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張妤到時, 殿內有些安靜。

皇後早年間不知怎的,迷上了禮佛, 平日裏總在宮裏建的祠堂待着, 也不出來, 這日若不是需要她主持, 怕是也不會出來。

領張妤進去的公公,帶着她在皇後身前認了個臉。

“娘娘,這是張驸馬的嫡女。”

吃齋念佛的皇後捏着一串佛珠, 閉着眼點了點頭, 眼皮一下都沒掀開。

公公見此也沒多說話, 笑着領着張妤在左側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

離着皇後的位子不近,但也不算遠。

身旁幾個夫人雖在她落座後,看了幾眼, 但很快便轉開視線,張妤倒也落的輕松。

在距離皇後位子最近的那幾個位置,全都坐着幾位世家侯府的夫人和姑娘, 她與她們都不熟,坐那還不知怎的不自在。

殿內很安靜,可能因着皇後不開口, 大夥都不敢多說什麽。

張妤本以為自己來的算遲了,但沒想到, 還有一姑娘,來的比她還遲。

那姑娘被方才領着張妤的公公領着,也跟着到了皇後身前。

“娘娘, 蔣将軍嫡女來了。”

這一下,張妤明顯感覺到殿內氛圍有些變化。

方才還安靜的幾個世家侯府的夫人,眼神直勾勾的往蔣沉歡身上看去。

張妤倒不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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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蔣沉歡的父親蔣威虎,握着這朝堂大半的兵權。

而作為蔣威虎唯一的嫡女,蔣沉歡想必成了多少世家夫人眼中的“寶貝疙瘩”。

之前看她能乘轎子入宮,已經猜測她身份不低,只是沒想到她是蔣威虎的女兒,更玄乎的是,陸谏還救了她。

皇後也沒什麽變化,不過好歹說了句吩咐:“招呼着吧,別怠慢了。”

公公“喳”了聲,便想領着蔣沉歡去最近的位置坐下,不想蔣沉歡四處看了看,最後指着張妤邊上的一個位置道:“我想坐那,可以嗎?”

這進了宮,還這般不懂規矩的,蔣沉歡也算是第一位了。

公公有些為難。

其中一位夫人出來打圓場:“蔣姑娘想必是剛回京城,還不适應京裏的規矩吧,要不張姑娘坐我旁邊,可以跟妾身聊聊?”

蔣沉歡卻皺了皺眉,搖了搖頭。

那夫人有些尴尬,皇後倒是開口了:“蔣姑娘想坐哪便坐吧。”

皇後既然都發話了,旁人自是更不敢多說什麽了,蔣沉歡這才擡了步子坐在了張妤邊上。

這一下子,坐在張妤邊上的幾個夫人倒是歡喜了。

待她剛坐下,其中一位急忙探過身來道:“蔣姑娘剛來京城,想必對于京城諸多事物還很陌生吧?妾身這女兒在京城中人緣尚算好,姑娘若不棄的話,改日登門……”

蔣沉歡笑着拒道:“多謝夫人美意,只是不需麻煩了,我早已約了要去張姐姐家,就不麻煩夫人了。”

這般直的性子,直直讓那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讪讪的收回了身子。

張妤本以為自己這只是聽了場熱鬧,不想蔣沉歡後一刻對着她道:“是吧,張姐姐?”

張妤愣了愣,沒想着這事摻和上自己了,且她什麽時候和這姑娘這般要好了,明明之前只在宮裏見了一面。

然看着那雙眼,周圍又有哪些夫人盯着,張妤撐了個笑:“随時恭候蔣姑娘。”

蔣陳歡聽完這句,狀似十分歡喜。

後頭那幾個夫人這會也歇了心思,沒臉皮上門找拒。

本以為到這也算完了,只等着前殿開席便罷,不想片刻後,張妤的衣袖還是被人拉了拉。

“我聽人說,張姐姐是陸世子的姐姐?”蔣沉歡睜着一雙大眼,有幾分探究的意思。

“嗯……算是吧。”張妤皺着眉點了點頭。

陸谏大概聽見時又得冷嘲熱諷了,不過好在他也不在。

蔣沉歡心裏松口氣,面上笑開了:“張姐姐也是第一次進宮嗎?我方才進來,瞧見這麽一大群人盯着我,都快吓死了。”

張妤輕笑道:“并不算是,早年間來過一次,不過也已是許久了前了。”

“那張姐姐還是比我熟,可得好好關照關照我,我一個人坐在這,不自在極了。”蔣沉歡說着,向着她靠了靠身子,語态親昵。

張妤奇怪她對于自己過度的親昵,有些不适應,但還是溫婉的笑了笑。

蔣沉歡卻好似十分喜歡她的樣子,一見她并未拒絕,拉着她嘀咕起來,說起從前在邊關的日子。

直到有太監進來,說前殿已經準備好了,張妤才松口氣,雖隐隐有些知道她會這般的緣由,但張妤還是有些招架不住,蔣沉歡的熱情。

那副樣子,若是沒進來的太監吩咐,瞧着像是要将自己幾歲時的故事都說完。

殿內一直安靜坐在椅子上,跟坐佛座上似的皇後這會終于睜了眼,動了動身子,面色冷淡的招呼她們這一大幫人動身。

畢剔看了眼勾着嘴角的陸谏,道:“世子今日看着心情不錯,難不成是碰上什麽好事了?”

畢剔可是見過陸谏前些日子心情有多不好的,不說沉着個臉,連話也不多說幾句,今日到底心情好,還能打趣道:“佛曰,不可說。”

畢剔癟了癟嘴,告訴自己要接受這般陰晴不定的陸世子。

而後,他還是決定瞧瞧舞姬們壓壓驚好了。

其間,有舞姬獻酒。

轉了一圈後,那舞姬朝着陸谏和畢剔的位子走來,而後恭敬的将手中的酒杯遞給了畢剔。

陸谏注意到,舞姬遞給畢剔時,他手指狀若無意的勾了勾舞姬的手,而後舞姬,也避着殿內衆人,大膽的抛了個媚眼。

一來一往,背着殿內衆多的朝臣,不知道的,還以為倆人只是正經的喝杯酒呢。

陸谏像是突然有感,待那舞姬離去後,扣着茶盞狀似無意道:“這舞姬可是沒眼力見,沒瞧見這還坐着本世子嘛,怎麽還偏偏往你面前送酒。”

畢剔搖了搖頭,一臉風流又得意道:“我看世子您這是羨慕我吧,哈哈。”

陸谏忍了忍:“我看是你與這女子相熟吧。”

畢剔急忙阻了他的話:“世子您可不能這般冤枉我,這宮裏的舞姬,我平日裏哪敢勾搭。還有,方才那舞姬給我獻酒,明明就是瞧着本公子英俊潇灑、溫柔體貼,哪像世子您啊,冷心冷情的性子早就傳了個遍。”

陸谏垂了垂眼簾:“你是說,女子都喜歡你這般的?”

畢剔擡頭看着陸谏,忍住了嘴邊那句,也有瞧中您皮相的。

“那當然,您不是也瞧見了,方才我可是親自扶着那舞姬起身的,女子最是受不了這般溫柔……”

說到一半,畢剔又忽然覺得不對,皺着眉看了一眼陸谏:“不過世子,您這會怎麽就突然問起這了?”

這種男女□□,畢剔總覺得跟陸谏這人不搭邊。

陸谏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無聊。”

畢剔:……

今日雖說君臣同席,但到正殿,張妤她們這些女眷,還是與朝臣隔開了一個屏風,坐在了另一側小些的殿內。

屏風不算厚實,只是薄薄一層的紗絹,邊角繡着精美的山水圖,讓人能透過這扇屏風瞧見正殿宇的場面,想來也只是為了附庸風雅。

正殿裏此刻坐着各個朝服的官員,後頭也有些不是官家服飾的年輕公子。

張妤猜測着,張鳴成大概就是想讓她今日在這裏瞧瞧。

這麽一看,倒還真有幾個跟畫裏長的像的。

她嘆了口氣,不得不說張鳴成還真是看重她這場婚事。

皇後在帶着她們進入後,就被個太監領着,到了正殿的主座上入座。

正殿正中央,坐着當朝的皇上。

當今皇上已至不惑之年,雖然面色不好,但眼神透着一股矍铄之氣。

皇後的座位位于龍椅下一個臺階,妖嬈美豔的于貴妃依偎在皇上身側,瞧着十分得寵的樣子。

張妤大致掃了一圈,發現自己認識的人并不多。

眼神在望見一人時,頓了頓,暗自幸慶,還好有扇屏風隔着。

方才蔣沉歡匆忙拉着她入座,她沒注意,這會才發現,自己這屏風後頭,正隔着陸谏和畢剔。

畢剔一早就瞧見了蔣沉歡,立刻癟了癟嘴,道:“兇丫頭又來了。”

起初陸谏也不想理,沒想後頭畢剔又道:“怎麽張姐姐又和那兇丫頭攪和在一起了?”

瞬時陸谏扭頭看去,正巧是對上的是張妤的側臉。

她沒看他,蔣沉歡倒是沖他歡喜的招了招手。

陸谏瞧了會便收回了視線。

“這兇丫頭怎麽一見你就跟個小貓似的,別不是喜歡你吧?”畢剔湊近,調笑道。

陸谏扯住他衣領,拉開:“你想多了。”

畢剔哼了聲,整了整衣衫:“小氣。”

蔣沉歡這邊見陸谏收了視線,有些失落,只得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面前這一盤盤的吃食上。

她動了動筷子,扒拉着一塊桃花酥點,然沒兩筷子,就放了筷箸。

“這宮宴,可真是沒什麽意思,不說好玩的沒有,就連這好吃也沒有,你瞧這糕點,甜的膩牙,那不如邊關那大碗口的粗茶呢。”

此刻張妤裝的文靜,眼睛只盯着自己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茶。

京城人大多喜甜食,蔣沉歡在邊關住了多年,自是不合口味,張妤安慰她:“若是太甜,你就沖口茶喝。這宮宴不知還要開多久,你多少還是用些,等晚些時候回府了,再好好敞開肚子吃。”

蔣沉歡嘟了嘟嘴,可能覺得她說的也對,最後重新拿起了筷箸,還是用了一些。

在這期間,蔣沉歡時不時抱怨幾句,雖然說的小聲,但還是讓張妤心驚,就怕她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她還有她那個将軍父親給頂着,可張鳴成不一樣有用。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走下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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