可惜Clear一心加班,并不怎麽搭理他的嘆息。

這些年來,主程序的人生願望就是天降十套坐落二環的成品房,那樣就可以原地辭職,直接飛升為包租公。

也正是因為願望只想躺平,他非常不能理解那些吃喝不愁的富家子,為什麽要來公司找罪受?

他的感嘆回蕩在具有隔音效果的屋內,一時間沒人理睬。

随後主程序往右一看,蘇應鐘看似玩世不恭又親和近人,實際把美術組一群出身優渥的藝術家們治得服服帖帖。

再往左一看,謝嶼是他這輩子接觸過的背景最牛逼的公子哥了,別說治幾個富二代,總辦都拿他沒轍。

聽到主程序的抓狂,謝嶼只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都說他難弄了,還不懂他上班的樂趣嗎?”謝嶼問。

他嗤笑:“搞人與被搞,你屬于後者,他屬于前者,快樂就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啊。”

主程序:“……”

不管謝嶼是不是胡說八道,聽完這份說辭,他對唐律然的到來有點緊張。

但謝嶼反應非常平靜,交代着:“和他當正常同事相處,他就是一個調過來幹活的新成員。”

幾個人點頭應聲,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公歸公私歸私,團隊裏各自做好工作就行。

不過,雖說樹挪死人挪活,“人員活水”在這個行業稀松尋常……

但好端端的林觀清變成了唐律然,他們心裏還是覺得可惜。

盡管林觀清做事強勢了些,俨然是個野心家,但在人際方面從不費心維系,也沒有搞內鬥的心思,大多數精力都在項目上,相處起來讓人舒服。

現在來的這位,明晃晃的關系戶,溜須拍馬、玩弄權術的大佬。

“這個人能用就用,不需要有別的看法。”謝嶼見幾個人神色凝重,笑着說。

“你們這什麽表情?第一天來鴻拟,參加校招面試?”他問。

蘇應鐘跟着笑了,說:“就是,唐律然碰到Island,該擔心的是他自己吧?”

主程序見謝嶼的反應這麽穩,不由地放松了些。

“你約了會議室四個小時,我以為是天塌下來了,要商量着怎麽補上,敢情你這麽淡定……”

他這麽說着,打聽:“那接下來三個小時準備幹嘛啊?”

謝嶼這時候終于打開筆記本,連接了會議室的電子屏幕,其他人不禁紛紛坐直。

然後看到畫面上,出現了一個極具熱帶風情的海島。

主程序:?

這是在幹什麽,欣賞夏威夷美景?

Island不會是表面理智,其實已經被刺激瘋了吧?

“去年忙着上線的事,我們組沒有出國旅游,今年經費翻番。”謝嶼說,“我們來商量下去哪兒玩。”

蘇應鐘眼睛尖,看到謝嶼的手機亮了下,問謝嶼要不要先回複消息。

而謝嶼瞧了眼手機又關上,表情有些莫測地表示不用。

那是紅包即将過期的催收提醒。

昨天林秋宿被自己逗完以後,難以繼續辯駁。

當時沉默過後,林秋宿出手闊綽地發了個紅包過來,以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後彌補。

誘惑力不高,羞辱性極強。

上面還備注着:[嫖資]。

·

“你給誰發紅包啊,被過期退回了?”傅遲見到林秋宿的手機錢包提醒。

林秋宿說:“謝嶼呀。”

傅遲疑惑:“你們兩個怎麽還會有金錢往來?”

“噢,照顧他的生意來着。”林秋宿一本正經地說,神色還挺惋惜,“但他好像喜歡白給。”

因為林秋宿初高中一直住校,只有寒暑假迫不得已才會回叔叔家,所以對宿舍生活适應得還算快。

昨天參加完典禮,今天就是軍訓,上午依舊是聽報告,只不過是從禮堂裏換到操場上。

盡管前陣子來過兩場臺風,帶走了滬市時不時飙到四十多度的高溫,可天氣依舊炎熱難當,露天下足以讓人身體不适。

半途中,夏庭安邀請林秋宿結伴去假裝上廁所,打個幌子乘一會兒涼,林秋宿不好意思偷溜,心動但推拒。

規規矩矩地站完這幾個小時,學生們就差融化。

臺上的老校長經歷多了這種場面,不撐傘不喝水,還有力氣在散場後詢問大家感受。

“我以為這些天會很涼快的,怎麽降溫了還這麽悶啊!”

隔着一段距離,林秋宿聽到了嗓音耳熟的抱怨,望過去果然是梁楓。

對方在向校長吐槽一上午的辛苦,校長和藹地微笑,讓他們不舒服就別強撐,打報告休息不丢臉。

囑咐是這麽囑咐,實際上正式開訓,除非有病例證明,壓根沒有人開口請假。

林秋宿念書時杵在教室,放假時杵在卧室,身體線條清晰但柔軟,還顯得有幾分單薄,着實不是四肢發達、身強體壯的人。

軍訓前幾天,他勉強扛過,累得晚上都吃不進飯,只喝了兩瓶汽水。

日程到了中後期,休息間隙,教官組織同學們拉歌活動,林秋宿旁觀大家嘻嘻哈哈,自己只想在樹蔭下多吹一會兒風。

遠隔重洋的林觀清看熱鬧,問他過得怎麽樣,他連打字都懶得,就講自己快死了。

林觀清同是F大畢業,也經歷過這種嚴酷的軍訓。

當初生不如死,如今看人遭殃,他笑得很歡快。

[不至于不至于,我看滬市天公不作美,這個月全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你頂多被曬蔫而已。]

沒注意近期天氣的林秋宿:“……”

他查收到這條不幸的消息後,心情如遭雷擊,深吸一口氣,将林觀清拉入了黑名單。

兩分鐘後,沒被弟弟理睬的林觀清:[怎麽不回複我,又去訓練啦?]

發現自己發送的消息出現紅色感嘆號,林觀清:[?]

林觀清:[林秋宿,你清醒點啊!我只是在轉述天氣預報,你現在連科學事實都聽不得了嗎!]

此刻林秋宿何止是聽不得事實,甚至想要腳踩科學,手機壁紙都設置成了一道求雨符圖片。

“小秋,我們去超市,你去不?”同學問。

這會兒剛交過一次班費,大家派幾個人去超市,準備買一大袋棒冰回來。

林秋宿從樹蔭底下站起身,湊過去說:“好啊,我幫你們拎。”

“不用,總共就二十多根棒冰,能有什麽分量。”男生笑着說,“你跟着吹會空調吧,看你臉色都白了。”

林秋宿怔了怔,摸摸自己的臉。

“有嗎?”

他茫然完,察覺到了同學的好意,再道:“唔,謝謝。”

男生爽朗地點頭:“客氣什麽?吃不消就說啊。”

班級男生裏,數林秋宿年紀最小也更清瘦。

但這些天面對訓練,好幾個人開始哀嚎,也逐漸有人吃不消,申請去旁邊休個十分鐘。

而林秋宿靜靜地聽從安排,看着神色恹恹,但姿态不狼狽,還挺讓人吃驚。

“還好,現在這樣能扛住。”林秋宿嘀咕。

這句話仿佛一個插了就注定要被拔的Flag,到了下午,訓練難度迅速調高。

因為班裏有人懈怠,教官罰了全體同學,女生去箭步蹲,而男生繞着操場跑三圈。

林秋宿當場就不好了,在傅遲的掩護下企圖偷懶,又害怕被教官發現,整個人身累心更累。

懲罰完這些,他體力完全透支,可這還不是最棘手的。

宿舍是上床下桌,林秋宿握着扶梯,渾身一使勁就微微發抖,感覺爬不上去!

瞧着夏庭安活潑好動,三下五除二地上去睡覺,林秋宿緩了緩,決定稍後再說,省得場面對比過于慘烈。

傅遲注意到他趴在桌上,問:“你要不然明天請假吧,去醫務室說一下?”

夏庭安說:“對啊,小秋你是不是太乖了啊,今天教官問你要不要出列休息,你居然說不用!”

林秋宿很後悔“那時候太單純了,沒想到他問完沒五分鐘,就要罰我們蛙跳。”

從小林秋宿的身體就不是太好,生病比較頻繁,被林觀清評價成玻璃娃娃,要放在溫房裏,一點都碰不得。

不過長大以後,他各方面已經好了很多,算不上虛弱,只是一直有點缺鐵性貧血。

這點小毛病根本夠不上開假條,他也沒那麽嬌氣,反正大家都是硬撐,自己也能夠堅持。

之後,謝嶼發他消息:[林觀清說他被你拉黑了一整天,問怎麽才能被放出來。]

林秋宿說:[讓他在F大的上空人工降雪降雨就可以。]

收到林秋宿的回複,謝嶼大概截屏過去和林觀清交涉了。

一刻鐘後,謝嶼說:[林觀清托我轉述,滬市最近沒有這個雲層條件,兄弟情就到這兒了罷。]

林秋宿徹底斷了天氣幹擾的念想,生着悶氣不講話。

不過快到每個月打生活費的日子了,他終究動動手指,把林觀清從黑名單裏拖了出來。

聲稱兄弟情到此為止的林觀清察覺到了這點,指責:[你怎麽這麽冷血無情?!]

林秋宿對此避而不談,抛出了一個新話茬。

[我的室友家裏有個姐姐,今天也來問他過得怎麽樣。]

林觀清:[然後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嘲笑?]

林秋宿冷哼:[你當誰都像你嗎?人家聽說弟弟過得辛苦,立即說明天要來送冰西瓜!]

明天是周五,一個很尋常的工作日。

看來這位姐姐職場環境比較自由,或者格外疼愛家裏小輩,能夠把公務推掉。

林觀清被襯托得十分失敗,灰溜溜地結束了對話。

F大的軍訓安排了兩周,中間沒有雙休,如今已經是第二周。

總共還剩下四天,撇開有兩天是野外拉練和彙報演出,咬牙硬撐也就過去了。

林秋宿這麽琢磨着,第二天吃到了夏庭安姐姐送來的西瓜。

對方不方便來男生寝室,趁着他們在午休,将切成片的冰鎮西瓜送到樓下。

裝進盒子裏的水果被夏庭安提了上來,寝室三個人正好夠分。

“熬過明天,再出去拉練兜一圈,就能解放了吧?”夏庭安問,“彙報演出沒我們什麽事兒。”

電風扇賣命地吹着,林秋宿吐出幾粒西瓜籽,點了點頭,去陽臺接了通電話。

夏庭安打聽:“小秋是不是有對象啊?接電話還避着咱們倆。”

傅遲說:“沒。”

講完,他心想,這三個月過去,林秋宿又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誰知道呢?

于是他不确定地改口:“應該沒?”

這通電話只進行了五分鐘沒到,林秋宿額頭浮了一層薄汗,大概是被外面熱得不行,回到屋內就将杯子裏的冰水飲盡。

“誰這個點打你電話?”傅遲試探。

林秋宿的嗓音有點啞,回答:“快遞員,之前買的東西送去謝嶼家了,我讓他換個寄存點。”

傅遲問:“能轉送到學校麽?免得你特意過去拿了。”

“嗯嗯,可以的!”林秋宿垂下眼睫,邊吃西瓜邊應聲。

如此解釋完,他又朝夏庭安道謝,說姐姐送來的水果很甜。

話題随即轉移到了那邊,夏庭安因此多說了幾句,自己姐姐是個游戲博主,副業在做美食測評,吃的喝的都很在行。

“你知道前陣子,Island排位賽連輸好幾局麽?”夏庭安驕傲地說。

林秋宿:“。”

不僅知道,而且那幾局還是自己親手打出來的……

突然被提起黑歷史,林秋宿不禁打了個激靈。

夏庭安說:“有一場他就是被我姐拿下了,當時結算的時候,我姐恨不得存了八百張截圖。”

林秋宿笑意有點僵,看到夏庭安展示的截圖裏,竟還保留自己當時的戰績分數,一度羞憤欲死。

星期六,校內訓練的最後一天,大家不禁打起精神來,磨過這幾個小時就勝利。

林秋宿現在一走路就腿疼,食堂也不肯去了,天天和高三複習似的啃面包。

下午一點半,謝嶼問他在幹什麽,他拍了張在超市裏吃吐司的照片。

入鏡的吐司上還有林秋宿的一枚牙印。

見謝嶼半天沒答話,林秋宿又打字發送:[馬上要集合了,心如死灰。]

“真的假的,那你怎麽朝聊天框笑得這麽開心?”

耳邊傳來含笑的揶揄,林秋宿一扭頭,謝嶼就站在眼前。

對方穿了身黑T,出現在校園裏毫不突兀,像是過來買東西的大學生。

林秋宿怔了一會兒,不可思議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謝嶼淡淡道:“周末放假,過來探望金主,是我們這行的職業操守。”

這人還在記仇林秋宿在紅包上備注了[嫖資],聞言,林秋宿惡作劇得逞般笑了起來。

林秋宿再道:“你不要逗我了,今天是來這兒有事嗎?難道單純來看看我啊?”

“也不是太單純。”謝嶼說,“我車停在旁邊,有東西給你。”

他特意把車停在不遠處,但由于這輛AMG在謝嶼眼裏是市區代步,其實放在普通生活中很是高調,已經引得一群學生側目去看。

謝嶼拿出感應鑰匙打開後備箱,裏面擺了兩排果汁,連冰塊都還沒有化開。

林秋宿見狀頓住,小心翼翼地猜測:“你要來這兒擺地攤?”

謝嶼嗤笑:“那賺的還不夠油費吧?你要不再想想?”

林秋宿再度望向後備箱,注意到果汁的數量,正好二十五杯。

……以前剛建立班級群聊時,自己順嘴和謝嶼提過,班裏有這麽些個同學。

就算謝嶼記憶力驚人,這也只是自己平時随口一說而已,對方能記得這麽牢嗎?!

見林秋宿沒吱聲,謝嶼說:“主要是我今天上午在公司加班的時候,聽到PM提起來,他兒子剛上幼兒園。”

林秋宿:?

自己和PM的幼兒園兒子能有什麽聯系??

“他給兒子買了好多小餅幹,讓人帶去學校,這樣更讨人家喜歡,聽他說這是慣用招數。”謝嶼繼續道。

以前謝嶼讀書時,謝家父母一向心大,他自己也從沒考慮過這麽多。

受不受別人喜歡這種事,對謝嶼來說無所謂,他不需要別人為他這麽打算,也不樂意花工夫去讨好任何人。

“然後我就想,是不是該給小林同學準備一點?”謝嶼說,“雖然他好像一直挺受歡迎的。”

·

下午兩點,一群人擠出最後的力氣來到集合點,發現樹蔭下居然有個折疊推車。

此刻折疊車裏放了二十來瓶果汁,旁邊的林秋宿分享給大家喝。

學生們沒什麽多餘心思,歡天喜地道了謝,問林秋宿是不是突然在校外飲品店裏中了獎。

傅遲拿起鮮榨果汁,懷疑地看了林秋宿一眼,再說:“這個牌子,我記得校門口沒有開。”

“對對對,這家店可難買啦,開在恒慶商場二樓!”夏庭安附和。

恒慶是滬市有名的高端商場,裏面除了奢侈品,還有幾家走原創路線的飲品店,每天排隊非常費勁。

林秋宿愣了下,還以為謝嶼是就近買了果汁,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他解釋過飲料是別人帶來,這時猶如被夏庭安抓住小把柄。

對方朝他擠眉弄眼:“是不是你對象啊?”

林秋宿聽到室友的用詞,險些将塑料杯捏扁,感覺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暧昧謠言。

他澄清:“當然不是啊,他是我的長輩!”

“什麽長輩這麽潮哇?特意買果汁過來,牌子還怪講究。”夏庭安沒有輕易放過他。

說完還調侃:“如果是姐弟戀,人家不算長輩的哈,小林你背地裏這麽說可過分啦。”

一群人哄笑起來,護着林秋宿,批評夏庭安不要亂開玩笑。

他們再嚴肅地教育他,萬一這樣搞得林秋宿有心理負擔,豈不是更加不會承認。

林秋宿:“……”

頂着傅遲的注視,林秋宿張了張嘴,沒辦法撒謊。

他小聲嘀咕:“哥哥而已,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明明在闡述事實,自己确實将謝嶼視作兄長一般的存在。

卻莫名有點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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