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姐姐站着不動, 難道是想讓我就這般走出去?”陸谏無奈道,“若是到時候蔣姑娘和畢剔誤會, 那就惹誤會了。”

張妤這一瞬間, 就跟打了激靈似的。

陸谏現今只披着一件單薄的外衣, 松松垮垮的。他發上的水也還沒幹, 不用看都知道是剛出浴的樣子,若是這樣出去了……

張妤都能想象,就蔣沉歡那小腦袋瓜裏能想出什麽樣的畫面。

之後她猶豫都沒, 直接走了過去, 接過了那塊錦帕。

“世子, 得罪了。”說着動了手。

陸谏發上的水很濕,可能是剛出浴擦都沒擦,直接就開門來了, 這會發上的水跟半條小細流似的,淌着身上的外衣而下,就這麽一小會的功夫, 已經半透了大半的衣裳,緊貼在肌膚上。

張妤目不斜視,手上将他的發慢慢搓揉, 眼神卻只專注着他發頂,以此讓自己專心。

但動作間, 還是不可避免的會碰觸到手下的肌膚。

溫熱、濕氣,冒着花香味。

細致的,倒比她沐浴時還講究。

張妤暗地裏嘀咕, 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姐姐動作,還是一如既往的粗魯。”

陸谏突然開口,話惹得張妤手上的動作愣了一下,慢了下來。

“不過想想,還是挺懷念的。”

這話裏,确實含着幾分眷戀的味道,讓張妤不可避免的,跟着勾起了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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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過去良久,難為世子您還記得。”其實那會倆人的境遇挺糟心的,但她不知道陸谏為什麽會懷念起這些,或者說他是在找話?

“因為……”陸谏半簾了眉目,“挺想念那時候的。”

他撚了撚指腹,那地方早已未有痕跡。

可那時候的少年心緒,就像是藤蔓附體一樣,入水般複生,晃晃悠悠,經年來,絲毫未有減退,卻比當年少了浮躁,多了算計。

張妤不知他此刻心裏所想,只附和道:“許是世子年紀小,所以印象深些吧。”

“也許吧。”陸谏笑着應聲,眼瞳中眸子沉了沉,可惜張妤看不見,“所以午夜夢回,想起的,總是你抱着我的場面。”

這話聽着似乎有些怪怪的,但仔細想想,好像又沒什麽,張妤覺得是自己有些敏感了,于是甩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告誡自己,陸谏也許真的只是随口說的。

“世子那日可能被吓怕了,所以才總會做這噩夢吧。”

“噩夢?”而後又認同道,“倒确實是噩夢,不過你也是為了救我不是。”

這話說的張妤羞愧,“嗯……多虧了世子福大命大。”

她擦着發,含含糊糊的道,手上的動作更慢了。

陸谏像是意識到了她的心緒。

而後意蘊了良久,才慢慢道:“我其實不怪你那時候騙我的。”

張妤沒說話。

“可你為什麽,後來要對我那般疏離。”陸谏最後一句話,像是從鼻音裏哼出來的。

為什麽,因為長公主啊。

今日若不是因為蔣沉歡的話,恐怕她永遠不會踏入陸谏的院子。

張妤将最後一抹發擦幹,裝作未聽見的樣子,“世子,您發也幹了,咱們該出去了。”

陸谏有些失落,但下一刻,還是精準的扣住了張妤的手。

被那骨節分明的五指握住,張妤心驚了下,随後第一反應就是要甩開,但握住她手的主人卻十分自然,牽引着她的手到了脖頸,很快松開。

腦袋輕斜了下,食指輕點肩脖,“還有這,方才你擦的時候水滴下來了,難受。”

他皺了皺鼻子。

張妤被他一番突然動作攪的有些亂,這會也沒想,不疑有他的嗯了聲,給他抹了兩圈。

但随後又被他指點了番。

好在,三番四次後,他也終于滿意了,張妤也松了口氣。

陸谏接過張妤手裏的錦帕,無意間擦過了她小指邊側。

張妤撇了他一眼,看他沒什麽反應,自是将這事當成了意外。

“我們該出去了,外頭沉歡他們還等着呢。”

這會已經過了半盞茶,雖然現在不知為什麽沉歡沒有硬闖進來,但是若是過的再久點,怕是出去後都難解釋。

陸谏點了點頭,沒反對,只是下一刻他突然站了,起來轉身解起了那件單薄的衣袍。

“你幹什麽?”被張妤呵住。

他離她近,解衣裳的動作惹得張妤吓一跳,急忙退開半步。

“歡衣裳啊?”陸谏無辜道,“難不成,你是要讓我就這樣出去?”

他伸開手,一臉認真。

“不是……”

張妤不知道說什麽。

她轉了身,直走到門扉,背對着他無奈道:“算了,你換吧。”

身後人似是輕笑了聲。

瞧着她背影的陸谏扯着嘴角,他看着張妤細軟的腰肢,輕舔了下嘴角。

窸窸窣窣的聲後,張妤身後人道:“你站這邊近,我可怎麽開門。”

張妤緊接着往後退了兩步,就撞上了一個悶沉的胸。

撞的那人悶聲發笑,張妤卻捂着後腦勺,覺得自己今日怎麽事事不順的。

她聽着那笑,顧自咬牙開了門。

就不該聽他的話。

堂內,蔣沉歡正跟畢剔分坐兩端對峙,這會聽着門扉響動的聲音,紛紛側首。

“張姐姐,你終于出來了!”蔣沉歡歡喜道。

“世子,您可出來了,快把這丫頭請出去吧!”畢剔哀怨道。

蔣沉歡又瞪了眼畢剔。

畢剔拿着扇子直扇風。

張妤見着他們倆這狀況有些哭笑不得。

後頭蔣沉歡也注意到了她身後的陸谏。

張妤注意到了,此刻極為有眼力見的,往蔣沉歡身邊走去,坐下。

這樣子,跟避着什麽一樣,蔣沉歡總覺得怪怪的,拉着張妤問道:“對了姐姐,方才世子拉你進去幹什麽呢?”

她眼底一派天真。

張妤卻掩着茶杯,道:“方才世子扭了手,讓我進去給他倒杯茶。”

蔣沉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只是奇怪怎麽一杯茶要喝這般久,“話說,姐姐跟陸世子的姐弟感情真好。”

“咳……咳。”張妤差點噎着,僵硬的笑道。

陸谏将一切盡收眼底,但也沒說什麽,坐到畢剔身邊,“你們倆,這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了,就是這丫頭胡攪蠻纏,方才非要進您房間不說,還絆了我一跤,您說,這是不是胡鬧?!該不該趕出去!”

畢剔一見到陸谏,就跟見着救星似的,不光嘴裏倒豆子一樣冒出話來,還給他瞅瞅自己摔了的痕跡,滿臉悲憤委屈。

“說什麽呢鼻涕!是你自己走路不穩,還賴我!”蔣沉歡剛跟張妤沒說幾句,就聽見畢剔那邊給自己添油加醋。

“嘶,你敢說,我方才那一跤不是你絆的!”畢剔哼聲。

“就算是我又怎麽着,還不是你自己非招惹我!”

“我哪招你了,這不就說兩句話。”

“你那哪是兩句話,明明就有五句,還都是笑話我的。”

“這世子院子裏,我說兩句又怎麽着了!”

“你再說,你再說我還揍你!”

“世子你看看她,你看看她!”

張妤:……

陸谏:……

“好了!”陸谏揉着眉心,“言清,你來說。”

一直在屋子裏的言清言簡意赅道:“方才蔣姑娘非要進世子屋裏,被小的攔住了,畢公子就在旁說了幾句風涼話,蔣姑娘氣着了,後頭就絆了畢公子一跤,這才鬧上了。”

“言清說的沒錯吧?”陸谏各自瞅了瞅兩人。

蔣沉歡微微為自己辯解,“是畢剔先說,世子您房裏有別的姑娘的,我這才生氣的。”

陸谏好笑道:“所以,蔣姑娘現今可看見了,我屋裏有沒有姑娘?”

蔣沉歡搖頭:“沒有,沒有。”

畢剔本也要開口,但被陸谏擡手止住了,“行了,這事我也知道了,今日若是你們再想吵的話,就都回去吧!”

蔣沉歡趕忙搖頭。

畢剔也住了嘴。

雖然倆人應着陸谏的面子都住了嘴,但相互瞅着,都是恨不得立刻走的樣子。

張妤瞧了,嘆了口氣。

說實話,這蔣沉歡碰上畢剔,就跟火苗碰上炮仗似的,怎麽走哪都能燃。

不過也好,正巧讓蔣沉歡忘了方才的事。

“要不我瞧,你們玩幾場賭,誰輸了,就誰挨罰?”陸谏狀似無意的提起這個事,餘光輕微的撇過張妤。

這話一致得到了蔣沉歡和畢剔的同意,張妤的半脅迫應下。

賭注起先定下,勝者可以要求敗者任何一個要求,而敗者必須無條件接受。

但是而後關于玩什麽,蔣沉歡和畢剔起了争執。

若是武功騎射什麽,蔣沉換穩操勝券。

但是若是下九流的玩意,畢剔又信手拈來。

一時之間,好生糾結。

最後還是畢剔提了,以牌九為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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