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冰的最好方式

陸遠詞走出病房,就給周知靡撥去了電話。

他聲音冷得像冰:“那個《念奴嬌》的電視劇,有多少投資方?”

“啊?你怎麽關心起這個了?連微博都沒有的人居然會知道電視劇投資方?”周知靡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因為你老婆在裏面演女三號麽?”

陸遠詞沒說話,眼睛看着窗外遠處的綠蔭,聽着手機裏對面的聲音在那兒笑。

得不到回應,周知靡的笑聲漸漸轉為尬笑,讪讪地問:“怎麽了這是?”

“我在問你。”陸遠詞重複:“有什麽投資方。”

“……那可多了去了,到底什麽事兒啊?”

“找到投資比較多的那個企業。”陸遠詞在剛剛幾個瞬間裏,心中就有了思量和方案,不疾不徐地說出來:“讓人撤了投資。”

“靠,你這不是釜底抽薪嗎?”周知靡驚訝:“你不想讓這電視劇拍了,導演怎麽得罪你了?還是嫂子在那劇組裏受委屈了?”

陸遠詞一個問題都沒回答,淡淡道:“你照辦就是。”

“不是,老哥,你這太沖動了吧!”周知靡忍不住勸他:“你知道那得賠多少違約金麽!投資方憑什麽聽我的啊?!”

“違約金我兩倍給他。”陸遠詞擡了擡唇角:“投資方會同意的。”

這個世界上,有錢能使鬼推磨。

可這,不就是标準的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麽?不,自損兩千都差不多了。

但周知靡深知陸遠詞做了的決定不會改變,他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問:“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豪擲千金就為了搞垮一個劇組,這總得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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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什麽。”陸遠詞眼前閃過盛晚躺在床上蒼白着臉柔柔弱弱的模樣,瞳孔愈發的冷——

“我樂意。”

“……”

周知靡直接把電話挂了。

盛晚在醫院住了一天,等出院回到北海岸後,周遭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給宋蘇打電話本來是想問問關于戲服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陳執偏幫服裝組在她頭上扣屎盆子,那她寧可辭演也不會受這個窩囊氣的。

但沒想到,得到的回答竟然是劇組停工了。

“害,現在還哪有人管一件衣服的事兒。”宋蘇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對她說:“尋思着你身體還沒好我就先沒跟你說,念奴嬌劇組出事兒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全面停拍,昨晚一行人就急匆匆的從敦煌趕回市裏了。”

“停拍?”盛晚一愣:“為什麽啊?”

這麽大一個電視劇的拍攝怎麽可能兒戲對待,昨天還如火如荼地拍着今天就停了?搞笑嗎?

而且她作為劇組的演員之一,怎麽無論是在個人號碼上還是在群裏都沒有收到通知?

“這停拍很突然,也是突然決定的。”聽了盛晚的疑問,宋蘇耐心地幫他答疑解惑:“據說是劇組犯了什麽事兒,正在被調查。”

“犯事兒?”盛晚一怔,立刻想到之前自己差點被馬踩到的事情了——當時無論是陸遠詞和房竟,都放話說要調查來着。

難不成,是因為這件事停拍?

盛晚想到這個可能性,心髒砰砰直跳:“蘇姐,是哪個演員犯事兒,你有消息麽?”

“沒有呢,都被封鎖了,不過…”宋蘇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向向今天去劇組解決衣服的事情時,聽到一點內部消息。”

“好像也沒人犯事兒,是投資方撤資了,劇組怕說出來有動蕩,現在瞞的嚴嚴實實的。”

“投資方撤資?”盛晚皺了皺眉:“劇拍到一半說撤就撤?哪個投資方這麽辦事兒的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宋蘇笑了一聲,似是有些無奈:“不過肯定是有錢人,大筆的撤資才會讓劇組直接停拍去想解決方式,有錢人任性呗。”

有錢任性?這四個字讓盛晚一愣,忽然不自覺的想到一個人。

然後順帶着,她又想到昨天晚上和陸遠詞在病房裏的對話。

男人那個時候怎麽說的來着,好像是說,想要出手教訓一下劇組來着吧……

盛晚心裏‘咯噔’一下,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此刻什麽證據和苗頭都沒有,她也不想去懷疑陸遠詞,但是還是控制不住。

畢竟在這個節骨眼,劇組突兀的停拍,還是投資方有錢任性的撤資停拍,怎麽想都很奇怪。

有能力做到這些的,在整個濱市怕是也沒幾個人吧?

種種情緒交錯在一起,讓盛晚不能不多想。

接下來宋蘇在電話裏說什麽,也有些聽不清了。

“蘇姐,先這樣。”盛晚幹脆挂了電話,含糊道:“我有點事…之後有要緊事再聯系。”

挂了電話,她怔怔的握着手機,坐在沙發上發呆。

柔軟的沙發表面像是少女的皮膚,讓人不自覺想靠上去躺上去,但盛晚此刻卻沒有任何心情。

盛晚直挺挺的坐着,仿佛脊梁骨裏上了發條。

半晌,她輕輕嘆了口氣,又感覺小腹裏在隐隐抽痛。

盛晚受不了的向後靠着,緊皺眉頭捂着肚子。

但忍耐半晌,額上還是繃不住的分泌出一層薄薄的汗。

疼,是真的疼。

那股子被凍傷的冷意依舊凝聚在血液裏,暗暗作祟。

盛晚蒼白着臉勉強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跪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拉出抽屜來找東西。

之前有在中醫館開過中藥,但或許是喝完了,抽屜裏空空如也。

盛晚忍不住罵了一句。

她咬着唇,齒間不自覺的溢出委屈的輕吟,趴在桌面上試圖緩解腹中刀絞似的疼。

可如果能這麽容易緩過來,她也不用吃藥了。

折騰了半晌,她顫抖着手拿過手機,撥通陸遠詞的號碼。

本來他們還在冷戰呢,盛晚也不想這麽快服軟。

但對于生理上的疼痛來說,心理上的那些小矯情顯得不值一提。

況且……早晚也是要聯系的,她有事要問他。

盛晚不斷給自己找着借口做心理暗示,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聲音卻軟了下來:“陸總…”

她身上直冒虛汗,聲音柔柔弱弱:“你,你能幫我帶幾包中藥回北海岸麽?”

只需說這一句,他自然就明白了。

半小時後,飙車回到北海岸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俊美的面容依舊是鐵青的。

像是冰山一樣冷,但走到沙發前俯身的動作卻是緊繃着狀态也洩露出來的溫柔。

“怎麽樣?”陸遠詞修長的手指撥過盛晚額前微微濡濕的發,聲音緊繃裏帶着一絲心疼:“還疼麽?”

“……疼。”盛晚艱難地回答。

她擡起眼睛,可憐巴巴的看他。

“盛晚,你真不聽話。”陸遠詞咬牙,控制不住的把身上的西裝外套甩在地上:“是不是就想氣死我?”

聽到扣子摔在地上‘啪’的一聲,盛晚下意識的縮了下身子。

她想說她也不想,但這些話之前在醫院都說過一次了,陸遠詞認定了是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說了也是白說。

眼下她連争辯的力氣都沒有,還有什麽好車轱辘的了。

“嗯…”盛晚認命似的應了一聲,擡起眼睛可憐巴巴地盯着陸遠詞,弱弱道:“可是我真的疼。”

“你能幫我熱一下藥麽?”

本來苦不堪言的中藥,一想到能止疼就也是想喝的。

陸遠詞沒說話,拿起自己剛剛帶回來的幾袋中藥去廚房加熱。

盛晚看着他修長的背影,眼睛輕輕彎了彎。

其實這也算苦中作樂了,但她們家陸總,實際上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脾氣真的算不上好,冷冰冰的還愛發火,對她的一舉一動過于看重,甚至有時候會給人一種透不過氣的壓迫感……但确實真的疼她。

就像現在,自己只要微微撒個嬌,他就沒辦法了。

所以,很多事情是不是只要兩個人性格不那麽強硬,話趕話的針尖對麥芒,也是可以和平解決的呢?

自己有的時候也是想的太多,過于敏感了。

等待吃藥的過程中,盛晚忍不住檢讨了一下自己昨天那幾句話。

其實細細想來,也挺傷人的。

正想着,耳邊就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音:“吃藥。”

伴随而來的,是熱好後就能彌漫在整個屋子裏的苦澀藥味。

盛晚吃這中藥吃了一年多,一度聞到味道就很想吐。

可現在遭罪了,也乖乖的從那只修長的大手裏結果瓷碗,捏着鼻子喝了起來。

唔,還是很難喝。

妄圖一口氣灌下去,可喝到一碗藥最下面藥渣子沉底的地方,盛晚殷紅的唇瓣裏還是不自覺的溢出來幾口黑苦的藥汁。

順着線條優美的下巴滑落到修長的脖頸上,沾濕了一片潔白的睡衣衣襟。

盛晚幾欲幹嘔,喝完後匆忙地放下碗,眼睛裏都溢出了幾抹水光。

苦的都有些惡心了。

好久不喝,果然還是不能适應。

“喝水。”旁邊立刻遞過來一杯溫吞的清水讓她漱口,等盛晚漱過吐掉又‘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嘴裏才被塞了一顆話梅糖。

這是她和陸遠詞之間的默契了。

她不愛吃糖,就話梅還好,所以喝中藥的那段時間家裏備了許多,每次喝完藥之後被苦的流淚,陸遠詞就會在她嘴裏塞一顆。

沒想到今天他取到中藥回來的這麽匆忙,也還是記得買話梅糖了。

盛晚嘗到甜味微微一怔,瞬間覺得滿嘴的苦都被壓了下去。

“怎麽樣?”陸遠詞坐在旁邊,見她不說話就關切地問:“還苦不苦了?喝點水。”

“……不苦,睡衣髒了。”盛晚垂眸看到自己髒兮兮的下巴脖子還有睡衣,吸了吸鼻子:“我好像太笨了,藥都喝不好。”

她确實是在轉移話題,畢竟總不能說因為一塊話梅糖,她莫名有點想哭吧?

女孩兒甕聲甕氣的,有種懵懂的委屈感。

陸遠詞沉默片刻,歪頭問了句:“能自己走麽?要不要我抱你?”

“啊?”盛晚不明所以:“抱我幹嘛?”

“去洗一下。”陸遠詞下巴微擡,點了點洗手間的方向。

盛晚眼珠子轉了轉,伸出手:“要抱。”

其實她一碗中藥下肚胃裏熱了不少,連帶着小腹都沒那麽疼了。

但在陸遠詞的悉心詢問之下,還是控制不住的想撒嬌。

陸遠詞黑眸閃過一絲難得的笑意,俯身抱起她。

打橫的公主抱,讓女人嬌小的身子整個是被攏在他懷裏的感覺。

密密實實地貼近,很有安全感。

盛晚頭靠在他肩膀上,聲音懶洋洋的:“陸遠詞……”

欲言又止,叫完名字又不說話了。

陸遠詞只好主動問:“嗯?”

“昨天,”她咬了下唇角:“你是不是很生氣?”

盛晚說話的時候擡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陸遠詞,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些情緒變化。

但男人始終很平靜,腳下不停的抱她進洗手間,依舊‘嗯’了聲。

“生氣。”陸遠詞想也不想的回答:“現在也很生氣。”

……

“那你,”盛晚被他放在洗手臺上,看着男人修長的脊背彎下洗毛巾,有些不安地問:“怎麽才能不生氣啊?”

是她把人惹生氣的,總得哄好吧?

只是現在生理期,不能用老辦法……

盛晚有些遺憾的想着,眼見着陸遠詞擰幹了一條濕熱的毛巾打算幫她擦臉,眼珠子轉了轉,一條‘妙計’竄上心頭。

“這樣吧。”她抓住陸遠詞正在幫她擦下巴上藥汁的手腕,眨了眨眼:“我幫你用嘴,你別生氣了。”

陸遠詞手腕一抖:“……你說什麽呢?”

驟然聽到這種話,就算男人極力掩飾,聲音也還是又一絲不平靜。

“就,我想和你和解,讓你不生氣啊。”盛晚笑了笑,說得很坦蕩:“陸總,你對我這麽好,我不想和你鬧別扭了。”

“如果不喜歡嘴的話,用胸也可以。”

反正她夠大。

可這些撩人的話聽進耳朵裏,反倒讓陸遠詞的神色愈發的冷。

“盛晚。”他忍不住的嗤笑,把濕熱的毛巾塞進她的胸口的衣襟裏:“你把我當什麽?”

“你覺得解決吵架的方式,就是用身體來宣洩?”

“我不是那個意思…”盛晚皺了皺眉,不自覺的咬着唇:“我只是想解決問題。”

而直接有身體交流,不是破冰的最好方式麽?

都是成年人了,用點帶顏色的交流方式再正常不過吧。

“問題不是這麽解決的,況且,我沒生你的氣。”陸遠詞背對着他平息怒火,不想讓自己晦暗的神色把人吓到,但聲音還是冷——

“我氣的是你所在的那個劇組。”

盛晚微怔,下意識的說:“劇組今天停拍了,說是…說是有投資方撤資。”

“我知道。”陸遠詞應的很快。

“你知道,你怎麽會知道?”盛晚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真的是你弄的麽?”

“你這麽聰明,不是應該猜到了麽?”陸遠詞回頭看她,輕輕挑了下嘴角,修長的大手撫上女人的臉,輕輕按壓她柔嫩的唇角:“今天這麽乖的想讨好我,除了和解,也是因為猜到了這個,想幫你們劇組說情吧?”

盛晚那點藏起來的小心思被戳了個透,頓時就很不好意思。

“你都知道啊。”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幹脆直接問:“人家劇組拍戲拍的好好的,你這是幹嘛?”

“拍的好好的?好好的意思是指把我的人弄進去醫院?”陸遠詞冷笑。

“……都說了,那只是個意外嘛。”

“什麽意外?明明知道沙漠夜間冷,讓人穿着薄紗在大夜裏拍戲兩小時的意外?”陸遠詞點住盛晚的唇,制止她繼續說下去,瞳色幽深,聲音更甚:“不用繼續解釋,這事兒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就算你今天用胸,用嘴,都無濟于事。”

“所以,晚晚,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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