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歸路

回滬市的路上,兩人輪流開車,到高速服務站的時候稍作休息,林秋宿去咖啡店買了一杯春季限定新品和一杯熱焦瑪。

櫻花味的拿鐵看起來賞心悅目,喝起來卻難以下咽,林秋宿嘗了一口,覺得太甜膩,便默默放到了中央扶手的杯托裏。

接着他左思右想,瞥見謝嶼在認真開車,快速地将焦糖瑪奇朵和櫻花拿鐵對調了下。

沒過一會,他眼睜睜看着謝嶼伸出手,喝了一口那杯粉色液體,并且臉色紋絲不變。

林秋宿心說這人的接受範圍也太廣了,上能喝冰美,下能喝糖漿。

而謝嶼貌似根本沒在意飲品口感,或許連這奇怪的香精究竟是什麽味道都沒理會,一心在糾結其他事情,開始問第五遍同樣的問題。

或者說他們在檢票口的時候,林秋宿拿出手機,掃了那個女生的名片二維碼,謝嶼就開始心心念念。

“你們加完微信聊什麽了啊?”謝嶼打聽,“為什麽你這麽開心?你不要以為故意轉過頭,我就什麽都看不到……”

他說到這裏,略微頓了下,問:“林秋宿,怎麽還笑?”

林秋宿使壞,不肯直接交代:“你猜。”

謝嶼說:“猜不到,已經開始自我反思了。”

林秋宿斂起笑容,困惑地詢問:“你反思什麽?”

謝嶼語氣幽幽地回答:“有沒有把你掰得徹底彎。”

林秋宿:“……”

随後,他打開微信的好友申請頁面,再點擊和女生的溝通記錄,截圖發給了謝嶼。

他們沒有加好友,不過在這個頁面上講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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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回:[噢噢噢好的好的!看來酷哥的審美跟他皮囊一樣不錯!]

對方拐了個彎誇贊林秋宿,謝嶼看完輕笑:“我的眼光當然非常好。”

“做事也很爽快,喜歡就是喜歡,沒有名分也認了。”他道,“就是想不通某個人為什麽能忍住不和我談戀愛。”

林秋宿瞥向他,開口:“你是不是實在熱情過火?”

謝嶼淡淡道:“沒辦法,恨嫁。”

林秋宿:“……”

打趣後車內氛圍暧昧,放着那麽好的機會,謝嶼卻沒近一步地做出任何催問和試探。

這種行徑比起迫切不耐,更像是在表态。

——自己對林秋宿全然真心,也極度渴望,但林秋宿可以自由地抽苗發芽。

不過,林秋宿問:“那我是不是太過分?”

謝嶼問:“為什麽?這心甘情願的,怎麽能算過分?”

說完,他再道:“我恨嫁歸我自己恨嫁,你年紀還小呢,沒有關系。”

林秋宿反駁:“也不小了。”

謝嶼說:“可是你懂事得太早,那時候我沒遇到你,這次遇到了,不想讓你再推着自己長大。”

林秋宿頓了下,低頭嘀咕:“其實沒有很早,我以前也不算聽話,給林觀清制造過很多麻煩。”

謝嶼怕掀人傷疤,沒有細究是什麽麻煩,只是懷疑似的向他确認:“林觀清怪過你嗎?”

“我不知道,正常來說多多少少會有一點吧。”林秋宿猜測,“養活自己就很難了,還要拉扯一個更小的弟弟,出于良心又不可以不管。”

謝嶼說:“我反而覺得他沒有那樣想過,也沒覺得你帶來的屬于麻煩。或許你很難相信,如果有機會的話,要不找他聊聊看?”

林秋宿對此興致缺缺,敷衍地“嗯”了一聲。

話音落下,謝嶼笑道:“不管怎麽說,至少在我這裏,你可以學會對我更任性一點。”

林秋宿歪過腦袋:“為什麽?”

不應該希望自己更聽話,更貼心嗎?

不應該快點變得成熟嗎?

但他轉念一想,若有所感地察覺到了謝嶼的言外之意。

不用他梳理思路組織措辭,謝嶼便開口解答。

“因為我不需要你乖巧無害,雖然喜愛會讓人有渴望。”謝嶼道,“但偏心和包容也是愛的衍生品。”

慢條斯理地講到這裏,他補充:“所以你無論怎麽樣沒有關系,慢一點也很好,而且我成長得比較快,這樣不是正好互補有夫妻相?”

林秋宿警惕說:“哪來的夫妻相,誰是老婆?”

随後謝嶼擡起眼看向後視鏡,默不吭聲地瞧了他一眼。

林秋宿喝了口焦瑪,借此錯開視線之餘,潤了潤發緊的嗓子,再出聲提醒對方仔細看路。

他們回到滬市,林秋宿要在兄長的公寓裏先住幾天,謝嶼幫他将行李拎到樓上。

蘇應鐘這時在客廳畫畫,聽到共用走廊發出不小的動靜,不禁推門查看情況。

他見到謝嶼和林秋宿在玄關處換鞋,不禁在內心感慨真是世風日下、引狼入室、好不要臉……

眨眼間過了一個春節,仗着林觀清不在國內,謝嶼在這個阖家團圓的日子裏,都已經光明正大地入踏到別人家門口了?!

思及此,蘇應鐘秉着不希望身邊出現暴力沖突事件的态度,關掉了合租Loft裏公用區域的監控攝像頭。

“小蘇老師,新年好。”林秋宿打招呼。

蘇應鐘道:“你們剛出游回來?來我房裏喝杯東西吧,我剛好在煮茶葉。”

謝嶼回答:“不了,車上喝完櫻花拿鐵,有點被噎住。”

蘇應鐘詫異:“去年它上市的時候,項目群裏就吐槽過一波,怎麽今年它卷土重來,你反而垂直踩坑?”

聽到他這麽講,林秋宿也有點驚訝,本來看到謝嶼拿起那杯飲品,自己還以為對方毫不知情。

原來謝嶼一直心知肚明它很難喝。

“圖個新鮮,買錯了。”謝嶼道,“橫豎沒中毒。”

林秋宿不禁捂臉,與蘇應鐘禮貌在門口告別後,帶謝嶼進了租房。

“為什麽你喝得下去?”他依舊不可思議。

謝嶼道:“你故意調換杯子,邀請我間接接吻,我能拒絕?”

林秋宿沉默兩秒,恨不得把他趕出去:“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謝嶼瞧他別扭地臉紅,不禁笑了起來:“逗你的,我沒那麽挑剔,不想浪費你買的咖啡。”

林秋宿打開冰箱,挑了罐果汁遞過去:“以後你感覺哪裏不好,或者有別的想法,直接和我說就可以。”

果汁清爽冰涼可以解膩,林秋宿想到那杯櫻花拿鐵的口味,再道:“你不覺得它太甜?”

謝嶼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單手打開易拉罐,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說:“我以為杯口被你親過,就該這麽甜,原來不是我發癔症,是配方有問題。”

林秋宿暗暗嘆氣,心說,就不該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考慮謝嶼的行為。

他以為謝嶼是強行退讓,忍耐地接手了被自己嫌棄的飲品,湊合着随便瞎喝。

合着對方挺津津有味,一點也沒委屈。

喝了一罐果汁,謝嶼要回自己家,準備第二天按時上班。

臨走前,謝嶼問:“這裏沒有監控吧?”

林秋宿說:“我哥只在門口放了一個,剛才就被蘇老師關掉了。”

解釋完,他忽地想到了什麽,默默往後挪了半步,問:“你是要做什麽見不得林觀清的事情嗎?”

“沒有啊,你怕什麽?”謝嶼嗤笑,“蘇應鐘在隔壁,你随便喊一聲,他就能來救你。”

兩人待在玄關處,林秋宿放下戒備,看謝嶼換完鞋子,湊上前去想送人走到電梯間。

然而他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被謝嶼綁架小貓一樣拉了過去。

林秋宿猝不及防,随即縮了下,後背輕輕抵着門板,發出“砰”的一聲。

這裏隔音效果不太好,在他的耳邊,可以聽到蘇應鐘再度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你們怎麽了嗎?”蘇應鐘問。

林秋宿渾身緊繃,聲線顫得穩不住,張了張嘴又匆匆閉上。

可是謝嶼沒有要替他作答的意思,把發言權完全讓渡給了自己。

于是林秋宿咬了咬嘴唇,營造出鎮定的假象:“沒事,謝謝蘇老師關心。”

這句話細聽可以感覺到明顯的僵硬感,蘇應鐘不知道有沒有打消疑慮,聞言沒再說什麽,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對面發出關門聲的同時,林秋宿還沒舒一口氣,便聽到謝嶼低低地笑了起來。

“秋秋,好疼小嶼哥哥啊,這麽欺負你了,你都不告狀?”

林秋宿想要埋下頭,又認為這樣的話太弱勢,逼迫自己撩起眼簾,強撐着與謝嶼對視。

“你沒有欺負我。”他輕聲地說,“你對我很好,也會仔細地看着我……就像現在這樣。”

長達十年的時間裏,林秋宿總是透明一般的存在,在家裏不受任何注意。

他們的目光掃過自己,不加以分秒停留。

這期間林秋宿逐漸長大了,有人愛慕他光鮮亮麗的容貌,但外殼無論再怎麽精致,總是經不起漫長的審視。

他太安靜也太戒備,在青春光景裏顯得沉悶,其他人看多了感到厭倦,或被別處吸引注意,繼而收起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這些稀松尋常見慣不怪。

包括林秋宿也不願意觀察鏡子,過往經歷如附骨之疽,藏在閃爍的眼神裏,浸在每一寸肌膚裏……他時常不喜歡自己。

不過他現在很明白,這樣是沒有徹底擺脫陰影的标志,停留在過去無法剝離是不好的。

謝嶼細致地長久地注視着他,神色裏依舊是真切的情愫,林秋宿認為這樣總該努力去相信,自己身上有值得着迷的地方。

聽到他這麽說,謝嶼笑了下,溫熱的吐息拂過林秋宿的耳畔。

謝嶼說:“bb,你這樣會讓我忍不住當壞人。”

林秋宿不習慣這麽近的距離,不禁瑟縮了下,心裏因陌生而萌生害怕,卻在謝嶼伸出手時沒有逃開……

而謝嶼刮了刮他發紅的鼻尖:“不過壞人也願意等你長大。”

·

明城。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星期,郭曼露考前拿到林秋宿的複習資料,從而最沒有把握的一門課程也考得不錯。

她本來想要邀請林秋宿出來吃飯,不過對方假期不回家,也便打消了念頭。

對于這位成績優秀、性格溫和的男同學,她的印象很好,只是林秋宿比較慢熱,一學期下來,兩個人依舊不是很熟。

除了知道林秋宿在哪裏讀過高中,身為同鄉同學,她并不清楚其他信息,這其實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因為地方太小,人際圈也非常窄,哪戶人家的小孩如果考上重點,應該周圍鄰居統統知曉。

郭曼露同樣如此,這次寒假回來,受到了許多矚目。

無論是去超市買東西,還是去商場逛街,隔三差五可以遇到叫不出名字的叔叔阿姨熱情搭話,打聽她在F大的生活。

F大在該省份的錄取名額不多,明城每屆能考上的總共就那麽幾個人,郭曼露去奶茶店喝東西,還被詢問了傅遲在大學裏融入得怎麽樣。

“小傅挺好的,績點靠前,人緣也不錯。”郭曼露說,“在我們院裏,是公認的校草。”

“唷,鄒哥,傅遲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啊。”店員打趣。

在郭曼露不明所以之際,鄒嘉賜本來吊兒郎當賴在店裏蹭空調,此刻主動開口。

他以一種語重心長的語調提醒:“小姑娘,傅遲可不是什麽好人啊,你要離他遠一點。”

不想聽到同學被貶低,郭曼露不服氣地反駁:“他人真的很好,考前我忘記帶橡皮,他還用尺子給我切了半塊呢。”

“就在半年以前,他上我家砸門,和他老爸那個暴力狂一模一樣,考上大學就開始在女孩子面前裝逼?”

對鄒嘉賜的用詞不滿,郭曼露有點待不住,又不禁反駁:“你有證據嗎?平白無故的,他為什麽要做這種無聊的事?”

“有啊,我本來是要報警的,他爸花了錢,這事兒才沒捅大。”鄒家賜說。

他繼而說得繪聲繪色:“那天我是小小懲罰了一下不聽話的堂弟,他過來瞎幾把砸門,樓上大媽都快被吓出心髒病了,整棟樓的鄰居都是證人。”

見郭曼露依舊不肯相信,而且作勢要離開,鄒嘉賜拍了下縫過六針的腦袋:“你知道我堂弟是誰嗎?”

郭曼露說:“這怎麽可能猜得到?”

鄒嘉賜流裏流氣道:“但你們同學之間肯定認識,他叫林秋宿啊。”

話裏話外透出陰陽怪氣,郭曼露抿起嘴,對這種地痞流氓滿心排斥,又不敢當面将抵觸的态度顯露過多。

她道:“那你放心,林秋宿也過得不錯。”

鄒嘉賜說:“就他那種小綿羊一樣的脾氣,進了大學沒被玩死就不錯了,還能過得好?你不用讓我放心,我巴不得他死外面。”

“我騙你幹什麽啊,學校是正正經經讀書的地方,又不是大染缸……”郭曼露說。

“妹妹,怎麽說得和我不正經一樣?我可是好人啊。”鄒嘉賜笑起來。

他解釋:“林秋宿搶了我一半的房,搶了我一半的飯,考出去之前什麽都東西都要搶我的,照理來說,他的文憑都該分我一半。”

郭曼露有些詫異,也沒辦法理解這句話的全部含義,但心裏有些疑惑被解開,怪不得林秋宿總是不回家……

和令人厭惡的堂哥住在同個屋檐下,确實無法忍受。

可是林秋宿為什麽要和堂哥住在一起呢?

眼前這個男人盡管骨相端正,不過打扮得粗糙邋遢,像是失業已久游手好閑的小混混,想必家境不算富裕。

而在她的記憶裏,林秋宿卻一直是幹幹淨淨的,穿的衣服很多來自于品牌店,用的電腦手機也都是同學中最好的那一檔次。

如果讓林秋宿和鄒嘉賜站在一起,根本就是黑白分明的兩類人,不會有人覺得他們之間會有什麽關聯,更別說朝夕相處。

“你在開什麽玩笑……”郭曼露不可置信地喃喃。

雖然她無意傷害別人,但畢竟只是個稚嫩的學生,不是很能藏住情緒,心裏的恐懼與嫌惡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這模樣擱在鄒嘉賜眼裏,對于自尊心格外強烈的男人來說,無異于劈頭蓋臉狠狠打了個耳光。

這些年因為林秋宿出現在自己家裏,表兄弟的對比格外明顯,只要林秋宿拿出一張漂亮的考試卷,自己就會被爸媽轉頭狠揍一頓。

只要林秋宿臉上白淨到沒有瑕疵,自己就會被爸媽數落滿臉的青春痘,尋醫問藥花了多少錢都治不好。

林秋宿在走前與他打架,害他受重傷進醫院,請假修養以至于丢了工作,他至今投遍了簡歷沒有找到下家,腦門上縫的五針至今隐隐作痛……

然而事到如今,提到林秋宿的錯處,眼前的女生居然不願意相信,還幫着林秋宿講話!

這是憑什麽?為什麽林秋宿就可以被袒護,自己只不過沒他那麽會示弱,就活該飽受嫌棄?

鄒嘉賜說:“這可不是玩笑,他死了媽死了爸,最後他哥哥把他往我家一丢,在我家賴了整整十年。而他對我做了些什麽?”

他摘下頭頂的鴨舌帽,露出頭發被剔成一層青茬的腦門,上面有一道縫過針的猙獰痕跡。

“林秋宿就是小偷,處處拿我的東西,拿完了倒打一耙,把我砸進醫院的第二天,就抱他哥大腿,買了機票溜掉,抓都抓不住。”鄒嘉賜道,“他這種人也配過得好?”

·

距離開學剩下一個多星期,實驗室日程緊張,大家非常有拼勁,不需要導師和研究員催促,已經有不少同學提前返校。

林秋宿也主動聯系教授,每天跑實驗室打卡,研讀論文翻譯文獻,和幾個同學一起修改競賽報告書。

空閑時間裏,他開了林觀清的車,往返學校和機場,接送了幾個不方便搬運行李的同學。

其中傅遲也跟着搭坐了他的車,問:“在京市玩得開不開心?”

林秋宿實話實說:“除了爬長城太累吃不消,其他都很愉快。”

傅遲震驚:“你一個人跑去了八達嶺?”

林秋宿搖頭:“不是一個人。”

然後傅遲更加訝異:“居然有人願意陪你去八達嶺?”

林秋宿:“。”

“是一起去開會的學長?還是在京市交到了新朋友?”傅遲操心詢問。

後座還坐着另一個同學,林秋宿委婉地回答:“是我哥。”

發覺傅遲扭過頭,用一種不解的神色望向他,他再說:“上學期你不是在學工處見到過嗎?”

傅遲像是理解了什麽小秘密,眼神慢慢變得意味深長,搞得林秋宿心驚膽戰。

好在他雖然好奇,但并未刨根問底,車上一路響着輕快的音樂。

之後回到寝室,傅遲還惦記着這事,趁夏庭安收拾床鋪沒注意,低着聲音提醒林秋宿注意安全。

林秋宿哭笑不得道:“謝嶼不是壞人。”

傅遲有些難以啓齒,可最終鼓氣勇氣,憂郁地說:“我聽說gay做那什麽的時候,尤其是在下面,風險很大而且很痛。”

林秋宿:“……”

傅遲很幽怨:“是我之前想得太簡單了,以為你屬于上面那個,可對方是謝嶼的話……”

“我們沒有在一起!”林秋宿倍感五雷轟頂,示意傅遲不要延伸這個話題了。

不過傅遲說的這些話猶如一場嚴重的地質災害,盡管後來沒再提過,但在林秋宿心裏造成了一次次餘震。

真的很痛麽?林秋宿不解。

壓不住旺盛的求知欲,他打開搜索引擎,檢索了一下這方面的信息。

一刻鐘後,面對頁面裏五花八門的圖片,有人搔首弄姿,有人渾身沒幾片布料,還有人拿着項圈和皮鞭……林秋宿疲憊地捂住眼睛。

他心想,雖然他們都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

但自己恐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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