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年後。

北港城的深秋向來陰冷。

尤其是遇到這樣連綿雨天的話,那種冷仿佛錐子一般,能夠刺得人渾身激靈。

城東機場的人不多。

喬淮安足足多等了四個多小時,才等到了白若的出現。

她身量纖細,整個人由上到下被淺綠色的風衣包裹,脖頸上系着條一看就價格不菲的同色絲巾。

白若斜戴着一頂白色的貝雷帽,黑長直的頭發溫順地垂着,踩着細高跟不急不緩地朝他走來。

短短十幾米遠的距離,喬淮安卻覺得這女人走得搖曳生姿,風情萬種。

白若身上有種罕見的風情,嬌媚婉轉,欲語還休。

這是她那個圈子裏的男人所公認的,喬淮安也不例外。

她的圈子是什麽圈子?

北港城的權貴圈,上位圈,普通百姓一輩子只能觀望與遐想的圈子。

“嫂子你好,這邊。”

眼看着她就要從他身邊走過,喬淮安趕緊揮手招呼,臉上洋溢着熱情的燦笑。

白若看過來,頓了一下,然後朝着他走近,客氣地問道,“你是來接我的?”

“是的,我叫喬淮安,琨哥是我表兄,他臨時有個局走不開,專門囑咐我來機場接你,誰曾想遇到航班延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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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辛苦你了。”白若看了一眼精致的腕表,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晚到了四個多小時,你等着急了吧,真是抱歉。”

喬淮安有些受寵若驚,連連說沒有,心裏卻覺得這女人講話輕聲細語,帶着款款溫柔,眼神真摯而缱绻,讓人心頭分外熨帖。

他苦等四個小時的煩躁,竟然就在她的一語之間煙消雲散。

……

時隔三年,白若又重新回到了北港城。

內置豪華的賓利車上,喬淮安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看似專心致志開着車,眼睛卻老是不時瞥向後視鏡,有一眼沒一眼的,就這樣觀察了一路。

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當年他那位表兄臨陣倒戈護紅顏的行為,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真實近距離見到了白若其人,讓喬淮安覺得:她有吸引人為了她赴湯蹈火的資本。

車子出了繁華的城區,到了遠郊,繞着盤山公路轉來轉去,最後穿進了一片私人度假區。

停好車,喬淮安引着白若進入前廳,登記之後,兩人乘專用電梯到8樓。

進電梯之前,一個四十多歲管家模樣的男人過來,對白若道,“白小姐一路勞頓肯定辛苦了,這是房卡,您先去套房稍作休整,萬總給您定了接風的筵席,7點鐘開席。”

白若輕點了點頭表示答應,進了電梯的時候,卻是問管家,“陳伯,他很忙嗎?”

陳伯立刻道,“萬總說了,天大的事也比不過白小姐的接風宴重要,您放心休息,晚上七點準點,他親自過來接您。”

白若笑着說了聲謝謝,兩頰泛粉,仿佛是個熱戀中備受寵愛的小女人。

盡管她說了不用,但喬淮安還是親自将她送到了套房門口,生怕對這位嬌客照顧不周,落得個怠慢之罪。

白若進房之後,喬淮安在她的門口站了很久才離開,主要是想起了這個女人幾年前在北港城的“光輝事跡”。

說起來,白若的出生并不富裕,她老家在北港城的一個偏遠小鎮,父母都是漁民,白若是個地地道道的漁家女。

原本她的一輩子也就這樣,頂多讀書出人頭地上個好大學,最終找份好工作而已。

可是命運就是這麽的不可預料。

白若18歲的時候,遇見了北港城聲名赫赫的首富宋致誠,且對方對她一見鐘情,三兩年下來,又是給錢供她讀書,又是給人脈安置她一家老小的工作,還連帶着愛屋及烏,投巨資大力建設一個小鎮:沒錯,就是白若的老家,綏遠鎮。

後來的故事就順理成章了。

宋致誠為了她離婚。

白若大學還未畢業,他便迫不及待将她娶回了家,然後便是道不盡的千寵萬愛。

那幾年傳言滿天飛的時候,整個北港城的上流圈子中,白若的名字幾乎都是跟“狐貍精”劃等號的。

好在這樣的流言蜚語也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白若嫁進宋家剛滿一年,宋致誠就車禍身亡了,而且大半遺産都是指定白若繼承。

當年這事兒鬧得太大,宋家的兩個兒子還報了案,說是宋致誠死的蹊跷,懷疑并非意外身故。

警察當時可是把白若這位“遺孀”當成是第一嫌疑人來調查過的。

最後當然也沒調查出什麽結果來。

白若也并沒有如同旁人看笑話的那樣,陷入豪門家産争奪戰中,被撕得粉碎。

恰恰相反,她喪夫三個月不到,便給自己找到了新的靠山,且與新歡同進同出,絲毫不避嫌,最後遠走國外,一走就是三年。

白若的“新歡”麽,自然就是喬淮安的表兄,萬世琨。

對這位表兄,喬淮安其實也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與白若似乎是幼年相識,兩人算得上青梅竹馬,說起來後面還是沾了白若的光,萬世琨才有機會進了宋家企業,成為了宋致誠的左膀右臂,從此事業一路順風順水。

唯一不順的是,他曾經進過監獄。

至于進監獄的原因,就衆說紛纭了,有人說他是洩露商業機密,有人說他是得罪了人。

還有的往風-流了裏說,是他與白若關系過秘,甚至二人有了出格的行為,不招宋致誠待見了。

喬淮安傾向于最後一種原因。

因為當年宋致誠身故,恰逢萬世琨出獄,他出獄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來接走白若。

三年前宋家的那場持續幾個月的腥風血雨家産争奪戰,喬淮安至今想起來都還覺得驚心動魄。

但不管過程怎麽樣,結果是穩住了。

在萬世琨的鼎力支持下,白若順利繼承遺産,且毫發未傷。

但代價也是,她幾乎放棄了自己名下所有企業的管理執行權,只相當于個被架空的董事長,遠走國外,三年未歸——國內的一切對公對私的雜事,都是萬世琨在替她一手料理。

喬淮安不知道他表兄的行為算不算是一種掠奪,但他想,反正此番白若回來,他表兄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娶她的,從此以後兩人名正言順,財産不財産的,也就不必分那麽清楚了。

……

套房門被打開又關上,萬世琨走進來。

他先去浴室洗了個澡,洗完裹着浴巾擦拭着頭發出來的時候,發現白若還維持着之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沉睡。

她身邊的桌子上随手丢着褪黑素的瓶子。

白若有很嚴重的失眠症,特別不容易入睡,可是只要睡着了,又特別不容易醒。

她這幾年在國外,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心中惶然,時常整夜不睡覺占着他的電話。

因為時差的關系,她的夜晚是他的白天,搞得他自己都跟着晝夜颠倒了,白天的時間全都耗在她的身上,晚上再熬夜處理公事。

今天白天因為白若乘飛機,難得他有了空閑,就約了合作方談新項目的事情,哪知道結束之後對方硬是要約下半場,一來二去的,又喝了些酒,萬世琨再看腕表的時候,就已經接近7點鐘了。

白若是被一陣細細密密的吻給蹭醒的,她不太舒服地推了推。

當她目光聚焦,看到那張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臉的時候,白若身體下意識地縮了一下。

“幾點了?”她偏開臉問,男人熱烈地呼吸就噴灑在她的脖頸。

“還早,我先陪你睡會。”他直接将她單手一帶,她整個人就撲到了他的胸膛。

白若被放在了柔軟的大床上,發絲微亂,臉撲紅。

她睡裙的下端微微開啓,露在外面的大腿瑩瑩如玉。

身側的大床凹陷下去,當男人傾身覆上來,兇狠霸道的吻的間隙,白若輕輕嗚咽了聲,“不是七點鐘開席麽,我、我餓了,大家等着呢。”

“正巧,我也‘餓’了。”

男人粗糙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重重咬了那嬌豔紅唇一口,得到預料之中的一聲嘤咛之後,長驅直-入。

這場歡-情熱烈如疾風驟雨一般,帶着壓抑,帶着熱切,不同于他們之前的每一次。

白若本就長途奔波,竟覺得此刻起起伏伏中有些承受不住,後來大汗淋漓,似昏似睡了過去。

兩人這一鬧就是兩個多小時,再等到她睡着又醒來,已經接近晚上十點了。

白若緩緩清醒,從被子裏鑽出來,聽到身邊的男人正在打電話,語氣很不耐煩。

萬世琨看到她醒來,便三言兩句挂了電話。

“醒了?”他側過身,聲音還帶着某種特定的沙啞,說話間手伸進被子裏,覆在了她的腰上。

“嗯。”白若怕癢,輕側了側,似乎随口問道,“誰的電話?”

“還能有誰,那幫陰魂不散的傻狗。”萬世琨點燃一根煙,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有一下沒一下動作着。

白若身體微微一僵。

“是警察?他們還不死心?”她問。

“嗯,想必是知道你回來了,又開始跟狗聞到了骨頭味兒似的。”

白若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晦暗,歡-愉之後的潮-紅退去,只剩下掩飾不住的厭煩。

“不開心了?”他湊過來親她。

“也沒,”白若沒有閃躲,任由他的唇落在她的側臉,肩膀,微喘着如實道,“就是覺得煩。”

男人很快丢了煙,一把撈過她疊在自己的身上,湊近咬着她的耳朵壞笑道,“有什麽好煩的,你只需要動動嘴,求我幫幫你,要不要?”

白若瞧見他眼底的火苗,呼吸一滞。

“要,求求你。”

半晌,她紅着臉聲如蚊蚋地說,一語雙關。

作者有話要說:  猛虎落地帶來粗長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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