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宋致誠的葬禮上,白若好似一朵憂郁過度的百合花,柔軟而脆嫩。
引得前來吊唁的賓客頻頻側目。
真是年輕啊。
也真的是純情嬌媚,我見猶憐。
剛過門一年,丈夫就意外身亡,從此豪門萬丈,這個柔弱的女人一沒背景二沒靠山,不過是個空有美貌的小可憐……這今後的日子,恐怕是難喏。
白若雙眼通紅,原本就小的巴掌臉更是因此橫禍而愈發小了一大圈,連那點僅存的嬰兒肥都沒有了,兩頰的梨渦再也遮掩不住,即使不笑都顯露着。
衆多賓客們只見到,這位剛剛喪夫的豪門女主人眉宇間彌漫着輕愁,眼中淚光閃動,她卻咬着牙努力不讓它掉下,似乎是怕擾了靈堂的清淨。
她楚楚可憐顫抖着咬牙壓抑眼淚,整個人顯得很是傷情。
大部分賓客也不敢正眼盯着這位明顯憂思過度的夫人看,可總有那麽幾個膽大包天的,盯着白若看直了眼,魂不思蜀。
這一幕幕,都落在宋敏斯和宋敏齊兄弟二人的眼裏,弟弟敏齊頓時就血紅了眼,千刀萬剮般的兇狠眼神刺向白若,恨不得将這個比他還小一歲的“小媽”萬箭穿心。
白若顯然被他眼中的毒意與惡意驚吓到,她捏着拭淚紙巾的手微微顫抖,然後假裝不經意地側了側身,似乎是想要避開敏齊那吃人一樣的可怕目光。
想來,豪門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啊,後媽更是不好當。
有注意到此幕的賓客在心中唏噓。
吊唁結束,白若因為傷心過度,身子不适險些暈倒,被吳阿姨扶回了酒店房間休息。
……
宋致誠的兩個親兒子——宋敏斯與宋敏齊在洗手間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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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真想讓人幹-死她。”
“誰?”
“還能有誰?”
“白若?”
“別給老子提那個騷蹄子的名字。”弟弟敏齊憤怒地将擦手帕子摔砸到了地上,瞪着自己的哥哥,“爸爸慘死,屍骨無存,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他憤憤地說,“別人不知道她的狠毒,你我還能不清楚?她跟爸爸在一起,本就是圖謀我們宋家的家業,如今嫁進門不到一年便迫不及待了,幾番鬧事不成,竟然敢謀殺親夫。”
“敏齊,不許胡說。”宋敏斯皺了一下眉頭,警告地看弟弟一眼。
宋敏齊哼了一聲。
兄弟倆都沒再說話。
宋敏齊說:“爸爸死得蹊跷,又恰巧在死前還專門立了遺囑,大半個家業都給了她,天底下會有這麽好的事?”
他又說,“爸爸死之前的三天,都是跟她在一起,沒有一人近得了身,我就不信你沒懷疑過她。”
宋敏斯用手虛扶了扶眼鏡,沉默不語。
敏齊陰狠道:“我已經報了案,不管怎麽樣,我不能讓爸爸死得不明不白,讓兇手逍遙快活。”
宋敏斯未出聲。
敏齊知道哥哥也必定是心有疑慮,只是苦于找不到證據指證那個女人,他心中咬牙切齒,轉身出去。
“敏齊,”宋敏斯叫住弟弟,提醒道,“你萬事小心,沒有必勝的把握,別輕易招惹她。”
“哼,老子會怕她?”
“你忘了那個男人的下場了?”
敏齊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心中稍有忌憚,随口問道:“算算時間,那人也該出來了吧?”
“是啊。”宋敏斯嘆了一口氣。
宋敏齊卻好像幸災樂禍似的,道:“呵,那咱們就等着看好戲吧,就算咱們不收拾那個騷蹄子,萬世琨也斷然不會饒過這個背後捅他刀子的女人。”
“不管怎麽樣,我還真希望她是無辜的。”
宋家老大幾不可見地嘆了一口氣,表情複雜道:“若這一切真的都是她主導,萬世琨那種六親不認的混蛋渣滓,還有咱們在商場上厮殺數十年的父親,他們什麽樣的對手沒遇到過,如果真的都是栽在這個女人手裏,那你我,也未必動搖得了她——”
“而且如今,陽光律師事務所都在她的陣營,那個姓陽的律師更是對她處處維護,表面上說是受了老爺子遺命,可是爸爸人都不在了,你見過為了死人得罪活人的商人嗎?”
“你懷疑……”
“白若跟陽光,有勾結。”
“可是他們八杆子打不着呀。”敏齊抓腦袋,“而且在父親出事之前,白若恐怕都不知道陽律師的存在,他們也互相都不認識。”
宋敏斯不再說話,因為這也只是他自己的推斷臆測而已,拿不出證據,更說明不了什麽,只是在跟弟弟分開的時候,他百般提醒,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招惹那個女人。
“這兩個月,你就好好安分守己地在國內待着,料理爸爸的身後事,然後跟吳伯伯一起熟悉集團業務。”
“可是我……”
“住口。”
宋敏齊憤憤地住了口,兄弟倆不歡而散。
……
偌大的房間內,只剩下白若一個人。
她此刻卸下了素衣,換了件風格略顯保守的白色睡裙,頭發被吹得半幹,抱着膝蓋坐在床頭。
白若的神情憂郁而茫然,眼眶中的紅血絲始終沒有退去。
這已經是她的丈夫出事的第三天了。
也已經是她得知噩耗昏倒後醒來的第二天了。
兩天兩夜沒合眼,期間數次哭暈過去——生活對于這個才二十幾歲的姑娘來說,真的是太苦了。
吳阿姨端了參湯進來,見狀止不住心疼與嘆息。
她心中不禁心想道:當初宋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小夫人是何等的風光備受寵愛。
整個北港城,她吃的穿的是最好的,用的玩兒的是最精致的,家族中上下包含兩位少爺在內,誰都不準在背後說她半句不是。
即便是如此,老爺子還覺得她年紀輕輕就跟了他覺得虧欠了她,對她事事依從驕縱。
去年她正式入主宋家的時候,風光無限,整個北港城,上至名媛公子,下至普通百姓,哪個不羨慕?
可如今一年不到,已經是物是人非。
失了靠山的小夫人,在這樣豺狼虎豹成群的家族中,又坐擁宋家大半家産……這往後的日子,說腥風血雨都不為過啊。
“我想再去靈堂看看。”白若嗫嚅。
“好,夜風涼,您可別凍着了。”吳阿姨給她披了個披風,嘆口氣出去了。
靈堂內靜悄悄地,白若一個人跪在蒲團上,垂着腦袋,不一會兒又開始壓抑地抽噎起來,越哭越收不住,最後竟然變成了號啕大哭。
“貓哭老鼠嗎?”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至極的男聲,帶着嘲諷。
靈堂中女人纖細的身形一僵,卻沒有立馬轉過頭去。
“怎麽,不敢面對?”
男人的聲音逼近,帶着皮鞋踏在地面的腳步聲,在這個森森的地方,顯得有幾分恐怖。
他走到她幾厘米間隔的距離了。
白若受驚,猛地側過頭,眼神充滿防備……與陌生。
男人的心髒被她眼中那猝不及防的陌生感狠狠刺了一下。
萬世琨露出了今天來的第一個微笑,不溫暖,也沒有想象中的冷酷。
他的喉嚨動了好幾下,才發出聲音,略顯沙啞,“這兩年,你過得好嗎,阿若。”
他叫她阿若,這種古怪的親昵,讓白若一瞬間起了滿手臂的雞皮疙瘩。
白若提着一口氣,緩緩鎮靜下來,卻又漸漸變得不那麽鎮靜。
她微仰着腦袋悄悄觀察他,目光正好瞧見男人下颚那道疤,他一米八幾的身高加上壯碩的身材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壓力,使得她那雙原本還噙着眼淚的雙眸,瞬間被就地凍住了一般。
最終還是敵不過,白若倉惶地捏了捏拳頭,轉過頭去,捂着唇抽噎。
萬世琨懷疑,宋致誠的死不是意外,是白若設計了這一切——她謀殺親夫。
這個不擇手段的女人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是你做的對不對?”他開口,語氣倒是平靜得不像是質問了。
白若似乎是被這樣可怕的指控吓到,她原本跪坐着的身體陡然癱軟到了地上,連抽噎都忘記了,只是使勁反複搖頭,驚惶而恐懼。
這太不像她了。
太不像那個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了。
萬世琨目光審度地在她身上穿梭,眼神幾番試探,卻不再開口詢問。
白若極盡恐慌,在這樣壓抑的沉默中,竟也不曾吭聲。
萬萬想不到,在這樣寂靜的僵持中,最終屈服的竟然是男人。
他屈身彎下腰,将白若從地上橫抱起來,一點沒有避嫌的,一路橫抱到了內室的貴妃椅上。
男人動作輕緩地将她放在椅子上,粗糙的大掌不慎熟練地順着她的發絲,傾身靠近她的耳邊,小聲問:“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殺了他?我知道,你比誰都恨他。”
“沒有、我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我、我的一輩子也毀了、都毀了……”
白若號磕磕巴巴把話說完。
她不知道這人是誰,更不知道這人跟她什麽關系,但是直覺讓她感受到此情此景的複雜性。
這可是在她丈夫的靈堂上。
這個男人卻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進來,明目張膽地與她有肢體接觸,白若只要一想到這點,就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你在害怕?”
萬世琨仿佛驚訝,他一手擡起她的下巴,瞧着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輕嗤一聲,“你也會害怕嗎?”
白若怕得更兇了,她使勁推搡了男人兩下,可是由于力量差距,沒能将人推開。
她終于昏了過去。
一場車禍,宋致誠意外身亡,衆人只當作她失去丈夫沒了靠山。
可是對白若而言,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事情是:她失去了絕大部分關于某些人某些事的記憶。
通俗點來說:白若選擇性失憶了。
作者有話要說: 食用指南:
1.冷門傻逼文,非典型性言情,自娛自樂之作,入坑小心;
2.男女主都是真*心狠手辣,對對手如此,對自己也是如此;
3.沒有女主外的人生贏家;
4.更新時間,每天晚上9點鐘存稿箱更新,到點沒有就是當天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