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你……怎麽會是你?”蘇子言吓得睡意都清醒了,忍不住手腳發抖緩緩擡頭,這才發現認錯了人,他告狀的這哪是什麽師尊呀,明明就是公子羽這變/态。

他是睡昏了頭,才會将七八分相似的兩個人看成了同一個人,這會瞧着公子羽的冷眼,他頓時如被凍水淋,一陣冰涼如毒蛇般慢慢爬上了他的背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這是我家,為什麽不能是我?”

公子羽垂眸看着他,笑容溫柔入骨,眼眸卻似一彎寒月,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嘴的森森白齒。

“倒是阿羽很奇怪,為什麽哥哥會一口篤定剛剛那人會是他?”

“呵呵……不過阿羽現在終于知道了,”公子羽冷聲笑了笑:“知道哥哥為什麽會突然想嫁給我,知道哥哥為什麽一定讓我去琉璃幻境。”

他抿起了唇,以往一直肆意邪魅的笑,抿成了淩厲的弧度,語氣也有些失控,眼眶紅紅的,像染了血:“原來哥哥只是想讓他殺了我?”

“想讓阿羽回不來,想讓阿羽去死?”

公子羽滿臉怒容,眼底卻是無聲的控訴,語氣裏也摻雜痛苦悲傷。

“哥哥為什麽要這樣對阿羽?阿羽究竟哪一點做錯了?”

蘇子言啞口無言。

他對公子羽這般宛如刀鋒般的質問,只覺得口裏苦澀,心口也堵的慌。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腦子更是一團亂。

他不明白,為什麽師尊沒有來?

為什麽?

師尊對他很好,他是師尊唯一的徒弟,師尊應該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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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

蘇子言驀地擡頭,惡狠狠的瞪着公子羽,“你騙我?你沒有去琉璃幻境是不是?”

公子羽冷聲道:“去了,阿羽去了。”

蘇子言不信,一點也不信,他已經絕望了,公子羽一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诓他。

他只是和自己在演戲,只是沒想到,最開始露餡的竟然是自己。

蘇子言氣到不行,頭卻開始疼得厲害,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眼前更是一陣一陣的發黑,這感覺好熟悉啊!和昨晚在殿前賞花昏睡過去的感覺一模一樣。

手軟腳軟的推了推公子羽:“你松開,我頭好暈……”

公子羽冷哼了一聲,卻沒松開手,依舊将人牢牢箍在懷中,“哥哥又要耍什麽花招?需要阿羽怎麽配合?”

蘇子言已經聽不見他在說什麽了,腦中天旋地轉,很快就失去了意識,只恍惚中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些奇奇怪怪的黑色花朵。

這花絕對有問題。

“說話……哥哥怎麽不說話?……”公子羽掰過蘇子言伏在胸口的頭,垂眸發現他雙眼緊閉,伸手往他脖間探,才發現脈搏跳動低緩,手腳也是冰涼。

“哥哥……你醒醒……”

他再遲鈍也發現了不對勁,驚慌失措的打橫抱起蘇子言來,匆匆忙忙抱進了卧房。

掏/出一顆解毒丹,融在水裏小心的喂進蘇子言嘴中。

……

到天快黑了,蘇子言才醒來,一睜眼就看見一臉急色的公子羽。

“哥哥醒了!”

見他醒來,公子羽重重松了一口氣,伸手把了一下脈,見脈搏正常了,臉上不由又挂上了喜色。

他問:“早上阿羽走後,哥哥吃了什麽?”

蘇子言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跟他說話,閉眼翻了個身,将後背留給了他。

公子羽:“……”

他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明明蘇子言都做的如此過分了,态度居然還是這樣肆無忌憚,真的很過分。

但想笑的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萬年前,他化形下山後,再次遇上哥哥的那一次,似乎也老這樣。

不管對錯,自己先翻臉,經常無理取鬧。

現在好了,全都還到了自己身上。

垂眸看着縮在被窩裏的人,卻拿他毫無辦法。

到第二天第三天,兩人一直用這種奇怪的方式相處。

明明蘇子言才是人在屋檐下,卻沒有絲毫低頭的想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不管公子羽如何讨好他,或做樣子惡狠狠的兇他,他都面向牆壁,一動不動,堅定的把後背留給公子羽。

三天沒吃東西,連水都沒喝一口,雖然這會骨氣有了,肚子卻受不了了。

可惡的是公子羽還老拿些靈果誘惑他。

“哥哥,餓不餓?吃點東西吧!這寒晶葡萄可甜了……還有這個,又香又脆……”

蘇子言一聲不吭,只默默道:我今天要吃你一粒米,我就跟你姓,死變/态……辣雞……

“哥哥要是再不吃東西,那今晚阿羽就跟哥哥洞房花燭。”公子羽脾氣再好,這會也急眼了。

被子裏的人聽到這句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硬了一下。

公子羽忍不住勾了勾唇,故意伸手去扒蘇子言的被子,還不忘低頭去他咬耳垂。

這下,蘇子言再也躺不住了,“嗖”的一下坐起身,躲到了床角,眼裏是防狼一樣的目光。

公子羽倒沒繼續吓他,反而慢條斯理的剝了一粒葡萄。

剝了皮的葡萄散發着沁人的香,公子羽将葡萄遞到他嘴邊的時候,他似乎已經能預料這葡萄的美味了。

可肚子裏的氣還沒消,盡管恨不得抓起盤子裏的靈果一口氣全吃了,這會卻閉着嘴咬緊牙關不張口。

公子羽的耐性也耗到了盡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哥哥不吃嗎?那就別怪阿羽不客氣了。”

他張口把葡萄含進嘴裏,用粘了汁水的手掐住蘇子言的下巴,低頭就吻了過去。

餓暈了頭的蘇子言,只感覺口中瞬間被冰涼又甘甜的葡萄味充斥,忍不住吮了兩口,直到看見對方近在咫尺放大的臉,才遲鈍半晌驚恐的瞪大了眼晴。

慌裏慌張的想将自己卷過來的葡萄又抵回去,這下連舌帶葡萄都落進了對方的陷阱裏,糾纏掠奪索取。

小半柱香後,葡萄大概化成了汁,也不知進了誰肚子裏。

直到口中連葡萄渣都不剩了,公子羽才半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在他唇.齒間掃過,溫柔的似晨風拂過薔薇苞。

沒了葡萄的清香掩蓋,又糾纏太久,舌尖上當初被狠心咬裂的傷口,還未來得及愈合,糾纏間,能感覺到彼此那淡淡的血腥味。

公子羽鳳眸微眯,他瞧着蘇子言,眼中不由劃過的晦暗之色,頓了頓後,不甘心的退了出來,卻又在他唇角吻過,将吞咽不及的一點溢出的葡萄汁吮幹淨,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他。

黑眸中暗火湧動灼人眼,那深處盡是情難自禁,和快要壓抑不住的蠢蠢/欲動,明明滅滅,壓下又燒起,像是快要沖破封印一躍而出的兇獸。

可看着臉色差到極致的蘇子言,那搖曳不定的炙.熱最終又熄了下去。

半晌,公子羽才複又剝起了葡萄,啞着聲音問:“哥哥,接下來是你自己吃?還是讓阿羽喂?”

蘇子言沒敢再作死,當公子羽把剝好的葡萄遞過來的時候,擡着頭老老實實的張口。

屋內安安靜靜,一個認真剝葡萄,一個認真吃葡萄,場面是少有的和諧。

半盤子葡萄見了底,蘇子言才感覺身體恢複了一點力氣。

嘴條件反射接過公子羽遞來的葡萄,心裏卻突然想起了顧未寒烤的肉。

他被公子羽抓來蒼梧殿差不多快半月了,這半個月裏,除了公子羽心情好帶他下山大吃一頓,平日裏都是吃各種靈果。

他當初在青雲派被顧未寒養肥的膘,來蒼梧殿半月就全瘦了。

……

盤子裏的葡萄終于全部剝完了,公子羽站了起身,拿過幹淨的白巾擦拭着手指問:“哥哥吃飽了嗎?”

蘇子言沒說話,臉不紅心不跳,摸着肚子打了個小小的飽嗝。

公子羽瞧他這樣,倒是勾着唇笑了笑,眼底全是顯而易見的溫柔。

蘇子言伸手擦着嘴角,擡頭就被這笑容給刺到了眼睛,他的心口驀地很難受。

雖然他是不願意待在這裏的,但是不得不說,公子羽對他真的很好。

就算他故意選擇忽視,也不得不承認,公子羽對他是那種發自心裏的好,捧在手心裏肆無忌憚、掏心掏肺的寵着。

就算自己把他往死路上面逼,到頭來他也沒有絲毫要傷害自己的意思。

反而怕自己餓着肚子,這三天來想盡了辦法,哄他吃東西。

這一整件事情,客觀的說,公子羽沒有做錯,相反他也是個可憐人。

錯的是什麽?

錯的只是自己不是他口中的哥哥,沒辦法接受他的愛,更沒法付出同等的感情。

這份錯付的感情,最終是要被辜負的。

……

見蘇子言一直看着他,公子羽的笑容更燦爛,一副很開心的模樣。

只不過那笑容只停頓片刻,便被刻意收斂,他仿佛是被打擾,偏頭看向殿外,轉眼滿臉陰骘。

他道:“哥哥,阿羽給你抓個玩具。”

早在幾天前,蒼梧殿外就有只蝼蟻圍在大殿轉了好幾次,礙于禁制沒尋到大殿的入口。

恰巧那幾天公子羽心情好,因為尋到了蘇子言。

有哥哥在,他不想跟只蝼蟻計較,更不想在蝼蟻面前浪費時間。

不過這兩天……他心情不好。

舍不得對哥哥發火,那就只能拿這只蝼蟻出氣了。

……

蘇子言都沒明白他說的玩具是什麽東西,才擦幹淨嘴,公子羽就提着一個人形物回了大殿,随手扔在地上。

緊接着大殿裏面就傳來了一聲聲尖戾的慘叫,仿佛那人正在經歷着什麽不堪承受的痛苦。

蘇子言吓了一跳,最終還是穿上鞋出了卧房,往慘叫的地方走去。

大殿裏的夜明珠耀眼,蘇子言一眼就看到了在地上掙紮翻滾的人。

那人一身青雲派弟子服,在地上掙紮半天,滿臉的灰塵也遮不住那張俊俏的臉,見到蘇子言後,硬生生把忍不住的慘叫全都咽回肚子,仰頭直勾勾的看着他。

蘇子言一愣,怎麽會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什亦的地雷,謝謝大家的營養液“寶兒韓妝批發”+1 “白開水” +14 “什亦”, +5 “傾盡繁華與君同” +3 灌溉營養液 +1 “巧克力醬” +1 “只磕糖” +1 “天生惡人”,+8 “風一樣的人”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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