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若的牌是宋致誠教的,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賭博這玩意兒, 跟煙酒有得一拼, 沾上了難戒, 只能說平常克制。
白若向來懂克制。
小小的玩鬧之後, 她便收了心,大約在晚上十點多左右離場。
萬世琨說送她。
白若想都沒想就拒絕,走路步子卻在左右晃。
“你喝了好多酒,阿若。”男人一手扶着她的腰, 将她扯進自己懷裏半摟着,“還是我送你回去吧,你這樣開車不安全。”
白若臉蛋通紅, 依靠在他身上,随意哼哼了兩聲,算是答應。
兩人正走出會所,卻想不到冤家路窄,迎面走來了宋家大少爺。
會所門口,宋敏斯衣冠楚楚, 攬着個漂亮小姑娘, 正是陽雲袖。
白若酒醒了一瞬,瞪向兩人。
陽雲袖似乎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面色有些尴尬, 招呼也不是,不招呼也不是,隐隐想要朝着男人身後躲。
可是宋敏斯并未給她這個閃躲的機會, 他将小姑娘拉扯進懷裏,重重吻了一口,戲谑道:“這是怎麽了,看到白小姐自慚形穢了?還害羞。”
陽雲袖又羞又怕,不敢擡眸去看白若的眼神。
“阿若,我們先走。”萬世琨攬着白若欲離開。
可是白若原地紋絲不動,漂亮似水波潋滟的眸子中閃動着邪火。
Advertisement
她對宋敏斯道:“你別太過火了,敏斯。”
男人聞言輕屑地哼了一聲,沒将她的警告放在眼裏,反而對着懷中的小姑娘調笑,“瞧瞧白小姐的氣場,不可真該好好學學。人家十七八歲的時候,可都能讓我老子神魂颠倒了呢,哪兒像你這樣子,怯怯懦懦的。”
白若踩着高跟噔噔上千,一把将陽雲袖拉了出來,眼角餘光都沒給宋敏斯丁點。
白若對陽雲袖說:“我想你的父親應該已經提醒過你,別跟這個男人往來。”
陽雲袖原本還有些理虧怕她,但是一聽到她出口這句話,立刻也變得生氣:“果然是你在父親面前攪渾水,要他拆散我跟敏斯,我還當敏斯糊弄我。”
“拆散?”白若沉聲道,“據我所知,你并沒有跟阿忍分手。”
“那是你信息更新不及時,今天早上,我已經跟他分了。”小姑娘傲嬌地擡起秀麗的下颚,“我不喜歡幼稚的男人,敏斯才是我喜歡的類型。”
白若聲音泛冷:“你可知這個男人是有老婆孩子的?”
陽雲袖被戳到痛處,臉色一惱,硬氣地說:“那又怎麽樣!敏斯會離了婚娶我。”
她說完,目光看向一旁看好戲的宋敏斯,後者對她輕眨了下眼睛。
“離婚娶你?”白若心知這姑娘是在做春秋大夢,但又覺得她可憐。
“你需要清醒。”白若掏出手機,給女孩的父親打電話。
她在電話裏冷聲對陽銘鋒說,你的女兒你要是教不好,我可就替你教訓了。
語氣十分不悅。
白若電話挂斷之後,陽雲袖的手機就立刻響了起來,是她的父親。
将女兒一頓痛罵之後,陽銘鋒嚴厲要求女兒立刻回家,準備好收拾東西,明早跟他一起前往美國交流學習。
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個小插曲,白若并未太放在心上,萬世琨更是沒看在眼裏,他在開車送白若回家的路上,握着她的手說:“阿若沒必要跟個小丫頭片子動氣,我已經讓人警告過陽銘鋒了,他會在明天一大早乘坐航班離境,不會留下一丁點的痕跡。”
區區一個宋敏斯,翻不出什麽大浪來。
白若還是緊蹙着眉頭,太陽穴突突跳,感覺頭疼的很。
她似乎真的有點醉酒了。
白若眸光氤氲,雙腮嬌紅,懶懶依靠在座位上。她今日穿的是淺綠色露肩小禮服,剛才室內開着空調,她的脖上一直蓋着絲巾,現在酒意上來,白若覺得熱,便随手将絲巾扯下。
少了絲巾的遮掩,她雪白的脖頸,前胸,和肩膀上,處處都是醒目的吻痕。
萬世琨側眸見她此番情态,頓時就有些受不住,尤其想到她身上這些痕跡還是自己的傑作,一時間腦子裏車速也很快。
他猛踩油門,車子很快開到了星月灣別墅。
萬世琨扶着半醉的白若進門,卻被她堵在門口,似乎不讓他進門的模樣。
他有些好笑,低首咬她的嘴巴,哄道:“阿若乖,讓我進去。”
萬世琨拿她的手去指紋開門。
白若警惕地将手背在身後,語氣含糊地說:“不能、不能再讓你進去了。”
男人一手圈住她,将她抵在門上,白若的手被自己的背抵着,怎麽都不交出來。
近在咫尺的距離,萬世琨看到她泛紅的臉頰上方,睫毛上下刷動,像兩只醉酒小蝴蝶。
“你确定不讓我進去?”他目光緊鎖着她,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你若是不開門,我就在這裏吻你了。”
白若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死死的。
她壓在他的肩膀上好小聲地說,“不、不能再讓你進門,他會發現的。”帶着委屈。
他?
萬世琨眸中笑意陡然一僵,目光落在白若糾成一團的小臉上,突然意識到了她口中的“他”是誰。
白若可能真的是醉了,思緒混亂地飄到了好多年前,她自己竟渾然未覺。
星月灣的別墅,是宋致誠的房産,白若在正式搬進宋家之前,便一直居住在這裏。
萬世琨在宋致誠身邊待了很多年,起初并沒有人會将他跟白若聯系到一起,因為這兩人幾乎沒有過正面交集。
只非常偶然的一次,宋致誠忘帶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文件,讓萬世琨前往星月灣別墅去取,他說會讓人将文件放在入口處的保安亭。
萬世琨抵達太早,等了好一會兒,黑發長裙子的小姑娘才推門而出,抱着文件袋小跑着沖向他。
她将文件袋規規矩矩交給保安,并未意識到旁邊多出了一個年輕男人。
萬世琨卻是一眼就認出了白若,因為那雙漂亮到勾魂攝魄的眼睛,他在夢裏心心念念過千萬遍。
他那時候壓根不記得自己來的目的了,只是速度很快地追上前去,在女孩重新關門進屋的最後一剎那,将她堵在了門口,紅着眼睛叫她的名字。
他說阿若,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白若哐噹一聲将門關上,跑到二樓,從窗戶偷看了他很久。
萬世琨知道她那時候是在看他,因為她在确認,确認他就是當年那個“抛下”她的青梅竹馬。
後來很久的時間內,萬世琨就時常來星月灣別墅,保安因為認識他,以為是宋先生默許,并未諸多阻攔。
可是別墅區來來往往的園丁,傭人,還有其他的工作人員,都會奇怪這個年輕男人的出現,因為他前來根本不分時候,有時甚至是半夜三更,而且一待就是好多個小時。
說句不好聽點的,年輕人血氣方剛,又孤男寡女瓜田李下,難免惹人嫌話。
可沒人敢嚼舌根。
因為在別墅工作的幫傭們都清楚:這別墅的女主人,看起來溫柔嬌憐,脾氣卻是個驕橫跋扈的主兒。
她發作起來的時候,打砸痛罵,可以從天黑鬧到天明,圍着她轉的所有人平日裏都是戰戰兢兢。
宋先生由着她,下面的人便愈發惹不起,只能有多遠躲多遠。
現在這個年輕人既然願意來,而且還似乎能哄得住她,傭人們心中只有謝天謝地,巴不得他每周多出現幾次。
萬世琨确實也時常來,頻率高到都超過了宋致誠出現的次數。
傭人們見怪不怪。
直到有一天,他被小姑娘堵在了門外。
她那時候,也是像此刻這樣對他說:“不能再讓你進去了,他會發現的。”
可她那時侯話是這樣說着,眼波中古靈精怪流轉着的,卻分明是看好戲的神情。
她根本不怕被任何人發現。
更甚至,萬世琨那時候都隐隐覺得,這小妖精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讓宋致誠發現,她竟然跟他的下屬偷-情。
仿佛這會讓她覺得痛快無比。
萬世琨未嘗不知她目的,也更知道遲早紙包不住火,他遲早會為自己越軌的行為付出代價。
可他如此心甘情願刀尖上飲血止渴,只是因為她每次需要他的時候,都會在電話裏嬌嬌地對他說:哥哥,我想你了。
那聲音掐着他的命,讓他不顧一切也想要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白若終于還是醉醺醺到不省人事,萬世琨用她的手打開了門,扶着她進去洗漱休息。
她今日在床上格外柔情蜜意,令萬世琨忍不住想起了好多過去的事情,一時間有些覺得難以消受。
折騰到很晚才入睡的結果就是,第二天兩人都睡得很死。
上午快十一點鐘的時候,白若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從亂糟糟的被子中伸出手臂,拉扯着被子往上一提,整個将自己蓋在了被窩中,哼哼唧唧像是在罵手鈴聲吵人。
萬世琨被她弄醒,順手拿過被她扔在一邊的手機。
他本想順手替她挂掉,卻不小心看到手機的來電顯示:喬醫生。
哪個喬醫生?
萬世琨以為是白若曾生病,擔心醫生打來是有什麽事情要交代,便徑自替她接了電話。
“醫生你好。”他盡量壓低了聲音,一手輕蓋在白若的耳朵上,不想将她吵醒。
電話那頭的人卻愣住了。
喬莅重新看了一遍手機號碼,确定是白若的沒有錯。
他對着手機道:“我找白小姐,請問你是……”
“……她老公。”
電話裏男人的聲音,帶着難以言喻的沙啞和舒坦,“喬醫生有什麽事可以先跟我說,阿若還在睡覺,她累着了。”
累着了?
喬莅又不是二十來歲的小年輕,他握着手機的手一僵,以為自己聽錯了。
白小姐的老公死而複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
喬莅:當時就是害怕,還有點蛋蛋的恐懼,以為自己撞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