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江百齡自然是呆若木雞,五天前她還以為不過是顧琊一時興起,未曾想才過了五天,連同當時看上去頗為抵觸的亓官晏也已經接受了如今的現狀,不禁舔了舔嘴唇,看向了亓官晏:“晏公子?你也?”
亓官晏似乎有些尴尬,咳了一聲道:“我請我朋友算過了,說我與莊主的八字很合。”
江百齡看了看顧琊,又轉頭看了看亓官晏,似乎還是不能接受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成了流雲山莊的莊主夫人,站起了身結結巴巴的說道:“反正,反正阜陽城的情況就是這樣了,那我先回屋休息了,莊主你們,你們也……好好休息。”
說罷便似逃一樣的跑了出去,臨走還不忘關上了房門。
亓官晏的神色變得更加尴尬起來,事實上,他在自己漫長的二十年的歲月中,從來沒有想過要如何和一個男人以這樣的身份相處。
顧琊卻是一臉理所應當的模樣,拿起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和亓官晏各倒了一杯茶水:“又是朋友?”亓官晏還沒回過神來,問道:“啊?”顧琊放下了手中的茶壺,看着他問道:“你說請人算命的。”
亓官晏大夢初醒,連忙答道:“啊?是啊,我請人算了一下。”
“是哪個朋友?”顧琊啜了口茶水:“算我們八字很合的?”亓官晏也端起了茶杯,遲疑了一下答道:“就是錢多多,我們之前見過的。”
顧琊點了點頭,貌似無意的問起:“說起算命,以前有個算命很準的人,你知道麽?也姓錢。”
亓官晏知道他說的是誰,“神算子”錢右丞,曾經效力于亓官家,是錢多多的父親,死在了二十年前那場亓官家的浩劫裏,不過他仍是裝出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模樣:“哦?是麽?老前輩麽?好似沒怎麽了解過。”
顧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知道藏寶圖長什麽樣子,卻不知道錢右丞麽?”
亓官晏一本正經的解釋道:“那位前輩想必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江湖上了,我也沒有了解他的必要麽,藏寶圖可不同,試問天底下誰不想得到藏寶圖呢?”
顧琊的面上看不出情緒來,只淡淡的應了一聲,又道:“我那兩塊藏寶圖,明天就讓人去取來給你,看樣子,我們暫時是去不了流雲山莊了。”亓官晏摸了摸鼻子,他如今的确不怎麽想去流雲山莊,現在宋衍手上有三塊藏寶圖,鄭少衡手上有兩塊,自己當然想着快刀斬亂麻。
“她算出來我們八字很合麽?”顧琊卻突然轉變了話題,不再提起藏寶圖的事情:“結果怎麽樣?”亓官晏愣了愣,而後笑着答道:“說是相合相生,很是不錯。”
顧琊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什麽來,只一雙眼睛亮的出奇。
三七鎮到荥陽的路程不近,但也不算太遠,顧琊與亓官晏雖然急着前往荥陽,卻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也急不出來,反倒是都放松了不少,林軒的傷還未好透,趕不了遠路,顏修文又得照顧他,最後回流雲山莊取藏寶圖的任務又落到了江百齡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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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啓程去阜陽城吧。”顧琊看着亓官晏坐在榻上,一臉若有所思的看着麒麟劍的模樣:“早一些出發也好。”亓官晏自然是挂心着藏寶圖的,不過還是沖着顧琊笑了笑:“林管事的傷還沒好吧?如今趕路會不會太吃力了一些?”
顧琊搖了搖頭:“雇一輛馬車便是了,你不是着急麒麟冢的事情麽?”
亓官晏一愣,而後笑道:“那倒也好,我先前聽鎮上有姑娘說阜陽城正在搞一年一度的夜游會,說是盛夏時節,家家戶戶晚上挂着燈出來,讓那些閨閣姑娘好見一見自己的如意郎君。”顧琊倒是沒什麽反應,只點了點頭:“你想去?”
“我瞧莊主這模樣,”亓官晏上下打量了一下顧琊:“的确是很是不錯,估摸着是要讓姑娘們砸花的。”顧琊瞥了他一眼:“又在胡言亂語!”
亓官晏看顧琊拘束的模樣,想起了他先前被青樓女子步步相逼的模樣,覺得實在好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怎麽了?莊主天不怕地不怕,竟是怕那些姑娘麽?”顧琊說不過他,只好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亓官晏抿了抿嘴角,作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來,又扯回了正事上:“不過,咱們現在想走,恐怕也走不利索了。”
顧琊挑了挑眉毛:“怎麽了?想走還不允許的麽?”
“是啊,”亓官晏嘆了口氣,一副無奈的模樣,“我先前去廚房找吃的,路過後院的時候似是聽到了兩位俠士在說話,說是進來的時候山北七十二派多加阻撓,胡寅卻是不知道從何處得到的消息,說是麒麟劍和藏寶圖均已落入人手,如今又布置了人圍住了三七鎮,要走的人一個都不許走。”
顧琊冷笑了一聲:“我們要走,他怎麽攔得住?”
亓官晏搖了搖手指:“此言差矣啊莊主,我知你武功卓越,在這江湖中難逢敵手,江湖名士錄裏前五均是不出世的武僧和已經歸隐山林的前輩,你可稱得上獨步當今武林了,只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胡寅似乎還認識一些老江湖,怕是我們讨不到好。”
許是被“我們”二字安撫了情緒,顧琊倒是冷靜了一些,只擡了擡下颌說道:“那你覺得呢?”亓官晏笑答:“胡寅左右不過是不想要帶着東西的人出去,我們只要裝作手上什麽都沒有就行了,瞧他把三七鎮都圍起來的模樣,恐怕是不知道東西在誰手裏的,不然豈非是打草驚蛇?”
顧琊一向正直坦蕩,敢作敢當,從沒有什麽做了事情還需遮遮掩掩的,一時間倒是有些不能接受亓官晏的建議,畢竟在他看來,麒麟劍是林軒冒死尋出來的,藏寶圖也是亓官晏從邱小七手上換來的,這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倒是胡寅想要殺人越貨,最是讓人不齒。
不過他也知道亓官晏說的其實并無過錯,流雲山莊作為武林世家,其實子嗣十分單薄,門生也并不多,山北的那些小門小派,若是只來一個兩個,他自然不放在眼裏,若是七十二派集合在一起,真的也足夠他頭疼好一陣子,想也知道,那些想出頭想瘋了的小門派知道了麒麟劍的下落到底會有多瘋狂。
“那你看我們現在怎麽做?”顧琊思索了一下,還是猶豫着問道,亓官晏不會武,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流雲山莊可不一定會讨了好。
亓官晏一手托着腮,另一手在面前的桌案上畫着小圈,突然笑了起來:“其實也不用特意僞裝什麽,藏寶圖長得不像圖,大多數人都不會覺得這是藏寶圖的,麒麟劍也不顯眼,到時候插在顏大夫的腰上便是,江姑娘既然能夠自由出入三七鎮,可見山北七十二派也是識時務的,只要莊主不說自己得了麒麟劍,想必他們也不會怎麽盤問。”
顧琊的性子江湖上的人其實都不太了解,以訛傳訛傳的很是嚴重,那些人是絕不會覺得顧琊說謊的,只要顧琊不承認,流雲山莊一定能穩妥的走出三七鎮的。
亓官晏是這麽覺得的,顧琊也是這麽覺得的。
只是沒有想到,事與願違,和人所想的出入極大。
“曹鑫先生。”亓官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禁暗喊了一聲不妙,他不過是傍晚無聊在鎮子上閑逛散心,既沒有和錢多多聯絡過,也沒有和顧琊一起——林軒還不太好挪動,顧琊還在與顏修文糾結如何去阜陽城的問題:“找我有事?”
“晏公子,”曹鑫拱了拱手:“今日沒有帶劍?”
亓官晏心下嘆道,還好今日将麒麟劍放在了顧琊身邊,畢竟自己一個人出來閑逛還帶着劍實在太不安全了一些:“曹鑫先生恐怕是記錯了,我不會武,哪裏來的劍呢?”曹鑫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看着他:“我怎麽聽屬下說,晏公子先前不知從哪裏得來一把黑色劍鞘的古劍,一見便知不是凡品?”
亓官晏還在打着哈哈道:“恐怕是那位仁兄誤會了,我拿着的那把劍是顏大夫的,顏大夫你知道麽?他是流雲山莊的大夫,這幾日一直在照顧怄氣與一江湖弟兄鬥毆,傷的不輕的林管事,我便借了他的劍拿着過過瘾。”
曹鑫的臉上一瞬而逝了一絲懷疑,而後拱了拱手道:“那不如晏公子與我去門主那裏走一遭,也好叫門主确認确認。”
亓官晏見曹鑫自己都不确定麒麟劍是不是在他手上,轉了轉眼眸答道:“曹鑫先生的消息這麽靈通,不會不知我這兩日與顧莊主同吃同住,情同手足,這麒麟劍的确不在我手上,若是我貿然與你去了山獸門,豈不是惹得胡門主和顧莊主心生嫌隙,大家都不愉快。”
曹鑫皺着眉頭道:“不可能,我的消息絕不會有錯。”
突然便聽身後有人說道:“不知道曹先生的消息又是從哪裏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