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殿下,發現匈奴大軍異動。”
葉雲疏第一時間想到在他眼前死去的将士,手下意識握緊。
“你好好呆在這裏。”江晏從枕頭底下一摸,那出一把短刀,“我會派人守着這裏,這刀你拿着別随便拔,你太蠢了會傷到自己。”
“嗯。”
這還是這幾天來葉雲疏第一次看到那套戰甲被穿上,察覺到葉雲疏的視線,江晏回頭:“過來,幫我穿。”
“好。”
江晏出去,很快就傳來兵馬調動的聲音,密集馬蹄遠去。葉雲疏還是忍不住走出去,打開主帳的門,突然眼前冒出一個人:“公子,殿下吩咐我們守這裏,請公子放心,若是有事吩咐我便是。”
“你?”葉雲疏才注意到面前這穿着甲胄的人是一名女子。
“臣鐵舒。”鐵舒不卑不亢抱拳。
葉雲疏立馬想到鐵禦:“你是鐵将軍的妹妹?”
“是,請公子回帳中。”鐵舒心頭是萬般不願的,她本意是請命上戰場殺敵,可臨了被太子安排到這裏來保護一個弱男子。
葉雲疏也感覺到對方的不善,其實自己作為一個男子還要一個姑娘來保護就羞到無地自容:“辛苦将軍了。”
等待是無盡漫長的,葉雲疏不知道自己在帳中轉了多少圈,又跑到沙盤前去看,猜江晏和匈奴大軍會在哪裏交戰,何時才能凱旋歸來。
外面天光明明滅滅,葉雲疏呆在帳中有些分不清今日何夕,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好像聽到有人說話:“我們贏了。”
“匈奴退了!”
“殿下受傷了。”
聲音越來越近,葉雲疏飛快跑出去,他受傷了?
打開門和正準備開門的江晏撞了個正着,江晏用手按住葉雲疏腦袋,調笑道:“跑那麽快做什麽?匈奴人退了沒打來,不用逃命。”
“你受傷了。”葉雲疏擡頭看着江晏,看見他臉上的傷痕“疼不疼?”
“不疼。”
“公子,心疼殿下就趕緊讓殿下進去包紮。”桑榆從後面冒出頭。
自己确實很擔心,可這禦醫說的話讓葉雲疏不由得耳尖發紅,側開身,這才發現江晏身後跟了好多人,剛才他們都聽到了?
耳朵更紅,頓時落荒而逃進主帳。
“各位将軍回去吧,這裏有我。”桑榆拱拱手,背着藥箱進了主帳。
衆人面面相觑,那日葉雲疏醒來他們并未在其中,後來聽到傳言還将指天發誓不信謠,原來殿下帳裏真多了一個人。鐵禦是知道葉雲疏在江晏帳中的,只是沒有想那麽多,只是擔憂這樣的貴人會看得起自家妹妹嗎?
江晏解開戰甲,葉雲疏目光一顫,看到他脖頸處的黑衣顏色深沉。脫下衣物,簡單包紮過的傷口染紅紗布,鮮血浸洇,桑榆面不改色的解開紗布,一道深可見骨的傷露出來。
“殿下這傷驚險,若往上三分就會傷到命脈,公子可能幫我打下手?”
“好。”
聽到葉雲疏聲音發抖,江晏扯扯嘴角:“膽小如鼠的蠢貨,吓得尿褲子沒?”
葉雲疏不語,只是聽着桑榆的話遞上相應的物什。
處理好傷口,桑榆很識趣,交代幾句就退出去,葉雲疏看着江晏:“你怎麽會受傷?你不是太子嗎?有那麽多人保護你,就在後面指揮不好嗎?”
“正因為是太子,反而不能坐在後面看自己的戰士往前沖,再說戰場上受傷不是常事嗎?”江晏看着葉雲疏的臉,朝他招招手,“過來。”
葉雲疏依言過去:“做什麽?。”
“不知道。”江晏目光未移。
“那,你躺着睡會吧。”
“你了?”江晏目光掃過葉雲疏眼底的青色,“我覺得有些冷。”
“冷?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去叫禦醫。”
“葉雲疏”江晏叫住他:“我沒事,就是冷,想身邊有個剛出爐的包子暖暖。”
“包子沒有,我勉強給你暖暖吧。”葉雲疏扶着江晏躺下後也跟着躺下,側身,聞到濃烈的血腥和藥味,“你睡吧。”
“葉雲疏。”
“嗯。”
“我叫江晏。”告訴了他那日來不及說的話。
次日,葉雲疏卷着被子翻個身,昨天他說了什麽?自己才不是包子,而且自己為什麽要給他暖?而且他是告訴了自己名字嗎?
“真是大快人心,也不知道哪位好漢做的好事。哈哈!”屏風那邊傳來爽朗笑聲,葉雲疏抱着被子打了個哈欠,他們那麽高興幹嘛?
屏風那邊,十多個穿戰甲的将軍圍站在沙盤周圍,江晏則坐在首位俯瞰整個沙盤。他沒有其他人的高興只從中看到了亂局,“各位将軍覺得這是好事?”
江晏話一出,衆人都想到什麽,頓時安靜下來,是他們苦匈奴人久已。一時高興過頭這可是兵家大忌,紛紛行禮:“臣等知錯。”
“罷了。”江晏擡手讓他們起來,“也不全是壞事。”說完起身來到沙盤前,點了幾個地方,“鐵禦,肖林,蘇明江,袁松。”
“臣在。”
“既然他們亂,我們就讓他們更亂。”江晏話中意思不言而喻,“出發。”
“是。”
“殿下也要去?”鐵禦作為太子親信,比起去打仗他更擔心太子的安危。
他這麽說完,在場的人都紛紛出聲勸江晏不要去,弄得江晏哭笑不得:“孤何時說過要去?”
“這?”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還真沒說。
“行了,抓緊時間,率兵出發,若是耽擱了孤把你們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是,臣定不辱使命。”被點到的四人抱拳領命。
他們走後江晏又一一安排剩下人的事物,最後只剩下站在最遠處的鐵舒:“殿下,我還沒有任務,我可以上戰場,我鐵家兒女不怕死。”
“你有任務。”江晏說道。
“殿下。”鐵舒蠕蠕嘴,她來那麽久除了安排去收拾戰場,接下的唯一的任務就是去保護那個弱男子,“可殿下不是在?主帳就是最安全的。”
“鐵舒。”
鐵舒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人不是京城那些酒囊飯袋也不是朝生暮死的王孫貴族而是真正掌握生殺大權的一國太子。況且正因為太子也在,自己也就是保護太子,如此重要任務,她真是糊塗,利落跪下:“臣知錯。”
“出去。”
“是。”
葉雲疏在那些人走後就坐起來,聽到江晏訓鐵舒,等到江晏走進來的時候道:“別人一個姑娘家,你怎麽那麽兇?”
“戰場無性別之分。”江晏走到離葉雲疏三步之遙的地方,自那天率軍出戰,一直不眠不休以至于失手被傷,才也搞得頭腦不清醒,竟提出那個要求,只是沒想到這人還答應了。
想起自己睜開眼時,這人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對身邊事物毫無防備,若是自己真是那般無恥之人,恐怕…
“怎麽了?”邊境冷,這幾日葉雲疏已經習慣窩在床上不動彈,不禁感嘆習慣真可怕,往常這個時候他還得早起去林子裏找野雞蛋回來賣錢。
“沒什麽。”轉身去書桌前看從京城送來的折子。
葉雲疏打了個哈欠:“你傷沒好,還是不要如此辛苦。”
“好啊,我躺着,你起來給我念,我同意的放一邊,不同意的又放一邊。”
“不。”拉過被子蓋住腦袋,“你自己看吧。”
“為何?”
“誰知道裏面寫了什麽,一會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江晏想笑,可動作牽動傷口,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咳。”
葉雲疏立馬跳下床:“你快躺着休息,你也是不要命傷得那麽重還起來,快點。”
“蠢。”這麽說着,江晏還是順着葉雲疏躺回床上,只是這接下來的動作有些讓江晏接受不了,抓住他的手:“你做什麽?”
“我看你的傷有沒有裂開。”說完葉雲疏反應過來,面前這人是一國太子而不是曾經那個從山裏面救回去的陌生人,松手,“我去找禦醫。”
“算了,你看吧。桑榆此人廢話奇多,我不想聽他啰嗦。”
江晏躺平,葉雲疏看了他幾眼确定是答應了,伸手小心地解開衣物:“出血了,我去叫人。”
“站住。”
葉雲疏回頭,又想到這人在自己家裏時就很胡作非為,可眼下的傷在胸口:“你別鬧,你的傷很重,不能胡來。”
“你在說教?”
葉雲疏被江晏的話噎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葉雲疏,說話。還是沒話說?”見葉雲疏沒反應,江晏簡直想捏捏他的臉,扯開那層皮看看裏面裝了什麽餡,“昨日才處理了,你指望好的那麽快?”
“知道好不到那麽快,你還亂跑。”
“葉雲疏,你說什麽?”
“沒。”
“過來”
“你做什麽?”葉雲疏想到昨日的對話,嘴角緊緊抿住。
江晏想罵人,奈何胸口的傷疼得厲害:“我是太子,自然要在他們面前立起來,不然傳出去讓別人笑話。”
葉雲疏垂下眸子,你之前不是躺着一動不動嗎,這會又說什麽。
江晏本就沒有打算起來,畢竟身邊有個包子也挺舒服的,只是聽到外面有人說話才起來召集議事,床榻間尚有一股包子香:“葉雲疏,過來。”
葉雲疏還是不動,江晏沒了好脾氣:“玉佩,我的玉佩。”
如此大的把柄在人手裏,葉雲疏往前走了兩步:“葉雲疏,腿斷了?還是不打算還我玉佩?”
“腿沒斷,也會想法子還你的。”
“那好。”江晏拍拍枕頭,“看你唯一的作用就是暖床功夫不錯,過來。”
“你。”
“玉佩!”
明知道暖床二字不是好話,可是葉雲疏一想到自己欠的債就只能認命。
“葉雲疏,還不動?那你就還我玉佩,玉佩出自皇家,說價值連城也不為過,你打算多久還?”
“來了。”小心躺到江晏身邊,呼吸間全是血腥和藥味以及一股淡淡龍涎香,腦子有些暈乎乎:“暖一次床可以抵多少債?”
“……”江晏想一腳把人踹床底下去,“看心情。”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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