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敏齊将白若帶到花園的一角,他自己從一堆繁茂的花叢中搬出一個箱子,打開。

裏面新新舊舊日記本多達幾十本。

宋致誠有寫日記的習慣,宋敏齊是知曉的。

“你之前在父親的書房,是不是要找這些東西?”他問白若。

白若盯着那些日記本,覺得腦袋眩暈得厲害,但卻神色如常。

“敏齊,這些東西,你怎麽沒有交給警方?”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警方之前說少了的遺物中,除去那個手機之外,便是這些日記本了。

宋敏齊道,“這些東西我都看過了,沒什麽特別的,我不覺得有交給警方的必要。”

“沒、沒什麽特別的嗎?”白若的聲音有些飄忽,幾不可聞。

宋敏齊盯着她,細細打量,只覺得她此刻面色有些蒼白。

她發絲微亂了也沒有扶正,塗抹的口紅也被弄掉了些許,現在無意識蹙着的眉頭始終沒有展開,落在他的眼裏,有種別樣的柔弱風情。

宋敏齊不願意将這些父親的“遺物”交給警方,其實有那麽一丁點的私心。

因為他大致翻閱過日記本,裏面事無巨細,全都是記錄的白若,甚至還包括一些兩人之間非常私密的事情。

他一想到父親跟這個女人的這些“隐私”,會被警方拿着放大鏡反複審查,就覺得十分的別扭,因此刻意隐瞞了。

白若用乞求的語氣說,“敏齊,這些東西,你可不可以給我?”

“你想要父親的這些日記本?”宋敏齊問,“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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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是,給我留個念想。”白若道。

“你這話說得好笑,仿佛對我父親多忠貞不二似的。”宋敏齊靠近她一步,嗤笑,“若是真的如此情比金堅,又怎麽會在我父親剛去不久,你便迫不及待地爬上了你那個青梅竹馬的床?”

白若咬緊了唇不吭聲,算是默默承受了他的言語羞辱。

可她越是這樣隐忍,宋敏齊就越是憤怒,冷冷道,“怎麽,沒話說了?”

“是,沒話說。”白若竟然還嘴,“你盡管羞辱,我無話可說,滿意了嗎?”

宋敏齊一愣,明顯被她氣得不輕。

白若揚起頭,繼續道,“死去的人是我的丈夫,我繼承遺産要遭到你們兄弟倆的擠兌诟病,難道現在我來拿回點自己丈夫的遺物,也要被你這般羞辱嗎?”

“你竟然敢倒打一耙?”宋二少爺怒不可遏。

白若也不遑多讓。

片刻,宋敏齊怒極反笑,他将裝着日記本的箱子一關,上了鎖,對白若道,“你想要父親的遺物?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

“陪我過一個生日。”

白若以為自己聽錯了。

宋敏齊又重複了一遍,目光變得很沉,“明天是我的生日,你陪我過一次,這些東西我便都給你,也不會再找你麻煩。”

明天也是白若的生日。

她從前竟然不知曉,原來敏齊竟跟她是同一天生日,宋致誠也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

宋敏齊見她愣住,以為是不情願,他自嘲般撇了下嘴角,“我讨厭你,因為從你進入宋家的那天起,父親就再也不記得我的生日——他的眼裏只看得到你。”

白若的心情有些複雜,試圖解釋,“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敏齊,你的父親對我只是……”

只是什麽呢?

在他帶着一點點期待的眼神下,白若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

她兩步上前,用盡全力擁抱了他一下,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又已經退回了原處。

白若眼眶泛紅,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對不起敏齊,害你沒有了父親,我很抱歉。”

“不是你害的。”許是受到情緒感染,宋敏齊竟也覺得鼻子發酸,硬撐着回應,“是我自己不願意接受事實,給你帶來這麽多困擾。”

仔細想來,她不過是個女人,又年輕漂亮,就算當初嫁給他父親是沖着錢財來的,但是自己父親一把年紀,享受了女孩子的青春,付出一些金錢也無可厚非;後來父親車禍身亡,她也失憶了,失憶之後面對陌生的一切,她想要尋求新的依靠,也并非無法理解。

就因為她跟了萬世琨,他就對她處處譏諷為難。

現在想來何其可笑。

宋敏齊想清楚自己的心思,便對着白若道,“我說話算話,明天,你陪我過一個生日,我便将父親的遺物都交給你,然後保證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

白若眼含熱淚地點頭,似乎大受感動。

……

第二天。

還是在宋家老宅。

宋敏齊并沒有提出苛刻的要求刁難白若,表示自己只是想跟她一起吃個蛋糕,吹蠟燭許個願而已。

但是白若何其心細。

她帶着他,兩人一大早去了超市,跟一大群爺爺奶奶們搶位置,買來了做蛋糕的工具與配料,又買了雞蛋面粉和許多食材……回來後,白若就一頭紮進了廚房,持續忙碌了三四個小時。

最後,一個精致的水果生日蛋糕完成,外加兩碗長壽面,雙蛋黃的。

她還是當年那個将溫柔刻進骨子裏的人啊。

歲月無情,但是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更沒有帶走她的那些美好品質。

“趕緊趁熱吃吧,敏齊。”白若将大碗的那份長壽面推給他,自己吃小碗的,邊笑着說,“先吃面,吃了咱們點蠟燭許願,然後吃蛋糕。”

她笑起來真的很美,梨渦淺淺,瞳孔中映照出他有些失魂的模樣。

宋敏齊有些失神,伸出手,手指輕觸上她的臉,感覺到指腹一陣溫熱。

“敏齊?”白若微側了一下閃躲。

“你臉上有面粉。”他說。

“哦,你可以提醒我一下的。”白若不好意思地笑笑,臉頰微紅,“這樣很狼狽。”

“沒有,你這樣很好看。”宋敏齊說。

白若沒有回應,低下頭吃面。

宋敏齊也沒再說話,安靜吃面。

吃完面之後,白若收拾好碗筷,将蠟燭插在蛋糕上,一一點燃。

蠟燭的微光中,兩人雙手合十,閉着眼睛一起許願,吹滅蠟燭。

這畫面倒是異常溫馨。

如果不是白若的手機第不知道多少次再響起的話。

她取出手機,默默将其調整成了靜音模式。

“有人找?”宋敏齊問她,“你電話一直在響,不會是有急事吧。”

“沒有的事。”白若輕笑一下,開始切蛋糕。

宋敏齊去裏屋拿了一瓶紅酒出來,說要跟她開懷暢飲。

白若表示自己戒酒了,于是便是他一個人在喝酒,她就在旁邊小口吃着蛋糕。

兩人就這樣整整不言不語待了一個下午。

宋敏齊今天似乎格外多話,又似乎格外嗜酒,在他準備開啓第三瓶的時候,白若皺着眉頭阻止了他。

“敏齊,夠了。”她說。

說話的時候,白若側目看了一眼桌上又亮起的手機屏幕。

此時已經快到晚上七點鐘了,她的手機上未接電話多達108個。

白若開始起身收拾東西,打算離開。

“你等一下。”

側躺上沙發上原本已經似乎不省人事的人突然站起,一把拽住她的手,聲音含糊地說,“……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

白若回過頭來看他。

宋敏齊仿佛真的醉了,眼神都沒有辦法徹底聚焦,吐字也不清晰,“當年在A大校園門口,你遇到我,是不是你早有預謀?”

“不是。”

聽到她斬釘截鐵的回複,宋敏齊喉嚨中溢出了低低的笑聲,“那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故意摔倒在我面前,是不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白若腦子一嗡。

她下意識反駁,“你喝醉了吧敏齊,當年可是你摔倒在我面前,并非是我……”

白若反駁的話說到一半,宋敏齊就瞬間酒醒了,徹徹底底。

“你剛才說什麽?”他問。

白若自知失言,噤聲不語。

“你還記得當年的細節,你沒失憶。”

宋敏齊肯定地說,眸底泛起驚濤駭浪。

作者有話要說:  猛虎落地帶來短小的更新!

若姐視角:是的沒失憶,你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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