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蔣沉歡吩咐人去拿東西的時候, 在張妤耳邊耳語了幾句。話說完,聽的張妤不解的瞪了瞪眼, 更惹得旁人好奇了, 都在猜測, 她要玩什麽把戲。
待太監将東西呈上來後, 旁人更懵了。
張妤接過那一根點着火的蠟燭,有些猶豫的瞅着蔣沉歡。
她朝她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張妤定了定心。
随後, 只見蔣沉歡在衆人中掃視了一圈, 眼神正定在夾着筷子悶聲吃食的畢惕身上, 逐漸笑開:“還請煩勞下畢公子。”
畢惕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不得不得在衆人眼底站起來。他離開凳子前,背着衆人遞給陸谏一個“我命休矣”的神情, 但這會的陸谏只蹙眉盯着張妤瞧,并未看他。
畢剔又将眼神飄向自家老爺子,希望他能說些什麽, 然一向眼睛最利的畢國公這會像是瞎子似的,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菜看。
畢剔最後一臉悲憤的走到了蔣沉歡面前,僵硬着笑臉問道:“蔣姑娘可要本公子如何配合您?”
完全當做倆人未曾謀面的樣子。
蔣沉歡當然沒揭穿他, 她面上笑的也歡,十分“和藹可親”道:“不用畢公子做什麽, 只需畢公子閉好‘嘴’,伸手站直,便可以了。”
那笑, 畢剔怎麽看都覺得有貓膩。
但在衆人面前,他只得照做了。
随後,畢剔僵住了整個身子。
他自認自己也算是風流,但還是比不上蔣沉歡,大庭廣衆之下,在皇上面前還對他動手動腳的。
畢剔僵着身子,臉臉上的笑都是僵硬的。礙于皇帝面前,畢剔不敢多造次,不過仍是忍不住壓低聲量道:“蔣姑娘若是有什麽要做的,本公子自己動手也是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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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沉歡呵笑了聲:“畢公子,您該不會以為我是在吃您豆腐吧?放心,你這豆腐,太老了,還是渣。”
還好話說的輕,不然迎着殿內衆多的視線,且還有些是往日裏相熟,一起厮混的世家子弟,畢剔這顏面,得丢死。
畢剔努力說服自己,是個木頭人。
好在,過程并未持續過久。
蔣沉歡在最後一片衣角抹好後,安心的拍了拍手中的粉末,有意逗他:“可以了,不過稍後還要辛苦畢公子,不要叫出聲來哦。”
畢剔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蔣沉歡就對着張妤道:“張姐姐,可以了。”
張妤點了點頭,将手裏的那根點着的拉住一根點着的蠟燭,走到了畢剔面前。
衆人的視線随着她移動,最後畢剔聽見她念了一句:“多有得罪。”
便将将他身上的外袍點着了。
這會畢剔是知道了方才倆人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知道後更是覺得,她們在故意整他。
火勢蔓延的很快,一下子就将半件衣袍點燃,而那件外袍燒起的火,直有往日裏三四倍大。
大殿內圍觀者都有些被吓到了,畢剔更是瞬間變了臉色,雖然忍住了沒叫出來,但是一下子就脫了外袍,飛快的扔了手中的外袍,避得遠遠的。
衆人驚吓連連。
“這着火了怎麽還不趕快去滅火呀!”
“驚吓着皇上怎麽辦,護駕!”
“……”
大殿內時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然大殿上幾位主子神色未變,一時也未有人敢離開位子。
畢剔瞪着沖他挑眉的蔣沉歡,皮笑肉不笑道:“蔣姑娘總不會是故意為難我吧?”
蔣沉歡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沒回答他,而是對着殿內衆人道:“莫驚慌,只是個小把戲罷了。”
那邊蔣将軍也知道她要做什麽,趕忙安撫了殿內衆人,半晌後,殿內重新平靜了下來。
張妤點完外袍後,就吹熄了火。雖然方才經蔣沉歡提醒過,但親眼見着這麽大的火,她還是有些心驚。這一下,因着衆人驚慌,她也不免被往後退了退。
直到腰側被一只手撐住,止住了她往後退的動作。
那只手撐在她腰間,熟悉的讓她心頭一跳,趕忙避開。
原是方才,張妤退的急,差點撞上了突兀的桌角。
張妤穩住身子,疏離又客套道:“多謝世子。”
陸谏對于她如此迅速與自己撇清關系的動作愣了愣,但也沒說什麽,挑了挑眉不再看她,而是轉向了殿內視線中央。
張妤松了口氣,與他一同望着前方。
前方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只見方才那件外袍上的火漸漸熄滅,蔣沉歡大步走上前去,直接撿起那衣袍,揚手抖了抖。
三兩下後,外袍完好如初。
大殿內紛紛響起驚嘆聲,蔣沉歡得意的沖着畢剔揚了揚下巴,滿是得意。
畢剔倒也瞪了眼,不過他喜好獵奇,這一兩件“不尋常”的事,倒也并未覺得震驚。又念及這個人是讓他丢了兩次面子的蔣沉歡,別了頭。
張妤是十分好奇的,她原本就對蔣沉歡交代給她的事吃驚連連,這一下見着發生的事,就像是瞧見了好玩的物件,若是不是顧忌在殿宇,她瞬時便拍手喝彩了。
“那件外袍上,抹了樟腦,這才能點火後,還不至于燒壞了衣裳。”
聲音來自張妤的後方,離的她不遠。
聽得出來,主人壓低了幾分音量。
張妤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
陸谏像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往事,繼續道:“還記得,這是我五歲時,在邊關瞧見的第一個把戲,那會可真是震撼。”
陸谏五歲時,也就是他父親鎮國将軍還在世時,陸谏會在邊關也不奇怪。
只是十一年前鎮國将軍死于邊關,現今聽來,怕是對他打擊不小。
張妤不知道陸谏這會是真的無意識說的話,還是什麽,但她确實不知該說點什麽,總覺得若是安慰的話,也來的奇怪。
“皇上您可以親自摸摸,這外袍是否真的完好如初。”那邊蔣沉歡已經跪下,對着主座上的皇上道。
太監将放在盤子裏的衣袍端上主座,劉嘉摸了摸,摸了一把胡子:“确實,完好如初,妙哉妙哉。”
而後衆人紛紛傳閱畢剔的那件外袍,摸着者無不紛紛搖頭驚奇,就不知道心裏頭是不是這般想的了。
旁邊蔣将軍對着蔣沉歡一臉無奈的搖頭:“皇上,此乃邊關街頭的一個小把戲罷了,能博得皇上一笑便已十分榮幸,通天的本事是沒有的。”
蔣沉歡跺了跺腳,似是有些氣惱自家老爹拆了她的臺。
皇上卻哈哈大笑了聲,讓他別擔心,自己自不會怪罪,相反,他十分喜歡這個把戲。
而後,劉嘉轉頭問起了陸谏:“阿谏可覺得方才那個戲法耍的好?”
陸谏拱手,面色平靜:“雖不文雅,但勝在新奇,別有一番生趣。”
“那谏兒覺得,朕該給蔣姑娘一個什麽賞賜?”
蔣沉歡跪在那裏盯着他,偷偷的去瞧陸谏。
殿內其他人想的倒是多,心裏頭的小九九的算盤打得飛起。這皇上當衆沒問自己唯一的兒子,卻問了外甥陸谏,這不光光是寵愛的原因,若是再想的深些,怕是就更複雜了。
“蔣姑娘性子直率,又得了舅舅的眼緣,不若就封賞郡主之位吧,也是寬慰了蔣将軍的勞苦功高。”陸谏道。
劉嘉聽完後哈哈大笑,點了點頭,對着他身邊的太監總管吩咐道:“敬德,朕看阿谏說的不錯,就封賞蔣姑娘為郡主吧,拟旨。”
陸世子三兩句話,皇上便授了旨。
邊上的大皇子更像是個擺設似的,從方才開始,就未見皇上問一句。
不過衆人倒是明了,這皇上擺明了就是要封賞蔣家,不管這蔣姑娘做了什麽,怕是都會得到封賞。
劉曼有些得意,她翹着指,品着茶,覺得直到現在,這味裏的茶才嘗出了味。
是唯一的皇子又如何?
生母卑賤,還真以為扒拉上皇後,真能順心的坐上那位子了。
劉繼平靜的坐在位子上,時不時的咳嗽,身子瞧着比皇上還不好。
封賞了蔣沉歡,讓她們回了位子後,主座的皇上興致似乎低落了不少。
随後,說了幾句應付場面的話,便說不甚酒力,要離席了。
衆人紛紛站起要送他。
“衆愛卿不必多禮,今日是特意為了迎接蔣将軍回京的宴,萬不要因為朕而掃了興致。”
衆人紛紛說不敢。
座下的于貴妃本也要随着他一道離開,但不知為何,劉嘉竟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讓她留下了。倒是突然對着陸谏吩咐:“阿谏,你随敬德一起,送我回寝宮吧。”
陸谏愣了愣,但很快的點了點頭。
“對了,蔣姑娘也随朕一道吧,邊關風土人情與京城相距甚大,朕還想聽蔣姑娘說些趣事呢。”
蔣沉歡也跟着站了起來,老老實實的跟着走了。
皇上這一番動作,引人猜疑,但殿內衆人并不敢在面上表露。
離開前,陸谏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張妤,但很快撇開,低眉跟着蔣沉歡扶着皇上走了。
這皇上既然離席,那此宴本應由皇後主持,卻沒想到,皇後在皇上走後,只撂下一句佛前的香燒完了,自己要去續香了,讓衆卿家随意,而後也跟着離開了。
雖已對皇後的性子有些了解,但還是讓衆人愕然。
後來還是長公主劉曼出面,讓各位朝臣各自成席,暢談。
當然,像張妤她們這些年輕些的公子姑娘,可去宮裏幾處随意能走動的地界賞景作詩。
張妤沒跟着一塊去。
她怕待會張鳴成來找她,便拿了銀錢,塞了殿內一個小太監,問他宮裏可有什麽僻靜的地方。
這小太監是個機靈的,立刻便說有,說是太液湖邊風大,不會有人常待着,領着她便去了。
正殿到太液湖的距離不算遠,這一路上越走越偏僻,張妤本提了心,好在到了地方後,發現那太液湖真的冷清,不像是有旁人的樣子。
她在涼亭了坐了一會也沒覺出什麽不對勁來,這才放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 張妤:為你點跟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