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內置奢華的奔馳車上,暖氣開得很足,連開車的陳伯都覺得有點兒熱了。

萬世琨在給白若擦頭發,動作細致溫柔,全程一句話沒說。

不知怎麽的,白若下意識就覺得他周身氣場有些不對,像是在生氣。

“你怎麽了?”她扯着他的手,搖了搖。

“你說今天只是跟朋友聚聚。”萬世琨涼涼道。

“是啊,滟滟約的我,也是提前跟你說了的。”白若解釋。

“那為什麽會跟別的男人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萬世琨扔掉手帕。

白若咬了咬唇,別扭地說,“……是他脅迫我來的。”

“哦?”

萬世琨不置可否,只是就這樣近距離睨着她,雙眸幽深似寒潭。

半晌,他突然覺得車內暖氣似乎是太足了,有些燥得慌,再加上煙瘾上來,憋得難受,找不到發洩口。

他于是使勁松了松領口,貌似不經意道,“倒是稀奇,既然是脅迫,那你之前無比自然地穿着人家的衣服幹什麽?”

白若直覺男人此刻微眯起的眼神有些危險,立刻反駁,“我沒有要穿,是他自己給我的。”

萬世琨一臉恍然,“這樣啊,原來是’脅迫’你的人怕你冷,主動将自己的衣服給了你。”

他着重強調了“脅迫”和“主動”兩個互相矛盾的詞,深邃的瞳孔中漸染上怒意。

白若其實是有些害怕的,但這種害怕又不像是剛才面對宋敏齊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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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打從心底裏覺得,這個男人不會真的傷害她。

她主動傾身靠過去,兩手圈住了男人的腰,好小聲說了一句,“別說這些了行不行?哥哥,我腳疼。”

哥哥,我腳疼。

她多少年沒有叫過他“哥哥”。

萬世琨眼神一顫,心頭貓抓一樣,軟得冒泡。

這女人太知道怎麽撩-撥他了。

他有些氣惱,低下頭,重重咬在她的唇上,“不準再跟宋家的人有來往。”

白若嘤咛一聲,小喘着氣回應,“嗯……好。”

她那一個又軟又嗲的“嗯”字,瞬間點燃了他的火苗,若非車上另有他人,萬世琨恨不得立刻扯掉她身上礙事的毛巾,将她重重壓在車座上。

也許氛圍所致,當天晚上兩人睡覺的時候,萬世琨似乎已經将今天這件事翻篇了,半個字沒有提起,只是在她身上動作的時候,較之平常,更重更深。

白若那天晚上,叫“哥哥”兩個字把嗓子都叫啞了。

翌日,清晨的陽光照進房間。

亂糟糟的大床上,一雙白嫩嫩纖細手臂從被子裏伸出,白若略微動了動身體,整個人酸軟得快要散架似的。

耳畔傳來男人微熱的呼吸。

她頓了一下,用手臂輕推了推他,萬世琨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将她的手拽回了被子裏,富有磁性的嗓音慵懶道,“……陪我再睡會兒。”

白若提醒,“你上午有工作。”

“去他的工作。”

男人輕哼一聲,一把将她扯回被子裏,在她身上蹭來蹭去,期間電話響了無數次都渾然未覺,兩個手機都被他扔到了床下。

應該是大約在晨間運動進行到尾聲的時候,房間內線電話傳來管家陳伯的聲音。

“萬總,白小姐,城東分局來了兩位警官,在會客廳已經等了好久了……”

陳伯話還沒說完,隐約聽到了電話裏傳來一聲髒話,緊接着伴随幾聲意味不明的細碎聲音。

他話風一收,趕緊懂事地将電話挂斷。

陳伯放下電話,一臉僵硬地轉過身來,對坐等的兩位警察道,“兩位警官,白小姐昨天出了點意外,受了大驚吓,恐怕情緒有些不好,萬總正在安慰她抽不開身,二位看是不是……改日再來?”

兩位警官對視一眼,心知這也許是推托之辭,但是到底也沒有揭穿,又等了十分鐘沒等到人之後,便打算離開。

結果,就在會議室的門口遇到了被狠狠“安慰”了一整晚的女人。

白若穿了套米黃色小西裝,發絲輕挽,兩頰梨渦淺淺,整個人透露出一種盛放中的妩媚。

她開口有些沙啞,“二位警官是找我?”

兩位警員微愣,确認了一下身份之後,其中一個介紹道,“白小姐你好,我叫喬層,這是我搭檔李連,這是我們的證件。”

白若伸手接過證件,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示意二人可以進屋坐着談。

“不知道我有什麽能夠幫助兩位警官的,一定知無不言。”白若親自給二人倒了一杯茶。

喬層也不再客氣,說道,“今天我們來,是有些關于三年前,白小姐的丈夫——宋致誠先生車禍的事情。”

“是前夫。”食指輕點了點桌面,白若輕聲糾正,“阿誠三年前意外死亡,我悲痛欲絕,但是生活總要向前看,他身故,我們的婚姻關系便自動解除。我現在開始了新的生活,不太希望因為前夫的事情而再受到打擾。”

這個女人可真是絕情。

叫李連的警官聽着她用最溫柔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着最決絕的話,忍不住主觀提醒道,“白小姐,宋先生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李警官是什麽意思呢?”白若睜大眼睛,無辜得很。

接話的卻是另一位叫喬層的警官,“是這樣的白小姐,因為三年前宋先生意外身亡,他的兩個兒子報了案,我們警方在調查宋先生遺物的過程中,發現少了兩樣東西。”

白若道,“既然是遺物,那你應該去問敏斯和敏齊,他們父親的遺物肯定就在宋家,我三年前就已經不住在那裏了。”

“這少掉的遺物中,有一樣,是宋先生的手機。”

白若莫名其妙,“三年前,我不是将他的手機連同車禍當天一些随身的東西全都移交給警方了嗎?”

喬層提醒,“據宋先生的大兒子所言,宋先生其實有兩個手機,一個日常商務用,一個專門用來跟白小姐你聯系。”

可是他們在案發現場搜集到的遺物中,只有一個商務手機,而宋致誠的另一個私人手機卻不翼而飛。

白若覺得簡直荒謬。

“就因為丢失了一個手機?”她想不到,這些警察三年來對她糾纏不清,竟然是因為這麽個不是理由的理由,自己都有些被氣笑了。

“他的一個手機沒在車禍現場被找到,也許是你們警方遺漏了某些地方,也或許是被某個路人撿走了,更甚至可能被環衛工當垃圾處理了,這都能懷疑得到我的頭上來?”

兩位警官只是盯着她,并未作回答。

喬層警官繼續正面問,“那請問白小姐,當年車禍前後,是否有拿走宋先生的另一個手機。”

“不知道。”白若語調冷冷,身體往身後椅子一靠,倒是有了幾分驕矜的氣派,“拿了沒拿我都不知道,當年車禍我傷到了腦袋,有些記憶不清了。”

兩位警官以為她故意不配合,卻又拿她沒有辦法,最後只能空手離去。

……

午餐的時候,白若跟萬世琨說起這個事都還很氣憤,悶聲道,“我都懷疑這些人是不是收了宋家兄弟倆什麽好處,專門來找我的不痛快。”

“不搭理就行了,以後這些事情都交給陽律師。”萬世琨将切好的牛排遞給她,随口道,“阿若,下周三就是你的生日了,想怎麽慶祝說吧,我好早做準備。”

“不用那麽麻煩,阿忍下周要回來,我打算就一家人簡單聚個餐。”白若說。

“白忍?”

萬世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清俊陽光的少年模樣,若有似無地輕哼了一聲,“對這個弟弟,你倒是多年如一日,寵愛得很。”

白若撲哧笑出聲,“親弟弟的醋你也要吃?你小時候可還帶阿忍玩兒過呢。”

萬世琨聞言,切牛排的手一頓,突覺後背一陣寒涼。

他緩緩擡起頭來,深邃的眼神注視着她。

“你說小時候?”他貌似随口問。

白若臉色微漾,眼神微垂蓋住了情緒。

萬世琨探詢的眼神直視着她,“你是不是想起些什麽了?阿若。”

僵硬只是三兩秒的事情,白若嚼牛排的動作停下,微偏了偏腦袋,“……就是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些畫面,在小漁村,你和我,和阿忍,我們三個人一起在沙灘上撿貝殼……”

“你帶着我們姐弟,咱們玩兒得很開心。”白若眉眼含笑望着他,梨渦甜美,“這些零星出現我腦海中的美好畫面,都是曾經發生過的,對嗎?”

她伸過手去,握住他的,“你就像個頂天立地的大哥哥一樣,一直保護着我和阿忍。”

“阿若。”

萬世琨反握住她的手,幽深的目光中有暗流湧動,他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麽,卻終于什麽都沒有說。

白若伸手去觸摸他下颚的疤痕,似乎是愧疚地喃喃,“……對不起,對你造成過的傷害,真的很對不起。”

萬世琨沒有說話,只是重重抱緊了她,心跳聲如擂鼓。

白若窩在他懷裏,眉目清明,卻帶着些許想不通的困惑。

她在心裏想: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會讓他連生死尊嚴都不顧,也要堅持站在她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猛虎落地帶來粗長的更新!

若姐:糟糕!掉馬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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