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喬淮安打牌打得坐立難安,一邊自己手氣不好老點炮, 一邊又還要關注着孤零零縮在卡座玩手機的白若。
他心裏可就奇了怪:整整三個小時了, 這女人就靠沙發上玩手機喝悶酒?
喬淮安覺得有些不對勁, 找了個人替自己打牌, 自己跑出去問服務生,白若先前來這兒幹什麽,結果就了解到:哦,這厮來鬧事的, 現在鬧完了,感情兒是在恢複情緒中?
反正打牌也沒心情了,喬淮安幹脆在白若身側坐下, 起了話頭:“平日裏看白小姐斯斯文文,溫柔似三月春風,沒想到也會耍狠。”
白若放下酒瓶子,側臉看他,愣了愣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似的,嘟囔道:“沒想跟誰耍狠, 是他宋敏斯欺人太甚, 從前他父親還在的時候,他就看我不順眼。”
喬淮安沒想到她還真能正常回話,而且思路蠻清晰的, 看起來真沒喝醉,他便順着她說話:“那想來白小姐以前在宋家,也是吃了不少苦。”
“苦?”白若擡起眼眸, 頓了一下,“衆生皆苦,我這也算不得什麽。”
“更何況,”她接着道,“在那些日子裏有人陪着我,現在想起來,倒也并不全都是苦。”
喬淮安這時候可不敢再亂問這人到底是誰,只是想要扶她起來,道:“我先送你回去了,你今天肯定也累了。”
白若推開他。
喬淮安一愣,以為她是無心之舉,就又去扶她,白若依舊推開他,這次用了更大的力氣,還好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別對我動手動腳。”白若不耐煩。
喬淮安懵:“白小姐?”
白若水光粼粼的眼眸瞪着他,臉頰透着酒意的嫣紅,好半晌不說話,但就是不走。
喬淮安這時候意識到了,這女人是在氣頭上,才不是什麽傷心難過喝悶酒。
她還兇得很。
Advertisement
喬淮安嘆氣:“這都快十一點了,我們也要散了,各回各家。”他心想,原本是想要做個順水人情才讓白若留下來,結果想不到他哥借口推辭,現在白若于他而言,就成了個燙手的山芋。
而且也是喬淮安今天才發現,這個女人性格乖張得很,她說了要怎樣,就必須怎樣,一點點反駁都不可以,比方她現在說不走,他跟她提一個走字,她就皺緊了整張臉。
就是必須得要順着她。
這誰慣出來的狗脾氣,老子伺候不起。
喬淮安也生氣了:“你不走是吧,那行啊,我們可要走了,就留你一個人在這裏。”
“好啊。”白若答應幹脆,“你就這樣告訴他,說你把我一個人甩在這兒了。”
喬淮安多精的人,恍然大悟:搞半天原來是在賭氣。
他笑了一下:“這是你說的啊,那我現在給我哥打電話了。”真拿出手機撥電話。
白若的臉色一下子微妙,微蹙着眉頭,看着他的動作不眨眼。
喬淮安真打了萬世琨電話,在對方接通之後趕緊一口氣把話說完:“來不來随你,白小姐喝多了發酒瘋,跟人打架,都打出血了,奄奄一息!”
白若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怎麽撒這種謊?”白若說,“我從不跟人動手,更不會發酒瘋,他不會信的。”
喬淮安哼哼兩聲不再說話,他覺得白若有時候很了解他哥,有時候卻又仿佛一無所知。
她似乎并不明白,在他哥的心裏,多荒誕的理由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白若”兩個字。
這兩人夠得磨。
喬淮安看了眼腕表,在心裏默默估計着萬世琨抵達這裏的時間。
這時候他倒是不着急了,反而有心情跟白若閑聊,說了沒多久之後喬淮安突發奇想問白若:“你說要是我哥待會真的過來了,你打算怎麽做?”
白若不說話。
喬淮安戲谑:“不如撒個嬌?總要給個臺階下嘛,男人要面子的。”
白若瞪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喬淮安回頭:得,正主兒來了,他是可以走了。
包間門的屏風被拉開,一陣冷風灌進來,燈光映照出門口男人冷厲的五官,不帶一點暖意。
喬淮安一看時間,比預想中快了一大半,這速度都讓他忍不住懷疑,其實他方才打電話的時候,這人就已經在路上了。
白若立刻就別開了目光,自己面對着牆,不去看門口。
喬淮安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于是趕緊将一幹閑雜人等帶走。
包間內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到能令人心生緊張。
皮鞋靠近的腳步聲顯得分外明顯,白若一陣緊張,抓在沙發皮上的一只手收緊,手背上青筋微微現出。
她讨厭這種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覺,令她回想到十七八歲的時候,那個還學不會控制糟糕情緒的自己。
“阿若。”熟悉沙啞的聲音。
白若身側的沙發凹陷了下去,男人緊挨着她坐了下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飄進白若的鼻子。
“哪兒受傷了?我看看。”萬世琨去拉她的手查看。
白若重重将手抽了回來,挪屁股坐離了他足足有一米遠,仿佛他身上帶着瘟疫。
萬世琨一愣,笑起來:“沒受傷?那就是鬧脾氣了。”
白若抿緊了唇,手揪着沙發皮:“你要是忙你就走,剛喬淮安打電話騙你的,根本沒有什麽打架受傷。”
“我知道。”萬世琨靠近她一點,在白若又要往後挪的時候,他手按住了她的大腿。
“但我想,既然阿若沒有阻止他打電話騙我,那必定就是——”
萬世琨語氣頓了一下,唇角帶着笑,“阿若希望我來。”
白若猛地擡起眼皮,目光跟男人噙着笑意的眼眸對上。
她頓時覺得臉很燒,像是有什麽不堪一擊的秘密被戳破。
今晚的酒還真是有些烈,她現在才有些上頭的感覺。
“你說完了?”白若有些忿忿地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沒有的話就可以走了,萬總貴人事忙。”
聽見她這樣講話,萬世琨趕緊別開了眼神,主要是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待會可不好收場。
“阿若還想聽什麽?情話?”他突然湊近問白若。
耳畔突然一陣濕熱,白若伸手推他,萬世琨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順勢拉進懷裏,抱得很緊。
白若使勁掙紮,她推拒不動就想要用手抓人,抓他的臉。
萬世琨趕緊握住她作亂的手,将人抵在沙發上,啞聲警告:“今天可不能讓你胡來,我明天有個重要的會,要見人的。”
白若一口重重咬在他的脖子。
萬世琨頓時抽疼:“阿若,住口。”
一直到口腔中有血腥味溢出,白若才忿忿松口,通紅的眼睛瞪着他。
萬世琨無奈,卻是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多少年都是如此。
他将白若喝光的酒瓶子收拾好,一邊說:“早知道從前就不該教你喝酒,現在成了個小酒鬼,撒酒瘋都撒在我身上。”
“我沒喝醉——”
“噓!”男人側過身來,壓在她身上,“就當你是喝醉,總要給個臺階下,嗯?”
白若說:“你要什麽臺階?”
萬世琨貼着她的唇說:“要是你沒有喝醉,這樣對我又打又掐又咬的,我還舍不得反抗,那說出去我多沒面子。”
白若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意識到兩人的距離過于接近了,拼命想挪卻又挪不了。
可她真的沒醉,因此有些事情逃避不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
半晌,白若幾不可聞地問:“你是不是後悔了?”
萬世琨笑着反問:“後悔什麽?”
白若咬着唇,聲音小到只有十分貼近才能聽得見:“你後悔當年意外來到星月灣,遇到我。”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垂着眼眸,因此哪怕兩人咫尺之隔的距離,她也看不到男人眼中的滿腔深情。
萬世琨捧起白若的臉,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阿若,你要相信,遇見你,跟你重逢,跟你在一起……這些,是我一輩子唯一不後悔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