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路,巡邏的将士恍若沒有看見扛着個被子卷的江晏,只是等人走過了,個個眼裏閃過好奇的光芒:“打起精神來。”帶隊的人吼道,說完他也忍不住好奇地往後瞧,那是太子殿下?

“你幹什麽?”葉雲疏被丢在床上,從被子裏掙紮出來,“你讓我走的。”

“我是叫你滾,你滾了嗎?滾給我看看。”上前扯開被子丢地上,“我看你是膽子肥了。”

“你。”頭朝地被扛回來,葉雲疏頭發淩亂,臉也因為血液倒流有些發紅,“我要回青花村,我要去追我兄長。”說完就跳下床往外跑。

“你敢。”一把匕首擲出,釘在屏風上打顫,“再往外走就不是插那上面而是你的腦袋。”

“你。”葉雲疏餘光看着還在打顫的匕首,好吓人。

“還杵在那裏做什麽?要我請你。”

葉雲疏又害怕又委屈,可是這會人在屋檐下只能低頭,乖乖縮回床榻,拉過被子藏住自己,“我沒走,你別過來。”

“怕我吃了你?”江晏掀開被子,抓住葉雲疏的兩只腳往前一拖,“怎麽回事?”

葉雲疏自然知道原因,就是從你這裏出去踩地上凍的,可葉雲疏不敢說話,生怕這人又說什麽,搖頭。

“蠢貨。”江晏手還握着葉雲疏的腳,伸長手拿了旁邊的藥,“自己上藥,還想我伺候你,做夢。”說完就往外間去了。

一句話沒說就被罵了一長串,葉雲疏心裏苦,只是這藥還是該上還是得上。

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奇藥,擦上去就感受到一股暖意,被凍得發疼的腳趾肉眼可見的好轉,葉雲疏心裏暗自嘀咕,肯定很貴吧。

江晏在沙盤前站了好久,眉間的陰郁越結越濃,他怎麽把人給帶回來了,走了不好嗎?心頭萬般煩躁,最後歸于屏風後的寂靜,想到葉雲疏那麽蠢,控制不住的走進去。

江晏作為太子,哪怕是行軍打仗在外用的最好的,葉雲疏心裏怕江晏也敵不過溫暖帶來的濃重睡意。江晏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厚厚被褥包裹着身子,只露出半張臉,頭發鋪在枕頭上一片。

走近,江晏想起自己曾經路過的一家包子鋪,早上剛出鍋的包子藏在蒸籠布裏,就是這副模樣,伸手捏捏臉,好像許久不見長了些肉:“葉雲疏,給我讓讓,我也要睡。”

“嗯?”迷迷糊糊間,葉雲疏聽到有人叫他,這聲音有些熟,莫不是梧桐?手松開,往裏滾了一圈滕出位置來。

還真讓了!江晏一時有些意料之外,外面巡邏的隊伍走過,鐵甲相接的聲音提醒江晏此時已經很晚了。

前幾日他都是在外面的凳子上将就過去。不過,俯下.身低聲道:“葉雲疏再往裏讓讓,我睡不下。”

梧桐何時話這麽多了?明明自己都讓了,床沒位置了。

江晏看葉雲疏不動,直起身。算了,明日一早讓人來搭個小床,讓這蠢貨滾去睡。誰料葉雲疏又往裏挪了挪,只是臉色看起來心不甘情不願,江晏怔了一瞬,很快笑出聲,掀開被子躺進去,一把将人撈進懷裏。

江晏冊封太子以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将探子安插到太子府,也是這個原因這麽多年都是孑然一身。好在自己培養了幾個下人,他們會在冬日往被褥裏放上湯婆子。只是行軍打仗在外再怎麽盡力布置也比不上宮裏,可誰想今日會有不一樣的溫度。

捏捏葉雲疏的臉:“葉雲疏你是不是剛出爐所以身上那麽暖和?”回答他的是葉雲疏果斷翻身留給的後腦勺。

“葉雲疏。”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後腦勺對着自己,下巴擱葉雲疏發間,江晏之前就發現葉雲疏身上好像有股香味,明明就是個泥腿子怎麽還講究這些?

翌日。

葉雲疏被外面練兵場的聲音吵醒,擁着被子聽着外面整齊的聲音,好想出去看看。不過這好像只能想想,自己還是得回去,梧桐還在家裏,算着日子後天就是除夕,若是自己路上走快些說不定還能和他一道過元宵。

還有就是自己好像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動動鼻子聞到香味,肚子響起一連串的叫聲伴随着的就是因為太餓引起的疼痛,“唔!”

掀開被子抓起放在桌上的點心,雖然已經冷了可就着爐子上的熱水也很填肚子,“咳咳。”三下五除二滿滿一盤子點心就進了肚子,忍不住打了幾個嗝,“好吃!”只是下一秒肚子好像更疼了,比手臂上的傷還要疼。

江晏回來就看到這一幕,葉雲疏穿着薄薄裏衣蹲坐在地上縮成一團,好像還在發抖,“葉雲疏你在做什麽?”上前擡起葉雲疏的頭,臉色蒼白,汗水打濕鬓角頭發,“你怎麽了?來人。”

禦醫是專門為了江晏準備的,為了随時聽召,他住的地方離主帳極近,見到江晏身邊的副将過來不待他說什麽拎起藥箱就往主帳跑過去。

“殿下。”禦醫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擱在禦醫院裏是個黃毛小子的存在,誰料這次江晏竟然點了他,聽到這消息巴不得他死外面的皇帝都勸讓他點個年老有經驗的人去。只是江晏态度堅決,皇帝也不在勸,死了最好,他好換太子。

“看看他。”江晏一只手握着葉雲疏的手,坐在床邊,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擦去額上的汗。

“是。”禦醫掩下眼中的訝異,那會江晏把人帶回來安置在主帳他只當是臨時安置,沒想到這幾天了還住在主帳,還讓其靠在懷裏,這架勢可謂是親密。

“桑禦醫有什麽問題?”江晏看向他。

“臣只是好奇。”江晏與桑禦醫在私下也算是有些交情,便打趣的詢問,一邊取出脈枕,猶豫一瞬拿出一張手帕,“勞煩殿下放手,臣為這位公子診脈。”

“好奇?要孤和你說說?”

“不了,臣又不好奇了。”全神診脈,“殿下,請請這位公子的另一只手。”

江晏皺着眉,桑榆的醫術他是知道的,比那些禦醫院的老頭只好不差,可這會診了一只手又換一只手:“他怎麽了?”

桑榆擡眸看了一眼江晏:“難得臣還能在殿下臉上看到如此表情。”

“什麽表情?”又看桑榆疊帕子,嘲諷道:“我看你在禦醫院醫術沒長進,幺蛾子倒是學的不少。”

桑榆手一頓,他只是,算了:“殿下,臣還是說這位公子的情況吧?”站直身子,“進食不節引起的腹痛,簡而言之就是餓的,又吃了冷熱交替的東西。”說完,桑榆也有些懷疑自己,如果按照自己剛才看到的,在乎對方也不該把人餓這麽慘。

“先讓他不痛。”江晏這會才注意到桌上零碎的點心渣,也怪他忘了這蠢貨沒吃東西。

桑榆一拱手,“這有些難,只能開些藥讓公子喝下去,等公子自己緩過來。”

“廢物,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去開藥。”

“是。”桑榆拎起藥箱就往外走,臨到要出門的時候回頭:“藥一會臣熬好就送來,只是殿下還是要讓這位公子吃些東西,光喝藥沒有用。”

“滾。”

等桑榆走後,江晏捏住葉雲疏的嘴:“廢物,嘴長來不說話,幹脆割了喂狗。”

葉雲疏還是第一次在軍營見到除江晏和未玄之外的第三人:“你是禦醫,看起來好年輕。”

“哈哈,公子缪贊了。”

葉雲疏還是好奇的看着桑榆:“沒有,我看書裏寫的,禦醫都是白發蒼蒼的老人。”

“那這次可否覺得和書裏不一樣?”桑榆示意葉雲疏伸出手,拿出一張帕子墊在葉雲疏手腕。

“是,不過還是有一樣的。”

“是什麽?”桑榆好奇,他自認為和那些老頭是不一樣的。

“都要用帕子墊着。”

桑榆終于想通江晏為什麽會對面前這人不一樣了:“公子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

“嗯。”桑榆點點頭,從藥箱拿出兩個藥瓶,“這是公子換手臂上的傷藥,臣就先告退了。”

“別走”葉雲疏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勞煩你幫我換藥,我一只手換不過來。”

“這。”桑榆為難,“殿下一會就回來了。”

“啊?只是覺得今天這傷口有些癢。”葉雲疏伸手摸摸手臂按耐住去撓的沖動。

“那冒犯了。”桑榆拱拱手。

葉雲疏覺得這人不愧是宮裏的人,繁文缛節真多:“辛苦大人了。”

葉雲疏的衣物都和吳青放在一起,他一走葉雲疏也沒了衣服可換。現在穿的還是江晏給他的,雖是大了些但換藥還挺方便的,挽起袖子,桑榆将紗布解開,仔細檢查着傷口,“你們在做什麽?”江晏從外面進來。

桑榆莫名有些心虛,不過自己怕什麽?正大光明,朝江晏行禮道:“公子說傷口有些癢,臣看看。”

“嗯。”江晏走近盯着他,“如何?”

“公子不必擔憂,是傷口在愈合。”說完就準備給葉雲疏重新包紮。

“行了,藥留下,你出去。”

江晏背着手,目光緊緊盯着桑榆,後者頭皮發麻,朝江晏和葉雲疏拱手:“臣告退。”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了什麽,忙的收回視線,原來如此。

葉雲疏就那麽看着桑榆逃命般出去,偷偷看了眼自己手臂的傷口。雖然比那天愈合了許多,但還是猙獰的可怕,江晏伸手擡起他下巴:“怕就別看。”

“不怕。”

江晏冷哼一聲,坐下,拿起藥和紗布給葉雲疏上藥:“不怕,只是吓暈過去是吧?”

葉雲疏耳朵一紅,低下頭才發現自己胸前衣襟開了,連忙拉好,因而也錯過了江晏一瞬的不自然。

“我一會讓他們從城裏給你買幾件衣服換洗。”

“不用。”葉雲疏覺得自己的衣服縫縫補補洗洗還能穿。

江晏看他一眼:“我沒有你那麽窮酸,幾件衣服還是買的起。”

“可是我還欠你玉佩,這豈不是越欠越多?”

“知道欠我多就好。”江晏走到一邊洗手。

葉雲疏點點頭:“殿下。”

“說。”

“我想回去,我走的時候匆忙,沒有和梧桐說而且如今我又欠你那麽多,我得跟着阿兄出去闖蕩賺些錢,盡早還給你。”

江晏擦手的動作停下:“葉雲疏你說什麽?”

“我想回去。”

江晏眼睛微眯,“可以。”葉雲疏一喜,就聽江晏繼續說:“躺着回去。”

笑容僵在臉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晏,江晏走過去,一步一步葉雲疏覺得他踩的不是地而是自己的心口:“還回去嗎?”

搖頭:“不回去,那我可以給他們寫信嗎?”

“你覺得了?”

葉雲疏仔細看着江晏的表情,翻身下地跑到書桌前,“可以。”書桌是江晏平日處理事物的地方,筆墨紙硯不缺,鋪開紙将要說的寫好,然後眼巴巴的望着江晏:“我寫好了。”

江晏覺得胸口好像跳了幾下,別過頭:“那櫃子裏有信封,裝好給我。”

“好,謝謝殿下。”

“葉雲疏。”江晏突然道。

“什麽事?”

“過來。”依言過去,江晏擡手理理葉雲疏側臉的頭發,“我叫…”

“殿下,發現匈奴大軍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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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我千收願望早日實現,讓我可以嘚瑟嘚瑟(我媽媽說千收她給我發大紅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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