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方城市的夏天沒有南方小城的那股燥熱，室內更是清爽。
律師事務所裏，陳國丹表哥不在，出庭去了，安排她倆工作的是一個年輕的律師姐姐。不過，實習生不是只有她們，還有其他的兩個大學生。莫壹和陳國丹都是實習律師助理，不同的是，陳國丹和其他實習生一樣有三個月的試用期，通過了才能轉正留下。當律師姐姐通知這個消息時，特意看了眼莫壹，一股怪異的氣息傳過來，大概是因為她不用考核，兩個月一到就直接走人？
“考核通過只留下兩個，大家好好加油吧。”
律師姐姐總結最後一句，就讓她們到各自的帶領律師那裏報道。
兩個實習生跟一個律師，和莫壹分配到一組的是一個女生，同樣的年紀，莫壹覺得那個女生比她多了一份幹練，應該學法律的緣故。
第一天的實習，帶領律師只能她們兩個小姑娘熟悉一下律師助理的工作內容和流程。因為不是自己的專業，很多東西都陌生，不接觸不知道，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一天下來，莫壹也覺得夠嗆的，幹着打雜的活，莫壹都覺得能學到東西。
莫壹對好朋友陳國丹和其他實習生一樣需要考核才能留下稍稍驚訝，她還以為有她表哥的關系在，就能直接留下不用考核，陳國丹說，他表哥有他的原則，開小竈也不會太過分，直接免面試就已經是開小竈了。
Y市是今年剛晉升的一個一線城市，莫壹是第一次來北方，其實北方的夏天也一樣熱，晚上氣溫還好。兩個月的暑假，莫壹和陳國丹就在白天緊繃的白天工作與夜晚輕松的游玩中度過。
到了離開那天，陳國丹請假送莫壹進站，
“兩個月太快了叭，為何與你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那麽快。”
莫壹知道她又來了，每次分別都是這種故狀輕松的語氣，其實內心難過得不行，就像當初考上大學時，她一個人北上讀書，而莫壹一個人去外校複讀，她也是一副不在意分別的樣子，莫壹笑着附和她，
“是呀，第一次來北方居然不是為了看雪。”
陳國丹嗤笑，“下次冬天來，帶你看個夠。”
“還有一個月好好加油，別下次我來了你不在了。”
“這可不好說了。”
莫壹瞪了她一眼，聽到廣播的提示聲，接過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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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去了，你趕緊回去，注意安全。”
陳國丹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搖了搖手機，示意她手機聯系。
大四開學，又回到了充實的大學生活。大四上學期的課程不多，不過還是得留校，決定不考研後，莫壹基本沒什麽學習壓力，除了畢業論文的前期準備，莫壹大部分時間主要用來留意求職信息，為了不讓自己閑着，莫壹帶了一個高三生的英語，只用周五周六的兩天晚上過去輔導，也不花什麽時間，主要是帶高三學生的工資會高些。
其實，最麻煩的是周五晚趕過去家教，因為都會遇上高峰期，人流量比其他天的還要多很多。
又是一天周五下午，706路公交車意料之中的人多、擁擠。莫壹找到一個角落站穩腳跟後，就塞上耳機聽歌，十二個站，半個小時，可以聽七首歌了。
公交車走走停停，斷斷續續地有幾個人上車下車，有人上來，車廂的人群就得挪動一次，左右、後邊都站緊着人，為了站穩，靠着手長的優勢卑微地穿過人群縫隙去握緊扶杆，人群的嘈雜聲透過耳機穿進耳膜，莫壹從來沒有覺得這十二個站這麽煎熬。
無心留意車內的報站，莫壹打開手機地圖查看站點，下一站是人民醫院站，還有五個站。車子停穩，醫院站下車的人比較多，空間活動又多了點，只是座位依然是滿座。
車內空調打開，還是熱燥得很。莫壹不經意間往車前看去，就看到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牽着一個小男孩跟在兩位阿姨的後邊上了車。襯衫控的緣故，人群中最先進入莫壹眼的，是穿白襯衫的人。眼前的那個男人就是身穿着白襯衫，黑色褲子，一身幹淨利落的打扮，普通又別致，就這樣吸引了莫壹的眼球，也許是因為他的氣質和車上喧嚣的人不同。幾個上車的人走近後，莫壹看清了男人的模樣，記憶瞬間被喚醒，男人的樣子她見過，尤其是那雙清澈幹淨的眼眸，過目不忘，三個多月前，在去Y市的高鐵上。
車子緩緩開動，莫壹移開目光看向窗外，暫停了耳機的音樂聲，視線又不露痕跡的轉過去，即使車廂裏吵雜，莫壹還是清楚捕捉到男人低沉的說話聲，有人給小男孩讓座，
男人道了聲謝謝後，低下頭對小男孩說:
“赳赳跟哥哥說謝謝。”
小男孩禮貌認真地說了聲謝謝。
莫壹挺喜歡這樣的方位，可以肆無忌憚地注意着男人的一舉一動，就像當初在高鐵上一樣，透過車窗不露痕跡地欣賞美景。人都是視覺動物，加上男人身上自帶的氣質，莫壹都會留意幾眼。
小男孩坐下後，男人挺拔地站在小男孩座位旁邊，眼神時不時在小男孩和窗外之間反轉，似乎一點也不受車內細碎嘈雜聲的影響，不低頭玩手機泰若自然的樣子，是這公交車廂內別樣的風景線。
小男孩坐下來後，背對着她，莫壹看不清小孩子長什麽，是否長得與男人相似。一時間莫壹産生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也許男人就是小男孩的爸爸。
過了三個站，男人抱着小男孩下了車，莫壹在有限的視線範圍內目送了他們的離開，然後在淡淡地收回視線。
有一種人，讓人過目不忘，縱使他全然不知道你。
晚上下班回到宿舍，只有江漓一人在，杏子去自習，難得陳佳靜不在宿舍，莫壹疑惑，
“靜靜去哪了？”
在刷綜藝的江漓擡頭看了眼卸下書包的莫壹，
“圖書館。”
她暫停了視頻，轉過頭來，
“杏子去圖書館學習，你猜靜靜去幹嘛？”
“約小哥哥？”
“哈哈哈，沒錯兒。”
莫壹無奈笑笑，宿舍沒人不了解靜靜。
“她真能堅持啊。”
靜靜喜歡在學校表白牆加小哥哥，大一到大四，也不知道約了多少個，能在一起的倒是一個也沒有。
莫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剛好靜靜回來，一進門就拉着江漓和莫壹陳述和小哥哥見面的事。結果是黃了，江漓一副嫌棄的樣子，莫壹則無奈一笑。
宿舍安靜下來之後，莫壹打開電腦的China daily 看了幾條新聞，腦子想起公交車上的那男人，還有那天動車上的畫面，直到微信裏彈來韋美的消息，她才晃回了神。
【回學校了嗎？一起跑步不？】
韋美是她大三上學期時認識的一個臨床專業的朋友，這個時間點約跑，估計是剛從圖書館出來。
【剛洗完澡。】
【再見jpg.】
【下次提前約哦韋醫生。】
【gun】
和韋美聊完，莫壹調出了陳國丹的聊天界面，
【沒睡吧？】
那邊回得很快，
【養生嗎，睡那麽早。】
【那在忙嗎？】
陳國丹經過努力成功留在了表哥的律師事務所，跟莫壹說的時候，還特意強調了是個人努力，其實她不說，莫壹也是相信她的實力。
【啥事？】
莫壹思索了一下，慢慢打下字。
【你有沒有可以會對一個有孩子的男人産生好感？】
【沒有，但是我知道你對一個有孩子的男人産生了好感。】
不得不佩服陳國丹的理解能力，莫壹試圖為自己辯解，
【或許只是欣賞？】
不知道男人名字、職業，甚至他可能是一個有家室的人。莫壹對他的好感來自于男人的涵養，還有身上那種妙不可言的氣質。這種好感也絕不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也許只是單純的欣賞。
【上次不是說欣賞那個高鐵上坐你旁邊的男人？】
【我……今天又遇到他了。】
【啧，緣分不錯，要微信了沒有？】
要是能主動問男生微信，就不是莫壹了。陳國丹也只是問問。
【沒有，他牽着個小男孩，但我覺得他不像是已婚男。】
【照你這麽說，他沒準不是已婚男而是離婚男。】
剛想反駁，對話框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莫壹等了幾秒。
【啧，那麽多年了，沒想到你對大叔型的男人那麽情有獨鐘啊。】
【那是成熟穩重型謝謝！】陳國丹沒回她，過了一分鐘才發來，
【氣憤！上班族就是狗！】
【怎麽了？】
【領導剛發來一個郵件，今晚有得熬夜了。】
【心疼你，我不打擾你了，盡量別熬夜。】
【OKK，對了，下次再見到那男人記得搞清楚人家有沒有家室，離婚帶着孩子處理幹淨的
了的也還行吧，總之別傻乎乎的一頭栽進去。】
【哦，對了前提你倆會有交集。】
【再說一次，我只是單純的欣賞！】
關了手機，莫壹笑了一下，應該不會交集，就算運氣爆棚，再次遇到了也不會怎樣，欣賞歸欣賞，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會主動的人。
愛情從來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莫壹不會刻意去追求，面包才是她的追求，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信條裏，沒有什麽比物質更實在。
所以，考研在即，不考研的莫壹該兼職的還是兼職，而宿舍三個小妮子整天忙于跑圖書館、自習室，同一個寝室生活，各有各的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