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等到葉雲疏站在一片墳墓之間時才猛地想起,村子還藏着危險。那些神秘人說不定還沒有走,緊張的四處張望,但想到江晏說的話,硬着頭皮往他說的方向走去。

因為梧桐去做活,自己又沒有出門,墳墓之間種的菜長了不少雜草,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與其擔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人還不如擔心眼下。不鋤草就沒得吃的,就得挨餓,還是要出來幹活,不過現在還是去看看他說的地方有什麽。

江晏還是坐在那裏靠着牆,葉雲疏養的幾只狗夾着尾巴害怕的躲在角落。

“主人,可有什麽不妥?”

江晏目光落在院門上:“我在想一個廢物看到那樣的場面會不會吓得挪不動腳。”

來人不懂,突然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主人。”

“按我說的辦。”

“是。”飛身離開。

葉雲疏白着臉跑進來,看着江晏,眼裏前所未有的恐懼:“你殺了他們?”

早該想到的,那日江晏全身是血的出現,從此村子裏無事發生。

“看到了?”江晏抄起手,好整以暇的看着葉雲疏還會做什麽。

“你。”葉雲疏眨了下眼睛,“為什麽要殺人?”

江晏嘴角一勾:“你說他們是來做什麽的,我只不過是比他們先動手罷了!”

“說起來你該感謝我的,我可是幫你報了仇,你也不用害怕被發現躲在這裏不出去了,你說是嗎?”好久都得不到回應,江晏不由得加大音量:“葉雲疏。”

“嗯?”虛虛一應,昏倒。

……

……

“梧桐小子,我覺得你該和你家公子去寺裏上柱香。”杏林堂的老掌櫃如此說道。

梧桐倒不是覺得招惹了什麽,不過也算是招惹了,一個瘟神。不善地看着江晏,就是他,自從他來家裏後就沒有一件好事。

“梧桐,梧桐,你聽見我說的了嗎?”老掌櫃見他發呆。

梧桐立馬回神:“聽到了,等公子醒,我們立馬去上香。”

屋子裏,大夫點燃一爐香,一根根銀針往葉雲疏頭上紮,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将銀針取下,提着藥箱出去。

“大夫,我家公子怎麽樣?”

“應是受到驚吓,我給他運了針又點了安神香,讓他睡一覺。”

“就睡覺嗎?”梧桐想到村裏人過來給自己說葉雲疏暈倒就急得手腳冰涼,生怕葉雲疏會有什麽事。

“受到驚吓也要看當事人能否承受的住才知嚴重,梧桐也不要過于擔心,等醒了在看。”大夫安撫着。

老掌櫃也安慰道:“睡一覺醒了就沒事,不要太擔心。”

梧桐不知道能做什麽,幹脆進到房間,看着葉雲疏靜靜睡着:“公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屋外,江晏坐在杏林堂大堂,渾身散發着冷氣,前來看病的人都繞着他走,無形中形成一個詭異的圈。老掌櫃看得頭疼,但那架勢也沒有人敢去招惹,心裏對葉雲疏道了個不是,壯着膽子過去,“這位公子。”

江晏手裏拿着一個杯子,轉動,對老掌櫃的話聰耳不聞。

“看公子你也很擔心雲疏,要不要進去看看他?”

我像是擔心那個蠢貨的樣子?江晏覺得此人眼瞎。

說不動,老掌櫃也頭皮發緊,不失尴尬的笑笑:“那我再去給公子沏壺茶。”

結果老掌櫃提着茶壺回來,大堂已經沒了江晏人影,夥計一指屋內,頓時老掌櫃好笑,這些年輕人啊!

屋子裏,江晏看着桌上的爐香縷縷藍紫色煙霧缭繞熏的人難受。他大概是瘋了才會進來,手中的杯子幾欲澆過去,最後還是作罷。

“你進來做什麽?你還害的我家公子不夠慘嗎?”梧桐恨不得啖其血肉。

江晏推開半扇窗,不至于鼻尖全是安神香的味道:“是他太弱,與我何幹?”說完就看見梧桐手裏抄起一根棍子,看起來是早有準備,“想殺我?”

梧桐眼裏染上幾絲紅意,舉着棍子就朝江晏打過去,江晏動作不變:“我只是受傷不是廢物。”

“嘭!”梧桐被一腳踹出去撞到架子上,架子順勢倒下,剛好架子上擺放的花瓶就往葉雲疏腦袋上砸去,挨這一下恐怕不被吓傻也得被砸傻。

“公子。”梧桐後悔不已,他太沖動了,是他害了公子。

“廢物。”梧桐定睛一看,那花瓶被江晏接住,“看什麽?說起來我也救了他一命。”花瓶随手一扔,碎了一地。

外面的人順着門縫偷偷看着,見沒有鬧出人命又藏回去,都沒有看清那人就從窗邊到了床邊,莫不是眼花還是見鬼,真是太吓人了。

梧桐語噎,剛才的确是他出手公子才免于一難,江晏見他不在說話,心頭的不爽也沒有平息。一個廢物砸死砸傻關他什麽事,自己還運着輕功來救他,本就沒有痊愈的腿和身上筋脈隐隐作痛,幹脆坐下,看得梧桐瞳孔一縮,生怕他會做什麽。

“廢物,還趴在那裏裝死嗎?滾過來收拾。”

梧桐艱難爬起來,公子還在他身邊要是他要做什麽…梧桐氣的眼前發暈,也不得不忍着收拾好架子和打碎的花瓶。

出去,老掌櫃擔心地看着梧桐:“剛才對不住,沒敢進來,梧桐啊,你可受傷了?”

進來能做什麽?一起受難?梧桐搖搖頭:“沒事,我沒事。”

“怎麽沒事我都看見了,梧桐莫要你公子擔心。”老掌櫃這話比什麽都管用,可梧桐還是不放心

“公子還和他在裏面。”

“那你要快點處理好傷口。”老掌櫃說道。

“嗯,好。”

“真是個廢物。”江晏坐在床邊,“幾個死人就把你吓成這樣,要真的要你死豈不是還沒有動手就自己吓死了?”

這個問題葉雲疏沒辦法回答他,只是安靜的睡着。

“疏兒,疏兒”

“阿娘。”

“阿娘。”

葉雲疏記得前年青花村下了好大一場霧,濃烈到看不見一尺遠,梧桐就藏在霧裏要來捉迷藏。可是今日的霧比那次的還要濃烈,入眼皆是一片白,只有耳邊不真切的聲音。

“疏兒。”

“是阿娘嗎?”葉雲疏依稀記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很可怕的畫面,還有制造那可怕畫面的人,“阿娘,疏兒很怕,阿娘你在哪裏?”

“疏兒,阿娘在這裏,你不要怕,大膽的往前面走。”

“不要怕摔,阿娘會接住你。”

一滴淚落下,葉雲疏好像看見自己剛剛學走路的樣子,阿娘站在前面,雙手張開哄着自己邁開第一步。

“疏兒,別怕,阿娘在這裏,過來。”

“阿娘。”葉雲疏看着白霧,“阿娘,我看不見你,你在哪裏?”

“可以讓我看看你嗎?我好久都沒有看到你了。”記憶模糊到只有不清晰的臉,葉雲疏見過依偎在母親懷裏的孩童,自己曾經也有過的,只是那會自己只顧着玩鬧,不曾仔細瞧過阿娘臉上的每一處。

“阿娘!”

“疏兒,阿娘就在前面,你大步走過來就可以看見,疏兒。”

“阿娘!”

“別怕,我的孩子,阿娘在。”

眼角一滴淚滾落,打濕鬓角又落入枕上,暈開一片濕意。

“果然是個廢物,做夢都能哭。”江晏不客氣譏諷,下一秒聽到葉雲疏口中喃喃又好奇,“在罵我?”

俯身過去,誰料到葉雲疏會突然睜開眼,明明大夫說過點了安神香會睡上好久,“阿娘。”江晏被抱了個滿懷,驚訝無以複加。

“公子…”梧桐上了藥進來就看見這一幕,聲音壓低,因為葉雲疏在哭。

“阿娘,疏兒好想你。”

這是把他當娘了,江晏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雙手不知如何安放就聽着葉雲疏在身邊或者說在懷裏哭泣。

江晏沒哭過,或者說他已經忘記什麽時候哭過,感受到胸前衣襟被打濕,懷中人顫抖哭成一團,這淚水真的那麽多嗎?有那麽傷心,值得哭泣嗎?

梧桐放低呼吸,只有他知道葉雲疏有多少次在夢裏哭,每每都是縮進被窩哭的打濕枕頭和一片被褥,看見葉雲疏抱着江晏哭,生怕他會用非常手段讓公子清醒過來,還好沒有。

葉雲疏一直哭的睡過去,才被江晏嫌棄的推開,用帕子擦擦衣襟上的淚水:“以後幹旱了就讓這個廢物去哭,說不定能應急。”

“你。”梧桐拿着熱帕子給葉雲疏擦臉敷眼睛,若是不處理恐怕眼睛會腫得沒發見人。

“我什麽?我只不過說實話罷了。”

“藥來了。”老掌櫃端着藥進來,“新配的安神藥,喝了好好睡一覺。”

“安神藥?別喝了一會又起來哭。”江晏嘲諷。

老掌櫃聽了臉熱,實在是沒有想到葉雲疏會哭得那麽厲害:“不會不會,特意加重了藥量。”

葉雲疏睡着了,喂藥又是困難的事,梧桐讓葉雲疏靠着自己,端着藥頭疼:“公子,喝藥了。”

“你怕不是傻子?他那樣會搭理你喝藥?”江晏拄着棍子過來,一把奪過碗,一手扳開葉雲疏下巴,碗往嘴裏一灌。

“咳…”

“這不是喝了,說不定還會醒。”

“你別碰。”梧桐一把打開江晏的手,就着衣袖給葉雲疏擦咳出來的藥,“公子。”但也不得不說江晏的辦法好,碗裏大半都進了葉雲疏的肚子。

“看着我幹嘛?想感謝?不如跪下磕幾個頭。”江晏抱着手。

梧桐別過頭,這人不知道做了什麽吓暈公子,可又冒着被黑衣人發現的危險找人通知自己。打傷自己又給公子喂藥,雖粗魯了些,但法子是管用的,“我給公子換衣服,你該避避。”

“我避?呵,骨瘦如柴的廢物我不稀罕看一眼。”江晏徑直坐下沒有要走的意思,只不過并沒有看向這邊。

梧桐拿他沒辦法,被飛踹一腳和接住花瓶的身法他也知道,這人武功很高,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咬着牙給葉雲疏換衣服。

還在江晏也說話算話,沒有回頭看一眼,這才讓梧桐心頭好受些。

換好衣服沒一會,老掌櫃又進來:“梧桐,後院做了飯,我給你拿點來。”

“不,不用,已經給掌櫃添麻煩,這些事就我來吧。”梧桐飛快地跑出去。

等人走了,江晏才回頭,葉雲疏的眼圈還是紅通通一圈,伸手捏住他鼻子,等到葉雲疏不舒服的張開嘴才松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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