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劉繼的面色有些恢敗, 似是知道自己敗局已定。

只是望着陸谏的眼神,當真是恨不得上前咬下他一口肉來。

“你個逆賊, 都這時候了, 休得狂言!”敬德指着劉繼呵斥道。

一點都未有對待大皇子該有的敬重。

這會殿內人都被吓壞了, 叫的叫, 喊的喊。

就算有幾個聽着的,雖然覺得敬德對于大皇子的态度過于粗暴了些,但想着大皇子都謀反了, 下頭人這般對待也不奇怪。

劉繼對于敬德的話, 半點也不在意。

他也不看他, 仍舊惡狠狠地盯着陸谏。

但這會陸谏已經不理他了。

這會殿內還亂的很,衆臣有些個倒黴的,手腳中了箭, 正躺在地上嚎嚎大叫。便是邊上的太醫,都止不住。

好半晌,待侍衛将受傷的和未受傷的清理幹淨, 殿內才稍微安靜了下來。

張鳴成因着腿上受了箭,長公主說是受了驚吓,倆人一同跟着太醫走了。

只離開前, 長公主沖着陸谏張了張嘴,似有話說, 但陸谏一眼沒看她。

在這期間,陸谏一直拽着張妤的手腕。

起初,張妤因着有幾道視線想甩開, 但陸谏卻拽的很緊,攥的她都不太敢與旁的視線對視。

尤其是,蔣沉歡看過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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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谏見殿內被控制住了,想着也沒自己事了,于是拉着張妤就要離開。

但不巧,剛走一步,外頭又傳來侍衛下跪請安的聲音,攔住了陸谏的腳步。

殿內,跨進來一個明黃色衣袍的人。

正是傳聞中,一直在養病的皇上,嘉帝。

嘉帝灰白的發下,是一張憔悴的面容。

他在太監的支撐下,伫立在殿門口。

不光面色不好,身子也顫巍巍的,看的出來,生病倒不是假的。

殿內剩下的衆人,除了被制住的劉繼,紛紛跪了下去。

嘉帝不在意的讓他們起了身。

敬德起來後,立刻便奔了過去,扶住他另一邊:“皇上您怎麽來了?”

敬德一直扶着他坐上了龍椅,殿下的劉繼臉色陰郁。

“一直躺着也無事,正好來前殿瞧瞧,也好瞧瞧,本朝的大皇子,是怎麽在朕的眼皮子低下,假傳聖旨,劫持百官的。”

嘉帝一臉怨憤,失望。

劉繼瞧着,冷聲哼哧:“父皇,您這哭戲,可比本朝的戲子厲害多了!”

嘉帝面不改色,沖着他失望的搖了搖頭,對着侍衛道:“将大皇子押下去吧。”

劉繼這邊滿身怨氣的被人押下去,路過站在角落裏的長榮身邊時,只頓了一下,哼了一聲而過,

并未看長榮。

嘉帝那邊在劉繼下去後,就收了情緒。

對着長榮道:“難為你這幾年替朕伺候在大皇子身邊了,放心,往後真不會虧待你的。”

長榮從方才開始就低着頭,等嘉帝說完後,才動了動身子,跪了下去:“奴才的命都是皇上的,做這些事,都是應該的。”

嘉帝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從第一次遇見被毆打的長榮時,他就知道,這顆棋子得在他該在的位置上。

蔣威虎這也讓侍衛将蔣沉歡扶下去了。

剛才她站在最前頭,但好歹身上還有些功夫,只發飾亂了些。

被侍衛扶下去前,張妤看了眼她,恰好撞進蔣沉歡眼底。

她面露擔憂,蔣沉歡卻撇開了眼。

張妤愣神的功夫,蔣威虎已經跪到了嘉帝身前。

“蔣将軍快請起,這次蔣将軍功不可沒,還請好好下去歇息。”嘉帝扶起了跪着的蔣威虎,一張臉上,難得盛滿笑意。

後頭再寒暄了幾句,說的,也都是蔣威虎勞苦功高,要好好賞賜的話。

張妤跟着聽了,漸漸明白了些頭緒。

原來早先嘉帝将蔣威虎召回來是有意為之,只是想明白更覺得奇怪了,這般有意為之,就為了防大皇子?

嘉帝與蔣威虎寒暄着的時候,陸谏有些忍不住了,他蹙着眉打斷了倆人的話,“皇上,若是無事的話,那我們先退下了。”

說着便要走,被嘉帝呵住:“等等!”

随後,嘉帝将視線轉到了他身邊,站着的張妤身上。

張妤這一次,在嘉帝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一絲殺意,這是之前不曾有的。

就算張妤低着頭,也不能忽視那道視線。

陸谏挪了挪步子,切斷了嘉帝掃向張妤的視線。

嘉帝瞪了眼陸谏,收回了放在張妤身上的視線,轉回他臉上。

沒了方才殺氣,語氣裏多了幾分真情實感,但聽着有些怒氣不争:“你身子不好,不是讓你別出府了,怎麽還是這般不聽勸。”

陸谏撫了撫張妤腕上的肌膚,淡淡道:“看着今日天氣不錯,就想着出來轉轉。”

聽着的人抽了抽嘴角。

這出來轉轉,就轉皇宮來了?

話說這倆人,臉色一個賽一個難看,誰說誰都是半斤八倆罷了。

“你身子不好,就先別回府了。敬德,你帶世子下去,先安排宮裏一個殿宇住着吧。”

嘉帝竟也沒惱陸谏的态度不好。

囑咐完後,嘉帝不經意的撇了眼張妤,眸子冷了冷:“張姑娘就先留下吧。”

他語氣平平,但張妤不安。

瞧着剛才嘉帝對自己的反應,張妤總覺得,嘉帝十分不喜自己。

“皇上,這不妥。”

張妤還沒等應聲,陸谏先替她拒絕了,“我身子不好,還要她照顧我。”

“你身子不好,自有侍女伺候,張姑娘跟着算什麽事!她又不是太醫,還能給你看病不成!”嘉帝面色不虞。

“能啊,看着我就舒服。”

陸谏表情都沒變,說的一本正經。

“你……”

“皇上莫動氣,世子這會發燒,說的都是糊話呢。”敬德笑呵呵的在一邊圓場。

陸谏半點沒領情:“誰說糊話了。”

敬德跪下來恕罪。

嘉帝眼看着又要生氣了,張妤拉了拉陸谏的袖子。

陸谏才道:“得了,我先下去了。”

拉着張妤就走,這次都沒給她跟皇上行禮告退的功夫。

雖然她也瞧出了皇上對于陸谏的不同,還有倆人相處時的怪異,但張妤現在還沒怎麽想通,只覺得陸谏在嘉帝面前過于放肆了,奇怪的是嘉帝竟然也沒怪罪。

嘉帝在後頭瞧着,氣的俯身咳了咳:“這副性子,也不知道像誰!”

敬德幫着撫他胸口:“皇上莫動氣,世子是少年氣盛,奴才瞧着,倒是跟皇上您幼時一個樣子呢!”

嘉帝的臉色這才好轉了些。

“你跟着去吧。”

嘉帝擺了擺手,有些疲倦的道。

這會因為陸谏護着,嘉帝特不好動手,但他不信,陸谏能一直護那姑娘。

敬德應聲,急急忙忙出去,追陸谏他們去了。

這邊陸谏拉着張妤出了殿後,張妤才覺得像是透過氣來。

實在是嘉帝瞧在她身上的眼神太不舒服了,總讓她莫名提着口氣。

陸谏見她這樣子,方才一直沒笑的臉這會臉色柔和了些:“你與我獨處的時候,可沒見怕過,這怎麽才一會,就怕成這樣了。”

張妤瞪了眼他。

陸谏勾唇笑了笑,蒼白的臉上,那雙桃花眼的眸子裏水光潋滟,煞是動人。

張妤嘀咕,一個男子,怎生的這般露骨皮相。

陸谏拉着張妤,跟着敬德到了安排好的殿宇。

此刻,陸谏額頭上的汗已經冒的很厲害了。

敬德一臉擔憂:“世子,奴才已經吩咐太醫過來了,你要不先躺會。”

這次陸谏沒嗆聲,一直拉着張妤到了榻上:“行了,我這邊就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敬德看了眼張妤:“要不張姑娘跟奴才一塊出去?”

“你到底走不走!”陸谏語氣不耐,他揉着太陽穴。

這孤男寡女的,張妤也知道敬德的擔憂,跟着小聲道:“要不我先……”

陸谏瞪了眼她,看着那張蒼白的臉,張妤後頭的話小的聽不見。

“你到底出不出去?!”陸谏語氣不善,似乎下一瞬就要喊人進來。

敬德笑着躬身,額頭上冒汗:“奴才這就出去,這就出去!”

再後邊,太醫倒是來了,膽戰心驚的看診後,讓陸谏安心調養,便下去配藥了。

陸谏這會頭已經很昏了,最後實在撐不住,睡了過去,但手,一直拉着張妤:“你陪着我,我沒醒的話,不準走。”

初始聽着這話有些霸道不講理,但經過方才嘉帝那麽一遭,張妤總覺得陸谏這是在護着自己。

張妤也沒矯情,這時候命要緊。

她點了點頭。

“要不,你今晚睡我旁邊。”陸谏斟酌着,他這會是真的沒其他想法。

張妤黑着臉拒絕了。

陸谏見她拒絕,也沒再逼,只是再三說道:“那你可不準半夜偷偷溜走。”

陸谏睡的時候十分不安靜,他眉頭一直緊緊皺着,置于床外的右手,也一直緊緊的握着張妤的手。

待察覺到張妤一直在,後頭才睡過去。

張妤瞧着,心也落了下去。

這會倒是認真打量起了陸谏。

他睡夢中,雖閉口不言,但一張蒼白的唇,緊緊抿着,張妤總覺得,他此刻定睡的不安穩。

張妤空着一只手,費勁的給他換了換毛巾。

想起今日的事,還是覺得心裏頭怪怪的。

後頭半夜,靠在塌邊睡過去的張妤突然察覺到有強忍疼痛的聲音響起,她瞬時驚醒。

一睜眼,看到的便是陸谏咬牙抵住膝蓋的動作。

她看他面色不好,急忙問道:“怎麽了?”

說着順着他手摸上他的膝蓋。

冰冰涼涼,感覺不出有什麽問題,但看着陸谏的表情,張妤覺得并不是這麽簡單。

“沒事的。”陸谏這時候,輕聲安撫她。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比那日陸谏跪在前殿外的雨小很多,但張妤莫名的,覺得有些發酸。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也許夜色夠晚,多愁善感了。

她低着頭,最後輕聲道:“很疼嗎。”

陸谏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因為張妤這會頭低得很,他只能看到,張妤那細彎着的,白皙修長的脖頸,在房內影影綽綽的燈火下,似是發着淡淡的光。

她耳垂下,那顆紅色的小珠子,垂在臉側,晃晃悠悠的。

有些癢,癢的他想伸手去穩一穩,也好穩住自己膝蓋上,那疼痛的煎熬。

想着,他便做了,一把捏住了珠子,卻順着珠子撫在了張妤的脖頸上,手下的皮膚顫了顫。

陸谏将她一把拉起,而後攬入自己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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