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殺。

“我比較好奇他為什麽會參與校園暴力,明明不存在金錢的因素。”

這一段文字映入眼簾,滑動鼠标的手停滞了,他收回手,倚在椅背上。

家世嗎?

盛家祖輩父輩皆從政,俗話說富不過三代,官不過五服,盛父在教育局時,依靠人脈關系,幹起買賣試卷的勾當,到底不是多大的官,雖不敢肆無忌憚,但仍賺得盆滿缽滿,後來升了副局,金盆洗手,人完政息,但在賄賂公行的時代,自有人捧上錢財。

連慈禧那個老女人都說了,天下一十八省,哪裏來的清官?

盛父對于賣官鬻爵一事理所應當,對盛橋從不加以隐瞞,因此他能見到無數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滿臉橫肉的男人,賣弄風情的女人,為了金錢權利竭盡全力搖尾乞憐。潛移默化下,即便是“人之初,性本善”的孩子也會轉變心性。

自古天道輪回,大概天也看不下去盛父的惡行,殃及子嗣,盛橋十二歲那年遭遇了綁架,他被關在破舊的工廠裏七天,在綁架犯的逼迫下,他從肢解蟲子,到虐殺老鼠,到一開始的驚恐,到最後的麻木不仁。

很多細節已經模糊不清,唯有一段對話刻在腦海裏,那是第七天的時候。

“你想跑嗎?”

“……”

“殺了我,殺了我,你就可以走。”

“……”

你問結局?結局是盛橋獲得了自由。

綁架犯強迫他握住刀柄,撲倒盛橋的同時借力讓刀刃直直刺入心髒,與此同時,窗外警鈴大作,他慌忙推開綁架犯,讓屍體保持一種自殺的姿态,同時假裝昏厥,等待警察的到來。

警方給的死因判定是自殺,盛橋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家,但他永遠也忘不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因夢魇纏身,他開始大量收集心理學的資料,進行自我引導,然而事實并不如願,他開始往一種扭曲的方向發展,比如他看到動物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撫摸,而是要拿刀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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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對于血腥暴力的行徑,他更偏愛去觀察人類,學校作為濃縮的小社會,給他提供了一個平臺去研究人類的行為,起初他不參與暴力,僅僅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漸漸地他發現如果不參與,那麽他将孤立無援,随時随地成為下一個葬身者。

為了尋找到完美的實驗體,他耐心地等待,直到一位足以擔得起自己的演奏的舞者登臺,他将與之共同演出。

宋桎出現了。

他默念起那個名字,心情大好,宋桎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他合上電腦,戴上口罩,收拾好行李,離開了暫居的房子,漫不經心地四處閑逛,走進了一個昏暗的小巷子裏,門口是好嚼舌根的女人們。

“那個房子之前死過人了,誰還敢租。”

“也就晦氣了點,之前租的那個男的不也好好的。”

“話說那個男的我見過,電視上不是一直在說校園暴力的事嗎?那個人好像是那個學校裏的。”

“诶诶,那你知道他叫什麽嗎?”

“哪裏能知道那麽多喲,我就記得他左眼還是右眼下面有顆痣,之前收租的時候看到的,長得挺俊的。”

宋桎的右眼下有顆痣。

他停住腳步,“這裏招租?”

“嗯,怎麽你要租?”

“租半年的,簽合同嗎?”

“沒那麽窮講究,給錢就直接住。”

他走進那間在不見天日的鬥室,手機裏播放的《土耳其進行曲》生生染上了陰暗色彩。

“莫紮特在等我。”

盛橋這麽對自己說。

注:荒原狼和“莫紮特在等我”出自黑塞的小說《荒原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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