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劇組戀愛
盛晚請了個臺詞老師來教她,這事兒很快就傳進劇組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臺詞老師趙遇是濱州戲劇學院裏的老老師了,這兩年剛退休,可以說閑來無事被宋蘇用手段誠懇的請來的。
他以早九晚六的作息來劇組授課,平日裏除了盛晚的休息室,基本不怎麽出去。
趙遇是個很有名的老師,畢竟濱戲是全國前三所的表演院校,他也教出過不少成名的學生。
橫店裏魚龍混雜,他不想被熟人撞見也是正常的。
但就算這麽遮掩着,沒幾天也不少人知道盛晚請來的老師是趙遇了。
導演陳執和趙遇就是舊識,得知了這事兒之後,還特意到盛晚的休息室來拜訪了一番。
“小盛是個不錯的苗子。”在陳執面前,趙遇并不吝啬對盛晚的誇獎,笑眯眯道:“別看她是新人,但咱們這行講究絕對天賦。”
“小盛聲音條件好,說起臺詞來就是容易讓人入戲,多加磨練肯定會很不錯。”
盛晚正坐在化妝鏡前讀劇本,聞言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翁動。
只是她擡眸悄悄看了一眼趙遇,并沒有把這種訝異表現出來。
就是……這幾天趙遇把她罵的挺狠的,她是真沒想到他會在陳執面前誇她有天賦。
這是趙遇來教她臺詞的第四天,自己也才勉強挨罵少了一點點而已。
盛晚一直記得他來的第一天,指着劇本讓她念一段自己這公主角色死前的自白。
公主是個極端的烈性子,複仇失敗含冤而死,情緒理應是絕望憤懑大過孤芳自賞的憂傷。
盛晚努力把自己代入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念臺詞。
Advertisement
那是她第一次正式念臺詞,真的是羞恥又尴尬,只覺得一段話被無限拉長,怎麽念也念不完。
等終于讀完,得到的就是趙遇一句‘蠢貨’的評價。
不得不說,活了二十六年,盛晚還是第一次被人罵蠢。
但她卻根本沒話反駁,羞慚的耳根都紅了。
她自己請來的老師,表現的還和垃圾一樣,怎麽能頂嘴?
盛晚雖然有些嬌氣,這幾年被陸遠詞寵的又愛使小性子,但骨子裏卻是個要強又倔強的女孩兒。
她遇到挫折或者是需要克服的難關,向來都是自己琢磨着挺過去的。
畢竟別人的幫忙猶如揚湯止沸,終究得靠自己。
盛晚發奮圖強,在趙遇的嘲諷式教育下沒日沒夜的練了三天臺詞,直到今天這第四天了,才終于初見了一點成效。
或許嘲諷和誇獎總該是并駕齊驅的,趙遇這才誇了誇她。
“嗯,小盛是不錯,作為新人學習的挺認真的。”陳執聽了,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練臺詞這種事,光是一個人可不夠。”
“你說的對。”趙遇笑笑:“總得有人對戲才成。”
不過他話雖然這麽說,臉上的表情卻有些不以為然——盛晚臺詞練的還不到家,用不到跨到和人對戲的那一步。
換句話說就算需要對戲,還有他呢。
趙遇能聽出來陳執的言外之音,是想找個演員和盛晚練對手戲臺詞,順道讓他再指點一下別人。
但是他并不打算搭這個話茬。
他是怎麽被陸家那小子請來教盛晚的?能教這麽一個人就夠不錯了,可休想指望着他有那閑心再去給別人開小竈。
陳執也是個人精,聽出來趙遇對他潛藏的提議不以為然,便就笑了笑,很有眼力見的沒繼續說什麽。
他雖然是個名導,但也很尊重圈子裏的名師,不會自讨沒趣的。
等陳執離開,趙遇走到盛晚面前,敲了敲她手裏拿着的劇本:“什麽時候有你的戲?”
“後天。”盛晚數着時間呢,提起來,神色有點緊張:“第一場戲。”
趙遇伸手:“劇本給我看看。”
盛晚一愣,連忙找出來給他。
其實她的第一場戲就不是很簡單,她扮演的公主顏漪戲份雖然主線是複仇,主基調是搞事業,但也不乏溫情的感情線。
比如顏漪其實是喜歡男主角穆危的,雖然從不曾說出,但暗暗喜歡,所有女孩兒家隐晦的情愫和心思都藏在心裏。
而後天給盛晚排的第一場戲就堪稱‘重頭戲’。
是顏漪公主在被送去和親的路上逃跑,躲避追兵時狼狽不堪,被男主穆危救了的一場戲。
臺詞并不算特別多,但對于盛晚這個初學者也足夠難了。
趙遇掃了兩眼,問她:“背下來了沒?”
盛晚連連點頭:“嗯嗯。”
她要是敢說沒背下來,怕是面前的‘嚴師’會吃人。
“行。”趙遇把劇本卷起來,擡眸看她:“我陪你對戲。”
“……趙老師。”盛晚艱難地說:“我還沒怎麽準備好。”
這些天都是自己對着鏡子練臺詞,練表情,說實話為了第一場戲,她已經自導自演的練了幾十遍了。
但就算如此,驟然讓她跟別人對戲……盛晚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大概這都是從未演過戲的新人演員一個通病,總是要邁過‘第一次’這個坎的。
趙遇遇到過太多這樣的情況,倒也耐心:“那我先不說開口,你對着我說一遍。”
“……”
看來今天是逃不過去了。
盛晚只好認命,她深呼吸幾口氣,等做好準備才看着趙遇的眼睛,盡量把自己代入顏漪的心境裏,說着劇本裏的臺詞。
大概是因為趙遇是個退休老先生的緣故,她還沒那麽緊張。
聰明的腦袋早就把臺詞背過那麽多遍,一整個說下來倒也稱得上流暢,就是很明顯的,感情帶入還不夠。
等終于念白似的結束臺詞,盛晚手心都濡濕了一層薄汗。
“是不是因為我是個老頭的緣故?”趙遇聽完,頗為困惑的歪了歪頭:“你就跟小學時候被揪起來去升國旗奏國歌一樣沒感情。”
“……”
“不對,比那還沒感情。”
“趙老師。”盛晚欲哭無淚,只能鼓着臉嘀咕:“我再來一次吧。”
那天晚上盛晚和趙遇對了七八次的臺詞,才終于有了那麽一點點的進步。
她第二天精神抖擻,本想着繼續努力,結果上午的時候沒等來趙遇,反倒被導演陳執叫到拍攝現場去了。
“小盛,今天房竟戲不是很多。”陳執把男主角房竟也叫了過來,對着他們兩個說:“明天你們倆有對手戲要拍,而且還是小盛的第一場戲,先提前對對。”
盛晚沒想到陳執把她叫過來是對戲的,有些訝異地眨了眨眼。
片刻後她方才回神,連忙說:“好啊,麻煩你了。”
後半句話,她是對着房竟說的。
房竟擡了擡唇角,回應了一句:“不客氣,應該的。”
男人狹長的黑眸掃過眼前的姑娘,帶着股淡淡的,難以言喻的奇怪情緒。
不知道是不是盛晚的錯覺,她總覺得房竟并不是很喜歡她。
全體演員在開機宴的時候就已經見過并且打過招呼了,但從那個時候起,她就覺得房竟對她有那麽一絲絲的敵意。
不過她和房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關系,且性別都不同更不會有競争關系。
房竟很火,是當今數一數二的流量小生,而她就是個三十八線新人而已,他平白無故的對自己有敵意幹嘛呢?
盛晚寧願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陳執走後,兩個人在搭造出來的拍攝場景旁邊的地方對戲。
有兩座石獅子像,房竟懶懶地靠在上面,眼皮子也不擡一下的念着臺詞,半點不入戲的模樣簡直是擺明了敷衍。
盛晚秀氣的眉頭微蹙,忍耐着詢問的沖動,自己念自己的。
結果她就聽到了男人的一聲嗤笑。
“盛小姐。”房竟繃不住開口了:“你這是說臺詞還是讀課文?”
盛晚擡眸,瞧見他譏諷的眼神——正常只是覺得她念臺詞不好是不會出現這種表情的,眼前這男人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看她不順眼想要刁難罷了。
明白這點,盛晚也不會做那種任人蹂躏的受氣包。
“哦,我确實不會說臺詞,沒拍過戲。”她擡起唇角,笑了笑,淡淡地還以顏色:“不像房先生,拍戲七八年了還是這樣。”
房竟一愣,唇角譏諷的笑意緩緩裂開了。
“對了,是七八年麽?”盛晚歪頭,有些抱歉地看着他:“真不好意思,我之前都沒聽說過你,是最近才知道的,要是說錯了別見怪哦。”
房竟被她氣的面紅耳赤:“你、你……”
但是嘴好像挺笨,‘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來個135。
“房先生看起來并不是很想對臺詞。”盛晚收起劇本,率先告辭:“我還有事,先走了。”
成年人的世界裏總是充滿了妥協和僞裝,但也有盛晚這樣随心所欲從來不給人留面子的。
此時此刻,房竟看着她纖細的背影歡快的跑遠,當真是恨得牙癢癢。
回到自己的房間,盛晚就打電話把這事兒和宋蘇說了。
“你說那個房竟是不是有毛病?”背地裏在親近的人面前,盛晚才能毫無保留的展現小女孩兒的一面,嬌滴滴的抱怨:“我都不認識他,他針對我幹嘛?”
“一個大男人小氣吧啦的,我還看到他就煩呢。”
“好好好,煩煩煩。”電話對面的宋蘇哭笑不得,連忙哄她:“你剛才的回擊還不夠給力啊?估計房竟都要被氣死了吧。”
“氣死他才好。”盛晚哼了聲:“活該。”
“不過我之前倒是聽說個八卦……”宋蘇和她小聲分享起來:“說房竟和趙姿苒有點暧昧,兩個人好像在偷偷交往。”
“啊?”盛晚本來正在床上滾來滾去的解乏,一聽這話就來勁兒了,倏地坐起來:“就給我買黑熱搜的那個趙姿苒?他們劇組戀愛啊?”
好家夥,這部劇的男女主角……她瞬間有點後悔接這劇了。
“傻瓜,什麽劇組戀愛,他們兩個有可能是因為談戀愛才接這部戲的,這叫公費戀愛。”宋蘇笑着糾正她:“之前我也不确定,不過今天聽你說了房竟這德行,才覺得真有可能。”
畢竟房竟根本都不認識盛晚,又有什麽必要針對她一個女孩子?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趙姿苒吹耳邊風,說了什麽了。
盛晚若有所思,眯了眯眼,耳邊還是宋蘇嘀嘀咕咕的八卦:“這劇的配置偏女主戲,房竟接的時候他粉絲一堆抗議的,說哥哥給人家擡轎去了。”
“呵,這麽一看确實是,人家小情侶之間的擡轎啦。”
畢竟房竟現在确實火,接這樣一部女人劇,是有些屈才的。
“呵。”盛晚諷刺地笑了聲:“這麽說,他還挺癡情?”
“可不是,你別當個笑話看。”宋蘇嚴肅了起來,在電話裏警告她:“明天拍戲的時候,你當心着點。”
盛晚:“他還能陷害我不成?”
拍攝現場有八百個攝像機,房竟要是想搞事可沒那麽簡單。
“誰知道,你當心着點吧。”宋蘇再次強調:“你還是個新人,不懂這裏面多少整人的門門道道,然後還把男女主兩個人都得罪了……”
她越說越不放心,末了嘆了口氣:“算了,我明天還是去劇組看看吧。”
盛晚靜靜地聽着,沒有反駁這個提議。
她沒什麽好反駁的——宋蘇是個老油條,有她在,自己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