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了本極難的,”謝小公子對此并不欲多言,嘆道:“大哥書房裏書太多了,怎麽也看不完。”
哦,這本兵書其實是偶然間選到的。
祁安于是看向如意,如意看了一眼她家小公子,她本就擔心小公子沒睡醒,這會又不吃飯,她也勸不聽。只好如實道:“小公子不耐煩去私塾,家裏請的教書先生去年回鄉成親去了,如今是大公子親自教小公子念書,只是大公子近來很忙……”
如意的聲音小了下去,她忽然發現這麽說有點心虛。
“是大哥嫌許先生沒學問才把他打發回家的。”小公子插了一句。
如意不敢再開口,祁安卻明白了,“你大哥讓你讀完書回答他的問題?”
“嗯!”謝小公子苦大仇深地點頭,“回答不上來就要背書。”
“呵呵,”祁安笑了,依這位小公子的性子,這樣倒也算是因材施教了,“那你看得如何了?”
謝小公子吸了吸鼻子,“還差一點。”
“哦?”祁安挑眉,“說來聽聽?”
謝小公子清了清嗓子:“書上說:以異出常情之威壓之,使就我彀中,而即繼之以重恩收其心,結之以至誠。”
祁安問:“何意?”
謝小公子答:“先施以重威,後籠絡之。”
祁安搖頭,“卒未親而罰之,則不服,不服則難用。”
謝小公子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祁安耐心解釋:“尚未親近便施以重威,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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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先施恩。”
祁安淡淡一笑:“《紀效新書》曰:若愛先玩于前,而後繼之以威,則怨叢而恩不感矣。”
謝小公子默默摳了一會衣角,然後将書拿了回去,禮貌道:“安大哥我先去讀書,待明日再來陪你解悶。”
祁安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欣慰道:“小白真乖。”
在一旁垂手而立的如意:安公子您是不是誤會了我的意思?
兩日後,謝玉誠得空考校弟弟學問,其弟對答如流侃侃而談。
謝玉誠大喜,贈予一疊銀票。
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家弟弟這背書背半句的毛病怎麽突然間好了?然第二日卻聽聞,小公子将新制的“大蜈蚣”紙鳶與一疊銀票送給了在北苑養傷的安公子。
一時捶胸頓足,抒發不得。
祁安收到“大蜈蚣”時,是不解的疑惑的甚至想把這玩意兒分崩離析的。
但是謝小公子再三保證,這是他近日最為心愛之物,用以酬謝他指導自己念書,要他務必收下。于是,這半人大的紙鳶從小公子的庫房移到了安公子的房間。
如意有些同情這位安公子了。
第二日中午,大公子差人給祁安送來一大箱古籍,小斯回話道:“我家大公子聽聞安公子學問好,定然是愛看書的,便備上薄禮,省的安公子在府中無聊。”
祁安大略翻了翻這一大箱子書,全是兵書。祁安想,他似乎知道婢女看他時那欲語還休且略帶同情的眼神是何意了。
祁安無奈道:“替我謝過你家大公子。”
謝家小公子對着祁安屋裏大摞大摞的兵書目瞪口呆,後知後覺道:“我大哥是不是不喜歡你教我讀書?”
“唔,”祁安不置可否,朝他招手,微笑道:“不必多想,既然你大哥送來了,那我收下便是。”
于是謝小公子乖順地點頭,不再計較此事轉而跟祁安講起五日後的紙鳶節。
而謝大公子這會卻也沒什麽精力去關心那一箱子兵書的後續,他今日收到一封縣衙師爺送來的張縣令的親筆信,為的依舊是王家姑娘暴斃一事。
這王家不依不饒,縣令的态度暧昧,此事實在不好辦。
謝小公子說,紙鳶節是比賽放紙鳶,誰的風筝最威風,飛得最高,就能拿到一個平安符,随身帶着一輩子都能順順當當的。
“你很想要啊?”祁安覺得有些好笑,幾文錢就能買到的平安符居然能讓這錦衣玉食的小公子這樣惦記。
“哎,想要啊!”謝小公子忽然有些洩氣,“只是每次都被張吳越搶走,他主意多每年都能有一個特別好看的紙鳶,而且力氣也比我大我跑不過他。”
說完解釋道:“張吳越是張縣令的孫子。”
接下來謝小公子講述了連續四年紙鳶節他都被張吳越截胡的故事。
講着講着便沒有聲音了,“我今年也沒有希望了,我的大蜈蚣都送給你了,拿金線縫的呢,太陽一照都能閃光!”
祁安挑眉,看了一眼角落裏那只“大蜈蚣”,道:“要不你把它搬回去?”
“不可,”謝小公子甚有原則,嚴肅道:“既然送給安大哥了,斷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既然這樣,我們重新做一個如何?”祁安自己都沒發現,他說話間帶了些笑意,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寵溺。
謝小公子目光熠熠:“自然是好的,安大哥也會描紙鳶麽?”
祁安摸了摸他的腦袋,淺淺笑道:“會的。”
倆人準備好竹篾、幾尺淡色的絹帛、筆墨、漿糊、砂紙與紙刀,一并整整齊齊地擺好。
謝小公子因為紙鳶節鬧騰了那麽多年,真槍實彈地做紙鳶還是頭一回,平時頂多是去他堂叔那裏打個招呼,然後去隔壁仁壽醫館待上半天,回府前去取便已經有了。
所以謝小公子有些興奮,搓着手道:“咱們先幹什麽?我能做什麽?”
祁安吩咐道:“那你先将竹篾浸水,令竹篾軟身。”
祁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有耐心陪着他玩,只覺得這小公子腦袋圓圓的笑起來還很讨喜,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竹篾浸入水中的樣子也分外可愛。
謝小公子蹲在地上盯着浸着水的竹篾仔仔細細地看,祁安提醒他:“你不用這樣盯着,一會泡軟了才好拿出來。”
謝小公子依舊盯着。
祁安無奈,吩咐道:“來替我研磨。"
“哎,來了。”謝小公子這才把眼神從那竹篾上離開。
祁安作畫時動作很快,一氣呵成。
“咦你這蜈蚣畫得比我堂叔畫得還威風,這是龍頭嗎?龍頭蜈蚣?”謝小公子把腦袋湊過去,“要不要撒些金粉?”
祁安順着他說:“墨裏就有,一定金光閃閃地,你放心。”
謝小公子這才安心。
祁安手起刀落,細細地将圖樣裁了出來。
之後便是用刀将竹篾破開,約三份之一粗度,然後修成半形,将竹篾貼在裁好的絹帛上。長長的竹篾用紗紙紮在三分之一處,然後慢慢屈曲,直至長竹篾兩端觸到紙鳶的對角之上将它貼好。
謝公子負責刷漿糊。
之後便是紙鳶的尾部,祁安又重新裁了兩段絹帛,将它粘在紙鳶的下方,謝小公子依舊負責刷漿糊。
制作完成後,謝小公子的眼前赫然多了一威風凜凜的龍頭蜈蚣大紙鳶,謝小公子比劃了一下,“尾巴有這——麽大。”
“尾巴大飛得更高。”祁安随口道。
“嗯!”謝小公子的雙眼很亮,臉上難掩激動,“安大哥與我親手做的紙鳶自然是最好的!我能拿去給我大哥看看麽?”
“嗯,”祁安摸着他的腦袋,含笑道:“去吧。”
于是謝玉誠一眼難盡地看着他家小公子眉飛色舞地介紹他新得的紙鳶,更加眉飛色舞地說他的安大哥特別特別有本事!
謝玉誠好半天才找到一句話,“安公子要與你一同去紙鳶節?”
“是呀,雙兒說要去采藥不能與我一起去了,”謝小公子以為他大哥不放心,還道:“大哥不怕,我很喜歡安琪哥哥的!”
謝玉誠擰着眉:“……”
是怕你太喜歡他!
只是謝小公子說得高興,謝玉誠也不忍心打擊他,于是道:“我多派幾個家丁給你。”
謝小公子沒心沒肺地拒絕:“不必了,安大哥武藝很高強的!”
謝玉誠:“……”
謝小公子說完便歡天喜地地走了,謝玉誠看着他歡躍的背影有些心塞,仿佛被塞了兩斤地瓜,撐得難受。
張縣令遲遲沒有收到謝家的回信,等得心煩氣躁,王家依舊堅持每天來縣衙門口擊鼓鳴冤,跟晨昏定省似的,張縣令覺得他被問候得太多了,容易折壽。
這時捕頭腳底生風跑了過來,磕磕巴巴道:“死……死人了……”
“王家姑娘死了都半個月了,本縣能不知道麽!”說着狠狠一拍驚堂木,手勁還使大了,手腕疼得直抽氣。
張縣令覺得王家很煩人。
“不,不是!”捕頭天生說話不利索,這會邊說話還便哆嗦,“是官道上死人了,有有有、十多個人呢!”
張縣令手中的驚堂木啪嗒一聲滑落,滑溜溜地滾到了地上。
“你說什麽?仔細報與本縣!”
官道上平時是沒有什麽人的,因為尋常百姓不能走官道。據捕頭回報,今日