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張妤擡頭看了兩眼陸谏, 覺得他今日執着的有些過了。

深吸了口氣,沖他笑了笑:“不讓是吧?”

陸谏不知她為什麽又突然笑了, 正蹙眉時, 張妤已經提了裙邊, 一腳踩在了陸谏靴上, 疼的陸谏瞬時倒吸了口涼氣。

尤覺不解氣,用力壓了壓,“世子現下可能讓個路?”

陸谏大半疼是裝的, 就她那點力道, 能有什麽。

他餘光裏看見張妤分外明媚的笑顏, 莫名的火氣不知不覺間消了大半,好笑道:“你說你這都多大了,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

“可我瞧着世子您也沒沉穩多少啊, 這都多大了,還攔人姑娘的路。”張妤覺得陸谏這話說自己比較合适。

陸谏暗自嘀咕了兩句,覺得張妤還是昨晚上比較合他心意, 你瞧,這酒醒了,嘴巴可不是竟會說些讓他難受的話。

想到這, 陸谏莫名想起了昨晚的一些事。

這麽一來,耐着性子解釋道:“我只是好奇那畫上畫的是哪家公子。”

他今日不想跟張妤鬧不快。

“有什麽好奇的, 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張嘴。”

“這可不一樣,這人嘛雖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可有些吧, 就是不盡人意。”

他順其自然的拿了采禾懷裏那一踏畫像。

采禾當然不敢攔,看了看張妤。

方才那一腳鬧的,讓張妤平靜了些心緒,她搖了搖頭,這會倒是要看看陸谏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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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這個,就不太行。”

陸谏十分嫌惡指着那幾張畫像,邊扔邊道:“這男子相貌啊,說重要也重要,你想啊,日後得天天見着,若是長了一張賊眉鼠眼的臉,哪怕是用膳都不舒坦。”

他扔的那幾張,張妤其實瞧着都還行,雖說長得不算出色,但相貌周正還是有的,到陸谏這裏,确是什麽都沒有了。

直到看見一張尚算出色的長相,張妤攔了他的動作:“這張還行吧?”

陸谏不認同的搖頭:“這張你別看他樣子長得能入眼,可得看他嘴角這顆痣呀,這裏頭啊,

可有大玄機。”

張妤沒說話,陸谏一臉憂心的解釋:“前朝那位魏豔公主貌似有位面首就是嘴角長了顆痣的吧,結果怎麽着呢,還不是早早就被砍了頭,短命鬼的份。”

“所以說,不好,不好。”

這一兩下,就算有幾個長相出色的,也被陸谏從頭到尾批了個遍。

批完後,還道:“這些歪瓜裂棗,不妥不妥。”

張妤皮笑肉不笑道:“若是與世子比的話,那确實是些歪瓜裂棗了。”

陸谏握拳掩飾性的咳了咳,但眼神卻十分得意:“哪裏哪裏。”

張妤笑道:“只不過瞧世子這認真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在給自己選呢。”

陸谏一臉正經道:“我這是瞧你煩心,給你出出主意呢。”

張妤挑眉:“那既然世子瞧完了,我也聽了主意,是不是可以放行了?”

磨蹭了一會,陸谏終是牽着阿八讓了行。

不過,在張妤離開前,還是叮囑道:“這幾人,瞧着都不是安生的性子,終身大事,還是要好好考慮清楚。”

操心的樣子,比張妤着急多了。

不過經過陸谏這一打岔,回到院子的張妤心情平穩了許多。

等采禾再問她那些畫紙怎麽處理的時候,她還有心調侃道:“陸世子不是說了嗎,都是些歪瓜裂棗。”

“既是歪瓜裂棗,當然是通通燒了的好,以免看了心煩。”

“哦哦。”抓着畫紙的采禾撥浪鼓似的點頭。

好在,這幾日張鳴成都以為她再思量畫像的事,也沒再催她,只陸谏有時候見了,狀似無意的說幾句,什麽王府公子不好,言府公子也不大行的話,直到進宮之日。

張妤進宮的次數不是很多,猶記得上一次進宮,還是在張鳴成剛成為驸馬的時候。

不過那時候張鳴成實在微不足道,她跟張單,也只是跟在長公主後頭,在各殿瞎轉了一圈。

而後幾年裏,她再未來過皇宮。

進宮這一日,張妤還是十分在意的,專門梳洗打扮了一番。

陸谏見着時,挑了挑眉。

難得見她如此莊重的樣子。

長公主先他們一步進了宮,張鳴成也因為讨了一份宮裏的差事,跟着早早進了宮。

于是到正午門外時,只張妤和陸谏一起下馬車。

午門外守門的侍衛一見着陸谏,那張臉差點給笑歪了,十分谄媚的湊在他身邊說些讨巧的話:“世子,這天氣炎熱,小的們給你早就備好了轎子,你坐着吧,待會別讓這日頭再給您曬傷了。”

陸谏餘光瞄了一眼正打算走了的張妤,道:“不用了,今日我自己走。”

侍衛愣了一下後,急忙點頭:“好好好,那小的讓人給您打傘。”

說着招呼了個小太監給他打傘。

陸谏這邊沒怎麽在意,視線看到前方張妤走了,趕忙擡腳一步追上去。

而前頭本來給張妤領路的公公一見到陸谏過來,方才一直擡着的下巴,這會笑的跟朵花似的,也未管張妤,三兩步到了陸谏面前:“世子,還是小的替您打傘吧,小的之前在掌儀司呆過一段日子,這些小事,自是做的比這些毛手毛腳的奴才要好的。”

陸谏不耐的揮揮手,公公歡喜的搶過了他身後小太監手中的傘,一臉得了什麽天大賞賜的表情。

眼神掃了掃言清。

言清立刻會了意,笑着打了傘走去了張妤邊上:“世子那既然有人了,那小人就讨個臉,給姑娘您打個傘了。”

張妤點了點頭。

今日天氣有些熱,她又沒被準許帶采禾。

去大殿的這一段路并不短。

張妤自進宮後,就一直低頭,像是怕行錯一步似的。

陸谏見此,故意面朝着領路的公公,大聲道:“這天真是熱啊,還是你傘撐的不錯。”

張妤耷拉着眼皮,像是沒聽見這話。

邊上的公公還以為陸世子是在誇他傘打的不錯,剛要謙虛說些話,然陸谏卻突然看了沒理會自己的張妤,又長腿一跨,邁步往前走去了。

嘴中道:“這樹長好呀,哎呦,還有這草,夠綠呀!”

領路公公費力的跟着,連聲迎合:“綠,是綠。”

只張妤低着聽着,心裏頭不知翻了幾個白眼。

陸谏真是太吵了,生怕旁人注意不到他。

這一路上,陸谏走走停停,一會快的領路公公都跟不上,一會又慢的腳跟生了根似的,怎麽走怎麽讓公公奇怪。

還有,時不時就會盯着一尊石獅或者一棵石榴樹,那樣子,跟個沒進過宮似的。要知道,這陸公子進宮的次數,怕是跟吃飯的次數一樣了。

可他可從來沒看到陸世子之前進宮的時候,有多瞧過哪顆樹一眼啊?

瞧的公公心驚膽戰,實是害怕自己因為一點小差錯,惹了這祖宗的罰。

直到突然響起的清脆女聲,打斷了這一前一後的詭異氣氛。

“恩人?”

後頭上來一頂小轎子,那轎子被拉開的窗幔上,是一張有些熟悉的姑娘面容。

蔣沉歡見着陸谏時,十分歡喜:“方才我遠遠瞧見,還有些不确信,現在确信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巧,竟碰上了世子您。”

她急急忙忙命人停了轎子。

落在倆人後頭的張妤不知道這姑娘是誰,只看她行為舉止,倒比一般的京城閨秀多了幾分灑脫。

陸谏沒怎麽吃驚,見她對自己說話,只淡淡的點了點頭。

眼神看張妤注視在蔣沉歡身上,一時有些氣。

方才也沒見她這般專注過自己。

蔣沉歡對于陸谏能認出自己來十分開心,“那日一別,還以為不知何時能見着世子您,這會倒是歡喜了。”

蔣沉歡兀自說着,陸谏瞧着後邊還不跟上來的張妤,心底抱怨她平日裏木的厲害,今日倒格外有眼色,心不在焉的應道:“還行。”

蔣沉歡還想說些什麽,轎子旁的丫鬟在她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些話:“姑娘,咱們還是快些進吧,老爺還在前頭等咱們呢。”

将沉歡有些不開心,但想着既然陸谏也在,之後待會就能見着,一想霧霾全掃。

“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世子咱們之後殿內再見。”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

陸谏點了點頭,轉頭沖着後頭的張妤道:“若是照你這速度,怕是待會咱們連剩飯都輪不上了。”

上轎子的蔣沉歡順着他視線,望見了後頭聽見他話,滿臉無奈的張妤。

那是個長相十分嬌美的女子。

秀發上只插着兩支潔白的玉簪,露出光潔的額頭,膚白腰細,朱唇美目。

見自己看她,回了一個禮貌的笑。

顧盼生姿間,那雙眸更是動人。

不得不稱贊這女子長相出色,便是同為女子的她,都有些羨慕。

蔣沉歡搭在簾子上的手就這麽楞了兩下,随後轎子越行越遠,再也不見倆人。

陸谏對于方才那一番小插曲沒怎麽在意,倒是等得張妤上去,意味不明道:“沒看出來,世子平日裏也是個行俠仗義的主。”

陸谏暗自嘀咕了兩句,她沒看出來的多了去了。

面上催促道:“你跟緊點,待會別在宮裏迷了路。”

她方才離他不近,但也沒這般誇張,還迷路,怎麽可能。

且陸谏近些日子過于唠叨,之前也沒見這般話多的。

張妤裝沒聽見,兀自擡步往前走了。

後頭陸谏又喚了兩聲,緊緊的跟着。

等他們到達乾清宮外時,一個身着暗紅色紋袍的公公走了過來。

那公公與其他的公公不同,眉眼微寬,見到陸谏時,雖然恭敬但并不谄媚:“世子,皇上在後殿等您,您随小的過去吧。”

此刻張妤已經被另一位公公引着去了別處。

所有進宮的女眷,統一被安置在了皇後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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