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咱們就玩牌九, ”畢剔瞧着蔣沉歡,“再拉上他們倆個, 最後誰輸誰贏一把定, 怎麽樣?”
見她還是不願, 畢剔加緊補了句:“再不濟, 我讓你兩輪如何?”
最後蔣沉歡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落座的時候,張妤先坐了下去。
随後,陸世子看似随意的, 也跟着坐了下來。
後頭, 畢剔與蔣沉歡不情不願的挨着坐了下去。
于牌九上, 張妤和蔣沉歡只略微知道一些,但并不精通,不過之前畢剔葉說了, 讓她們倆先走兩輪牌,所以并不算是完全沒有優勢。
陸谏見此,難得有耐心的跟着她們解釋一番。
今日的陸谏, 顯得格外有興致。
畢剔倒一點也不擔心。
他于牌九上,可謂是精通。
雖然對面陸谏不太愛玩這些玩意,但是世子記性好, 加上他這一老手,畢剔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會輸。
“請吧, 蔣姑娘。”畢剔這會難得表現的謙讓。
陸谏看了眼他,餘光還是飄過張妤,扯着絲意味不明的笑, 可惜這會的畢剔沒看見。
因為這會的他,正暗地裏磨拳擦手,就想興致勃勃讓蔣沉歡看看,她是怎麽輸給自己的。
畢剔想,若是待會贏了,到底該怎麽讓這幾日丢的顏面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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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沉歡撇了撇嘴。
然而之後的一切,超出了畢剔的預料。
他眼睛盯在蔣沉歡身上,卻不知為何,張妤今日的牌,出奇的好。
怎麽世子下的牌,次次都能撞張妤牌口上?!
他這邊牌都沒走幾張,張妤都已經下了幾輪了,憋的畢剔紅着一雙眼睛,手中的折扇差點被捏碎了。
他緊緊盯着陸谏。
陸谏單手撐在桌上,姿勢慵懶,看着随手捏了張牌要下。
“世子!”對面畢剔可憐兮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陸谏看着他,眼底示意他放心。
畢剔剛覺得要松口氣,牌一下,張妤那邊就糊了。
畢剔:……
蔣沉歡哈哈大笑,興奮的誇着張妤:“還是張姐姐厲害。”
張妤倒沒怎樣。
只是覺得今日的牌實在順了些,總覺是要什麽來什麽,這畢剔的牌還沒出幾輪呢,自己就稀裏糊塗的贏了。
旁邊蔣沉歡正嘲笑畢剔,張妤趁着他們不在意的空擋,側頭去看了看陸谏。
一轉頭,卻發現他也正盯着自己瞧。
桃花眼底,正盛笑連連的看着她。
張妤說不清道不明的,此刻竟然緊張了一下,于是趕忙回了頭。
端了杯茶,抿了幾口。
她也覺得今日運氣好的實在離譜了些,可這麽看來,陸谏就是故意的。
那邊,畢剔已經黑着臉,咬牙切齒的問蔣沉歡:“說吧,罰什麽。”
順便瞪了眼陸谏。
畢剔覺得,今日他一定是被世子坑了。
蔣沉歡此刻心情十分愉悅,擡着下巴,圍着畢剔轉:“瞧瞧,方才是誰說讓我兩輪來着,這下子,臉疼嗎?”
畢剔眼角抽抽,他不光臉疼,他覺得自己嘴還疼。
“哈哈,我瞧畢公子平日裏話真是不少,要不,就罰畢公子往後一月都不要說話了,對了,還得挂塊牌子,就寫着‘我是個豬頭’,哈哈哈哈。”
蔣沉歡笑的十分歡快,惹得張妤也跟着笑了。
陸谏瞧着,覺得心頭一塊地界,蓬松又微癢。
于此想到,那日皇上說的話,他抿了抿唇,又抿了抿指節,深色的眼眸深了深。
蔣沉歡離開的時候,張妤親自将她送到了門外。
好巧不巧,長公主的馬車正巧從外頭回來。
張妤拉着蔣沉歡在旁避了避。
待劉曼下馬車後,張妤發現,她臉色難看的可以。
連給她踩腳的小厮,最後都被她踢到了一邊,“那病秧子當真以為本宮好……”
最後幾個字眼,淹沒在了張妤跟蔣沉歡向她行禮的身上。
劉曼盡力克制住了臉色,撇過低頭的張妤,對着蔣沉歡擠出一個笑:“蔣郡主今日來府上,怎麽也不讓人通知本宮,這樣本宮也好早些回來招待郡主。”
蔣沉歡笑道:“郡主的封號還沒下來,長公主這般稱呼折煞小女了。我在邊關待慣了,長公主不若還是喚我沉歡吧。”
劉曼笑道:“聖旨已下,封賞是早晚的事。不過沉歡這般榮寵不驚,也是難得。”
誇的蔣沉歡搖手不敢。
不過劉曼也沒多說幾句,便進府了。
身上怒氣重的很。
“長公主今日是碰上什麽事了?”蔣沉歡上馬車前,拉着張妤好奇問,“還有那句病秧子,這京城裏能惹她的可不多吧?”
張妤當然是搖搖頭。
劉曼自來都很忙,今日出去想必也是處理什麽事了吧。
只是那句“病秧子”,莫名讓她想起了大皇子劉繼。
剛想到,便趕忙命令自己甩開,因為這一下,又覺得心煩了。
蔣沉歡倒沒看出她的不對勁,臨上馬車前,還跟她約第二日陪自己去京城街上買東西。
張妤點了點頭。
回院子的路上,因着想到劉繼那事,張妤顯得有些沉重。
不過有時候,越害怕什麽,似乎就有什麽。
張妤剛到院子。
采禾就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到她跟前,說是有人将這封信送到了她的房中。
張妤聽到時便咯噔了一下,問采禾可看見了是誰送進來的,采禾搖了搖頭。
而後,她拿過那封外頭無任何字跡的信封,面色嚴肅的進了房。
關好房門,張妤打開了信封。
信封裏只有一張單薄的紙張,信上很簡單,只寫着幾個字:
三日後未時,馬場見。
落款是“太液湖”三個字。
張妤一見,便知道是誰了,瞬間攥緊了手,該來的還是來了。
第二日一大早,蔣沉歡見着張妤的時候,就明顯的感覺到她臉色不對勁。
“姐姐昨日裏,是沒睡好?”
張妤勉強的笑了笑:“我平日裏不大能入眠,加之昨日蟲鳴有些多,便睡的遲了。”
蔣沉歡“哦”了兩聲,“原來姐姐還有這毛病,我改日裏讓丫鬟給姐姐你送些安神的藥吧。”
張妤點了點頭,見她擔心自己,有意岔開話:“那就多謝蔣郡主了。”
聽她這樣子說,蔣沉歡氣笑的跟她撒嬌。
這一下,馬車內倒是又歡笑起來,直到馬車停在一家胭脂水粉的外頭。
“我平日裏不耐這些玩意,可來了京城,總要好好跟着學學,今日便有請姐姐教我兩把了。”
原是過幾日,蔣家要宴客,作為蔣将軍唯一的嫡女,蔣沉歡自是要待客的。
“張姐姐,可說好了,那日你一定要來。”
張妤應下後,蔣沉歡才在鋪子裏四處轉了起來,時不時的拿着一盒胭脂,問身後張妤好不好。
張妤跟着,時不時的說些自己的意見。
那掌櫃也是個會說話的,三兩下就将蔣沉歡說的一愣一愣的,總之走哪,哪款最新的就定下來。
蔣将軍府不差銀錢,張妤倒也不怎麽擔心。
待看蔣沉歡挑的歡喜,她也跟着笑了笑。
說實話,蔣沉歡底子好,只是不太愛梳妝。
不論是衣裳,還是妝面,都以極簡為主,她還挺好奇蔣沉歡盛裝後的場面的。
“張……姑娘?”突然,身後有人在喚她。
聽着聲音,有些耳熟。
張妤困惑的回頭,然後就望見了鋪子外邊,坐在一頂小轎裏,正掀開簾子看她的葉路生。
他還是穿着白衣,只是不再是那件洗的泛白的舊衣,而是錦繡的料子。
葉路生幾步出了小轎,向着張妤走來,臉上有着明顯的笑意:“剛才我還擔心會不會是自己認錯人了,沒想到真是張姑娘。”
張妤也有些意外,沒想到會在這撞見葉路生,且看他樣子,變的實在是太多了,“幾月不見,葉公子瞧來好生一番變化啊。”
葉路生不好意思道:“張姑娘說笑了,只是在朝上謀了個一官半職罷了。”
随後,張妤才知道,葉路生于兩月前中了舉,且在章延成的舉薦下,入了戶部,主修編撰。
“原來這會是葉大人了呀。”張妤笑了笑。
當真是士別一日,刮目相看,她也沒想到,變化來的這般快。
“張姑娘莫取笑我了,只是個小官,當不得什麽的。”葉路生低了頭,不敢去看張妤明媚的雙眸,總覺得會被她看出些什麽,“說來也是幸,若不是之前戶部尚書突發惡疾,想來也輪不到葉某入戶部。”
戶部?
有些耳熟。
似是劉曼那派的,看來真是她手裏的人出了岔子。
張妤知道的不多,此刻也不好多問。
她故意慢吞吞的又喊了聲“葉大人”,見葉路生當真不好意思,才回了原來的稱呼:“不過還是要恭喜葉公子的。”
葉路生聽她這樣,才松了口氣,對着她雙手交拱,行了一禮:“說來,都是要謝謝張姑娘的,若不是張姑娘那日救我,何來今日的葉某。”
張妤擺了擺手。
雖說是她救的他,但也可說是他自己救的自己。
“葉公子福大命大,說來可能是上天都覺得葉公子命不該絕。”
葉路生卻搖了搖頭,“張姑娘莫謙虛,張姑娘的恩情,葉某自是記在心裏的。”
說着,他似想到了什麽。
張妤只見他糾結了會,然後幾步回了轎子,從中掏出一個錦繡的盒子來。
“這是?”
張妤看他将盒子遞到自己眼前,自然的接了過去。
葉路生沒敢看張妤,眼神有些飄忽,耳尖紅了一片:“就算是上天不絕葉某,但若是無張姑娘相救,葉某也不會有活命的機會,所以,小小謝禮,不成敬意。”
張妤應聲:“那我可現下打開瞧瞧?”
葉路生沒搖頭。
張妤便開了。
是根精致的簪子,雕着桃花圖案。
“簪子?”
葉路生這會有些緊張:“是的,是葉某自己雕的,還望張姑娘不要嫌棄。”
這句話,讓張妤察覺到了什麽。
雖說簪子她不是第一次收,只是葉路生這般快的拿出簪子,不會他一直将這簪子帶在身上,就等着哪日見着自己,然後送給她?
而且還是自己雕的,那就耐人尋味了。
張妤摸着錦繡的盒子邊,猶豫片刻,裝作無意的問道:“敢問秀兒姑娘還好嗎?”
葉路生見她沒拒絕,心裏松了口氣,笑道:“秀兒自是好的。”
“她現下,可與葉公子在一處?”
張妤問的隐晦,葉路生也聽出來了,急忙道:“張姑娘誤會了,我與秀兒一直清清白白的,她現下雖住在我家,但葉某從來都是拿她當妹妹,未有半點非分之想。”
這也不是第一次聽他說,既然他兩次都如此說,張妤還是信了的。
她點了點頭,腦中想了很多東西,而後擡頭莞爾一笑:“既是救命的恩情,難不成葉公子只打算送這小小的簪子?”
葉路生懵了一會,後頭反應過來,玉色的臉上有些激動:“定不是,若是張姑娘得空的話,葉某定擺上幾桌,請張姑娘。”
張妤含笑,一雙彎月的眸子煞是好看,瞧的葉路生像是愣住了。
“張姐姐?”蔣沉歡買了大半的東西,結果回頭的時候沒發現張妤,這會見她跟個白衣男子在說話,便出來了,“方才一直瞧不見你,原來是有才子相約呀!”
她的話,讓葉路生剎時有些不在意,張妤無奈的瞪着她:“沉歡。”
蔣沉歡癟了癟嘴:“我說笑的,張姐姐你可別生氣。”
張妤點了點頭。
葉路生怕再待下去有壞張妤的名聲,趕忙向她告了別。
臨走前,還是忍不住道:“若是張姑娘什麽時候有空的話,派人通知葉某一聲,葉某随時等着宴請張姑娘。”
張妤點頭。
而後,等那頂小轎子離開,蔣沉歡還不忘調侃她:“張姐姐,那是誰呀?方才我瞧你與他聊的甚歡?”
張妤卻并沒有說,而是裝作聽不見的樣子,笑道:“沉歡的東西買完了吧,既然買完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府了?”
再之後,任憑蔣沉歡如何死纏爛打的追問,張妤就跟個句嘴葫蘆一樣,半句話都不透露。
直到回去,蔣沉歡都洩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