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若說想獨自去機場接白忍。

萬世琨沒有阻攔她的理由,只說了句注意安全之後,便任由她去了。

白若離開的一整天,萬世琨都處在低壓狀态,将自己關在辦公室。

“萬總,你的外賣到了。”

門被咚咚敲擊了兩下之後應聲而開,沈潋笑眯眯提着幾個外賣袋進來,邊道,“聽高特助說你都已經一天沒吃沒喝了,沉迷工作也不是這樣的啊。“

沈少爺将外賣丢給他,找了個椅子癱進去,桃花眼洋溢着燦笑,“難得今天白小姐不在,要不要找點兒樂子?哥們保證給你安排妥帖,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滾你的。”

一個文件夾飛過來。

沈潋眼明地躲開,又故作大驚小怪道,“不是吧,還真是多少年為了白小姐守身如玉啊。”

萬世琨黑着臉看了他一眼。

“你可以滾了,別逼我叫保安丢你出去。”

沈潋趕緊說,“別啊,到底是出了啥事兒你說聲話啊,別搞這套不吃不喝,怪吓人的。”

萬世琨這才從衆多文件中擡頭,“我覺得,她好像恢複記憶了。”

“嗯?”沈潋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你說誰?白若?”

萬世琨慎重地點了一下頭,“她最近變得有一些……奇怪,阿若從前明明一提到警察就害怕,昨天竟然主動接受他們的再三詢問,而且還應對得體。”

沈潋說,“也許是被逼急了呢,覺得逃避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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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昨天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無意間提起了一些我們小時候的事情。”萬世琨說,“我敢保證,這些事情除了我跟她之外絕對沒有別人知曉,但是這三年我從未跟她說起過我們的過去。”

“也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零星碎片。”沈潋說,“一般這種創傷後失憶的,很多時候都是心理所致,時間長了精神放松了,逐漸想起一些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萬世琨的眼神卻飄得很遠,似乎并沒有聽進去他的話。

沈潋奇怪,“你好像特別害怕她想起什麽?是擔心她恢複記憶之後,像從前那樣厭惡你嗎?”

沈潋明顯覺得,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四周的空氣都仿佛變得冷冽起來,襯得面前男人的臉色十分陰沉。

他有些讪讪地抖了抖手上的雞皮疙瘩,假情假意安慰道,“今時不容往日了,以前她厭惡你,不過是覺得有宋家這個永不會倒的靠山,可是現在嘛,宋致誠那家夥曾經的江山可是把控在你的手裏。”

沈潋覺得,白若這種女人,別看她嬌嬌怯怯,但是比誰都會審時度勢,什麽時候該跟誰在一起,她可從來沒有行差踏錯過。

想着,沈少爺的語氣又變得暧昧起來,“再說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呢,這三年,你們都多少日了……你還緊張什麽。”

是啊,他還緊張什麽。

萬世琨斂下的眸子動了動,“也是,姓宋的已經死了,她是個聰明人,會知道誰才能倚靠。”

沈潋有驚訝地挑了挑眉,戲谑道,“那宋致誠不說是你的再生父母吧,但也該是算得上伯樂,怎麽你卻好像無比恨他?就因為一個白若?”

“我恨不得親手将他碎屍萬段。”萬世琨冷冷道,“可惜沒這個機會了。”

……

白若在機場沒等多久,就接到了白忍,少年身高一米八,有着一張令人如沐春風的帥臉,咧嘴笑起來的時候,令人仿佛看到朝陽升起的模樣。

白若看見他,不自覺唇角帶笑,沖着少年的方向揮了揮手。

“姐!”

白忍出了閘門,立刻拎着箱子小跑過來,一把将她擁進懷裏,重重抱了一下又松開,開心道,“原來真是你親自來接我,先前還以為你逗我玩兒呢。”

白若笑得明媚,“怎麽好像在你心裏,我這個做姐姐的不怎麽盡職似的。”

“可不就是不盡職嘛。”少年抱怨,“自從你跟那個姓宋的在一起之後,對我的态度就冷淡至極。”

他說完話才察覺到白若臉上笑意漸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賣乖道,“不好意思姐,我忘了你失憶了,不記得之前的一些事情,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白忍心想,宋致誠車禍去世,她姐作為他剛結婚一年的妻子,必定是十分悲痛的。

“先上車吧,我送你去酒店。”白若說。

她将白忍送到了新月酒店,這家酒店目前是在白若名下,管理運營倒是一貫由萬世琨在操持。

“姐姐能不能多留一會,陪我說說話。”少年眼巴巴望着她,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我們都好久沒見了。”

白若在他身側坐下來,有些好笑,“我回國之前不是才跟你在羅馬玩兒了一周嗎,這才幾天呢。”

“就是覺得姐姐不在身邊,度日如年呢。”少年靠在她肩膀撒嬌。

“姐姐快跟琨哥結婚了嗎?”白忍冷不防問道。

白若一愣,誠實地說,“……有這個打算。”

“嗯,他是真心對姐姐好,我看得出來。”白忍道,“可是姐姐是真心喜歡他嗎?還是說,只是形勢所逼,不得不選個依靠。”

白忍比她只小一歲,很多事情其實看得明白。

白若沉默了幾秒,然後讷讷地說,“總歸,也是有一些感情在的。”

“只是一些嗎?”白忍側過臉看她凝重的表情,“相較于當年對宋致誠的’熱情’,姐姐如今對情情-愛-愛似乎冷淡了許多。”

少年雙手圈着她的肩膀,精致帥氣的臉上挂着一絲迷茫,“其實我有些事情一直想不明白,都好多年了,還是不能釋懷。姐姐十四歲生日之前,跟我是那麽的要好,為什麽在那之後會變得如此冷漠?有時候你冷漠得讓我覺得陌生。”

“是你多想了,阿忍。”白若說。

“我沒有多想。”白忍執拗地抱着她,“他們都說你變了,說你貪慕虛榮,攀上宋家之後,連自己的親人都不顧,再也沒回過漁村探望我們哪怕一次……可是我不信。”

确實,只除了出錢供他在貴族學校讀書,白若跟宋致誠在一起之後,沒有來看過他一次,哪怕是她結婚,他還是從新聞上得到的消息。

“阿忍,你說的這些我現在都沒有辦法跟你解釋。”白若反手抱緊了少年,深吸一口氣,咬着牙道,“……我現在腦子裏很混亂,有很多糟糕的東西撲面而來。”

她倚靠着他的身體在瑟瑟發抖,聲音帶着嗚咽,“我好像做了很可怕的事。”

白忍一愣,不知道她口中“很可怕的事”指的是什麽,但是他從小到大從來沒見過她這樣脆弱,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讓他連擁抱都不敢使勁,只能反複安慰,“姐姐,別怕,你別怕,你冷靜一點,深呼吸,對,深呼吸……”

白若随着他的話吸氣,吐氣,情緒緩緩平複。

不過片刻之後,她又沒事兒人一樣了,白忍将她剛才的異常歸因于她精神壓力太大了。

姐弟倆去了樓下餐廳吃東西,白忍給她講了很多兩人的童年趣事,逗得白若咯咯笑。

兩人剛吃完飯,白若的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她剛一劃下接聽鍵,喬淮安火急火燎的聲音就傳來,“嫂子你快來!我可管不了了,我哥喝得爛醉,誰碰他都挨揍,你快來救命!”

白若皺起眉頭,“怎麽會,他才答應了不喝酒的……”

“狗屁的不喝!”喬淮安哇哇喊,“總之你快來,香榭街29號,來晚了出人命的!”

白若收起電話,心想那人真是胡來,明明自己胃病嚴重,時常不按時吃飯不說,竟還敢這樣三天兩頭狂飲酒,真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是琨哥?”白忍關心道,“他出什麽事兒了?”

白若咬着唇沒好氣,“喝多了發酒瘋。”

白忍一愣,試探着問,“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用時不到二十分鐘,姐弟倆就到了香榭街29號,這是一間地下酒吧,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什麽特別,甚至還有些簡陋。

白若想不到以萬世琨如今的身價,竟然還會來這種小地方厮混。

她推開一間小包間的門,迎面就是酒氣熏天,烏煙瘴氣。

白若皺緊了眉頭。

房間內的景象那才叫一個“亂”。

酒紅色的沙發上,斜倚着一個身材火-辣的女郎,女郎一只手攀扯着旁邊明顯屬于男人的衣袖,嬌滴滴道,“萬總好酒量,千杯不醉呢,起初還說不能喝……”

白若意識到了被那個女人攀扯着的人是誰,眉頭蹙得更緊。

“那可不!”美女另一邊的沈潋明顯已經喝高了,桃花眼半眯着,橫腿一伸,“誰能抵得過軟玉溫香呢,山珍海味再好,吃多了都會想吐,更何況那白若……”

“咳咳!”喬淮安已經看到了門口站着的人,趕緊示意沈少爺別再說了。

但是沒用。

沈潋醉醺醺一巴掌拍在萬世琨的肩膀上,嚷嚷道,”怎麽樣,哥們夠義氣吧!今兒個環肥燕瘦,随便你挑,老子就不信那白若真能把你的魂兒都勾了去!“

啧啧。

喬淮安捂不住他的爛嘴,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假裝聽不到。

他靠過來急跟白若解釋,“嫂子你別誤會,沈少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

“只是什麽?”白若輕飄飄地問。

喬淮安一下子沒聲兒了,心道:完了完了,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哥酒醒後會殺了他。

噢不,他現在就已經死了,死得透透的。

作者有話要說:  猛虎落地帶來粗長的更新!

沈少爺視角:果然還是太飄了~~有點兒想挨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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