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一旦陷入某種情緒和思緒時，就會産生努力想改變的念頭，一旦脫離又很快忘掉。莫壹好像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至少忘掉了，在某些想不起來的瞬間不會困頓。
工作和生活，世界上每個生存的人每天都在極力改變着，即使很多時候連微不足道的變化都看不到。莫壹嘗試着從這份工作中找出樂趣，每每都被加班的無奈挫敗。也許加班是職場的常态，不是所有人都能抗拒，至少她沒有資格。甚至領導的一個郵件，她就得加班好幾個小時。
這天晚上，莫壹難得不用臨時加班，随意靠在沙發上看着已經更新好幾期的綜藝節目，廣告時間莫壹才拿起手機看，屏幕彈出韋美二十多分鐘前發來的微信，【你對陸老師說了什麽！？】
莫壹剛要敲字，就聽到開門聲，索性關了手機，轉頭問進門換鞋的韋美：“微信是啥意思？我沒和陸老師說話啊。”
韋美拿出一本資料遞給她，擡腳去廚房倒了杯水，邊走回來邊郁悶道，
“這是我有史以來分數最低的一次實驗報告，你看那些紅色字都快蓋住我黑色的字體了。”
韋美一屁股坐下沙發，幽怨地看着莫壹，“你到底和陸老師說了什麽？”
“我沒說什麽啊？”
“那為什麽陸老師改得比我導師還認真，我看了同組的同學，我們一起做的實驗，就我成績最低，你說為什麽？”
莫壹盯着那些紅色的字體，醫學詞彙她看不懂，字體蒼勁有力，甚至有點兒工整，能看得出寫的是什麽字，看到這莫壹疑惑了一下，“你們醫生寫字是不是得分場合啊，比如寫病例本和批改作業的字體截然不同之類的？”
韋美翻了個白眼，氣急敗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盧老師回來看到這個分數肯定不會放過我。”
莫壹這才想起她幫忙交報告時和陸瓒說的話，‘實驗報告真的是韋美寫的，我一個字都看不懂，我真的只是跑腿的。’她沖着韋美不假思索地笑了笑，“我好像是說了報告真的是韋美寫的，我一個字也看不懂。”
韋美扶額，以陸老師的智商和嚴謹的态度會不想到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有種想打爆莫壹狗頭的沖動。
這天早上莫壹去到公司，就被李經理內線叫進辦公室，響了兩聲敲門聲，裏面傳來“請進”兩個字。
莫壹走進去，在辦公桌前面站定，“李經理。”
李經理眼睛從電腦頻幕移到莫壹身上，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最後在那是雙腿上停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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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啊，你跟了我多久？”
“轉正到現在一個多月。”
“覺得加班能适應嗎？我剛進公司也是這樣過來的。”
領導剛剛的那一眼，突然起來的關心，莫壹不傻，上司對下屬沒有無緣無故地關心，只怕心裏打着不盡人知的算盤，也許也沒有那麽深不可估測，只是人心這種東西，莫壹不敢輕易猜測。
李經理呵呵一笑，“小莫你沒有怪我經常拉你出去應酬吧？”
莫壹微笑，“李經理言重了。”
“出去應酬其實都是機會，關鍵你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李經理稍微活動了下身體，眼睛微笑地看她，“陳總那單我們跟了大半個月了，你覺得我們什麽能收？”
莫壹愣了一下，像是在認真思考一個期限。不等她作答，李經理看着她的臉蛋，意味深長地笑了下：“今晚大概能收，你今晚準備一下。”
沒有拒絕的權利，莫壹認命地回到自己辦公桌，有些煩躁地打開微信跟陳國丹吐槽，
【我又要去喝酒了！！好疲憊啊】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複，
【深入職場，身不由己，實在不行，辭職不幹。】
莫壹垂眸低嘆了一聲，哪那麽容易啊，發發牢騷也就算了，沒有退路，說辭職就辭職莫壹還真是不能。
【你念詩呢，我發發牢騷辭職就算了，還沒找到下家金主不敢輕舉妄動。】
【說真的啊，你那工作整天出去喝酒，先不說喝出毛病了，女孩子在酒場本來就容易吃虧，你注意着點啊，別什麽人都相信，特別是男上司女同事。】
【知道了，小心謹慎的陳律師越來越有律師的風範了哦。】
【那是，我可是精英律師的代言人。】
沒敢聊多久，莫壹退出微信，認命幹起活。
晚上下了班，莫壹跟着李經理去趕場，沒有帶司機，莫壹坐在副駕駛，路上聽着李經理給她介紹陳總的情況，跟的大半個月的單子，莫壹該了解的都知道了，只是有些話從李經理的嘴裏說出來，莫壹就覺得自己考慮問題有些窄了，這也許這就是領導與下屬最本質的區別吧，莫壹有些受益匪淺。
進了包廂，陳總笑呵呵地迎過來，和莫壹握手地時候，多了些耐人尋味的熱情，莫壹忍着不适笑着抽出手，請人入座。
兩杯酒下肚，飯席才開始，肚子沒有很大的不适，多虧路上李經理叫她吃了些餅幹墊墊肚子，生意場上的飯席不是組團一起吃飯的，李經理車上和她說的。莫壹的位置連着陳總，她話不多，話題偶爾cue到她的時候，才會陪笑幾句。或許是她太過于安靜，與在座人臉上笑呵呵的笑容格格不入，其實莫壹已經極力在賣笑了，但客戶總有不滿意的時候，
“李經理你這小助理是冰美人啊，出來談生意重要的是開心，今晚事情談開心了，人才會開心。”陳總對着李經理笑道。
李經理馬上意有體會，笑道，“我馬上讓我的助理向陳總賠不是，罰酒怎樣，喝多少杯陳總您來定，您高興了我們也高興。”
莫壹不可思議地看着李經理，想說什麽好像也不能說什麽，這邊陳總已經替她倒上酒，笑得有點不自知。“先喝一杯吧，不着急，今晚還很長。”
作為被動的一方，喝多少酒完全是由客戶來決定，能拒絕多少靠的是本事。話都到這個份上了，莫壹只覺得于事無補，端起酒杯，閉上眼一口幹掉。
陳總笑得開心，一只手拿過莫壹手上的酒杯，另一只手更是明目張膽地摸上莫壹的手，臉上的笑容只是讓人有點反胃。
“小助理要是懂事點，今晚我開心了，單子自然就簽你們公司了。
意思再明顯不過，李經理瞧着陳總的動作，他不是沒有看到，下屬吃點虧就能簽下一個大單，也不是很虧，何況是陳總點名要的。莫壹掃了眼裝作看不懂的李經理，心灰意冷下來，一個單子的數額總比一個下屬值錢，畢竟跟了大半個月的大單，不管怎樣他今晚是要收線了的，不管什麽代價，莫壹早該猜到。
收回目光，莫壹強顏歡笑地抽出手，搶過陳總手上的酒杯，給自己倒上酒，一邊賠笑道：
“陳總，我再敬您一杯，剛剛是我态度不好，給您賠罪了，我再自罰三杯怎樣？只要您開心。”
“那自然好，喝完這一杯就行了，女孩子別逞強，服個軟總是有好處的。”
“謝謝陳總體諒。”說着，莫壹擡起酒杯往嘴下灌，手一斜，一半倒在了自己衣袖上，“咳、咳”
“陳總您看我喝得太急了，”莫壹低頭看了眼被弄濕的衣領已經胸前的一大片濕潤，穿的是黑色襯衫，不會走光。沒等老男人點頭，莫壹接着笑道:“陳總我去衛生間處理一下，回來陪您繼續。”
衛生間的莫壹幹嘔了幾聲，盯着自己的臉蛋發呆，在包廂裏的她心慌得不行，要是今晚真有不測，她不敢想象。在這個職場上，見過一場下來兩斤多東北高度酒面不改色的，也見過幾杯啤酒下肚就開始前言不搭後語，拍着客戶肩膀稱兄道弟，然後客戶露出尴尬笑臉的。今天算是開了眼界，見到了領導把下屬往客戶身上送的。
喝了這麽多杯，今晚是不可能清醒的回家了，也不可能再回包廂了。莫壹再洗了把臉，拍了拍臉蛋，試圖讓自己清醒些，但好像更迷糊些，被她順出來的包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莫壹胡亂地翻開包，是李經理的短信:【小莫，今晚委屈你了，這單成之後我不會委屈你的。】
莫壹自嘲笑了下，摁下關機鍵，塞回包裏。不敢在這裏呆得久，怕醉得厲害，更怕經理跟過來抓人。莫壹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幾秒，又拍了拍臉蛋才走出去。
昏昏暗暗的衛生間走道，煙酒味直沖着鼻子，或許受不了這種氣味，莫壹鼻頭犯酸，眼眶濕潤，她扶着牆，忍着頭疼靠了一會兒，摸出手機長摁了個鍵，等待手機開機，眼前的視線模糊得像一個個轉動的圈圈，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一個人走過來，莫壹下意識心慌了一下，緊地抱緊雙臂，半眯着眼睛，走道上的人一步一步走近，莫壹靠着體型分辨出是個男人，視線往男人臉上看去，她朦朦的眨了眨眼睛，待男人快要越過她的身旁，她才伸出小手扯住男人的衣袖，小聲道:
“能不能幫我找一下韋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